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蘇茵最不願意做的事便是把燕傾牽扯進來,可如今他已經卷進這件事來,避無可避。


    她緩緩的垂下眸子,輕聲說道:“燕傾,你知道我為何殺了趙初嗎?”


    蘇茵沒有迴答燕傾的問題。


    這個問題他問過很多遍,而她的答案卻始終如一,永遠都不會變的。


    既然他已經卷了進來,有些事她不得不告訴他了。


    玄月教的人已經盯上他,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


    “不知!”燕傾搖頭說道,眼中不免閃過一絲失落。


    縱然蘇茵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可他已經知道她的答案了。


    容華去了這麽多年了,可她的心中還是隻有容華,任誰也闖不進去。


    蘇茵將她中毒的事,還有玄月教讓她殺了趙初的事緩緩道來。


    燕傾聽著眸色一凝,麵色沉了下去,上麵陰雲密布,含著淩厲的殺氣。


    蘇茵沒有隱瞞燕傾,將解藥之事,還有玄月教讓她取了他的性命,一一說了出來。


    “阿茵,你準備怎麽辦?”蘇茵說完之後,燕傾沉聲問道。


    若是讓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換蘇茵的性命,他想都不用想便會同意的,可他沒有辦法相信玄月教的人。


    他們不肯給解藥,就隻剩下一個法子了,隻能滅了玄月教,逼得他們把解藥交出來。


    怕隔牆有耳,蘇茵並沒有告訴燕傾,趙初還活著的事。


    蘇茵垂眸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我準備演一出請君入甕的好戲!”


    玄月教的人不是想要燕傾的性命嗎?


    如今燕傾就在這裏!


    燕傾瞬間明白了蘇茵的意思,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燕傾很快轉身離開,去布置了。


    屋裏隻剩下蘇茵一人。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隻見那條黑色的細線已經到了指尖,也不知容允那裏怎麽樣?


    解藥可否複製成功!


    用過午飯之後,蘇茵將琴搬了出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琴聲斷斷續續。


    冬日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她側臉如玉,眼神有些迷離。


    那晚那個側臉一遍又一遍在她眼前閃現,那上揚的眉眼,高挑的鼻梁,還有殷紅才唇瓣,她就是死也不會忘記他的音容笑貌的。


    那就是容華無疑。


    還有他身上的氣味,也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不知他為何不肯認她?


    是在生她的氣,惱她?


    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可她知道看到她有危險,他依舊無法做到坐視不理,這就夠了。


    他還是她的容華。


    這一出請君入甕,要請的不僅是玄月教右使,更重要的是他。


    她要逼他現身。


    親口問一問他,為何不肯與她相認!


    下午的時候,容允迴來了。


    蘇茵本以為他至少也需要兩三日,可他隻用了一日便迴來了。


    他麵色不佳,蘇茵不用問,便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本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心中並沒有覺得失落。


    “你迴來了!”蘇茵看著容允說道。


    “嗯。”容允隨意應了一聲,從懷中掏出那顆解藥遞給蘇茵,說道:“時間不多了,你趕緊服下吧!”


    蘇茵接過那顆藥丸,放入口中。


    容允垂眸說道:“阿茵,對不起,這解藥實在是太過複雜了,誰也沒有把握複製出來。”


    “無妨的!總會有辦法的。”蘇茵淡淡笑道,反而安慰起容允來。


    “沒有成功是嗎?”就在那時,燕傾走了過來。


    容允一言不發的看向燕傾。


    燕傾也抬眸看著容允。


    他也是男人,縱然容允隱藏的極深,可燕傾還是看出來了他眼中壓抑的情感。


    兩人對視的那一眼,有淡淡的鋒芒閃過。


    “嗯!”蘇茵輕輕的點了點頭。


    容允淡淡的掃了燕傾一眼,視線落在蘇茵身上,勾唇笑道:“是的,總會有辦法的。”


    玄月教的人不是讓她殺了燕傾嗎?


    如今燕傾就在這裏,大不了殺了他也就是了。


    他這人一向冷情,除了他在意的人,旁人的命在他眼中不過螻蟻。


    若是她不忍心動手,他大可代勞,他和燕傾可沒有什麽交情。


    燕傾看得出容允眼中的殺機,可他並沒有說什麽,他垂眸一笑。


    心中深有一種感覺,那便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他不在意趙初,是因為他知道趙初曾經立下的誓言。


    可容允不同。


    他與容華有著相似的臉,他癡慕蘇茵多年,總不能讓這小子半路截胡了吧!


    縱然這於理不合,可容允行事一向乖張,何事在意過什麽禮法。


    蘇茵隻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卻也說不上來那裏不對。


    他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麵。


    “燕王倒是閑的很啊!那裏都能遇見你!”容允慢條斯理的掃了燕傾一眼,雲淡風輕的說道。


    “容族長不也閑的很!”燕傾陰陽怪氣的迴了他一句。


    他身為容氏一族的族長,絕對比他這個一國之君忙的很,可他還不是出現在這裏。


    “彼此,彼此!”容允勾唇一笑。


    燕傾再不看容允一眼,扭頭對著蘇茵說道:“阿茵給我奏上一曲吧!許久沒有聽過你彈琴了。”


    蘇茵沒有拒絕,她點頭說道:“好!”


    “錚錚錚……”琴聲傾瀉而出。


    容允也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見這院子中隻剩下蘇茵一人,不由得出聲問道:“他們都那裏去了?”


    蘇茵說道:“我讓無為帶他們先離開了。”


    容允餘光瞥了燕傾一眼,低聲說道:“離開這是非之地也好!”


    說著,他不等蘇茵開口,接著又道:“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依我看越快越好!”


    蘇茵還未開口。


    燕傾冷眼掃了容允一眼,笑眯眯的說道:“阿茵她準備跟我一起迴燕國呢!我們準備過了明日便離開。”


    容允眉頭一蹙,看著蘇茵問道:“是嗎?”


    蘇茵嘴張了張還未說話。


    燕傾便趕在她麵前說道:“自然是的。”


    蘇茵笑著搖了搖頭,不明白他們之間這是怎麽了。


    夜幕降臨。


    三個人一同用過晚飯之後,蘇茵轉身迴了房間。


    “容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勸你還是老實一些的好的。”燕傾雙手抱臂,滿目不屑的看著容允。


    “燕傾,隻要殺了你,玄月教便會把解藥交出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容允冷冷一哼,眼中殺氣翻騰。


    “是嗎!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燕傾雙眸森寒,長臂一揮,手中的鞭子啪啪作響。


    “啪!”他冷冷一笑,一鞭子朝容允揮了過去。


    “不知量力!”容允漫不經心的一笑,輕飄飄的避開了燕傾那一擊。


    他素手一揮,抽出腰間的軟劍,長劍寒芒吞吐朝燕傾刺了過去。


    屋裏地方太小了,燕傾根本施展不開長鞭,他足尖一點,避開容允那一劍,朝外麵飛了出去。


    容允緊隨其後。


    滿天星光之下,兩人身影交錯,誰也沒有手下留情,招招直中要害。


    “砰……”容允一劍落下,將院子中的石桌劈成兩半。


    蘇茵在屋裏聽到外麵的動靜,頓時走了出來。


    “容允,燕傾,你們這是做什麽,快點住手!”蘇茵出來便見容允與燕傾兩人出手狠辣,打在一團,不可開交。


    燕傾還未開口,容允便扭頭對著蘇茵,沉聲說道:“阿茵,你迴去這不關你的事,我隻要殺了燕傾,玄月教便會把解藥交出來了。”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燕傾毫不示弱,他長鞭一掃,帶出一道肉眼可見的風刃,寒光閃動朝容允襲了過去。


    容允也不曾多讓,他長劍一揮,同樣劃出一道銳利的寒芒。


    “砰……”兩道風刃撞擊在一起,掀起一陣氣浪,將周遭的一切卷起。


    “容允,你住手,你若殺敢傷了燕傾,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用燕傾性命換了的解藥,我會服用嗎?我寧願死也不會傷害燕傾的。”蘇茵麵色一沉,衝著容允厲聲吼道。


    她聲音不低,與寂寂寒夜,激起淺淺的迴聲。


    燕傾心中一暖,朝蘇茵看去,他眼中滿是毫不掩飾是笑,直勾勾的看著蘇茵,輕聲說道:“阿茵!”


    “嗤。”他一個不察,容允一劍落在他背後,帶出一道鮮血來。


    “燕傾!”蘇茵眸光一凝,大步朝燕傾走了過去,眼中滿是擔憂。


    燕傾縱然不弱,可在容允手下還是落了下風。


    燕傾整個人一僵。


    容允趁機一劍朝燕傾的胸口刺了過去。


    “你住手!”蘇茵飛一樣的朝燕傾撲了過去,擋在他身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容允,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殺他可以,先殺了我!”


    “阿茵,你讓開!”燕傾與容允同時開口說道。


    燕傾是怕她有危險。


    為容允則是要取了燕傾的性命。


    蘇茵張開雙臂,擋在燕傾身前,冷眼看著容允說道:“我不會讓開的,你殺了我吧!”


    “阿茵,你讓開!”在她身後的燕傾,滿目動容的看著蘇茵,心中格外的溫暖,竟一絲也不覺得痛了。


    蘇茵固執的看著容允,緩緩說道:“容允,我不會殺了燕傾去換取解藥的,也從未想過拿他的命去換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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