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謝懷瑾此話一出,蘇茵瞬間住了手。


    她深深的看了謝懷瑾一眼,餘光落在容允身上,隻見他那裏戰鬥十分激烈,因著要護著母親他們,他身上掛了好幾處彩,她眉頭一蹙,對著謝懷瑾厲聲說道:“讓他們都給我住手。”


    與此同時,她猛地拉扯了一下手中的長鞭。


    “咳咳咳……”謝懷瑾麵皮脹紅,張口說道:“都給本尊住手。”


    他一聲令下,不管是弓箭手也罷,還是殺手通通停了下來。


    容允扭頭看了一眼蘇茵,微微頷首。


    幾步上前,把原氏他們都給解了下來。


    他抬手試了試他們的鼻息,見他們還有唿吸,隻是昏了過去。


    蘇茵冷冷一笑,仿佛地獄歸來的修羅,她視線轉移,落在蘇婉身上,一字一句的說道:“說,你究竟對他們都做了些什麽?為何他們不信?”


    蘇婉勾唇一笑:“我不過是對他們下了些秘藥罷了,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又怎值得我費盡心機給他們下毒。”


    她這話說的不假。


    蘇茵眸色一凝:“我要他們現在都醒過來。”


    蘇婉淡淡一笑,漫不經心的看著蘇茵,揚唇說道:“我若是不呢?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被踩腳下的可不是她。


    “我不能把你怎麽樣。”蘇茵嘴角閃過一絲冷笑,踩在謝懷瑾的胸口的那隻腳緩緩施力,謝懷瑾的麵色頓時由紅轉白,麵色越發難看起來,他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衝著蘇婉厲聲吼道:“快點照她的話去做。”


    蘇茵眸色一陰,冷冷的看著蘇婉,她此刻是不能拿她怎麽樣?


    可有人管得了她,不是嗎?


    “是。”謝懷瑾的狠辣,蘇婉也是知道的,若是他死在蘇茵手中也就算了,若是他不死的話,她若是違逆了他的命令,他可是會把她往死了整的,她已經嚐試過他的手段了,真是生不如死。


    她冷冷的瞪了蘇茵一眼,不情不願的朝原氏他們走了過去。


    眼見她就要走到原氏他們跟前,容允出聲說道:“站在那裏把東西丟過來。”


    蘇婉神色一暗,抬手朝容允丟過去一個東西。


    容允結果一看,一塊黑漆漆好似石頭一樣的東西,卻是奇臭無比,他皺著眉頭,把拿開發愁的石頭往蘇衍鼻子下麵一放,不過片刻,蘇衍便悠悠的睜開眼睛,一臉疑惑的說道:“這是哪裏?”


    見蘇衍醒來,蘇茵懸著的那顆心瞬間放了下來。


    容允用這個法子,一一喚醒所有的人。


    蘇茵垂眸看著謝懷瑾,沉聲說道:“母蠱究竟在誰身上?”


    謝懷瑾眯眼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想知道了。”


    “砰……”蘇茵一拳打在謝懷瑾臉上,若非為了找出身懷母蠱之人,她一定現在就把他挫骨揚灰,給燕傾報仇。


    謝懷瑾的臉瞬間腫了起來,他高聲喊道:“把他帶過來。”


    他聲音一落,一個人便被帶了上來,不過謝懷瑾將他蒙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楚的他的麵容,隻能從身形上分辨出來是一個男人。


    “多謝了。”無為看著容允沉聲說道。


    原氏,還有杜若,杜稜他們都醒了過去。


    正如蘇婉所說,他們都中了子母蠱,她也懶得在費心思給他們下毒。


    “阿茵。”他們幾個人飛快的四下一掃,視線落在蘇茵身上,皆是一臉擔憂。


    從容華去後,蘇茵便隻著白衣。


    此刻她身上的白衣,早被血染成了紅色。


    配上她那一頭銀色的長發,襯得她整個人如鬼似魅,帶著一種刺目驚心的美。


    蘇茵聽著他們的聲音,神色動容的看了他們一眼,微微頷首,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被帶上來的人。


    她一直不斷的猜想,他到底會是誰呢?


    她絲毫不敢鬆懈,死死地禁錮著謝懷瑾。


    “還不見過左使大人。”帶他上來的黑衣男子,扭頭對著那人說道。


    那人這才揭自己麵上的黑紗,拱手對著躺在地上的謝懷瑾說道:“見過左使大人。”


    蘇茵這才瞧清楚了他的麵容。


    那瞬間她猛地一怔。


    這個人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個人。


    竟然蘇青遠。


    身懷母蠱之人竟然是蘇青遠。


    蘇青遠雙眸沉寂,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一灘死水,看都沒有看蘇茵一眼,從前那個八麵威風的大將軍,如今幹瘦黑癟,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生機,更像是一具活著的幹屍。


    “父親。”蘇婉漫不經心的扭過頭來,視線落在蘇青遠身上,渾身一怔,萬分驚訝的摸樣朝蘇青遠奔了過來。


    可她的喊聲沒有換來蘇青遠一絲表情,更沒有換來他一個迴眸。


    他好似不認識蘇婉了一樣。


    蘇茵看著蘇婉這個樣子,也是很意外。


    她以為蘇婉事先知道的,哪知她竟是一副這樣的表情,顯然她也是剛剛得知,且震驚的很。


    “父親,你怎麽會在這裏?”蘇婉滿目震驚的看著蘇青遠,見他沒有一絲迴應,不由得伸手搖晃著他的身體。


    她與蘇茵不同。


    蘇茵是恨蘇青遠的。


    而她不一樣。


    父親對她和阿恆很是疼愛的。


    每每從邯鄲迴去,都會給他們帶很多好玩的東西,送給阿恆的是男子孩子喜歡的木偶,送給她的則是女孩子喜歡的首飾,香料,還有好看的衣裙。


    她被教主救迴來,不是沒有想過去救父親,可是玄月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想著過幾年等她報了仇,便去苦寒之地接迴父親,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過完剩下的日子。


    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不知何時他們竟將父親也弄到了玄月教,而她竟然絲毫不知情。


    謝懷瑾還說母蠱在父親身上。


    子母蠱她是知道的,母蠱霸道的很,中蠱者生不如死,寄主也好不到哪裏去,日日夜夜守著蠱蟲的折磨。


    看著幹瘦黑癟的蘇青遠,蘇茵眼眶一紅,對著謝懷瑾厲聲吼道:“你們到底對我父親做了什麽?”


    一時之間,蘇茵心中也是複雜的很。


    當日她因念著血脈之情,才向大王求情,免了他一死,將他發配到苦寒之地終身為役,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會落入玄月教手中,且身懷母蠱。


    那也就是說,若是她想活下去,想母親他們活下去,就必須殺了他。


    “你不知道嗎?”謝懷瑾冷冷一笑,隨意掃了蘇婉一眼,雲淡風輕的說道:“一切都是教主的意思。”


    蘇青遠始終沒有給蘇婉一絲迴應,眼中除了冷漠再無一絲情緒。


    “父親,父親,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婉,我是阿婉啊!”蘇婉輕輕的拍打著蘇青遠的臉,想要換迴他一絲的迴應,哪知蘇青遠始終都是一副呆愣的樣子,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謝懷瑾。


    驟然看見蘇青遠,原氏緩緩的側過臉去,再不看他一眼。


    杜稜伸出手,輕輕的將原氏擁入懷中,輕聲說道:“阿惜,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


    幼年的事,蘇衍是記得的。


    縱然蘇青遠對他做過很多過分的事,可如今他看著他這樣出現在他麵前,心中還是有幾分酸澀的。


    無為深深的看了杜若一眼,杜若對著他微微頷首,無為大步朝蘇茵走了過去。


    蘇衍跟在他身後,也朝著蘇茵走了過去。


    “你快點給我父親解開身上的毒。”蘇婉一副怒不可遏的摸樣,衝著謝懷瑾大聲吼道。


    謝懷瑾躺在地上,幽幽的一笑:“何為子母蠱,母亡子死,子亡母死,明白了嗎?想身中子蠱的人活下去,必須殺了身懷母蠱之人,想身懷母蠱之人活下去,便要屠盡身懷子蠱之人。”


    “原來是這樣。”蘇婉喃喃說道。


    蘇茵也是心頭一震。


    她越發好奇玄月教教主究竟是誰?


    竟然想出這麽歹毒的法子,這分明是要他們這些血脈相連之人自相殘殺。


    謝懷瑾抬眸一一掃過蘇茵他們,對著蘇婉勾唇一笑:“你看見了嗎?他們都身中子蠱,隻要殺了他們,你父親便可安然無恙了。”


    “父親。”蘇婉深深的看著蘇青遠一眼,眸色一冷,瞬間便朝蘇茵殺了過去。


    一把軟劍在她手中宛若毒蛇,朝著蘇茵吐著鮮紅的信子,她出手十分狠辣,招招斃命。


    “阿姐!”蘇衍一臉擔憂,足尖一點朝蘇茵飛去。


    無為已經亮出手中的三寸小刀,手腕飛快的翻轉,數十道寒芒織就成一張網朝蘇婉網羅而去。


    蘇茵一麵要壓製著謝懷瑾,不讓他掙脫,一麵又要應對這蘇婉的殺招,加上她原本就受了傷,很是吃力。


    蘇婉用盡了全力。


    “嗤……”蘇茵一個不察,手臂被她的軟劍挑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她麵色一白,身子細不可見的一晃。


    謝懷瑾勾唇冷冷一笑,右手一揮,長劍重迴他手中。


    他一掌用力的拍在地上,身子從地上躍起。


    蘇婉見此,出手越發淩厲,纏得蘇茵根本無暇顧及謝懷瑾。


    謝懷瑾手中的長劍可是啐了枯骨,沾之便會化作一堆枯骨,他趁著蘇茵不察,一劍朝她的背後刺去。


    “阿茵!”容允的聲音驚慌失措的響起,他飛一樣朝蘇茵撲了過去。


    “阿姐……”


    “阿茵……”蘇衍和無為的聲音同時滿含驚恐。


    “給我攔下他們。”謝懷瑾一聲厲吼。


    “嗖……”頓時萬箭齊發。


    所有黑衣殺手朝他們幾個人撲了過去,令得他們一步也靠近不了蘇茵。


    “不,不要……”眼見謝懷瑾那一劍就要刺穿蘇茵的後背,原氏嘶聲裂肺的吼道,一下暈了過去。


    “咚……”就在那時,一截翠綠的竹子橫空出世,宛若勢不可擋的流星一樣,將謝懷瑾手中的長劍,一下擊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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