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這個六弟,最江湖也最意氣,依朕看來,再過幾年,那九重樓裏‘倚樓聽風雨’的龍王爺和那‘獨占天下七分意氣’的魏傾商也要退位讓賢了。”


    秦統遙遙看著秦莫圖走得異常鏗鏘的背影,滿麵皆是春風得意,好似在戰事將起的噩耗連連中,終於找到了唯一讓其慶幸的捷迅。


    而秦莫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二哥對他寄予如此大的厚望,在見到沈顧二人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顧大哥,本來想請你吃些大魚大肉,喝些陳年佳釀的,這次恐怕事與願違了……”


    看著低頭主動“認錯”的秦莫圖,顧歡撇了撇嘴,大聲嚷嚷著,“你小子就算不當家,請不動個酒菜,也好歹跟你那幾位哥哥要點盤纏啊,就這麽空手迴來了?!真他娘的笨得像頭豬,你說老子怎麽跟了你這麽個笨蛋,唉!”


    秦莫圖心想,也是這麽迴事啊,剛才怎麽就忘了呢?


    “要不我再迴去要些銀兩?”


    “你拉得下臉,老子可丟不起那人,走走走,趕緊撤吧!”


    說完後,顧歡扛著大刀率先掠飛而去,永安城是大秦王朝的都城,繁花似錦,但也是禁城。


    若不是一眾大內護衛有意“放縱”秦莫圖四人,別說這會兒顧歡能夠飛簷走壁輾轉騰挪,就是空手進來都是難如登天。


    秦莫圖苦笑著搖了搖頭,牽著葉飛魚的小手跟著沈伴鳳向主道走去。


    待幾人大搖大擺地出了皇宮,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秦莫圖瞅了瞅一直沉默不語的沈伴鳳,說道:


    “剛才可看到二哥了?”


    見沈伴鳳昂首不語,依舊自顧自慢慢走著,秦莫圖覺得好笑,“既然那麽大的仇怨,為什麽不幹脆上去刺一劍打一拳,如不如願倒在其次,解一下心頭之恨也好啊。”


    沈伴鳳冷冷瞥了眼秦莫圖,冷硬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入了五品,就可以隨便管別人的閑事?!”


    秦莫圖連忙擺手,幹笑了笑,很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一個五品小武夫哪能入得了您的眼,話說顧大哥跑哪裏去了?咱們還得繼續趕路去遼東呢,鳳兒你傳個音給他,別跟個鄉下人一樣,到了京城就沒羞沒臊的到處亂逛!”


    三人正走著,突然迎麵走來四五名身穿乾坤服的不速之客,秦莫圖認識他們,隻看服裝打扮就知道這幾人肯定是大秦王朝得勢卻也從不饒人的南方望氣士,陰陽閣!


    沈伴鳳看到幾人的迎麵而來,表情並無太大變化,隻是右手悄悄摸上腰間的“化虹”劍柄,眼神冷漠了許多。


    看來在門高街長的京城,也有“冤家路窄”這一說。


    陰陽閣那幾人在秦莫圖三人身前五步之外站定,定定看著沈伴鳳,不待說話,秦莫圖嘴角一翹,鬆開葉飛魚的小手,快步走到沈伴鳳身前,率先打開了話匣子,“好狗不擋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為首一名很年輕,樣貌著實出彩的係劍俊彥盯著沈伴鳳,眼神熾熱,絲毫不在乎秦莫圖的出言挑釁,對沈伴鳳說道:


    “伴鳳,好些年不曾見了,你好嗎?”


    沈伴鳳冷哼一聲,大概是習慣了她的冷漠,那年輕俊彥也不尷尬,正要向前走幾步,卻見他身旁一名年邁的老者嗤笑一聲,冷聲說道:


    “觀應宗當真好膽氣,我陰陽閣不去找你們,你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聽到身旁老者的排外語氣,那年輕俊彥麵露不快,卻也不失恭敬地向那老者說道:


    “四叔,伴鳳是擎兒的朋友,今天就先拋開各自身份,莫要再提那些舊事。”


    沈伴鳳聽到那年輕人的話語,麵無表情,手指在劍柄上來迴摩挲,“趙擎,出手吧。”


    趙擎直直看著沈伴鳳,眼神中的愛慕之情不加掩飾,瞧在一旁看戲的秦莫圖眼中好一陣幸災樂禍,敢情這陰陽閣的少閣主還是個癡情男,這可難辦咯!


    世人皆知陰陽閣與觀應宗向來不對脾氣,再加上陰陽閣這幾年得了朝廷眷顧,便狐假虎威地拚命打壓本來不問世事的觀應宗,如今在永安城撞見,怎麽也得擦出點劍拔弩張的火花。


    不過這陰陽閣的接班人好像看上了沈伴鳳,要不怎麽說世事難料,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秦莫圖如此想著,悄悄挪動腳步,不再擋在趙擎與沈伴鳳之間,待來到葉飛魚身旁,便牽起她的嫩手,尋得一處高台,蹲在那裏好整以暇地看起了熱鬧。


    被趙擎喚作“四叔”的老者見自家少主對那沈伴鳳這般入迷,在趙擎耳邊低聲說道:


    “少主,如此機會當真難得,沈伴鳳乃是觀應宗這一代的儲宗,此人在江湖上已經闖蕩了些時日,若是主動出手擊殺,必定落人口實,今日在永安城撞見,隻要少主逼她先動手,再擒住此人,乃上上之策,此等機會若是放過,無異於放虎歸山!”


    聽到此語,趙擎先是眯了眯眼,明顯掙紮起來,偷眼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沈伴鳳,終究沒能抵住心中的那份愛慕,悄聲對老者說道:


    “四叔,莫要再說,隻要擎兒在此,誰也不許動她!”


    那老者長歎一聲,不再勸說,卻也不想就這麽放過千載難逢的機會,向身旁一人使了個眼色,待那人消失於原地,便朗聲對沈伴鳳說道:


    “我家閣主有請觀應宗少宗主到‘觀星台’一敘,不知沈儲宗可否賞臉?”


    沈伴鳳依舊麵無表情,自然不會赴那鴻門宴,淡淡瞥了眼趙擎,冷聲說道:


    “要殺便殺。”


    趙擎聽後連忙擺手,在沈伴鳳麵前沒有半點陰陽閣少主的架子,“伴鳳,有我在,沒人能動你,不如到府上一敘,說起來,你我也有好些年不見了……”


    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的秦莫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衝著趙擎大聲喊道:


    “趙擎,我說你是傻還是癡啊?這明顯是那老頭兒的鴻門宴,還一個勁地把自己的心上人往火坑裏引,你要是陰陽閣的大當家還足夠分量,可惜你不是。”


    聽到秦莫圖毫不客氣的言語,趙擎麵色漸冷,惡狠狠地看著前者說道:


    “你是哪個?”


    那老者不似趙擎這般沒眼力,早就瞧出秦莫圖的真實身份,先前沒有第一時間參拜,恐怕在心底也相當瞧不上秦莫圖這個“繡花王爺”。


    隻是如今趙擎與之對上,再有恃無恐就有些過了,於是扯了扯趙擎的衣角,然後麵向秦莫圖恭敬說道:


    “陰陽閣趙青鬆見過六王爺。”


    趙擎明顯一愣,抖了抖眼角,卻並未如趙青鬆那般客氣,性子高傲的他,怕是隻有在沈伴鳳麵前才會露怯低聲,其他人還真沒幾個能瞧的上眼。


    “行了,都散了吧,打又不打,親又不親的,磨磨唧唧成何體統!”


    撂下這句埋汰話,秦莫圖牽著葉飛魚當先邁步向遠處走去。


    相比於口無遮攔的秦莫圖,更加厭惡眼前陰陽閣的人,沈伴鳳右手依舊摸在劍柄之上,冷著臉繞開趙擎緩步跟上了秦莫圖的腳步。


    斷定那沈伴鳳上了秦莫圖這艘大船,趙青鬆並不敢私自行動,而趙擎亦是不敢攔下沈伴鳳的腳步,隻能眼睜睜看著沈伴鳳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迴神。


    趙青鬆見狀長歎一聲,“少主這又是何必……”


    趙擎收迴視線,麵色恢複那份倨傲,喃喃說道:


    “四叔,擎兒知道輕重,隻是放不下她罷了,我陰陽閣被朝廷青睞,雖然日益勢大,但非議頗多,難免有狐假虎威的嫌疑,終究有一日,我趙擎要讓世人看一看,大秦王朝隻會有一派望氣士,到那時候,伴鳳定能青眼相加!”


    …………


    本想著能看一出好戲,卻不曾想那陰陽閣的趙擎畏畏縮縮像個娘們兒,秦莫圖這會兒百無聊賴,看著戒備越發森嚴的永安城,這才想起來好像有戰事要來了。


    永安城雖然是大秦都城,平日裏卻也不會太過刻板,大概是半個月前,在得知北莽要入境侵犯之時,整個永安城的街道上便憑空多了許多兵甲。


    相比於常年戍守邊關,以戰養戰的邊境將士,永安城的守衛自然在戰力上要遜色不少,可一個個仍是束刀掛甲,瞧在尋常百姓眼中,也是相當威嚴氣派的。


    此時秦莫圖尋不見顧歡的蹤影,隻能與沈伴鳳葉飛魚來到拴馬停留的那家客棧等著,秦莫圖要了一壺好茶,有人付錢,自然樂得清閑。


    “鳳兒,一會兒顧大哥來了,咱們就直奔遼東嗎?”


    沈伴鳳顯然糟糕心情仍在,坐在那裏閉目養神,隻是淡淡問了句,“都放下了?”


    秦莫圖摸了摸腰間的刀布,“沒見到的時候,恨得牙癢癢,也不理解為何要厚此薄彼,真見到了,看到二哥又蒼老了許多,也就沒那麽矯情了。”


    接過葉飛魚遞過來的茶杯,秦莫圖瞧著她一直笑,“大秦江山不好坐,我秦莫圖呢,本事沒有,不能替二哥盡一份力,不添亂總能做到。”


    說到這裏,秦莫圖無意間瞥見客棧外的街道旁,有一名年邁好像還盲的江湖術士擺了一個卦卜攤,背後插著一麵白底黑字的旗子,上書“天下第二卜”五個大字。


    別人算卦都是打著天下第一的旗號,這老頭兒稀奇,打了個天下第二的招牌,也不怕自己砸了自己的買賣。


    秦莫圖對於這個算命老人頓時來了興致,放下手中茶杯,走出客棧,來到那算命術士的攤子前,笑著問道:


    “不準不要錢?”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酒醒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漠刀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漠刀客並收藏酒醒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