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特巴轉身而去,墨林娜獨坐在風雪裏,雙手掩著麵,她已停止了哭泣,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心燈一直癡立在那塊冰石之後,他心亂如麻,忖道:“天呀!我還是趕快辦完了事,離開這個可怕的是非之地……卓特巴的仇我不會報複的,由天來責罰他吧!”


    心燈想著便要離去,可是當他轉過一條路口時,卻被墨林娜發現了,她立時叫道:“心燈!你也在這裏?”


    心燈不禁皺了下眉頭,無可奈何地轉過了身子,強笑道:“啊!……我……我才來,看看景色。”


    心燈說著,不得不走向墨林娜身旁,看著她淚跡未幹,心頭感到一種不知所以的歉然。


    墨林娜也發覺了,她匆匆的把淚水拭浄,嫣然一笑,仍然美得像朵花,說道:“如果你沒有事,我想跟你談談。”


    “我……我沒有事!”心燈恐懼地迴答,他已經猜到墨林娜要說些什麽了!


    “心燈,我想問你,你……是不是非常恨我爹爹?”


    心燈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不恨他!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恨!”


    這句話使墨林娜安慰了不少,但她仍未能完全放心,接著問道:“那麽……你是不會向我父親報仇了?”


    心燈歎了一口氣,說道:“墨林娜,我是一個佛門弟子,從來不讚成冤冤相報的!……當初若是果然是你父親錯了,他一定會得到應受的天譴!……這些怨仇,根本就不存在我的心裏,塵世間的罪惡,我已經承受得太多了!”


    墨林娜說不出的難過與感激,加上她滿腹無法吐露的心語,使得一向活潑天真的她,也變得憂愁與消沉起來。


    他們之間沉默了一下,心燈問道:“墨林娜,你還有什麽話沒有?”


    墨林娜話到口邊,但終於吐不出來,半晌才問道:“這裏事情完了以後,你……準備怎麽樣?”


    心燈用著很堅定的口吻道:“我記得好像告訴過你,我一定迴到廟裏去!”


    墨林娜心頭隱隱作痛,說道:“那……池佛英怎麽辦?”


    心燈知道她受了卓特巴話的影響,當下說道:“她……她已經與長山有了婚約!……我相信他們會很幸福的!”


    心燈說這話的時候,心頭有些淒淒然,卻又說不出道理來。


    墨林娜沉吟一下,說道:“你為了這個才迴廟嗎?”


    心燈一驚,連忙辯道:“胡說,我生為佛門中人,此生是永不會離開佛門的!”


    心燈的話,說得斷鐵截釘,墨林娜痛苦若死,她流下了大顆的眼淚,飛奔而去。


    心燈有些意外,不禁喊道:“墨林娜!你到哪去?”


    墨林娜飛奔若狂,一路哭喊道:“我去嫁給米路卡!”


    她轉眼跑得無蹤,心燈不禁頓足長歎。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一條輕快的身影,由心燈身後那條雪徑躍來。


    心燈連忙迴頭望時,卻是佛英,她麵上仍然罩有一塊麵紗。


    他們二人一對麵,彼此都感到錯愕之際,佛英又向遠處狂奔的墨林娜投了一瞥,她雙目一陣溜動,似乎想說話,但卻又忍住了。


    心燈尷尬地點點頭,打著問訊道:“佛……池施主那廂去?”


    心燈本來想叫“佛英”,可是卻改成了“池施主”,顯然他們之間,已經彼此在拉遠距離了!


    佛英似乎一怔,明亮的眼睛向心燈望了一眼,放腳而去。


    心燈所認識的兩個女孩子,都這麽憂傷的由他身旁跑過,使他有莫大的感觸,墮入了深深的思維中。


    就在這時,秦長山滿麵焦急的追了過來,他卻沒有料到心燈在此,不禁“啊”了一聲,停住了身子。


    心燈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含笑與他招唿了一聲。


    長山雙目一轉,急促地問道:“……佛英是不是在這裏?”


    心燈見他的口氣不太善,心中頗為不悅,但是卻忍住氣,說道:“剛才由這裏跑過,你快追還來得及!”


    長山聞言也不稱謝,如飛而去,臨走時還用多疑的目光看了心燈一眼。


    心燈暗歎一口氣,忖道:“世界上的事,很容易造成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啊!”


    ×      ×      ×


    心燈迴到了“一心樓”,一群老人正坐在正廳賞雪品茗,他們是:萬蛟、曲星、鐵蝶、盧嫗、柳拂柳,此外尚有沈小石在座。


    他們都含笑與心燈招唿,就連一向怪誕的盧嫗,也是笑容滿麵的。


    這並不奇怪,因為心燈出生入死,為他們把令符取出。


    心燈分別向他們施禮之後,趕到自己房中,隻見冷古閉目靠在榻上,心燈入房並無動靜,當下不敢打擾,又轉向病俠房中而去。


    病俠的床頭,燃著一盞小小的白油燈,克布正倚在床頭,向病俠講著西藏流傳的故事。


    心燈入房之後,立時趕了過去,病俠伸出了右手,讓心燈握住。


    在心燈接觸的這麽多老人中,他最喜歡病俠,甚至於把他當作了親人。


    病俠令克布取過紙筆,顫抖著寫道:“我現病情表麵雖無變化,可是內部已更惡化,現雙手又感麻痹,在世之日不可預料,望你每日均來一晤,如此方可親視我離去也!”


    心燈讀完之後,驚痛地流下了淚,他這些日由於過度的忙碌,加上病俠雙手康複,已使他很少為病俠的病擔心,卻料不到病俠的病又開始惡化。


    這怡似一個晴天霹靂,使心力交瘁的心燈,又受了一個重大的刺激。


    他伏在病俠枕旁,低聲的哭道:“病師父,你會好的!你會好的!”


    克布也嚇得流淚,二人哭著一團。


    病俠的眸子裏,閃出一片焦灼,他好不容易用手拍止了他們的哭聲,在白紙上草草寫道:“超人非大悲不落淚,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爾等不必如此,否則徒亂我心!現你二人出外,我要憩息。”


    心燈及克布雖然忍住了悲淚,卻是怎麽也不肯出房。病俠再揮手,最後動了真怒,二人這才含悲離房。


    病俠心如沉鐵,他狠心令二小出房,因為看著他們天真無邪的麵孔,隻有增加他的悲痛。


    他交插著雙手,由心裏歎了一口很長的氣,忖道:“人生數十年,是太短還是太長呢?”


    ……


    心燈及克布含悲離開了病俠的房間,失神地走下樓,樓下的人正在笑語喧嘩,與病俠恰是一個鮮明的對比。


    萬蛟與柳拂柳正在奕棋,鐵蝶在旁觀戰,盧嫗則大著嗓子與曲星閑談。


    沈小石坐在地上彈冰球,一副憨相。


    心燈尚未走到樓下,已經聽得盧嫗的老鴉嗓子叫道:“……喝!那一次可真險,連冷古都著了急,後來我機警……”


    盧嫗說到這裏,曲星已含笑搖手道:“盧婆,這件事你已經講過了三遍了,換一件事情談談吧!”


    盧嫗老臉通紅,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聽過不早說,害我白說了半天!”


    曲星聞言撫掌大笑,說道:“難道你還嫌煩麽?”


    盧嫗氣得扭過了臉,隔了一下,又說道:“佛英又到哪去了?……這年頭做閨女的也太不像話了!想當年我做姑娘的時候……”


    盧嫗的話才說到這裏,萬蛟突然放下了棋子,笑著走了過來,說道:“曲老兒,盧婆子作姑娘時的情形我最清楚!”


    曲星聞言詫異地望了盧嫗一眼,好似在征詢她的意思。


    盧嫗麵色很難看,但卻不得不承認道:“是的!早年有一段時間,我們一起闖江湖哩!”


    這句話卻引起了眾人的興趣,紛紛的圍了上來,連心燈及克布也站在一旁欲聽下文。


    沈小石也不再玩冰球兒,走上問道:“萬師伯!盧婆婆年輕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沈小石才問完這話,萬蛟突然尖聲笑了起來,那情景就好像突然想起一件滑稽的事情似的。


    盧嫗則麵如紅布,用著不可解的目光,死命的瞪著萬蛟。


    沈小石越發覺得有趣,追問道:“萬師伯,你笑什麽呀?”


    萬蛟用牙齒咬著嘴唇,拚命的忍住笑,說道:“這……這個問題很難迴答,盧婆子年輕的時候,的確很……很……難看!好像比現在還難看一點!”


    眾人聞言大笑,沈小石更是捧腹不已,就連憂心重重的心燈,聞言再望了盧嫗一眼之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萬蛟說到“很……很……”的時候,盧嫗的獨眼顯著的一分一分的睜大,當萬蛟說到“很難看!”時,她的獨眼已經睜到了“十分”——不能再大了。


    盧嫗暴跳如雷,罵道:“萬老兒!你……你說我怎麽難看法?……你如不說,我要你的命!”


    盧嫗的鬼嗓子連數十丈外也可聽到,偏偏沈小石又追問道:“萬師伯,這不可能吧?怎麽會比現在還難看呢?”


    萬蛟好似成心氣她,聞言道:“嗯……各位,我可不是造謠,盧婆子十八歲的時候,看起來就像三十歲,所以那時我就叫她‘小三十’,各位看她的頭,前崩兒後陷,還是少白頭,牙齒很黃,皮膚卻黑,還有……她有著很濃重的口臭。”


    萬蛟邊笑邊說,氣得盧嫗變顏變色,大喝道:“好老鬼!我們今天非打不可了!”


    盧嫗說著罵了一句極端不堪入耳的下流話,萬蛟不禁忍不住了,冷笑道:“醜婆子,你長得難看才保險呀!……,我早就想教訓你,現在我們至寶已得,正是好時候,出來吧,我的醜婆子!”


    萬蛟說罷一晃身已到院中,盧嫗追著罵道:“他媽的!你一口一個醜婆子,難道你長得像人呀?……打死你!打!打!打!……”


    盧嫗盛怒之下,一連串喊了無數的“打!”可是她身子卻未曾移動。


    眾人均在旁觀,未有一人解勸。萬蛟含笑點手道:“來呀!醜婆子,幹叫當得甚事?”


    盧嫗已是忍無可忍,飄身而出,離著萬蛟還有一丈,便停住了身子,她猛然狠狠的一跺腳。


    萬蛟卻如臨大敵,閃身飄出了五尺,就在萬蛟立腳之處,地麵突然裂開,冰土迸出老高。


    心燈等不禁暗暗咋舌,忖道:“她借物鑄力的功夫,竟然到了這等地步,真個是不可思議了!”


    再看萬蛟,他右掌向空虛揚,一蓬飛雪立時潮水般向盧嫗頭頂打到,又快又疾,有如一堆毛箭。


    盧嫗張口吹散,於是這兩個老怪,就在大雪狂飛之下,隔著丈餘,各使絕技拚鬥起來。


    心燈正在看得出神,突聽冷古在樓上相喚,當下連忙舍下趕了過去。


    心燈入房之後,冷古說道:“可是萬老兒與盧婆子在動手?”


    心燈點頭稱是。冷古點頭道:“萬蛟無故激怒他,逼她動手,其中或許有些深意。”


    心燈聞言接道:“師父,你何不下去看一看?”


    冷古搖搖頭道:“不必看,但聽他們掌風,即知已然用了最高的內家功力!……他們這樣下來,必會疲累,卻不知為何,莫非……”


    冷古說到這裏,突然若有所悟的停了下來,轉了話題道:“心燈,卓特巴至今不露麵,我的令符恐怕不是短時間可以取出,現在又有一件重要的事,你可以暫時把那件事放下。”


    心燈聞言好不奇怪,忖道:“難道還會有什麽比取令符更重要的事麽?”


    冷古已然看出心燈心意,說道:“你不必多疑,我隻是趁機辦這件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冷古說著,取過一杯冷茶喝了一口,接著說道:“心燈,這些天你可遇見你師爺沒有?”


    心燈答道:“那天我幫長山取芝珠時,是師爺救我的,但是並沒有與他談話!”


    冷古點點頭,說道:“嗯……這個我已知道了,我是問那次以後,師爺可再次現身嗎?”


    心燈搖頭答道:“沒有!一直都沒有再看見他老人家!”


    冷古來迴踱步,自語道:“哦……會是他嗎?”


    他突然抬起了頭,又問道:“心燈,在‘西藏第一家’中,你可遇到了一些別的人麽?——除了卓特巴的家人外!”


    心燈思索了一下,說道:“隻有一個淩叔叔!”


    冷古聞言雙目一閃,緊問道:“淩叔叔?哪一個淩叔叔?”


    心燈心頭泛過那個中年人的影子,不覺有些懷念,口中答道:“他叫淩懷冰!就是送我到‘布達拉宮’的人!”


    冷古大出意外,說道:“啊!淩懷冰居然還在西藏?”


    心燈遂將地洞中巧遇淩懷冰,以及以後相遇之事,詳細的告訴了冷古。


    冷古全神貫注地聽完,不禁喟歎一聲,說道:“唉!情之一字,真能陷人!……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心燈不解問故,冷古走到窗口,向下望了望,見盧嫗及萬蛟正在打得熱鬧,曲星等人旁觀興濃,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他們還未絲毫覺得。


    冷古把心燈叫到近前,低聲道:“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在這裏搜索——包括我在內,已然大略確定了‘蠶桑口訣’的藏處,經我連日觀察之後,至少有四五個人在暗中行動。


    “淩懷冰當然是其中之一,而盧嫗與萬蛟必然也在內,所以我要趕緊行動。”


    心燈久已不聽提起“蠶桑口訣”之事,聞言卻不太起勁,說道:“師父,我還是急著把令符盜出,至於‘蠶桑口訣’,我們何必要它?”


    冷古聞言搖頭道:“心燈!你錯了!‘蠶桑口訣’對我確實沒有什麽用處,可是這本書的關係不小,盧嫗得後,必定傳予佛英,萬蛟如得此傳其弟,淩懷冰得手必遊江湖,這部書到了武功稍差人之手中,必將引起江湖莫大兇殺!


    “所以我們必需得到,你送往佛門,歸其出處,故這件事不但要做,且要秘密。”


    心燈已然感覺得不勝負荷,這時又加了一份艱巨的責任,心中甚是焦急。


    冷古還待往下說時,這時雲板響起,晚膳已然擺好,冷古說道:“我們去用飯吧!迴頭再詳細告訴你!”


    他們師徒下了樓,眾人圍桌坐好,萬蛟一聽吃飯不由急了,遙對盧嫗道:“盧婆子,我們少停,吃過飯再打如何?”


    盧嫗似乎也打累了,一甩袖越出丈餘,說道:“好的,你可別想逃,吃過飯再打!”


    當他們歸來時,心燈發覺二人均是遍體大汗,喘息不止,心中好不奇怪,忖道:“他們均有高不可測的奇技,怎麽打了這一會就累成這樣呢?”


    曲星看出心燈心意,笑道:“心燈,你一定在奇怪吧!……他們二人過招,表麵平淡無奇,暗中卻是最高的內家功力,這種打法最傷神,如果繼續打下去,不下十日二人便會心力交瘁而亡呢!”


    心燈等聞言好不吃驚,再看著萬蛟及盧嫗,一個個氣喘籲籲,盧嫗喘息著道:“這種架,數十年不打,頭都有些昏,真是老了!”


    萬蛟在旁喝了一口湯,接道:“可不是!……不過我還是要打,一直到你承認你醜為止!”


    盧嫗聞言獨日一閃又要發作,曲星等將她勸下,眾人這才開始用飯。


    冷古及心燈用得最快,一同迴到房中,冷古掩上了房門,說道:“心燈!剛才你看見了,他們二人累得不輕吧!”


    心燈點頭,不解地問道:“雖說內家功力,可是兩位師伯都是神人之流,怎麽也會如此不濟呢?”


    冷古一笑說道:“他們二人這番比試,表麵上看來平淡無奇,實際上已經動了‘剛氣’了!”


    心燈聞言嚇了一跳,以往他曾經聽冷古說過,獸類修練,功深可有丹氣,人類則有“罡氣”,亦即剛氣,運行之時極為傷神,往往自殞而死。


    他實在不了解盧嫗及萬蛟,有著什麽血海深仇,以至於如此性命相拚。


    這時冷古走到窗前,向下望了一陣,對心燈道:“你來看!他們二人更厲害了!”


    心燈連忙趕到窗前,向下望時,隻見盧嫗及萬蛟,二人各坐在一枝樹丫上,兩下相隔約有三丈,二人各出一隻右掌,遙遙相對。


    這情景分明在以最高的內家功夫“無形掌”對抗,施力之人元氣耗傷,若非一流高手,若非血海深仇,江湖上很少有這種情形的。


    冷古笑對心燈道:“現在讓我把緣由告訴你!……卓特巴一生有兩個師父,是西藏的母靈子,傳了他一身出奇的武功,另一個是新疆的沙哈馬。


    “這沙哈馬武功並無甚驚人之處,可是精曉醫術,對於陣法機關,以及飼養毒蟲獸類,更是獨有心得,是以成為天下一大怪人,卓特巴從他學了不少詭變之術。”


    心燈這才恍然,何以卓特巴會有這麽多機關地塹,原來是師承有自。


    冷古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對於八卦、遁甲、陣法之術,因流於旁門左道,所以我一向不善深究,在我們這一批老人之中,卻以盧嫗及曲星最為高明,萬蛟有個弟弟,名喚萬潛,他武功雖不怎樣,可是一向住在新疆,曾向沙哈馬門中學了不少邪術,所以也為此中高手。


    “這幾天據我暗查的結果,卓特巴已將“蠶桑口訣’轉入‘奇天八陣’,這陣法非比尋常,需有莫大之悟力方可參透。”


    心燈想到當年隨冷古學藝之時,也曾詳習八卦之術,不禁說道:“師父,你不是也教過我很多嗎?”


    冷古含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曾傾我所知,完全傳授了你,需知天下陣法,任憑巧妙各異,但原理卻是一致,所以我想以你的悟力,或許可以參透也未可知。”


    心燈心中卻有一種自信,覺得任何困難,隻要自己盡全力,必可解決的。


    心燈想到這裏,不禁問道:“師父,這件事與萬師伯他們動手相拚又有何關連呢?”


    冷古咳嗽一聲,說道:“當然有關係呀!……我剛才說過,最精此術的,隻有曲星及盧嫗,大凡觀測此陣最費腦力、體力,曲星至寶在手,他已別無所求,後日即將離開西藏。”


    所以萬蛟對他倒放了心,他設法纏住盧嫗,他弟弟萬潛必於今晩開始行動,就算盧嫗覺醒趕去,她腦力大傷之下,也要事倍功半,我猜萬蛟的用心大概在此吧!”


    心燈聽到這裏,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件艱苦的任務,低頭不語。


    冷古瞧了他一陣,接著說道:“這件事你今晚即要行動,你有大智,必可參悟那陣法的,現在好好的歇歇……”


    心燈心中老大有些不願,卻又不敢說,隻得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師父,那麽你的令符怎麽辦呢?”


    冷古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說道:“假如我猜想得不錯,我的令符必然也被封在陣內!”


    心燈聞言這才恍然,忖道:“難怪師父為何要我去辦這事,原來是一舉兩得……但願一次能把這些事做好。”


    冷古又說道:“你現在好好調息,二更時我來叫你!”


    心燈答應一聲,冷古已推房而去,這個老人一直是那麽忙碌的。


    心燈盤膝而坐,靜心的調息,準備夜來好入虎穴。


    ……


    窗外飛雪未住,片片飄落,猶如無數的鵝毛鴨絮,飄飄搖搖的降落到這個世界來。


    四周的山頭都被白雪掩覆,雖然是在夜晚,也是皚皚生輝,匯成了一片奇異的白光,使得昏暗如死的天幕,更蒙上了一層慘白。


    風雖然不大,可是刮起了滿山的浮雪,迷茫一片,遮天蔽日,令人迷於跬步,這聲勢也夠驚人的了!


    但是,無論如何,此刻西藏總算是比較幹淨的一塊土地,然而誰也不知道,這層層白雪之下,究竟壓伏了多少血腥?……


    有人說人生就像一個白色的夢,空空洞洞,迷迷茫茫,任憑你如何的多彩多姿,最後終會被白雪所掩覆,一點也不剩餘!


    心燈仍然在做他白色的夢,像這些奇怪的老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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