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視線之中,容墨驟然抬起頭看著容墨,他雙眼微眯,臉上一點歡愉都沒有。


    容墨看著他,嘴角一挑,意味深長一笑。


    兩人視線相交的那瞬間,看似平靜的很,實則暗波洶湧。


    容華看都沒看謝婉一眼。


    謝婉站在容華身旁,一瞬不瞬的望著他,雙眸慢慢的沉寂了下去,最終她慢慢的垂下眸子,淡然一笑,眼中閃過絲絲苦澀。


    她謝家阿婉於這青川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她不僅是青川第一個美人,更是青川第一才女,便是在門第上,謝家也不過僅次於容氏一族,但也遠淩駕於其他門戶之上。


    數年之前,她曾見過容華一麵。


    她永遠記得,那年杏花微雨,他一襲瀟瀟白衫,站在樹下拈花一笑的摸樣,至此一眼誤終身。


    她立下鴻誌,此生非君不嫁。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終於令得家中父母知曉她的態度,她的決絕。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容華與謝家阿婉定下婚約,從此在她之名將冠上他之姓,她以為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那裏知曉,不過是一場黃粱美夢。


    許久未得他的消息之後,他迴來了。


    他大張旗鼓的帶了一個少年,眾目睽睽之下告訴眾人,他是他的卿卿。


    那她又是什麽呢?


    與他定下婚約的謝家阿婉又是什麽呢?


    她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成了青川城中所有人的笑柄。


    這不僅是打了她的臉,更是打了謝氏一族的臉。


    她的父親乃是謝氏一族的族長,她乃謝氏一族的嫡女,她的身份不差容華多少。


    父親執意要她退婚,是她苦苦哀求父親,父親百般無奈才順了她的心意。


    今晚夜宴,既是容氏一族族長相邀,父親也該參加的,可他卻沒有來,這便是他的態度,他在無聲的告訴容墨他的態度。


    隨她一同赴宴的是一族中伯父。


    蘇茵隱在暗處,慢慢的抬起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容華,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也許終其一生,她都不可能如謝家阿婉一樣,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側。


    她的身份不配。


    於世人眼中,她這樣的門第,便是給容華提鞋也是不配的。


    這便是門第之差。


    “恭喜族長,恭喜少主。”容墨聲音一落,在場所有人無不站了起來,對著容墨拱手說道。


    架勢堪比一國之君。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容墨雙手一叉,朗朗笑道:“多謝諸位,同喜,同喜。”


    “哼!”就在那時,與容藺相鄰的一中年男子冷冷一哼,臉上盡是不屑。


    他這一哼,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謝婉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當下麵色一白,不由得咬著唇瓣,滿目乞求的看著那中年男子。


    今晚她要前來赴宴,父親執意不肯,甚至將她鎖了起來,就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父親不僅同意了她來赴宴,甚至派伯父代表謝氏一族,隨她一同赴宴。


    她太高興了,以至於根本沒有多想。


    如今看來,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般簡單。


    “伯父。”她輕搖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謝鈞,喃喃喚道,雖沒有多言,但臉上的意味明顯的很。


    她不信謝鈞會不懂她的意思。


    她讓他住口,別說了。


    豈料,眾目睽睽之下,謝鈞冷冷一笑,抬頭看了她一眼,繼而將視線落在容墨身上,臉上滿是譏諷,一字一頓的說道:“從前我謝家也覺得這門親事乃是天作之合,如今看來隻覺得這是天大的侮辱。”


    他的話不可謂不重。


    當下所有人都變了臉。


    容墨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摸樣,他挑眉看著謝鈞,淡淡一笑:“此話從何說起?”


    他眼波深邃,幽光乍閃。


    雖然麵上含著笑,卻已然十分不悅。


    這麽多年了,從無一人敢對他這樣說話。


    謝鈞大步走了出來,他視線一掃,竟落在容華身上,他眯眼看著容華,麵色一沉:“這倒要問你容氏少主了。”


    毛頭直指容華。


    一時之間,將所有人的視線引到容華身上。


    容華一襲瀟瀟白衫,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裏,他容色不變,依舊一副冠絕天下的摸樣,氣質華貴出塵,麵上滿是從容不驚。


    仿佛謝鈞說得不是他一般。


    他淡淡的看著謝鈞,臉上噙著淺笑,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事實上他很怕謝家之人不會站出來。


    還好謝家之人還是有幾分血性的。


    倒是沒有讓他錯看。


    這婚事既是容墨出麵定下的,他自然不能出麵退婚。


    可他不能,卻不代表謝家也不能。


    從前他倒是覺得娶誰都一樣,可現在不同了,他有了阿茵,他這樣寵著,縱容著的人,豈容旁的女子,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故而他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告訴世人少年裝扮的阿茵是他的卿卿。


    他料想謝家自然會勃然大怒。


    果然如此。


    謝家的人站了出來。


    當真極好。


    “敢問容氏少主,可是眾目睽睽之下,摟著一個少年,告訴眾人他是你的卿卿?”謝鈞冷冷出聲,毫不留情的質問著容華。


    容墨淡淡的掃了容華一眼。


    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之下,容華勾唇一笑,張口說道:“然也!”


    他容華做事向來敢作敢當,又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他聲音一落,謝婉頓時抬起頭來,一瞬不瞬的看著容華,麵色陡然一白,身子一軟,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姑娘。”嚇得一旁的婢子,趕緊上前攙扶著她。


    她咬著唇瓣,滿目失望的看著容華。


    他竟是迴答的這樣幹脆利落,絲毫不給她留一絲顏麵。


    在他眼中,她堂堂謝氏嫡女,竟不如一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便是她能吞得下,謝氏一族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若是容氏一族與謝氏一族勢同水火,那她與容華的婚約自然不複存在。


    “哈哈哈……”容華聲音一落,謝鈞當下大聲笑起。


    雖是笑著,但笑意絲毫未達眼底。


    蘇茵始終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


    看著容華為了她,受人指責,淪為眾矢之的。


    她突然明白了,容墨設下此夜宴的目的。


    容氏一族的規矩她也是知曉的,一旦容氏少主成婚,便可繼任為族長,容華年歲不小,卻遲遲沒有議親,容墨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不得不為容華定下婚事,可實際上最不想容華成婚的便是他。


    容華初入青川的那番言論,他怎會不知,卻是隻字不提。


    今晚的夜宴不過是一個契機。


    他處心積慮給謝氏一族退婚的一個契機罷了。


    容允倒是絲毫不擔心容華,他一臉歡快,喝著小酒,時不時的擠眉弄眼看上蘇茵幾眼,悠哉的很。


    趁著眾人不察,他竟然挪動了位置,擅自坐到了容華的位置之上。


    容藺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始終一言未發,倒像一個隱形人。


    “茵茵啊!你心中可有感動,我家小華子為了你,唉!唉!唉!連著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都舍棄了,連我看著都著實可惜呢!”容允往後挪了挪,幾乎貼著蘇茵的身子,用蘇茵一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蘇茵淡淡一笑,亦用容允一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不若你娶了她,我看著你們也是天作之合呢!”


    “不要。”容允當下一口否決,他滿臉嫌棄的說道:“我才不要這樣一個蛇蠍美人呢!”


    他還想多活幾日呢!


    謝鈞大笑了幾聲,笑聲戛然而止,他雙眸仿若堅冰,冷眼看著容華大聲嗬斥道:“就不知容少主此言,將我謝氏一族置於何地?”


    謝鈞說著一頓,絲毫不給容華開口的機會,接著冷冷說道:“我謝氏一族雖不如你容氏一族,但也不是可隨意欺辱的。”


    偌大的宴會悄無聲息,他聲音之高激起陣陣迴聲。


    謝婉始終緊咬著唇瓣,事到如今,關乎家族聲譽,她是一句話都不能開口了,隻能任由事態發展。


    “謝家郎君莫要惱怒。”容墨起身笑著說道。


    謝鈞頓時冷冷看了他一眼,麵上沒有絲毫緩和。


    他們既然絲毫不給他謝氏一族絲毫顏麵,他又何必留顏麵給他。


    “不過是小兒頑劣,做的一番戲言,怎能作數?”容墨看著謝鈞,拱手一禮:“是容墨管教不嚴。”


    說著,他微微一頓,接著又道:“然,容謝兩家的婚約,是我與謝氏一族的族長親自訂下的,豈有反悔之理。”


    說著,他視線落在容華身上,驟然一冷:“謝家郎君隻管放心好了,日後我定嚴加管教於他,一定要他好好對待阿婉。”


    容墨此話說的極妙,看似他為了容華低聲下氣的說話,實則意在點醒謝鈞,將事態引到退婚之上。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一番戲言?”謝鈞冷眼看著容墨,聲音一高,便如他所說謝氏一族雖不如容氏一族,但也是僅次於容氏一族的天下第二大家族,不論勢力還是影響力都與容氏一族相差不遠,故而他敢這般對容墨說話。


    他眯著眼,視線一掃落在容華身上,冷冷一笑,素手一指,驟然指向隱在暗處的蘇茵,沉聲說道:“若是容少主當眾誅了他,我便信所有的一切不過一番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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