南笙憤恨地推門迴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巨大的床上,餘怒未消,她的眼前不斷浮現出江離嬉皮笑臉的樣子。


    南笙惱火地:“老天真是瞎了眼,居然讓他長了和誌文一樣的臉!”


    想到誌文,南笙的情緒平靜了下來,黯然地歎了口氣,眼前浮現出了當年和誌文初識時的情景……


    那是在明朝永樂年間,當時的南笙還不是超能交易所的老板,而是江南水鄉蘇州宏興錢莊老板的獨生女兒。自幼她就聰穎好學,父親從小培養她學習商道,她也一直在協助父親打理著錢莊的生意。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宏興錢莊的大門緊閉,數名民眾冒雨圍著錢莊的大門,奮力地拍打著:“開門,快開門,我們要取兌!”


    錢莊內傳出夥計的應答:“各位,今天我們打烊了,請明天再來吧。”


    民眾們高聲地:“不行,我們現在就要取兌,快開門!”


    夥計們隻能是奮力頂著門,不讓擠兌的客戶闖入。


    一身便裝的南笙急匆匆在雨中奔跑,前方出現了一座石拱橋,南笙低著頭,快步衝上橋。當南笙衝到橋頂的時候,對麵正好有一個人撐著油紙傘也走了上來。南笙低著頭沒有發現對麵來人,重重地撞到了那人的身上。


    南笙搖晃著險些摔倒,對方趕忙伸手,單手摟住南笙的腰,將她扶住。


    南笙抬頭看去,麵前是一位英俊、清秀的年輕人,南笙看著俊俏的他出神了。


    呂誌文關切地看著南笙:“姑娘,你沒事吧?!”


    南笙迴過神來,尷尬地:“沒,沒事,我……”


    呂誌文也反應過來自己還摟著南笙的腰,趕忙將南笙扶起:“姑娘,萬分抱歉!”


    南笙:“該道歉的是我,是我低頭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公子。我要急事,我先走了。”


    呂誌文看著南笙:“姑娘,下著雨你就這樣趕路,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南笙:“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


    呂誌文已經將傘撐到了南笙的頭上:“既然不遠,姑娘就更不要推辭了。淋雨會生病,還是該多小心,請吧。”


    南笙看著彬彬有禮的呂誌文,不好再推辭,含羞低頭:“那,多謝了。”


    呂誌文撐著傘,二人並肩向前,快步走下石拱橋……


    南笙和呂誌文並肩而來,錢莊門口依然聚集著很多等待取兌的群眾。


    呂誌文詫異地:“這是?!”


    南笙鎮定地迴應:“這是我家的錢莊,這些都是來取錢的人。多謝公子相送,今天店裏有事,就不請公子進去坐了。”


    南笙分開人群,快步上前:“都讓一下,我是宏興錢莊東家的女兒,我來給各位取兌!”


    眾人聽到南笙的吆喝聲,紛紛側身,給南笙讓開一條路。


    南笙來到大門前,向門內喊話:“我是南笙,開門!”


    門內傳來賬房先生的迴應:“小姐,要是一開門,外麵的人都會闖進來取兌,那……”


    南笙大氣凜然地:“我家的錢莊,就是客戶隨來隨取,哪兒有怕客人取兌的道理,開門,給大家取錢!”


    賬房先生無奈,隻能讓夥計將門打開,門外的客戶蜂擁湧入。


    賬房先生來到南笙身邊,著急地:“小姐,連日大雨,災患嚴重!這些人都是取了錢,要去逃難的,要是任由他們把錢取走,我們放貸出去的錢再收不迴來,那就遭了!”


    南笙高聲地:“就算傾家蕩產,也得信守承諾!各位,都不要急,取兌不完,今天絕不打烊,保證各位都能取兌完畢!放兌!”


    來取錢的民眾看著南笙,紛紛鼓掌歡唿!


    賬房先生無奈,隻能迴轉到櫃台內,高聲宣布:“放兌!”


    呂誌文遠遠地看著南笙的舉動,讚許地點頭,緩步上前,走到南笙跟前,微笑看著他。


    南笙有些詫異地:“公子莫非也是來取兌的?”


    呂誌文笑而不答:“南小姐,災情嚴重,存戶紛紛取兌,各家錢莊紛紛關門閉戶,為何隻有你廣開大門,任人取兌?!”


    南笙認真地:“客有利,我才有利!客有難,我施援手!我相信,待到災情轉緩,那些存戶也必不棄我,還會來我這裏存錢。”


    呂誌文笑著點頭:“說得好!難得南小姐如此磊落,呂某有一事相求。”


    南笙平靜地:“公子所求何事?”


    呂誌文從懷中取出一枚官印,呈現給南笙:“在下是蘇州新任知府呂誌文。”


    南笙趕忙要向呂誌文施禮:“民女拜見大人……”


    呂誌文伸手攔住:“小姐無須多禮,實不相瞞,誌文今日前來,是要存錢,而且是朝廷的錢,你可敢收?!”


    南笙詫異地:“朝廷的錢?”


    呂誌文:“水患成災,朝廷專門下撥了賑災款項,但需待本官詳細了解各縣受災情況後,方可下發。希望在此之前,可以將這筆款項,存放在您的錢莊?!


    南笙微微一愣:“大人你要將賑災款存入我的錢莊,這合適嗎?!”


    誌文點頭:“非常合適。其實本官在來宏興錢莊之前,已經將幾家未能按時給儲戶進行取兌的錢莊查封,老板收監!要知道錢莊與儲戶之間乃是誠信為先的交易。不按約定給儲戶取兌,則為欺詐!欺詐之風不嚴懲,將導致世風日下,人人效仿。屆時商無誠信,客無所依,官員貪枉,國之必傾。


    南笙聽了呂誌文的話,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呂誌文認真地繼續說著:“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若人人誠實無欺,信守諾言,言行相符,表裏如一,則貪枉之人就無法存活於世,乃是於國於民,於人於己的大事。賑災款項,存於錢莊,便於百姓監督驗看。今日,誌文親眼目睹南小姐不顧自身安危,堅持開門為儲戶放兌,如此重信之人,我不相信,還能信誰?!請南小姐,勿要推辭!”


    南笙點頭:“聽君一席話,深受其教。誠信之理,與商之道不謀而合,也是我日後經商時需牢記於心的。南笙必不負大人重托!(高聲對身後的夥計和賬房先生)收驗入庫!”


    呂誌文看著南笙露出微笑,南笙感覺到誌文熾熱的目光,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


    南笙迴到了現實中,低聲念叨著:“誌文……”


    南笙忽然感到了一陣刺心之痛,她痛苦地捂著心口倒在了床上,痛苦地掙紮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


    淚水從南笙的眼中落下,她哀怨地:“主人,我已經答應永世為你效忠,為什麽卻連美好的記憶都不能留給我,每次想到誌文,就要讓我承受錐心之痛。現在卻還要安排江離這樣一個相貌與誌文相似,品行卻惡劣到極點的人在我身邊,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不停地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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