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又迴到‘心痛’這字眼上,斯嘉麗確不是扭捏的人,直言而道,“我哥哥說,人活著便好。可我覺得人活著要美滿·····”


    聽到‘美滿‘二字,任海涵又雞賊一笑。人生要美滿,那簡直是難於上青天啊!他打斷道,“美滿?怎樣算美滿?”


    斯嘉麗解釋道,“不為錢財憂,不為病痛苦,不受禍事擾。她若想便功成名就,她若不想,那順其自然,和睦一生便可。”


    “哇,斯嘉麗,你這可是開掛的要求。”任海涵嘖嘖歎道,“接著說,這所謂的美滿,跟你‘心痛’有什麽關聯?”


    斯嘉麗接著道,“這是我希望小葉的。我希望她生活美滿,此生無憂。可事實是····”


    斯嘉麗話到一般卻停了住,那本就冷漠的眉眼此時似乎卸下冰甲,反倒楚楚可憐。任海涵便替斯嘉麗往下道,“事實是,葉青青生活不幸,家破人亡,孤苦無依,還被人冷言嫌語,冠上‘災星’的稱號····”想到自己前麵說出的‘生不如死’,任海涵於是又在話末加上四字,“生不如死。”


    而正是這‘生不如死’令斯嘉麗的眼眸又黯淡了不少。


    任海涵又道,“所以,你其實是替葉青青難過,想體驗下葉青青‘心痛至極’的感覺,是不是?”


    斯嘉麗點點頭。


    任海涵提眼又瞥一眼斯嘉麗,心裏卻是非常不解。葉青青確實可憐,但也沒必要要自殘來可憐人家吧。“你體驗了葉青青的‘心痛’了,然後做什麽?”


    斯嘉麗頓了頓,道,“然後決定接下來做什麽?我哥哥認為人活著就行,而我覺得人活著得圓滿,若是不圓滿,若是生不如死,那還不如死····”話又到一半,斯嘉麗又頓了住,喃喃自語,“不,小葉得活著。”


    話畢,嘉麗的眸眼瞬間又降了好幾個大溫,一下子冷了下來。她起身,走去護欄邊上,冷冷而道,“任海涵,你走吧!”


    任海涵一愣,雖說他還沒有準備好咬嘉麗一口,但現在反被人下了逐客令,心裏不開心了,“喂,嘉麗,可是你讓我留下了咬你一口的,我還沒咬,怎麽能走呢?”


    斯嘉麗的確幹脆,轉身迴來,手一伸,便道,“好,你咬吧!”


    這下任海涵一愣,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被斯嘉麗套路了。可話是自己說出去的,總要說話算話吧。可真要去咬一個女人,這也忒沒出息了了!萬一傳出去,他任海涵不是顏麵掃地?


    思來想去,任海涵便手疾眼快,抓起一個烤串就往嘴裏送。他想著他要是吃的滿嘴油膩,這斯嘉麗說不定就會嫌棄他了呢?


    眼見這香噴噴的烤串就要入嘴,任海涵心裏又起一個疙瘩。方才斯嘉麗喝酒吐了一臉,那這噴出的酒水外加口水不就正好澆灌了這一地的美食?


    任海涵一臉嫌棄地讓這豆腐哪裏來迴哪裏去,既是張了口,那總要往嘴裏送點東西吧,他於是拿起酒罐子,咕咕咕地喝了起來。喝的太過,還打了一個飽嗝。


    不想斯嘉麗卻冷冷而嘲道,“膽小鬼!”


    任海涵心裏不爽,一時起了點念頭,便抓起斯嘉麗的手腕,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下。


    其實他下嘴的時候就後悔了,所以看似咬,其實也沒用上多大的力。偷偷提眼瞟一眼斯嘉麗,不想這斯嘉麗卻是麵無表情,唯獨那雙眼裏冷冷地看著任海涵,好似他咬的是別人的手。


    任海涵受不了斯嘉麗又冷又絕的眼神,一個心虛便推開了斯嘉麗的手。


    “這可是你叫我咬的·····我聽說被人咬了也要打狂犬病疫苗,我是不會替你出疫苗費的。”他如是說,卻莫名地臉脹的發紅。他連忙又開了一聽酒,仰頭就咕嚕咕嚕喝起。許是喝的太猛,他竟覺得有些頭暈。隨手拿起一串羊肉串,想吃之際又想起先前嘉麗的口水噴了吃食一地,便又隨手放了迴去。


    斯嘉麗並不在意任海涵的這些舉動,隻是怔怔地看著自己被咬的手腕。


    “任海涵,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你咬一口嗎?”


    “你說了,你要心痛····不對啊,你要心痛,咬你手幹嘛?”任海涵霎時覺得有種被坑的感覺。


    斯嘉麗又是冰山臉色,就連唿吸出的氣息都是冬日裏的冷霜,“十指連心,無奈,你是個娘娘腔,咬起來一點氣力都沒有。”


    我靠,我任海涵放下自尊咬下一口,怕你太疼還故意減低了分量,你居然說我是娘娘腔?


    任海涵氣的幾乎要跳了起來。


    斯嘉麗依然麵色清冷,她起手便自己咬了一口。這一口,可是下足了分量,這牙齒都嵌進了肉堆裏,沁起了絲絲的血跡。


    任海涵看不下去,連忙衝去把她的手一把打掉,“斯嘉麗,你這是做什麽,自虐啊?”


    斯嘉麗那冷落的臉上依然不起漣漪,隻是冷冷低歎,“即便我自己下了狠力,我依然不覺得心痛·····難道真是有心而力不足嗎?”


    “斯嘉麗,你在說什麽?”任海涵道,他覺得今天的斯嘉麗很反常,很異樣,甚至又自虐傾向。


    難不成腦子出問題了?


    不過是稍稍分心開個小差,頂多半秒而已,這斯嘉麗卻立去了看台的護欄之上。這護欄說白了就是個鐵製的圍欄,鐵管直徑不過是十來公分。若是當個凳子,還勉強能坐坐,若是當個立足點,就未免有些危險了,畢竟這看台加上護欄的高度少說也有五六米,斯嘉麗這般獨立於護欄之上,麵朝操場,仰頭望著那一彎的弦樂,那神,確是冰冷無情,那情,又似生無可戀;整一個觀感下來,任海涵腦裏隻有一個念頭——不好,她要跳樓!


    隻聽斯嘉麗道,“任海涵你走吧!”便提足輕躍——


    任海涵幾乎是心髒都蹦去嗓子眼,眼睛裏都沁出淚花,大喊一句,“不要——”


    但一切為時已晚,斯嘉麗還是跳了!


    任海涵驚嚇的連忙就衝去護欄邊,探頭俯身,掃視地麵——


    咦,怎麽沒人?


    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五六米高的地方摔不死但也總摔的出什麽扭腳,骨折,腦震蕩之類的吧。既是有傷,就這一秒的光景,哪怕倒地坐起來也要個過程,怎麽就地上光光,無人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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