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人已經被樓上傳來的響動給驚動了。打開了別墅後院的景觀燈。綠色的幽光穿破了暗夜裏的薄霧,照射在剛種植沒有多久的青青草地上,有種飄渺的美麗。南音就躺在這樣飄渺的美麗中,海藻一樣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臉上。


    “怎麽會這樣!”


    “不可能啊!”


    兩個護士立刻奔下了樓去,趕著去救治躺在草地上的南音。


    白禹站在玻璃的破口處,靜靜地看著底下混亂的一切。


    葉妃舒捂著唇站在一邊,即使在自己麵前再不聽話,本質裏麵也是個女人。有著自己的脆弱的一麵,看到這樣的場麵已經嚇得肩膀輕輕地顫栗起來。即使聽不見,白禹也感覺得到她被嚇哭了。


    可是有什麽好哭的,清醒過後的南音自尋死路才是最好的出路。


    “好好的?她怎麽會從上麵摔下來了?”葉妃舒看到最後從樓上下來的白禹就立刻主動迎上前去,緊緊地抓住了白禹的肩膀。眼光飛速地打量了一遍白禹的全身,他似乎沒有受傷的跡象。葉妃舒立刻鬆了一口氣。


    在聽到那聲巨響的時候,她的心緊張地都跳到了嗓子眼裏。


    南音已經暈死過去,額頭上破了一個口子,鮮紅的血順著她雪白的額頭望下流,令人觸目驚心。


    “盡全力治好她。”白禹隻是掃了一眼,無喜無怒吩咐道,擁著葉妃舒走迴別墅休息。


    臨睡覺之前,葉妃舒注意到對麵的別墅還亮著燈。白禹催促著她趕緊休息,葉妃舒立時就好奇了,“你怎麽不去看看她的傷勢如何了?要是一個不小心,那麽漂亮的臉留疤痕了可就不好了。”


    白禹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葉妃舒,一邊將被子拉到她的肩頭,仔細地將她包裹好了,“你那麽關心她幹什麽?”


    葉妃舒張了張唇,卻在白禹淩厲的眼神逼視下說不出話來。


    “最後一次,我隻說最後一次。我的初戀不是她,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白禹伸手按滅了床頭的燈。


    光線一下子暗了,隻能勉強看到對方的輪廓。


    “那你的初戀是誰?”葉妃舒順勢問道。今天發生南音這事兒,她就已經看明白了,白禹不是真的在乎南音的。事情發生的同一時間,她就衝去,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南音,又注意到了慢慢走進視線裏的白禹。


    那一刻的他,眼神森冷,就像是從地獄裏麵出來的撒旦。


    有太多的問題壓在了心裏,葉妃舒都選擇了忽略。他不說,自己就不去想。他若想說,自己也必然願意聽。


    “不告訴你。”白禹哼了哼,“反正不是你。”


    “為什麽?”葉妃舒不滿。


    “你的初戀又不是我。”白禹翻了個身,背對著葉妃舒睡了。


    春日裏的大晴天,頭上裹著白紗的南音坐在床上,雙目出神地看著陽光充足的外麵。


    白禹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關門的聲音並沒有放輕,足夠讓南音聽到。


    她就像是一尊瓷娃娃一樣,呆呆地看著窗外。


    “不用看了,這裏的窗戶你是絕對撞不破。”白禹已經從助手那裏得知了昨晚上南音能夠撞破玻璃的原因,那裏本來就被子彈射穿了一個空。昨晚上房間裏麵沒有亮燈,大家都沒有發現那個破洞。


    南音就是從那裏衝撞了出去。


    她那是不想活了。


    南音轉過臉來,絕美的臉龐上在沒有了昨晚上單純無辜的神色。她的雙眸裏麵淬了冰,整個人都泛著一層冷漠的光圈。


    一個人的眼神一變,整個人的氣質就都變了。南音從柔軟單純的美人變成了一個冷豔的女人。


    不得不說,她不裝傻的樣子,真的看上去順眼多了。


    “為什麽不讓我死?”南音開口,聲音暗啞,她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靠在床邊,沒有喝過一口水,嗓子裏麵發幹,跟著火似的。


    不想喝水,不想吃東西,她隻想快點解脫這樣沒有未來的生活。有人說,最幸福的事情是每一天睜開眼能看到陽光,說明自己還活著。可是她卻無比地懊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死成。


    “讓你死?不,不不。”白禹輕佻地擺了擺食指,南音這樣求死不成的樣子明顯取悅了他,“你何必自己折騰自己。讓你好好地活著,是我必須做到的。”


    因為這是弟弟畢夏然的請求,臨死之前的唯一的請求。


    “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南音其實也沒有指望能從他這裏得到自由,她根本就沒有自由,她沒有生的自由,就連去死都沒有自由去選擇。


    “等著你的那位叔叔來救你,不是嗎?”白禹修長的手滑過自己的領帶,“南音,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叔叔能為你做到哪一步?”


    聽到那兩個字,南音的身體暗中顫栗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著白禹,“畢夏然,我已經跟著你了,你到底還要逼他逼到什麽地步?”


    這話……信息量很大。


    “到底是誰逼誰?”怒氣忽然間不可遏製,白禹伸手將南音的頭發拽了過來,發絲上的痛楚牽動了南音額頭上的傷口,她疼得嘶了一聲,緊緊咬住了下唇。


    “南音,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孩子是怎麽死的?被活生生的剝皮扒肉削骨,分屍!”


    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完,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重重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怎麽死的?


    她如何敢忘記,如何會忘記,那是深深烙印在她身體裏麵如影隨形的噩夢,跟骨肉血脈相生,根本就無法割離。那是撕裂般的痛楚,深入到靈魂裏麵。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眼角裏麵滾了出來。從樓上跳下去的時候她沒有哭,縫針的時候她沒有哭,被白禹揪住了頭發拉痛了傷口,她也沒有哭。


    可是隻要提到那個孩子,她哭了。


    “我!沒!忘!”南音哭喊著吼出聲,情緒再一次崩潰了,“我比誰都要記得清楚!”


    這是讓她精神崩潰了這麽多年的原因!


    白禹沒有鬆開手,緩緩地收緊了掌心,這個女人是唯一一個和自己一樣,從當年的那場浩劫裏麵幸存下來的。


    沒有讓那個人物倒台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南音。


    “你想不想殺了那個人,那個敢對一個幾歲孩子下手的殘忍兇手?”


    白禹咬牙說道。


    “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南音的雙眸倏然間瞪得老大,仇恨就像是她此刻眼裏瘋長的血色荊棘。一雙幹淨得如同是澄澈泉水的眸子,終於染上了世俗的塵埃。


    “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誰。”白禹邪魅地一笑,鬆開了對南音的桎梏,“就是你的好叔叔。派人殺了你的孩子。”


    南音如遭雷擊,腦子裏麵轟地一聲炸開。叔叔?兇手會是叔叔?那個將她養大了,供她讀書,給她創造了很多學習的機會,帶她出席各種場合的叔叔,居然是殺死她孩子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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