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我們要盡快趕到賽繆爾,貝蒂堅持不了多久了,該死的,怎麽會突然下這麽大的雨!?”


    “昨天晚上就有預兆了,天上那麽厚的一層雲....”


    豆大的雨點嘩啦落下,拍打樹葉的劈啪聲不絕於耳,濕氣彌漫,盡管有防水鬥篷罩著,但林地內這十多位打扮各異的冒險者仍舊前進的非常艱難。


    “老大,我的靴子陷進去了!”


    “見鬼,威爾的包裹被刮跑了!”


    “這該死的鬼天氣,我們是在頂雨走嗎?我的身子怎麽這麽沉?”


    咳嗽聲、破罵聲、抱怨聲,大雨下,冒險者們神態狼狽不已,然後他們就隱約聽到了一陣踢踏的馬蹄聲。


    “有騎兵!”為首的冒險者馬庫斯神色警惕,沒有猶豫,他立即揮手示意眾人躲到林間去,自己反而挺直身體站在了道路中央。


    天色晦暗,雨水不斷從兜帽上流淌而下,周圍林地一片寂靜,隻有馬蹄聲越發響亮。


    少頃,


    一眾騎士來到了馬庫斯的視線之內。


    為首的是一位身著騎士盔甲的男子,撩起的麵甲在大雨下能夠隱約看到他的長相,白麵無須,看起來四十多歲,渾身正散發著陣陣墨綠光芒,抵擋著雨水的侵襲。


    他身旁的那位則顯得神秘一些,跨坐在馬匹上,盡管斜斜而下的大雨不斷衝擊,但他上半身依然挺的筆直。


    那似乎是某些騎士家族特有的習慣?


    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內看不清長相,但那雨水絲毫無法沾染的樣子顯得卻非常奇特,


    馬庫斯沒有看到任何能量阻隔,雨水卻不斷從鬥篷上滑落!


    “兩個高手。”他暗暗警惕,但也不算太緊張,在群星野外,除了那些強盜,人類大多都趨向於抱團聯合,一般情況下,群星沒人會自相殘殺。


    馬蹄聲在大雨當中也仍舊響亮,隨著騎士們的臨近,一道聲音隨之傳來:“攔路者何人?”


    那是一位負責開路的騎士,他奔到馬庫斯身前,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注視著他。


    對此,馬庫斯抬頭迴答道:“來自納得克城的馬庫斯.卡盧亞,先生,我的同伴受傷了,看在德麗爾冕下的份上,我請求幫助!”


    先自報家門然後訴說情況,這是群星野外求助者的慣用口吻,騎士聽聞後點了點頭,然後奔迴去,與領頭那兩位騎士低聲說了些什麽。


    馬庫斯的心情有些忐忑,因為如果這些人不幫助自己一行人的話,他們隻能長途跋涉跑到賽繆爾去,正常情況下這也沒什麽,隻有一天路程,但看此時天色,估計這大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如果他們冒雨前行,同伴的傷勢估計會因此而加劇。


    “希望是一群好心人。”他暗暗祈禱著,然後就看到,所有的騎士全部策馬趕了過來。


    這會他才看清這隊騎士的真正情況,那盔甲上的繁瑣花紋與華麗造型讓馬庫斯徹底鬆了口氣——這是一幫賽繆爾百花騎士!


    然後緊接著他又發現,周遭雨水侵襲到這些騎士的盔甲上後,並沒有浸濕,反而不斷向下滑落!


    之前他曾在那鬥篷人身上發現了這種特征,但因為顏色問題,騎士們同樣具備這點他卻在現在才察覺到,這不由讓他極為震撼。


    這是怎麽做到的?法術嗎?


    正當他愣神的時候,一道溫和穩重的聲音出現在了耳旁:“馬庫斯.卡盧亞?你是切斯.卡盧亞的什麽人?”


    “那是我父親!”馬庫斯迴答,然後抬頭打量了一下說話之人,是那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領頭者。


    “那你算是我們自己人。”領頭者點了點頭,然後他就側頭看向身旁的鬥篷人:“能幫的上忙嗎?”


    “我盡量。”清朗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入馬庫斯耳朵當中,於是他視線轉移,看向這位鬥篷人,恰好鬥篷人也正在看著他。


    兩眼相對,那隱藏在鬥篷下的漆黑眸子顯得神秘無比,五官英俊立體,天然上翹的嘴角令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法師?馬庫斯猜測,但又有點狐疑。


    年輕人那渾身內斂,看起來和普通人沒兩樣的氣質,讓他不太敢肯定,這真的是一位法師?


    法師們大多有種超然氣場,這點馬庫斯心知肚明,因為他隊伍內的傷者就是一名法師,而且和他關係匪淺。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轉頭叫喊了一聲:“都出來吧,是賽繆爾城出行的騎士們,我已經打好招唿了!”


    聽到老大如此說,躲在兩側林間的其他冒險者們紛紛跑了出來,“賽繆爾城的人?哈哈太棒了!”


    “是百花騎士嗎?傳說中英俊瀟灑的百花騎士團?”


    吵鬧的聲音讓雅各布皺眉不已,但這些人隻是萍水相逢,他自然沒辦法管教什麽。


    艾倫倒是沒有注意這個,他此時正看向被兩位傭兵抬過來的那個人,躺在擔架上,全身緊緊籠罩著防水鬥篷看不清長相,但從那滑落的長發來看,不難發現,這是個女人。


    “法師?”似乎身穿鬥篷是法師的代名詞,年輕人看清昏迷者的衣著後問了這麽一句話。


    “是的,”馬庫斯迴答:“我的妻子貝蒂,中了獸人的血鬥氣。”


    “傷口在哪?”


    “在前胸.....”馬庫斯遲疑的迴答,然後見年輕人有所動作,不由略顯結巴的問:“您是需要解開衣服嗎?”


    聞言,年輕人伸手的動作不由一停,隨即抬頭看向馬庫斯,目光似乎有些戲謔,不過令馬庫斯鬆了一口氣的是,他並沒有聽到那種不好的消息:“不需要脫掉衣服,但我需要觸碰她,如果你連這點也不準許的話就算了。”


    “抱歉,請您繼續!”他忙陪了個笑臉。


    年輕人點了點頭,然後在馬庫斯緊張的目光下,手中倏然亮起白光!


    那白光看起來並不算太明亮,但在這雨水朦朧的環境下卻顯得頗為顯眼,包裹年輕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掌——整體呈奶白色,內斂如玉石般,雨滴落在上麵無法動搖分毫。


    “無咒施法?還是血脈能力?”對於法師和天啟騎士都有所了解的馬庫斯因此而猜測著,表情稍微有些困惑。但不管如何,這都是一個令人驚喜的事情!


    “這種天氣。你們怎麽會遇到獸人?”緊盯著年輕人綻放著白光的手部輕輕觸碰傷者前胸,馬庫斯耳中則傳來他疑問的話。


    “我們隻是路過,但賽繆爾周圍的獸人們卻很警惕,這種天氣還在巡邏,我們一不小心就碰到了。”


    那白光在傷者前胸不斷向內湧動著,肉眼可見的,昏迷者的臉色好像恢複了些許紅潤,馬庫斯的心情也不知不覺放鬆了很多:“我猜測這幫獸人進入發情期了,不然怎麽會那麽警惕,隻是倒黴的被我們給撞了上去。”


    “這你可猜錯了。”年輕人沒有迴應,身側那位領頭的騎士則順口接過話茬:“賽繆爾圍剿血色平原的獸人已經很久了,你說的那股獸人估計是正準備轉移,結果被你們這幫倒黴鬼碰到了,你們逃跑的速度很快?不然肯定逃不掉,我猜你們碰到的隻是前鋒。”


    “圍剿獸人?這可真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馬庫斯明顯不願意提騎士後麵那段話,但對他口中話語的前半部分卻非常驚訝。自打第三次獸人遠征後,群星就屬於被動挨打的局麵,什麽時候可以反過來打它們了?


    對此,領頭騎士似乎頗為自豪:“事實上,如果順利的話,你用不了多久就應該能看到,你們納得克城周圍獸人落荒而逃的下場。”


    “這....”騎士的話顯得非常直白,馬庫斯楞了一下,然後緊接著就反應了過來:“這種事情,應該是機密吧?您...”


    “這已經是眾做周知的事情了。”騎士擺手不以為意的說:“我反而疑惑你為什麽不知道這點?對南部來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可不算小。”


    “我是從北邊岩關城迴來的,還沒迴納得克。”


    “從北邊迴來的?那你怎麽跑到這來了?”騎士疑問。


    “我準備去賽繆爾。”馬庫斯說到這,瞥了一眼擔架上的女子,發現她原本蒼白的麵容此時看起來明顯紅潤了很多,這讓他的心情徹底平穩了下來。


    “父親並不準許我和貝蒂相戀,所以我們....”


    “所以你們私奔了?”年輕法師略帶好奇的聲音傳來,馬庫斯側頭一看,發現他已經收迴了放置在妻子前胸的手,於是他迴答道:“是的,我們...”


    這句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突然發現,擔架上的貝蒂體表,此時竟然也開始不沾水了!


    那雨水淅淅瀝瀝不斷滴落,原本一直在浸濕著貝蒂衣著,但此時,連綿不絕的雨水竟然從她身上不斷滑落了開!


    “一點小禮物,大約能持續兩個小時。”法師的聲音顯得那麽親切可愛。


    “這....真是太感謝你了!”馬庫斯衝著他深深行了個躬身禮:“為了一群陌生人耗費魔力,您的慷慨和善舉令人敬佩,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好!有什麽要求您盡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效勞!”


    “舉手之勞罷了。”年輕法師一臉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轉身上馬,似乎真的不求迴報,就這麽要走了!


    見此,馬庫斯有點發蒙,因為他還真沒碰到過動用魔力而不求迴報的法師,不過見年輕法師已經上馬欲走,他忙大聲叫嚷道:“我們接下來會去一個叫做海灣的地方,就在黃金海岸的礁石城附近,如果您以後路過那裏有需要的話,一定要記得來找我們,隨時恭候您的大駕!”


    “海灣?”聽到這話,年輕人策馬的動作不由一愣,然後與騎士對視了一眼。


    “那似乎是個小城市,你們去那幹什麽?”為首騎士迴過頭來問道。


    見他們感興趣,站在不遠處的馬庫斯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大叫道:“那的確是個小城市,但那裏有創辦冒險者協會,因為婚事問題,我沒辦法再依靠家族了,所以我們打算去那裏討生活,很多同行都跑到那去了,據說混得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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