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阿姐,想娶她為妻。”邵璟注視著田幼蘭,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眼神裏透出來的卻是執著和堅定。


    “阿璟哥哥,我……”田幼蘭臉色通紅,手足無措:“我不懂得這些,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


    “因為我想讓人知道我的心意,剛好你碰上了,我就告訴你。”


    邵璟朝田幼蘭逼近一步,俯瞰著她,漫不經心地道:“你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其他人吧?”


    田幼蘭不敢和他對視,顫抖著後退幾步,緊緊靠在牆上,好半天才道:“可是,可是,你們是姐弟。”


    “姐弟?”邵璟微微笑了:“你叫我哥哥,那我和你是不是親兄妹?”


    當然不是。


    田幼蘭心知肚明,她對於邵璟來說,不過是個外人而已,即便是親兄妹,她也沒那個福氣。


    可是,可是……她的眼裏湧出淚花,顫抖著想要離開,最終還是沒有走,而是褪下腕上的銀鐲子,小聲道:“阿璟哥哥,大家都在賭到底是哪家贏。我想賭咱們家贏,你看好不好?”


    邵璟有些詫異,最終道:“不必了,你自己的東西自己留著吧。”


    田幼蘭道:“無論如何,我總要盡一份心力,哪怕是能給咱家造一點勢也是好的。”


    邵璟仿佛沒聽見她這句話,淡淡地道:“我不想聽見有關任何我和阿姐不好聽的話,否則,我就當是你說的。”


    言罷,轉身而去。


    瘦瘦高高的少年郎,身架尚未完全長開,卻已能看出未來的絕世風華。


    田幼蘭抓著那隻銀鐲子,眼淚終於沒忍住,掉了下來。


    “姑娘怎麽在這裏呀?”吳廚娘忙了一圈轉迴來,看到她在那呆站著,難免奇怪。


    田幼蘭勉強一笑:“我來看要不要幫忙。”


    吳廚娘笑了:“您這可真是客氣,不需要幫忙,不過倒是很久沒見著您啦,進來坐坐?”


    田幼蘭走進廚房,見灶台上有幾個髒碗,連忙挽起袖子收拾,吳廚娘攔不住,十分過意不去,就把藏著的吃食拿出來招待她:“您最近過得可好?”


    田幼蘭想笑,卻流了淚,她使勁擦一把淚,哽咽著道:“我很好。”


    吳廚娘同情地看著她,歎一口氣:“你啊,也別多想,女人這一輩子都這樣。隻有極少數的生得命好,認命就好過了。”


    極少數的人生得命好?認命就好過了?


    田幼蘭眼裏透出一股狠勁,她不認命!她要爭!


    她幫著吳廚娘收拾完畢,不顧挽留,迅速離開。


    窯神廟外,許多賭徒聚集在一起討論明日的賽事。


    胖胖的鄒三爺笑吟吟地坐在那裏喝茶,手底下一個管事把一張寫滿了字的紅紙貼在牆上。


    紙上寫的是田家、溫家蹴鞠隊最新的人員名單,不單有名字,還有出處和花名。


    一個識字的賭徒湊近了看,大聲念道:“邵璟,絕處逢生小李廣……錢衝,風火輪,臨安人士……”


    有人嚷嚷道:“不是說田家才請來的這幾位都是禦前伺候的築球軍麽?怎麽沒說明是築球軍的?這個什麽風火輪錢衝,沒聽說過呀!”


    “真是傻,那禦前築球軍能輕易出來的?肯定不能在後頭加這個呀!”


    “怕是假的吧?”


    鄒三爺微笑著,將白胖短粗的手指緩緩一勾,四個精壯的夥計用碗口粗的杠子抬出一口沉重的大箱子。


    箱子落地的那一刻,周圍的人都感覺到腳下的土地一震。


    鄒三爺起身慢慢走到箱子前頭,掏出一把用七彩絲繩係著的鑰匙打開上頭的鎖,再用力將箱蓋一掀,白花花的銀子頓時閃瞎了眾賭徒的眼。


    “看到沒有?”鄒三爺笑著:“六千兩銀子。”


    眾賭徒眼睛發紅,恨不得立刻將這些錢摟進自家懷中。


    不遠處,白老爺和溫泰看著,也心動不已。


    白老爺道:“怎麽樣?下多少?”


    溫泰摸著胡須不說話,反複掂量盤算。


    正猶豫不決之時,隻聽鄒三爺道:“今日咱們玩個新穎別致的,不單是現在可以下注,開賽之後也可以繼續加注。兩種玩法,隻要猜中贏家,根據所投銀兩分紅,至少保證一賠二,不夠的用這六千兩銀子打底;第二種玩法,以六刻鍾為限,溫家贏球一賠一,田家贏球一賠二。”


    這意思就是說,若是有兩百兩銀子投溫家贏,而溫家贏了的話,投注的人可以分投田家贏的那一部分錢,若是投田家的不多,有這六千兩銀子打底,連本帶利至少也能得到四百兩銀子。


    開賽之後追加的玩法,又是看場上蹴鞠隊的實力來判斷,隨時調整投注方向,以開賽之後滿六刻鍾為限度,彼時溫家贏,投溫家的可贏一倍的錢,彼時田家贏,投田家的可贏兩倍的錢。


    眾賭徒眉開眼笑,這可算是給大家送錢來的,即便是之前投錯了方向,開賽之後也可以追加調整。


    有人大聲問道:“鄒三爺,田家的賠率怎麽要高些呢?”


    鄒三爺但笑不語,眾人各自思量。


    忽見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匆匆而來,低著頭走到鄒三爺麵前,捋下一隻銀鐲放在桌上,細聲細氣地說了句話。


    鄒三爺道:“這位姑娘,麻煩你大聲些,沒聽清是要押誰家?”


    那姑娘還是低著頭,聲音更小了:“買田家!”


    眾人笑起來:“這麽個小姑娘也跟著賭呢,這是掙嫁妝?”


    白老爺盯著看了片刻,道:“老溫,你看那是誰?田老四家的閨女,叫阿蘭的那個!她買誰?快叫人去打聽!”


    不一會兒,小廝迴來道:“問清楚了,買的田家贏!”


    白老爺嗤笑道:“一隻銀手鐲算得什麽!怕是值不了一兩!這勢造得真窮!”


    溫泰攥緊了手,看著那白花花的一箱銀子忍耐不住的手癢心癢。


    忽然,又聽見人群一陣喧嘩,卻是田幼薇抱了一隻匣子慢悠悠地過來,將那匣子輕輕放在桌上,朗聲道:“我賭田家贏,五千兩銀子!”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五千兩!”


    田幼薇拿出一疊銀票,將手“嘩啦啦”地一甩,朗聲道:“沒錯,我全部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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