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個四旬男子,儀表堂堂,穿著大褂,腰間懸一塊美玉,看起來普普通通卻有一股貴氣。


    來人氣勢不凡,口氣更不小,竟有玲瓏客棧地圖的消息。


    馮海大喜道:“二叔!”


    寒鬆起身相迎,恭敬道:“會長,您終於到了。”


    此人正是常鬆城馮府的當代家主,天莽商會的副會長,馮海的親二叔,馮元良。


    馮元良與寒鬆點頭示意,沒理馮海,走到近前抱拳拱手,道:“赤兀大人,羅三哥,諸位老板,別來無恙,馮某人能否討杯酒喝。”


    羅三站起來客氣道:“呦馮老板!稀客稀客,正念叨你呢你就到了,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哈哈!快坐快坐!”


    赤兀將信將疑道:“你有玲瓏客棧的地圖?”


    馮元良坐下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玲瓏客棧的地圖,在這裏,如果諸位想去,明天可以隨我一同啟程。”


    “好哇!”羅三第一個讚同,道:“有勞馮老板,帶我們見識一番傳說中的玲瓏客棧。”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馮元良先倒滿一杯酒,舉杯道:“聽說我侄兒惹了赤兀大人,實屬在下管教無方,這次引路玲瓏客棧,就當我替他給赤兀大人賠禮了。”


    馮元良說的是賠禮,可不是賠罪,說罷一仰脖滿飲了一杯,很是豪爽。


    “算了,一場誤會。”赤兀舉杯把酒喝完,這茬就算揭過去了。


    “馮老板走南闖北足跡遍布天下,有馮老板帶路找到玲瓏客棧十拿九穩,我們明天準時啟程。”羅三也跟了一杯。


    酒席上眾人大快朵頤,有說有笑,雖然各懷心思,表麵上還算融洽。


    馮海吃的最為開懷,與雲極稱兄道弟,連連敬酒,怎耐他自己都要喝醉了,就是灌不醉這位雲老板。


    趁著酒席尚未結束,鎮上的高手都在,雲極當著眾人的麵提醒道:“親兄弟明算賬,馮兄,你欠我的銀子和靈石該兌現了吧。”


    一聽要錢,馮海的眼角就是一抽,敷衍道:“雲老板要是不急的話……”


    “急!怎麽不急,就等著這筆錢去玲瓏客棧買寶貝了。”


    “你小舅子一家不管了?”


    “又不是實在親戚,管他幹嘛。”


    “……”


    馮海無話可說,還以為拖延拖延能有辦法挽迴損失,結果人家現在就要而且毫不留情。


    馮元良瞟了馮海一眼,發話道:“欠了多少錢,給人家。”


    “給,這就給。”馮海苦著臉,不情願的掏出銀票,點齊了兩萬兩交給雲極。


    雲極接過來也不查看,直接收進懷裏,然後笑嗬嗬的繼續等著。


    馮海見實在拖不下去,磨磨蹭蹭一臉肉疼的拿出兩塊小巧的靈石,一寸見方,晶瑩剔透,能看到裏麵層層疊疊的紋路。


    靈石一出現,屋子裏立刻湧動起一股精純的氣息波動,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匯聚而來,赤兀羅三等人甚至來不及掩飾眼裏的貪婪。


    靈石,修行者的命脈,以馮海的財力都隻能擁有兩塊,可見靈石的昂貴。


    “馮兄果然是生意人,夠痛快。”雲極將靈石收進懷裏,笑容滿麵。


    馮海則心疼不已,還得強裝笑臉。


    馬刀看著雲極拿到的銀票與靈石,眼饞得直咽口水,心說這錢也太好賺了,可惜他沒有雲極能徒手抓火焰沙的本事。


    “這位小兄弟是……”馮元良將目光轉向雲極。


    寒鬆在一旁代為介紹道:“雲老板,商會的自己人。”


    “雲老板,沒照過麵,何處發財啊。”馮元良笑容和藹語氣溫和,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常走海邊小鎮,販些牛羊也抓些魚蝦。”雲極輕鬆自若的迴答。


    “原來是吃海的,身手想必不錯了。”馮元良道。


    “還成,勉強混口飯吃。”雲極謙虛道。


    兩人沒有過多交談,酒過三巡,眾人約定好明天準時啟程後各自散去。


    等人都走後,雅間裏隻剩下馮元良馮海叔侄。


    “那個雲老板,什麽來頭。”


    “不大清楚,鎮上遇到的,他帶著十幾隻赤魔羊。”


    “羊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認得出來。”


    “商會裏沒有這號人物,此行事關重大不容有失,等到了沙漠,送他上路吧。”


    “是,聽二叔的……”


    馮海一咧嘴,沒敢多說,既然二叔不信這個人,那雲老板此行沙漠算得上自掘墳墓了。


    死個人而已,又沒多少交情,馮海也不在乎,他隻希望二叔動手的時候,能把那兩萬白銀和兩塊靈石留給自己。


    遠離酒樓的一處長街,雲極有些無奈的停住腳步,迴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百十個壯漢。


    “諸位,該幹嘛幹嘛去吧,剛才替你們解圍而已,我可沒錢雇你們。”


    要不是看在老嫗照料著那些無依無靠的小乞丐的份上,煮羊大會的時候雲極可沒心思多管這群傭兵。


    “老婆子這條命不值幾個錢,就算是傭金了。”老嫗道。


    “我們傭兵有債必還,這筆傭金足夠護送東家走出沙漠。”老河說道,一嘴豁牙子顯得十分可笑,但他說的這番話卻沒開玩笑。


    “隨你們,不過事先說好,我可不給錢的。”雲極捂著錢袋子,一副老村長的吝嗇風骨。


    “我們雲老板不缺護衛,你們別打主意了,跟著也是白跟。”馬刀轟蒼蠅般說道,別人不知道雲極的實力他最清楚,心說雇傭了你們這群傭兵也不知誰保護誰呢。


    老嫗笑嗬嗬的點頭說好,自報家門道:“果然年少出英雄,若不嫌棄可以稱我一聲鬱婆婆,不知雲老板家住何處。”


    “土生土長的武國人。”雲極道。


    “武國……好,好哇,不叨擾雲老板了,明天我們準時護送雲老板啟程。”老嫗告辭道。


    望著雲極與馬刀走遠,老嫗站在路邊久久不動。


    “頭兒,我們以後難道要為天莽商會賣命?他們可是草原人的狗。”一個壯碩的傭兵憤然道。


    “草原蠻人覬覦我霽雲國多年,給他們賣命豈不是助紂為虐,認敵為友?”又一個長臉漢子疑惑道。


    豁牙子老河皺了皺眉,低斥道:“頭兒自有主張,我們欠人家一條命,總得還上。”


    一聽這話,出聲質疑的幾個傭兵不吭聲了。


    若非雲極,老嫗今天必定兇多吉少,靠著百十來個傭兵別想從騰蛇部手裏把人救出來。


    這些傭兵不是馬匪也不是草原人,大多是霽雲國的軍伍中人,重義氣,講規矩,知恩圖報。


    “是我欠他一條命,不是你們。”老嫗遙望著街頭遠去的身影,眼底有一絲淡淡的遺憾,道:“那孩子不尋常,如果小王爺還活著的話,應該也是那般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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