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從趴著的桌麵上直起身,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感覺臉上黏黏的,衣服也汗濕了,貼在背上,濕漉漉的睫毛下被洗過一樣的眼睛紅紅的。


    胡亂抹了抹幾下臉,邊下樓梯邊揉了揉眼睛。


    女孩呆呆的捧著碗一個人坐在桌前,像沒有力氣的木偶,慢悠悠吃著。


    太陽已經落山了,因為是夏天,天還沒完全黑。


    院子裏的一棵樹上停了兩隻不知名的鳥,一大兩小,其中一隻小鳥依在大鳥身邊,用頭蹭了蹭大鳥的脖頸。


    為什麽哭呢?


    她問內心裏的自己


    明明和大姐姐也不熟,在這裏,她就沒有熟悉的人。


    其實有時候特別羨慕別的同學可以有好朋友一起說說笑笑吧?可以和朋友一起去買零食,一起寫作業…


    放學還有父母來接,笑著關心著問今天在學校怎麽樣。


    可是自己呢?


    被同學欺負,冤枉的時候,好羨慕她有家人給她撐腰,而自己就像一個小醜,隻能縮在旁邊哭…


    還記得剛被爸爸接過來的那一天,這是她為數不多開心的一天。


    那是前幾年了,在老家讀完二年級之後的暑假。


    她正抱著薯片,躺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爸爸打開客廳門進來,笑著說,來接她去市裏讀書。


    還帶她去買了新書包和好多小裙子。


    這個房子可真好看阿…嗯…像故事裏的城堡!


    院子裏栽很多樹,都被剪成圓圓的,一條石子路蜿蜒著,被各種花朵包圍。


    穿過石子路就能打開房子的門,裏麵的吊燈垂墜著水晶,奶油色的樓梯繞著一根大柱蔓延上樓。


    那天她很開心,開心以後就能住進這麽好看這麽大的房子。


    天慢慢暗下來,風扇唿唿唿的吹著,吹在流有淚水的小臉上,涼涼的。


    房子裏沒有開燈,此時灰蒙蒙的。


    她現在覺得這個房子一點也不好看,大房子一點也不好。


    每天都隻有她一個人…


    清晨六點半


    各個教室已經傳出學生交響著的讀書聲


    李老師手拿著語文書,緩緩踱步著,順著課桌椅繞圈。


    走到窗邊某一個座位時,座位處卻並沒有人,桌麵上和椅子上都鋪了一層被水打濕的白色粉筆灰。


    年輕的女老師皺著眉走到講台前,本來溫柔帶著笑意的臉此時好像正努力克製著憤怒的情緒。


    站在此處,可以看見所有學生,小動作也一覽無餘。


    李老師看了幾圈這些孩子們,國家盡力想保護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們,被保護的人卻壞心眼的欺負每天朝夕相處的同班同學。


    捏著書本的手放到講台上,書本敲擊桌麵,發出“砰”的一聲。


    幾個孩子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從書本上抬頭看向老師。


    老師卻隻是深深歎了口氣,說了句:“繼續讀書。”便走出了教室,朝辦公室走去。


    此時辦公室裏隻有李老師一個人,其他老師們都分別在各自的班級巡視著。


    李老師翻出通訊錄,找到備注“風祈玥父親”的號碼,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李老師一遍又一遍的打過去…


    終於在第九遍的時候,傳出一聲成熟男性的聲音“喂?”


    “喂,你好,請問是風祈玥的家長嗎?”


    “嗯,你是…她們班主任李老師?”


    “嗯對,我想請問風祈玥今天早上出門來學校了嗎?”李老師語氣有點焦急,聽她家長這語氣好像也不知情女兒來沒來學校的樣子。


    電話那邊沉默著,好像是關了麥克風。


    “您是不在家嗎?”李老師試探著問。


    “嗯對,我們想讓玥玥從小習慣獨立,她從三年級開始,都是一個人住的。”


    李老師有些發抖,也許是辦公室空調開的太低了,讓人感覺有點冷。


    或許她明白為什麽小女孩總是那麽孤僻,不和人說話,被欺負老師問她要不要打電話給家長她隻是默默流著淚搖頭了。


    “您有您的教育方式,我作為外人也不好隨便批判什麽,但作為您女兒的班主任,我想有必要告訴你幾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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