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運樓內突生變故,那段玉郎奔向秦莫圖刺出全力一劍,劍尖震蕩顫鳴不止,在氣勢上頗具規模,瞧在外行人眼裏也是個好生絢爛生彩的好看招術。


    空中劍花仿若春花爛漫,卻也更似天女散花!


    本想仗著門內前輩庇佑,先前才好不容易鼓起些勇氣對顧歡大唿小叫,卻不想遭到中年劍客點名斥責其“燥嫩不堪”,關鍵是在小師妹麵前折了麵子。


    這會兒段玉郎瞅準機會,顯然有意在前輩麵前顯擺顯擺,也打定主意在初次出來闖蕩江湖的小師妹麵前亡羊補牢,起手便是剛剛學會不久的門內最華麗劍式,“抱春”!


    可在顧歡沈伴鳳眼中,這段玉郎多少有些班門弄斧的嫌疑。


    四季草堂賴以成名的“四季劍法”,的確精妙非凡妙至顛毫,可那段玉郎本就心浮氣躁,再加之自身修為不足,雖然拚命駕馭,卻猶顯漏洞百出華而不實。


    沈顧二人也懶得出手相助,皆是看向笑意溫純的秦莫圖。


    而曹燦雙眼微眯,見到顧沈二人並無動作,也就收迴袖中細劍,讓段玉郎探探那掛刀男子的底細也好,省得兩眼一抹黑。


    秦莫圖依舊笑容滿麵,瞳孔微縮,緊盯著湧向自己的淩亂劍花,下一刻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幽冷匕首。


    反握“透龍”,騰空而起,秦莫圖在空中急速腳踏腳,反複數次,竟然就那樣借力飛掠到天花板近前,左手抓住一根橫梁,就那麽吊在半空。


    微風自敞開的窗口細膩吹入,帶動著秦莫圖的衣帶飄揚飛動,幅度不大,加之秦莫圖麵容出眾,發絲隨意束後隨風波蕩,相比於“抱春”的天女散花,更似縹緲仙人。


    就連段玉郎朝思暮想的那位鍾靈清秀小師妹都定定望過來,滿眼碧水漓漓,顯然情竇初開,開在眼前男人處。


    秦莫圖新入五品,這風流瀟灑到極點的騰空動作也算信手拈來,一口氣機頂住上顎,瞬息之間便賣了迴把式。


    段玉郎一招出手,便氣泄千裏,已經來不及收招再起勢,眼看著抱春劍花在秦莫圖騰空而起之後,依然迅猛刺向方桌,沈伴鳳眼神淩厲,在劍花逼近之前,右腳一點桌角,拉著葉飛魚向後飄去。


    劍花如繁星點點,瞬間便將秦莫圖坐過的方凳攪得粉碎,猶有餘勁罩向四方大桌,顧歡不理會劍花威勢,依舊自顧自狼吞虎咽,隻是挑了挑眉頭,滿是油光的右手微動,劍花頃刻間便化為虛無。


    段玉郎被一股雄渾大力彈退數步,退至中年劍客身前才在後者的單掌撫背之下停下退勢,握劍右手抖動得厲害,險些握不住細劍,瞥見身側的小師妹,硬是咬牙堅持住,不顯頹勢。


    顧歡灌下一口酒,胡亂抹了抹嘴,仰起頭對秦莫圖說道:


    “你小子真慫!”


    說完後,顧歡看向段玉郎,瞧見後者強忍痛苦,咧嘴笑了笑,“打架歸打架,糟蹋了這一桌好酒好肉就是你的不對了,幸虧老子反應快,要不然肯定把你打成豬頭,連你老母都不敢認!”


    段玉郎臉色鐵青,顯然被氣得不輕,卻不敢過分動作,生怕憋不住那口氣機,真就噴血丟人貽笑大方了。


    曹燦畢竟是四季草堂的副堂主,雖說傳言稱其極不護短,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門人受此欺負,邁前一步,眯眼望著飄飄而下的秦莫圖,然後朗聲對顧歡說道:


    “顧歡,堂堂武評上大名鼎鼎的‘紅錦鯉’,與一個後輩斤斤計較,也不怕失了身份!”


    顧歡大大咧咧地站起身,將“血頭顱”扛在肩上,“曹燦啊,幾年不見,還是這般囉嗦,老子正好手癢得很,要不咱倆比劃比劃?”


    重重冷哼一聲,曹燦自袖中滑出一把細長寶劍,劍名“去尾”,與四季草堂堂主燕飛趙的“藏頭”相得益彰,也是神兵榜上赫赫有名的利器!


    “顧歡,三年前輸給你,曹某心服口服,可這三年來曹某一直閉關,今日走出來,為的就是給自己正名!”


    顧歡哈哈大笑一聲,何等英雄氣魄,率先自身後窗口飛掠而出,在空中豪氣幹雲地喊道:


    “來來來,讓老子再滅一滅你的威風,像你們這種名門正派的狗血,老子的刀最喜歡了!”


    聽著顧歡的過分言語,曹燦也不生氣,看上去養氣功夫極其精湛,再次冷哼一聲,曹燦全身氣勢衝頂,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現在顧歡的上空,手中細劍連連刺出。


    劍尖如刺繡細針,在空中點出無數殘影籠罩向勢末的顧歡,劍尖殘影約有二十幾道,道道夾雜劍氣,點點相接成線,線線穿織成綢,好似一張劍網要將滿目春色兜抱於懷。


    曹燦閉關三年,前幾日出關後儼然步入一品境界,如今也是實打實的金剛境大宗師,使出門內絕妙劍術“抱春”,自然在好看程度上要強過段玉郎太多,氣勢和威力更是段玉郎所不能比。


    趁著顧歡提氣當空,在氣機上定有牽絆,曹燦晚一步騰空,借勢刺出“抱春”一劍,在氣機先後上已經占盡先機。


    顧歡仰頭看著遮天蔽日籠罩而來的劍網,嘴角上翹,毫不畏懼地逆流而上!


    隻見顧歡雙腳連續互踏,與秦莫圖剛才的升空招式一般無二,不理會已呈末態的氣勢,顧歡雙手握住刀柄提刀蓄力,刀頭及腳,待刀意飽滿後便大喝一聲狠狠撩向那道劍網。


    “呲……!”


    一道生撕細布的刺耳聲音響徹天際,饒是生性冷漠的沈伴鳳也轉頭瞧了過來。


    隻見顧歡溫養一息的不懼刀意將那道劍網由下及上劈成兩段,劍網被破,劍氣在空中一頓亂竄,片刻後便消散不見。


    而顧歡畢竟身處劣勢,手中大刀雖然一往無前地破去“抱春”一式,卻也被劍氣中暗暗孕育的衝勁擊向地麵,此時顧歡雙袖各有一道狹細劍痕,身形也似隕落流星般墜射而下,“轟”的一聲砸進地麵!


    曹燦更為不堪,“抱春”劍網雖然將顧歡的不懼刀式滯阻片刻,卻並未真正留下那道無往不利的刀式,由於來勢太快,曹燦隻能微側身形豎劍於前,生生受了顧歡的一記不懼刀意!


    曹燦身體被顧歡的撩起一刀挑向天際,在空中畫弧如拋物,唿吸間便落於遠處的地麵。


    隻見曹燦單膝跪地細劍撐地,一口鮮血湧入喉嚨,堪堪咽下後便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來運樓內的一眾草堂門人瞧見這一幕,各自麵露喜色,而沈伴鳳卻是嗤笑一聲,瞧在一眾劍客眼中,不知其所笑,更不知其怎能笑。


    秦莫圖麵色如水,他當然不會擔心顧歡會輸,還是在一招之內便招架不住,遙遙望向顧歡砸進的地麵大坑,秦莫圖在等待著顧歡那道魁梧的身形。


    當局中的曹燦自不會像門下幾人得意洋洋,他敢肯定,那顧歡就算剛才在劣勢中起勢出手,也不會如此容易就被幹掉。


    果然一聲大笑自塵土飛揚的大坑中發出,一道身影急速竄出,幾個騰挪便落於曹燦身前五十步之外。


    顧歡依舊肩扛大刀,閑暇左手拍了拍虯髯大須上的塵土,然後指著曹燦大聲說道:


    “曹燦,幾年不見,還是隻有這點本事嗎?老子看你以後也別捯飭什麽閉關修行了,幹脆娶個媳婦兒在家看孩子算了!”


    曹燦皮笑肉不笑,劍尖直指顧歡,眼神陰毒,字字重音,“顧歡,今日便叫你閉上那張臭嘴!”


    說完後,曹燦暴起身形,在奔走途中連續揮劍,幾道劍氣橫飛豎劈,脫飛出劍身,好似展袖白練卷陰雲,不遮豔陽隻救夏!


    “救夏”是四季劍法中的第二式,劈斬之勢極其剛烈,像是要斬去世間所有陰鬱所有不平,此時曹燦劍式正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顧歡。


    “血頭顱”大刀依然在肩,顧歡雙腿微曲,躬身似豹,運氣於雙腿,用力踏向地麵,迅猛奔向那幾道劍氣,青石打磨的街麵被踏出一道道腳印,碎石屑紛飛激蕩。


    狂奔中的顧歡將大刀用力擲向前方,雙手不停拍擊周身碎石,無數碎石俱被顧歡以細膩手段注入一絲元氣,拉長如留尾弩箭般激射向迎麵而來的劍氣,去勢迅疾,眨眼間便與劍氣相撞一處。


    “砰砰砰……”


    碎石速度再快,也是實物,與曹燦揮出的劍氣稍一接觸,便全部碎如粉末,曹燦見狀冷笑連連,下一刻卻眉頭緊皺。


    隻見碎石被劍氣攪爛之後,藏於其中的元氣頓時露出獠牙,借勢破開數道劍氣,瘋狂激射向他!


    顯然沒有料到一向使刀的顧歡還有這一手陰險招式,可曹燦畢竟是大宗師境界,隻見其手中細劍上下連揮,身體輾轉騰挪,將數十道猶如斑點的元氣或截殺或躲掉。


    “雕蟲小技!”


    顧歡聽到曹燦的諷刺言語,嘴角微微上翹,猛然抓住身前的大刀刀柄,身體騰空飛起,在堪堪躲過曹燦的“救夏”之餘,在空中雙手握刀舉過頭頂,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劈向地麵的曹燦。


    曹燦麵色巨變,心神微微蕩漾起絲絲漣漪,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古井不波,隻能臨危倉惶出手。


    此時曹燦手中的細劍如遊龍,似在縫織頹敗氣勢,在頭頂上空舞出一道劍氣圓盤,儼然是四季劍法中的第三式,危而自守卻也破而後立的“縫秋”!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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