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串信不憶


    於是他們開大會。


    “根據歐陽所說,主子曾經去了嘉興,在那裏有入城登記和出城記錄,同行的還有陸晟。”穆貳說出得到的消息,他們現在才知道顧陵歌的具體位置。


    因為顧陵歌是個全國都在跑的人,所以他們一直不好確定她的行蹤,廣撒網的結果就是什麽都沒得到。也還是多虧了穆叁,不然他們都還跟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陸晟是誰?”雲繁皺起眉頭,她從來沒有在顧陵歌身邊聽說過這號人,也無從知道他是敵是友,顧陵歌一人在外,不管是誰都要調查清楚才是。


    “那個……”穆貳舉起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咳一聲,道,“陸晟隻是一個暗號,和主子同行的,不管是誰,都叫陸晟。”他自己就是陸晟一號,當時顧陵歌還笑他腦子不靈光,現在又變成他們一群人腦子都不靈光了。


    “那這可怎麽查,湖月那邊已經好久沒消息了,他之前明明跟我們保證過會好好照顧主子,現在人影都不見一個。”雲瀾說起來就有些氣,雖然說他們都了解湖月為人,但少了湖月就少了一條消息來源,這就非常不好整。


    “湖月的師妹昨兒遞了消息來,說是師傅仙逝,她借了湖月迴去處理事務去了。”風伊洛是知道這個事的,但消息到這也就昨日的事情,剛好今日開會,就一起說了。


    “這麽久都過去了才遞消息來,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氣都沒處氣。”雲瀾瞬間泄氣,嘀咕一聲不開腔了。


    “算了,既然知道主子曾經在那邊待過,我們就先讓人去那邊看看吧,說不定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顧陵歌有個習慣,若是出任務的話,她住的酒店一定是最熱鬧的那一家,人多好掩護,消息也靈通。


    “我,讓我去吧。”若是雲霜在這,舉手要去的就是雲霜,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雲霜了,所以成了穆貳。穆貳和雲霜都跟著顧陵歌,自然也是最掛念她的。


    “你就是不站出來,我們也是打算讓你去的。這在座的人裏麵,最了解主子的就是你,其他人就算去了,也不知道從哪找起啊。”穆壹看著他猴急的樣子,爽朗一笑。穆貳有一點好就在於,隻要是顧陵歌的事,不管幹啥他都願意去。


    “行,那我收拾一下就走。”穆貳閃身就跑出去了,帶起一陣冷風。穆壹搖搖頭,讓穆叁迴府看看,然後迴神看著風伊洛。


    “伊洛姐,皇上那邊可能要麻煩你跑一遭。咱們進宮身份不好做,而且您說得也有道理些。”穆壹看了看桌子上圓潤的茶盞,勾的是鯉魚紋,鱗片栩栩,清麗脫俗,應是個好物什。


    “行,剛好陵歌走前也跟我說了去關照下璃夏,我順便就去看他一眼吧。”風伊洛身上有很早以前顧陵歌給的令牌,出入皇宮和風嵐宮是沒有問題的。她剛好借了大夫這個身份進宮,也不讓人起疑。


    當天晚些時候,雍元殿。


    卿睿凡今日無事,元妃那傳來的消息雖然不討喜,但好歹也算是有進步。卿睿凡並沒有給過多的兵力和軍師給她,隻讓她自己去聯絡,現在看來,她也不是個吃素的。


    他前些日子發落了汪姩宸,本來以為她會和往常一樣哭喊著求自己聽她解釋,或者搬出太後來威脅他,但她沒有。當他看到她平靜無波的眼神時,心裏咯噔了一下,明白自己又失去了一位美人。


    一步一步的,他失去好多好多了。


    他心口有些悶,讓藍衣燃了些清心安神的香來,嫋嫋的煙塵升起,他斜靠在榻上,看著輕薄的霧靄,想起他和顧陵歌初遇的那天。


    他見了她,得了承諾,下山的時候被露水濕了衣角,想起衣服是顧陵歌借的,擰幹了衣角往迴看,琉璃莊就掩映在林木蔥鬱之間,半山腰的雲霧像是莫名的陣法,保護著那座建築,也保護著那個七竅玲瓏的姑娘。


    “皇上,風大夫在外求見。”藍衣沒過多久就走了進來,看到卿睿凡微眯著雙眼,似在小憩,於是也把聲音放輕,小聲報告道。


    “瘋大夫?禦醫監長是幹什麽吃的,拉出去都不會了嗎?”卿睿凡心不在焉,順著藍衣的話頭就往下麵走。


    藍衣繃笑繃得很辛苦,咳嗽了一聲,重新說了一遍:“迴皇上,外麵候著的是雲湖堂的風伊洛風大夫。禦醫監的禦醫們都各司其職,無一人瘋癲。”


    “放肆,你長膽子了是不是?”卿睿凡睜開眼睛,看到藍衣勾起的唇角,心裏的煩悶又多了幾分,眼神銳利,看得藍衣有些發毛。


    “微臣不敢,還請皇上息怒。”他跪下來,臉上收了笑意,心裏多了些難過。卿睿凡最近心情不佳,倔脾氣說來就來,讓藍衣有些難以消受。


    “行了,宣吧。”卿睿凡姿勢沒變,聲音有氣無力的。他對琉璃莊出來的人有了個深刻的認識——他們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旦有事也隻是通知,很少有商量的餘地。卿睿凡應對他們已經有些疲勞了。


    風伊洛走進來,看著卿睿凡愁眉不展的樣子,問安之後提出要給他把脈,卿睿凡同意了。風伊洛伸手搭上他的脈門,不一會就皺了眉頭。“皇上氣脈虛浮,怕是夜間難眠,心沉意重,氣血相抗,使得精神下降。”


    “皇上最近是否能夠安眠?”風伊洛收迴手,臉上寫了大大的三個字“不讚同”,得到卿睿凡否定的迴答後,她心沉了下去。


    “皇上不想要命了嗎?辛辛苦苦付出慘重代價才坐上的皇位,皇上你想無福消受嗎?”風伊洛已經很久沒進宮,無從得知卿睿凡身體如何,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朕隻是最近夜不能寐,過了這段時間便也好了。”他對風伊洛還是有尊重,顧陵歌都尊敬的人他自然也會給麵子,所以對她的指責隻是充耳不聞,“風姑娘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麽事嗎?還是說你們已經有了線索了?”


    “也可以這麽說。”風伊洛想起自己上次來說過下次見麵會帶來顧陵歌的消息,這次也是確確實實的帶來了,所以不算食言,她這麽想,也放鬆了下來。


    “有人在嘉興查到了歌兒的出入城記錄。”風伊洛話音剛落,氣還沒理順,就看到卿睿凡的表情瞬間凝固,懶散的坐姿也收起來,坐直身體,還理了理衣服,表情平和,但明顯認真了不少。


    “但也隻限於出入城記錄。”風伊洛有些無奈,但她也確實隻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顧陵歌的行蹤在他們所有人看來都一個樣,從來沒有人能在她沒有告知的情況下找到她,從來沒有。


    “無事,隻要有出城記錄,朕就有辦法。”卿睿凡看起來成竹在胸,他對龍衛的辦事效率很放心,也一點沒覺得他會找不到她。


    “風姑娘,你說,朕要是找到了阿陵,她會願意跟朕迴來嗎?”卿睿凡不用問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但那個答案他著實不想麵對,所以讓風伊洛給他澆一盆涼水,清醒一下。


    “這個,我也不知道。”風伊洛其實也沒有底。“歌兒對你,到底是有情分的。”


    “在歌兒的眼裏,萬事大不過一個她願意。隻要她心裏許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可以的。”風伊洛像是想起了什麽,抿了抿唇,繼續言,“我曾經在她發病的第二日清晨去見過她,她那時候還沒醒,嘀嘀咕咕的跟個大鴿子似的,湊近了聽,嘮叨的全是你的名字。”


    “她始終,不絕情的。”風伊洛用這句話作結,想了想覺得無話,便也就打算告退。卿睿凡沒多阻攔,答應了一聲,讓藍衣送她出去。


    小院。


    顧陵歌這幾天過得很是安逸,每天早上饅頭稀飯,然後老三進來收走碗筷,午飯一個素菜一碗飯,晚飯兩個窩窩頭,對於她來說是足夠的,很多時候還吃不完。


    除了沒有陽光看,沒有出去的自由之外,她過得還算是舒適。顧淮這幾天都不在,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每天晚上都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才感覺有人在外麵站著,人影投在自己臉上,遮下一片陰影。


    她曾經試著和老三搭話,老三可能也是多年不見了心頭有舊情,跟她東拉西扯的說了不少。但每次說到這麽些年顧淮在什麽地方,他卻是緘口不言,好像是一個多麽大的禁忌一樣。


    “在你的印象裏,我母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我覺得我最近記性越來越不好,都要忘了她長什麽樣子了。”顧陵歌看了看身上,她早就換了衣裳,還是老三去市集上買的最便宜的麻木衣裳。


    而她本來的衣服因為上麵有一個“楚”字,被顧淮看見一把火燒了。她一直覺得顧淮是要搞一發大的,但她就是一點都覺察不到,這讓她想起來就覺得膈應,但大多時候她是不想的。


    反正她到了顧淮手裏,就沒想過要活著出去,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嘛,她不在意的。


    “夫人什麽樣子,老三也忘得差不多了。”老三並不能提供什麽有效的信息,“但是夫人真的是很溫柔很溫柔的人。”時隔多年,哪裏還有人真的記得佩瑤,她本身就不是個什麽大人物。


    就隻有顧淮那種笨蛋和癡情種子才會記得。但就算記得,又有個屁用,還不如每天吃好喝好來得實在。


    “老三,你一個人在說什麽呢?把那個孽種鎖了枷牽到院子裏來。”好幾天不露麵的顧淮發話,聲音裏都是不耐煩。


    老三得令,拿了鐵鏈就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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