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聲音一落,所有人看著蘇茵的眼神變了又變,滿目皆是無以複加的震驚。


    宋老率先開口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茵,微微蹙起眉頭,沉聲問道:“姑娘,這是何意?”


    少主不僅沒有醒來,更沒有窺得天機,為何她敢如此言之鑿鑿的說五日後會有水患。


    是,這幾日是連降大雨,可也不過是下了幾日的雨,這天下無一人敢這般妄言水患之事。


    還要弄得人盡皆知。


    萬一少主醒來了,水患不過無稽之談,屆時他又該如何立於這天地之間。


    此事當真非同小可。


    蘇茵還未開口,長青滿目譏諷的看著她,冷冷一笑:“你這是又要裝神弄鬼做什麽?這般大言不慚的話都敢說。”


    長青一向跟在容華身側,蘇茵之前做過的事,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蘇茵視線從宋老身上掃過,落在長青身上,稍稍停頓了一下,眯著眼看著他們幾眼,沒有頭腦的說了句:“此是涇陽,容華已然於此昏迷數日,涇陽城主尚虞可來探望過容華?”


    幾個人雖不明白蘇茵為何這麽一問,卻是不由得皺起眉頭。


    蘇茵若不說,他們一心記掛著容華的安危,也著實忘記了。


    此是涇陽,一舉一動皆在尚虞的眼皮子底下。


    他如何不知容華到了此處。


    容華乃是容氏少主,於情於理他都來看上一看的。


    可是為何他至始至終都未現身?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心知肚明的很。


    蘇茵麵若堅冰,她冷冷一笑,緩緩道來:“隻怕容氏一族早已給了他選擇,毫無疑問,尚虞選擇了容氏一族,已然知曉容華身受重傷,再無一絲威脅,容華這邊毫無起色也就罷了,若是情況稍有逆轉,我敢斷定,尚虞百分之百會出手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


    且不說容華現在身受重傷,涇陽是尚虞的地旁,想要殺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他若是聰明的話,或許會反咬上一口,說他們挾持了容華,妄圖加害容華。


    縱然容華去了,他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知情人,一定會把他們都殺了滅口。


    宋老,長青,荀彧,三個人皆沉下臉去。


    是了,是了,既然是家族出手對付他們,尚虞幾乎不用考慮,一定會選擇家族。


    容華雖是容氏少主,可也隻是容氏少主,尚不是掌權之人。


    是他們疏忽了。


    宋老凝神看著蘇茵,不由得佩服起她來。


    眼中卻不乏擔憂,他聲音低沉:“水患之事非同小可……”


    蘇茵頓時眯眼一笑:“五日之後,若無水患,你們盡可取了我的頭顱去。”


    她說的字字落地有聲。


    幾個人皆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蘇茵涼涼一笑,接著又道:“若是五日後,水患如期而至,屆時不僅秦國臣民,便是秦王也會對容華心生感激,然,最重要的是,從此天下間所有人皆會對容華另有相看,不再因為他是容氏少主,便是容氏一族再對容華出手,也要掂量一下後果了。”


    這世間能提前感知雲雨災難之人著實太可怖了。


    宋老,荀彧,長青皆被蘇茵說的眼中一亮,心中火熱起來。


    若是如此,世間之人隻怕要奉少主如神明了。


    一直未曾言語的荀彧突然開口了,他眼中滿是擔憂,緩緩說道:“若是放出去少主醒來的消息,屆時,尚虞一定會來探查,若是到時候少主還不醒,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蘇茵麵上閃過一絲沉痛,她垂眸說道:“屆時便是容華還未醒來又能怎樣,世上能奏音殺的不過兩人,蘇氏阿茵早已葬身魚腹之中,若他真來了,我彈上一曲音殺唬一唬他也就是了,料想他定然不敢硬闖。”


    蘇茵一席話頓時打消了幾人心頭的顧慮。


    宋老視線從荀彧身上掃過,看了長青一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茵說道:“我們便依你所言。”


    蘇茵對著他們三個人盈盈一福:“蘇氏阿茵多謝各位信任。”


    如他們所說水患之事當真非同小可。


    若是五日之後,水患未至,不僅容華聲名掃地,連他們都有殺身之禍。


    一個妖言惑眾的罪名,夠他們喝上幾壺了。


    宋老看著蘇茵說道:“時間緊迫,你便安排布置吧!我們皆聽從你的安排。”


    “好。”蘇茵輕輕的點了點頭,整個人站在陰影之中,麵色晦暗不明,她稍稍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其一,便是讓所有人知道容華醒了。”


    長青眯著眼問道:“然後呢?”


    蘇茵垂眸一笑:“然後告訴世人,容華於睡夢之中窺得天機,五日後水患將至,皆是山洪崩塌,橫屍萬裏。”


    “這樣的話他們如何信得?”宋老蹙著眉說道。


    蘇茵冷冷一哼:“三人成虎,派人四處散播這個消息,未來的五日,雨隻會越來越大,由不得他們不信。”


    宋老,長青,荀彧三個人皆沉默下去。


    蘇茵嘴角一挑,接著又道:“再議容華的口氣修書一封給贏律,至於他信不信無關緊要,不過是告知他一聲罷了。”


    他不信才好。


    屆時水患來臨,世人隻會說他昏聵無知。


    事實上蘇茵已然料定贏律不過信的。


    故而鄭重修書一封。


    “好,我這就安排下去。”宋老一字一句的說道。


    荀彧忍不住開口:“然後呢?”


    長青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茵。


    “容華既然在涇陽,我們需保得涇陽無虞,至於治水之策,我稍後寫下來給你們,定可保得涇陽無虞,但一定得你們幾人親自監管,旁人我信不過。”


    此是涇陽,尚虞想要擦手一件事太容易了。


    連治水之策竟然已有了,幾人皆是一臉震驚的看著蘇茵。


    長青又問:“然後呢?”


    蘇茵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勾唇笑道:“然後就等著尚虞來找我們麻煩,容華的傷勢他最清楚不過了,便是所有人都信了,他也是不會信的。”


    “到時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幾個人麵麵相覷的看著蘇茵。


    蘇茵緩緩一笑:“你們隻需一口咬定,容華已然醒來,且水患之事千真萬確就好。”


    “好,便依你所言。”三個人皆沉聲說道。


    宋老,荀彧,看了蘇茵一眼轉身離開。


    時間緊迫,他們須得抓緊著手布置才好。


    長青尚守在門外。


    蘇茵抬步進了房間。


    她讓婢子給她拿了一身烏黑的袍子換上,依舊一副少年的打扮。


    她換好衣服,幾步走到容華的榻邊,慢慢坐下,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偌大的寢殿,隻剩下他們兩人。


    她輕輕呢喃著他的名字:“容華……”


    一手撫上他的側臉,淡淡一笑:“你且看著吧!我會為你報仇的,便是對上容氏一族的族長又如何?他傷了你,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容氏一族看似強大,也不是那般牢不可破。


    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中,總有跡可循。


    蘇茵就這樣在容華榻前坐了整整一夜。


    她一絲睡意也無,眼中全然都是容華的聲音。


    奔走了一夜,宋老和荀彧皆歸來了。


    他們推門而入,見容華依舊未醒,不由得麵色一沉。


    蘇茵慢慢的扭頭看向他們,麵上沒有一絲表情,整個人周身寒氣逼人的很,她淡淡開口:“如何?”


    宋老看著她沉沉說道:“少主醒來的事,我已命人散布出去,昨晚,有關水患的信已然出現在贏律的桌上,至於水患之事,不出一日,秦國便會人盡皆知。”


    蘇茵慢慢的閉上了眼:“還有四日,甚好。”


    若是信了的人,足有可逃生的時間,如此也算好事一樁,為容華積上幾分陰德,興許他就能醒來了。


    蘇茵將昨晚寫好的治水之策交給宋老,抬頭看著他說道:“這是治水之策。”


    宋老接過一目十行的掃過,頓時愣在那裏。


    他慢慢的抬起頭,目不轉睛的啊看著你蘇茵,一臉震驚:“這治水之策當真出自姑娘之手?”


    蘇茵漫不經心的看了宋老一眼。


    她沒有開口。


    宋老接著又道:“姑娘當真是天縱奇才。”


    此治水之策令人耳目一新,從古至今向來治理水患皆是以堵為主,而蘇茵這一策竟是以疏通為主,他細細一想竟覺得妙不可言。


    蘇茵頓時垂下眸子,再不看宋老一眼。


    此策實在是她借了旁人的。


    自秦國遭遇百年一見的水患,傷亡慘重,諸國便重視起水患來,以至於出了數位治理水患的能人,她也是借了他們的光。


    宋老那裏知曉,忍不住再度出聲讚道:“當真妙不可言的很。”


    蘇茵無奈隻得岔開話題,她抬頭看了一眼外麵,天已然大亮,不過是雨越下越大是了,她冷冷一笑:“隻怕尚虞已在來的路上了。”


    當下宋老與荀彧皆沉默下去,兩人皆是一臉凝重。


    尚虞能坐穩這涇陽城之主的位置,又與秦國上下關係都處的極好,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隻怕不容易對付。


    就在那時,外麵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隻聽得長青冷冷說道:“來者何人?”


    緊接著便響起一道低沉內斂的聲音:“在下涇陽城城主尚虞,特來拜見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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