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予皺了皺眉頭,連同醫生一道扶著她坐了起來,隨即將床鋪調整了一下位置,方便他們手術。


    納蘭嫣然撐起身子坐穩後後,唇瓣輕顫著開口:“還需要我做什麽。”


    “因為麻藥劑量不足,可能會有些疼。”


    “好……”納蘭嫣然擠出一個字,實在是沒力氣再多說別的。


    “我們希望您能盡量不要亂動。或者…是否需要把您先綁起來?”醫生猶豫著開口,不知道這番話是否妥當。


    按理來說,他們本可以將人送到岸上的醫院後再進行急救和手術。


    隻是納蘭嫣然的情況顯然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嚴重,現在又在發著高燒,從這到醫院至少還要兩三個小時,他們隻能爭取盡早處理。


    聽見醫生的話,納蘭嫣然連開玩笑的力氣都沒有,唇瓣輕動了動,輕聲道:“不用。”


    聞言,醫生也沒再勉強,先是給她打了些局部麻藥,之後開始做起準備工作。


    等了大概二十分鍾後,另一名醫生將餐桌拽了過來,上麵整齊的陳列著消好毒的手術工具。


    醫生戴上白手套後,直接取了手術刀和鑷子開始清理她肩上的腐肉。


    第一刀下去,許是因為到底麻藥還是有些作用,納蘭嫣然倒還覺得在她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船艙內安靜極了,微微晃動的船身並沒有太影響醫生的手。


    等到下了四五刀之後,納蘭嫣然便開始覺得越來越疼,蒼白的臉上逐漸滲出豆大的汗珠。


    納蘭嫣然隻覺得喉嚨幹澀的像是有枯草剌過,泛著濃濃的血腥味,連同肩膀上那種剜肉的疼一道,簡直像要了她的命。


    顧時予站在一旁沒做聲,隻是能看到醫生的刀下隱約可見森寒的白骨。


    醫生的手很快,轉瞬便清理掉了表麵的大片的腐肉,可到了腐肉和幹淨皮肉的連接處,才最為麻煩,也是最疼。


    醫生給同伴打了個眼色,另一名醫生當即上前摁住納蘭嫣然的另一側肩膀。


    隨即醫生再度下刀,涓涓不斷的血跡順著細小的手術刀湧了出來,腐肉連帶著完好的皮肉一道被剜了下來。


    納蘭嫣然悶哼一聲,眼眶發酸,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逐漸滾落,在燈光下那張慘白的麵龐近乎透明。


    血流如注,醫生一麵止血一麵繼續。


    隻是納蘭嫣然在海水裏泡的時間太久,爆炸引發的傷根本沒能及時處理,如今風吹日曬雨淋,導致格外嚴重,光是膿血醫生都放出來了不少。


    納蘭嫣然緊緊咬著牙關,生理上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溢了出來,兩隻素白的手緊緊抓著床單,揪成一團。


    醫生看了看她受傷的麵積,神情也有些凝重,似乎擔心這樣下去她會支撐不住。


    顧時予的視線落在納蘭嫣然的臉上,沒做聲。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納蘭嫣然別過頭,顯然並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顧時予沒坐上,走上前站在到納蘭嫣然身側,大手落在她的頭上輕輕將她的頭摁在了自己懷裏,輕聲道:“一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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