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關於婚禮的事情。”葉妃舒遲疑著,咬咬牙,一股腦地幹脆倒了出來:“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白禹眸光微斂,看向扭著身子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的葉妃舒。


    “你不喜歡高調,這個沒有問題。爺爺那邊,隻打算請小部分親戚。”


    可是她明明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她著急地辯解,“我說的算了,是說不要舉行了。我後悔了。我後悔答應嫁給你了。”


    白禹臉色平靜如水,幽靜地看不出一點波動,葉妃舒在他深邃的眸光注視下,手心裏慢慢積累出了一層汗,濕膩膩的。


    硬著頭皮,把剩下的話全部說完,“我突然間想了想,覺得我們不大適合。結婚太草率了。”


    “不適合?嗯?”白禹重複著葉妃舒說過的話,尾音上揚,危險地意味散了出來。“試都沒有試過,你就知道我們不適合了?”


    葉妃舒舔了舔因為緊張而發幹的唇,她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不厚道,才領證沒有兩天,就要反悔。


    “那是先前,先前我不知道你是……”她的話說到一半就猛然間頓住了,對上白禹的眼神,她就說不下去了。


    這人和畢夏然多麽相似,他是畢夏然的親哥哥,她曾經是畢夏然秘密包養過的情人,這樣的關係太混亂了。


    偏偏她說不出口這樣不恥的過去,她以為跟畢夏然再也不會有任何牽扯,誰知道自己將要執手進入婚姻的人會是畢夏然的親哥哥?


    她覺得荒唐,自己都忍不住勾唇冷笑,強行調轉了視線。緊緊握住了手掌心裏麵捧著的杯子,溫熱順著杯壁源源不斷地穿透到掌心裏。


    白禹追問,“我是什麽?”


    他的追問,就好像是無形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不能墮落,放縱自己是會有報應的。葉妃舒嘴裏發苦,在這一刻浮出這樣悲涼的念頭。


    無法去想,以後跟白禹結婚了,在同一個屋簷下,跟畢夏然抬頭不見低頭見。


    太恐怖。


    葉妃舒的吞吞吐吐、期期艾艾,一點點磨掉了他的耐心。


    “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說明你就沒有想清楚。早點休息,我還有事。”說完,白禹站起身,作勢要離開。


    “我說。”葉妃舒揚高了聲音,“我不能跟你結婚的原因是,我不知道你是畢夏然的哥哥。”


    “你跟我結婚,和其他人沒有關係。”白禹沒有坐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妃舒。


    “我討厭畢夏然,我不想跟畢夏然再有任何關係,哪怕是和畢夏然有關係的其他人。”


    終於說出來了,這樣的坦誠,讓她心裏一鬆。白禹這一次居然沒有再追問。葉妃舒仰頭去看白禹,盯著他英俊的臉。她忽然間想看到這張麵具一樣的臉出現裂痕,惡意地綻出一個嫵媚的笑,“我不是總說我演技好嗎?因為我在娛樂圈裏麵混過。娛樂圈是一個大染缸,我曾經當過畢夏然三年的**。**,你知道嗎?就是他花錢,我賣身。”


    葉妃舒覺得自己瘋了,為了能夠解脫,怎麽惡毒刻薄就怎麽來。白禹的眼眸急劇地收縮,眸光深沉,黑的化不開。


    她很滿意他的反應,他生氣了。


    壯士斷腕一般的悲壯,使得她繼續加大力度,“其實說我們是**都還算是讚美了。說白了,我就是高級雞,隻不過隻睡他一個人而已。我還……”


    “夠了!”


    白禹忽然間俯下身來,一手揪住了她的睡衣衣領,她整個人幾乎都從沙發上懸空了。身子失去平衡,猛然間向前一撲,杯子裏的水全部都潑了出去,澆濕了白禹一身。


    “葉妃舒,你就這麽看待畢夏然?你就這麽不知道自愛?”


    他額頭上的青筋突起,顯然是處於暴怒之中。可是他的眸光裏,碎開的……好像還有傷心。


    或許是應該傷心。要是換做她自己要娶的女人這麽髒,這麽不知道檢點,也會傷心氣憤。


    唿吸一點點難受起來,白禹加諸在自己睡衣領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空氣在被他不知不覺地掠奪。


    自我剖析之後,褪去了外表的偽裝,隻剩下肮髒而又空虛的靈魂。這樣的自己,她本人都不願意再多看一眼呢。


    葉妃舒認命地緩緩閉上眼,就像是上了砧板的魚肉,靜候宰割。然後兩個人就此一拍兩散,各自轉身,相忘於茫茫人海。


    白禹恨不得捏死手下這個閉上眼一副等死樣子的葉妃舒。居然把她自己說成是高級雞?敢情自己在她的心裏不過是個女票客?隻知道上床的**?


    那些模糊的過往,在這個人眼裏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他忽然間覺得當初的自己真夠賤,現在也賤,不然為什麽會費盡心思想娶她?


    白禹眸色急速變幻,狠狠地推開了葉妃舒。


    葉妃舒倒在軟綿綿的沙發上,也不看白禹,慢慢地坐起了身,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事已至此,再無挽迴的可能。她也不想挽迴。白禹的反應,很符合她的預料。


    該走了。


    再待下去,兩個人都要尷尬。


    葉妃舒彎身穿好了鞋子,開門的時候還想說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白禹沒有來追她。


    電梯門徐徐合上,隔絕了她的視線。內心裏的壓抑卻關不上,沉甸甸地壓在她單薄的肩頭。她靠在冰涼的金屬牆壁上,淚水忽然間抑製不住地流了出來。


    傻,蠢貨。


    葉妃舒邊罵自己邊抹淚,都是自己作出來的,能怪誰?可是她真的恨,恨畢夏然。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恨畢夏然。


    丫就是個禽獸,禍害,這樣子的人怎麽偏偏就是白禹的哥哥。簡直是一個天生,一個地上。


    葉妃舒紅腫著眼睛,出了公寓的大門。被寒涼的夜風一吹,葉妃舒掏了掏口袋,空的。


    簡直不能再倒黴了!


    手機丟了,錢包落在白禹家裏。她剛才那麽大義凜然地走出,現在怎麽有骨氣迴去取錢?


    死畢夏然!


    葉妃舒忍不住再一次咒罵一次某個人,隻好沿著清冷的馬路,憑著自己可憐的記憶,循著丁曉佳家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葉妃舒止住的淚又嘩嘩掉下來。


    尼瑪,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去!


    她咬牙,繼續堅持。


    如果她迴頭的話,就能看到一輛車,在她身後不遠不近,不疾不徐地一直跟著她。


    葉妃舒再也走不動了,坐在公交車站休息。雙腳酸疼得厲害,她出門也沒有圍圍巾,寒風吹幹了淚痕,兩頰疼得特別厲害。


    熟悉的寶馬車猛然間在公交車站停了下來。


    “葉妃舒!”


    丁曉佳從車上下來,簡直跟天神下凡一樣漂亮。葉妃舒抖著已經凍僵的手,可憐兮兮地要向救星訴一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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