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不小心,動作稍微大點,就牽動了肚子上的傷口,葉妃舒嘶嘶地抽氣。


    “我會收拾他的。隻不過,”白禹忍俊不禁,“這樣大的事情,為什麽不直接問我?”


    “問你?”葉妃舒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你會說嗎?什麽都喜歡瞞著我,什麽都不告訴我。隻有你自己想說的,我才能知道。”


    和女人吵架明顯是不明智的,白禹舉手投降,“我的錯,我的錯。”


    葉妃舒想到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還有自己在婚禮上的咬牙堅持,不禁鬆口氣。擔心又怎麽樣,知道他身體健康,一切都值得。


    “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麽犯傻,受傷了也不告訴我?”


    葉妃舒搖搖頭表示不想說。


    他低頭略微思考,“難道是為了把婚禮舉行完?”


    葉妃舒眼裏閃過亮光,這人要不要這麽聰明,猜的這麽快


    “傻,有什麽能比你重要?”這婚禮對於白禹來說終究隻是個形式,隻要新娘子葉妃舒在他身邊就好。


    “有。”葉妃舒望著白禹,握住了他的手,這雙手是她的執念,“你。我和念己的倚靠。”


    白禹捧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暖意讓葉妃舒身上的傷口也不那麽疼了。


    “那你也睡會吧。”葉妃舒心疼白禹的雙眼熬得通紅,青澀的胡渣冒了出來,身上的新郎禮服也是皺巴巴的。昨晚上他就是在這樣的椅子上麵將就了一個晚上,守著葉妃舒,守了一個晚上。


    “嗯。你再睡會。”病房裏麵不適合睡覺,他比較喜歡像現在這樣看著葉妃舒。白色的被單上,她宛若一朵盛開的白色蓮花,滿頭青絲如墨潑灑鋪成在枕邊,黑白分明,勾勒出簡單而幹淨的純美。


    不施粉黛的葉妃舒,和多年前那個站在自己麵前微笑的少女融合。那個從來吝嗇給他一個眼神的少女,現在居然成為了他的妻子,獨獨為他語笑嫣然,為他做傻事。這是少年時期的自己,怎麽都無法想象到的事情。


    有人說,成長的最大好處之一就是以前得不到的現在也不想要了。


    他卻覺得說這話的人,一定是沒有堅持下來。堅持三年不成功,那就堅持七年,堅持十一年,堅持十五年。


    隻有堅持了這麽久的人才有資格說失敗。


    將來,他還打算堅持一輩子……


    “嗯,要不你睡我旁邊吧。”葉妃舒心疼白禹。


    “不用。太擠了。”這床本就不大,他其實擔心自己會碰到葉妃舒的傷口,本來縫合傷口就難受了,還和她擠一起不是更讓她難受嗎。從這次她負傷堅持完婚禮儀式,白禹就看出來葉妃舒的忍耐力。


    她這人,對著愛的人,超凡的忍耐力,不愛的人,卻是連一個眼神都不屑多給。


    怎麽說呢,以前她不愛自己的時候,他恨她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可是現在,她一顆心專屬於他,他又覺得這是個極好的優點。


    “可是我想你抱著我睡。”葉妃舒眨著眼睛,撲閃撲閃地瞧著白禹,“今天可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天。我希望我們能夠一起起床。”


    白禹淡定不動,輕輕啟唇,“一起起床這種事,等你好了,我天天都可以。甚至是天天一起賴床都可以。”


    葉妃舒不滿地哼,“果然一結婚,男人就變臉了,結婚前和結婚後的待遇差別太大了。”


    這女人不講理起來,還真是難以招架。


    最終白禹拗不過葉妃舒,小心翼翼地在葉妃舒的身邊躺下了。這病榻不大,擠下他們兩個人已經是勉強。再加上白禹身形高大,又顧忌到葉妃舒的傷口,他整個人縮手縮腳僵硬在她旁邊,整個人的熬著,還不如繼續坐在椅子上。


    葉妃舒見白禹躺在自己身邊隻覺得高興,轉頭看著白禹,“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說。”


    “我希望你愛我少一點。”


    “為什麽?”白禹不解。


    “這樣就可以,愛我久一點。”


    愛我少一點,愛我久一點。


    這是葉妃舒對後半生的美好願望。她不貪心,隻要白禹分出一小部分的愛給自己,可是她又奢望這份情走到他們兩個人此生的歲月盡頭。


    白禹勾唇,清俊的臉上綻出幸福的笑,“我不能保證陪你一輩子,可是我能保證,我會越來越愛你。”


    這大概是葉妃舒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為舒坦的一次,沒有了任何的負擔,安安心心地睡在白禹的身邊。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丁曉佳上門來“負荊請罪”。


    葉妃舒故意板起了臉,“你來幹什麽?我是怎麽會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的,剛交代了你不要告訴白禹,你轉頭就說了。”


    丁曉佳一臉無辜,把白禹教給自己的那一套說辭給搬了出來,葉妃舒立時就啞口無言。本民族文化博大精深,稍微不注意就讓這群狡猾的人鑽了語言的漏洞。


    “女金剛啊你!”丁曉佳朝著葉妃舒豎起了大拇指,“要是換我被歹徒捅了一刀,估計隻有滿地打滾的粉份了。唯獨您,厲害,還麵不改色地走到眾人麵前,硬是咬著牙把婚禮給舉行完了。哎,今年的奧斯卡舉行了嗎?真應該給你頒發兩個獎。”


    “哪兩個?”葉妃舒好奇地問。


    “最佳女主角和最具職業素養獎!”


    葉妃舒忍不住笑,可是一笑卻又會牽動肚子上的傷口,直抽著氣,忍著笑邊說邊罵,“最具職業素養獎?這玩意聽都沒有聽說過好嗎?”


    丁曉佳隨意地撥了撥頭發,“管她呢。”


    病房裏麵的壁掛電視被隨手打開,丁曉佳看著看著忽然間嘖嘖兩聲,拿著遙控器遙遙指著電視上麵的新聞畫麵,“你看看,這可是本市響當當的人物啊,說沒就沒了。”


    葉妃舒抬頭看過去,畫麵上恰好在播放著在江上麵打撈著汽車耳朵畫麵。


    “怎麽沒的?”


    “車禍啊。不知道怎麽開車的,居然衝到江裏麵去了。”


    這樣的死亡方式,怎麽跟南音一樣?


    “車上就他一個人?”


    “不是。好像副駕駛上麵還有個女的。身份還不明來著。”丁曉佳說完就按著遙控器,跳到了其他的電視劇頻道。這樣的大人物跟丁曉佳的生活很遠,對於他人的不幸,大多數人都隻是感歎一兩句。


    窗外又是一個大晴天,蔥蘢的綠樹在金色的陽光下長勢分外喜人。一切都在靜靜地蓬勃生長著,可是有些人卻已經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再不會參與這個夏天,也不會有下一個夏天。


    葉妃舒想到了封池,他長眠在泥土下。願他來生能夠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惆悵從眼中一閃而過,她喜歡他的時候,他一直迴避著他的感情,可是等他想要迴應的時候,她偏偏已經走入了別人的風景。


    這樣的錯過,大概就是青春吧,因為不圓滿,因為遠距離,因為沒得到,所以在心裏念念不忘。可最終,念著的,卻不過是那種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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