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天剛黑不久也看到有人下山,也不知是誰總在天黑後出門。


    雲極控製著木人傀反正沒地方可去,於是走向山下,跟在下山的人影後邊。


    木人傀半人高,如人形,四肢短平,走來路來手臂一擺一擺,看著笨拙可笑,不過十分靈活,腳下幾乎毫無聲息。


    與前邊下山的人影隔著很遠,木人傀不慌不忙的往山下走。


    借著月光,孤零零的木頭好似個鬼魅,古怪又滲人。


    幸好周圍沒人,否則非得嚇到幾個膽小的不可。


    盤坐在山頂屋子裏,雲極的視覺連接著木頭人,一直走到山下,視覺依舊還在。


    不過眼前的景致變得有些模糊,不像在山頂那麽清晰。


    過遠的距離,帶來了範圍的極限,雲極大致估計出木人傀的活動範圍,便是一座山峰這麽遠。


    站在山腳,木人傀幹澀的轉動木頭腦袋,四下搜尋。


    之前的人影跟丟了。


    此行主要是試驗木人傀的活動範圍,至於下山的是誰,雲極並不在乎。


    既然木人傀還能活動,雲極控製其走向山後,他要測出傀儡的極限範圍。


    接近寒潭的時候,木人傀的四肢變得越發麻木,行動不在靈敏,視覺十分模糊,即將達到失控的邊緣。


    雲極做到心中有數,控製木人傀開始往迴走。


    木頭人剛轉過身,邁起的腳步懸起半晌又緩緩落下。


    傀儡的頭,慢慢從前轉到後。


    雲極眼前的模糊視線環視了半圈,看向遠處一顆樹下。


    這棵樹距離寒潭約有二十丈,在樹下站著一個人影,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由於木人傀的極限距離,視覺已經模糊,雲極隻能大致分辨出樹下站著人,至於是誰根本看不清楚。


    樹的位置處於山坡處,樹下正好能一覽寒潭,樹周圍有藤蔓荒草,環境隱蔽。


    雲極仔細分辨,人影所站的方位應該是麵朝寒潭。


    思索間,雲極控製木人傀返迴。


    從山上走下去的人影,定是冰魄峰一脈的弟子。


    冰魄峰弟子站在寒潭邊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監視聞鴻才?


    會是誰呢……


    起身出屋,雲極在真傳弟子的住處外走了一圈。


    其他人的屋子裏都亮著燈火,唯獨雲風笛的住處漆黑一片。


    叫了叫門,沒人應聲。


    看來雲風笛沒在住處。


    上次發現有人影半夜下山,雲風笛就沒在家,這次依舊如此,這麽看來,後山樹下的人影有可能就是雲風笛。


    雲極越發疑惑。


    以雲風笛活潑的性子,沒道理一聲不吭的站在樹下,連動都不動一下。


    如果是修煉,在什麽地方修煉不好,非得偷偷摸摸跑到後山修煉?


    如果不是修煉,那雲風笛的目的又是什麽?


    雲極沒有冒然去後山,而是返迴住處。


    後山的身影要真是雲風笛,那她肯定不止這一次在樹下默立,與其冒冒失失的去質問,不如明天白天再旁敲側擊打聽一番。


    畢竟這裏是修行宗門,各種隱秘少不了,不提其他,沒準是聞鴻才看重雲風笛,每天給她吃小灶也說不定。


    天亮後,沒等雲極去找雲風笛,先有人找上門來。


    來的是二師兄秦伍。


    一進院子,秦伍就愣住了。


    院子裏幹幹淨淨,空空曠曠,連根雜草都沒有。


    “二師兄有事嗎,屋裏請。”


    “我草……我草呢!”


    “什麽草?哦你說院子裏的囚魔草啊,前兩天不是下雨嘛,忘了遮擋,草被淋了一天,葉子上的紋路已經看不清了,我一想既然紋路沒了草也就沒用啦,於是都給拔了。”


    “淋濕了……不是告訴過你囚魔草不能見水嗎!明知有雨怎麽不提前遮擋!你可知那些囚魔草價值多少?我種了多少年!”


    “一到雨天師弟我這渾身經脈就酸痛難耐,想必是上次被二師兄推進寒潭的時候傷了根子,我也想去遮擋,可是舊疾複發,動彈不得啊,這還得怪二師兄,你當時若不推我入潭,囚魔草也不至於都被淋濕。”


    “我……好!算我倒黴,拔掉的囚魔草呢,我找找應該還有些能湊合用,眼看著就要去靈溪森林了,囚魔草我有大用。”


    “這兩天做飯的時候都燒了,反正也沒用,當柴火還不錯。”


    “燒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給燒嘍!”


    “二師兄別嚇我,謀殺同門的罪名可不小哦。”


    秦伍帶著一肚子氣離開院子,仿佛一頭即將爆裂的焚牛。


    其實自從他讓倪甫清給雲極帶話,打算拿雲極當免費的苦力那一刻起,一院子的囚魔草就注定要易主。


    吃過早飯,雲極找到雲風笛。


    “昨晚?我哪也沒去呀,就在屋子裏睡覺來著,連夢都沒做,睡得可香咧。你找我的話下次大力敲門,我睡得沉聽不到。”


    “八師姐晚上不修煉麽,天天睡覺?”


    “以前我也不太睡,晚上大多修煉一夜,自從一年前開始,一到入夜就特別困,不睡會眼皮打架,一點精神都沒有。”


    “八師姐不會是著了瞌睡蟲吧。”


    “什麽瞌睡蟲,我覺得就是自己太懶,對了,明天就是七脈演武了,破霧蓑衣是築基爭奪的法器,練氣士隻爭破霧鬥笠,一個鬥笠需戰敗三名同階弟子,你有幾分把握?”


    “我用不上破霧鬥笠。”


    “為什麽?難道你有其他辦法能驅散靈溪森林的迷霧?”


    “不去靈溪森林,自然用不上破霧鬥笠。”


    “靈溪森林裏有不少好東西,不去多可惜,雖然你們練氣士隻能在森林外圍探索,但也有機會找到火舌草的,一顆價值一塊靈石呢。”


    “火舌草大多用來煉製火屬靈丹,我又不需要那種靈丹。”


    “可是師尊需要呀!師尊常年盤坐浮冰,身體和冰一樣寒冷,火舌草編織成的墊子不僅能隔絕冰寒還有溫暖本體的功效,大師姐每年都會帶著我們去一趟靈溪森林,專門找火舌草為師尊編墊子。”


    雲極聽罷深有感觸。


    這就好比一個家,家中長輩久臥病榻,時日無多,做晚輩的除了想盡辦法讓長輩在最後的日子裏少些痛苦,其實並無他法。


    盡孝之道,簡單得不過如此。


    卻並非人人都做得到。


    “三名同階是吧,破霧鬥笠有我一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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