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坐的靖田雄二微眯起眼,冷哼:“你終於到了!”


    “會長?發生了什麽事?”雷鈞洛眉頭微擰,心底雖然大致猜到了什麽,依然保持不動聲色。


    靖田雄二如鷹般的雙眼緊盯著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隔了半晌,才道:“近年來我的身體每況愈下,都是拜雪桑所賜!說,是誰指使你的?是誰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我死?”


    雪桑齒咬著下唇,麵色蒼白,額間是豆大的汗珠,看起來痛苦非常。


    詩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看著雪桑痛苦的模樣,她幾乎是感同身受:“鈞洛!”


    雷鈞洛深吸口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雪桑跟在會長身邊多年,一直都安守本份!”


    “正因為她在靖田宅院多年才能確定是她!”立在靖田雄二身旁,一身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正是靖田雄二的主治醫生……神戶太郎,“半年前我為會長做了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發現會長體內被人長期下著一種慢性毒藥,而在會長每日必喝的茶裏也發現了毒藥的成份,不是雪桑,又會是誰?雪桑,你還是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下毒!


    指使!


    看靖田雄二咬牙切齒的模樣,這件事他不查個清楚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而此刻的雪桑雖然已經氣力耗盡,卻依然是一副誓死不說的模樣!


    “不,不是我!”雪桑困難的開口。


    “你還嘴硬,我……”


    “住手!”靖田雄二抬手,阻止手下繼續鞭打,“現在人已經到齊了,雪桑,如果你不想開口,就指給我看,如果你是被迫的,我不會為難你!”


    雪桑搖頭,沒有說話。


    靖田雄二的怒火漸漸的升騰起來,正要下令再次鞭刑時,一道聲音先一步闖了進來:“我知道她幕後的主使者是誰!”


    放蕩不羈的靖田葉,帶著那身獨有的邪氣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的視線掃過在場錯愕的眾人,輕笑著重複:“我知道!”


    碰!


    “誰準你再踏進靖田家一步?!”靖田雄二暴怒的猛拍了記桌案。


    “父親,聽說您老被人毒害了,我特地迴來看看,順便替您查明真相!”靖田葉輕笑,視線不懷好意的落到一旁的雷鈞洛身上。


    “你給我滾出去!”靖田雄二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靖田葉沒有理會父親的驅趕,徑直走上前,繞著雷鈞洛走了一圈,勾唇輕笑:“別急,讓我滾隨時都可以,但為靖田家清理門戶這樣的事,不讓我看可不行!雷,你說對吧!”


    詩雅緊張的看著他。


    他一直看著鈞洛是什麽意思?


    他剛剛說知道指使雪桑的人是誰,難道他想說的是鈞洛嗎?


    詩雅的腦海裏閃過昨晚在客廳裏雷鈞洛打的那通電話,她好像聽到他叫了聲‘雪桑’!不會是真的吧,一定不是!


    “你想說什麽?”靖田雄二仿佛看出了靖田葉的暗示,氣定神閑的問,“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靖田葉衝著靖田雄二一派恭敬的頷首,隨即開口道:“如果沒記錯的話,雪桑正是當年井上原野的女兒,當年井上死在父親手上,他的兩個女兒卻逃脫了,至於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那就要問雷了!”


    “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雷鈞洛。


    雪桑的臉上劃過一絲緊張!


    雷鈞洛擰著眉,一言不發……


    靖田雄二衝著他冷笑了一記:“果然是你!我早該想到,自從你整垮了齊家之後就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果然……你也想向我報仇麽?”


    雷鈞洛的臉色略沉,卻沒有反駁!


    眼見著靖田雄二轉過身去,從下屬的衣袋中掏出手槍,雪桑立即厲聲開口,直指雷鈞洛:“是他!是他指使我,對會長下藥,他想向會長報仇,是他逼我的!”


    “哦?!”剛剛還咬牙什麽都不肯說的雪桑,現下突然開口,順著靖田葉的話指控,倒讓生性多疑的靖田雄二停下了掏槍的動作,“他怎麽逼你?”


    “他……”


    雪桑一臉沉痛的看著雷鈞洛,眼底劃過一絲淚意,心中念頭升起,迅速的上前一步奪過靖田雄二要取的槍,然而還沒待她有所行動,已經有人先一步朝她開槍。


    啾!


    滅音手槍發出輕微的聲音,她已然軟軟倒地。


    “啊!”詩雅嚇得躲進了雷鈞洛的懷裏!


    雪桑死不瞑目的雙眼瞪大,直勾勾的看著雷鈞洛,仿佛還有千言萬語沒有道出。


    “雷,雪桑指控你是幕後指使者,你怎麽說?”眼前死了個人,靖田雄二臉上卻沒有半絲變化,仿佛在他的眼裏,人命根本一文不值。


    雷鈞洛別開眼,不去看雪桑的死狀,徑直開口:“我今天帶著詩雅來,是想跟會長告別的!”


    “告別?”


    “是!”雷鈞洛沉聲開口,“我決定退出靖田會,將會長給我的一切都全數奉還,我隻想帶著詩雅迴國過正常人的生活,希望會長成全!”


    靖田雄二的眼眸微眯:“你要離開靖田會?”


    “是!”


    “你在靖田會呆了二十年,我給你的一切足夠你揮霍一輩子,你現在說你要離開,你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


    “會長給予的一切我都不會帶走!”雷鈞洛一臉淡然。


    “一切?”靖田雄二冷笑,“就算是靖田集團下任繼承人的位置,你也不動心?”


    “父親,你是不是沒搞清楚,他是指使雪桑毒害你的人,你還要重用他!”靖田葉不敢相信的瞪大眼。


    靖田雄二冷蔑了他一眼:“你已經不是靖田家族的人了,給我滾出這裏!”


    一直沒有開口的靖田司,此刻也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父親,葉分析的沒錯,最有可能派人毒害父親的就是雷鈞洛,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詩雅緊張的搖頭,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依然可以從他們的舉止中猜出個大概,所有人都散發著敵意,個個都好像要對他們不利,她真的很想知道……要脫離這樣恐怖沒有人性的黑幫,到底需要舍棄些什麽?


    “是你麽?”靖田雄二再次正視這個問題。


    雷鈞洛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淡淡的開口:“我隻是靖田家收留的孤兒,從來沒想過可以繼承會長的位置!”


    靖田雄二微微擰眉。


    他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從來沒覬覦過他的位置,所以沒有加害之心,可這也等於偷換了概念,難保他不是想為二十年前父母的死報仇。


    “我很想相信你,不過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靖田雄二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陰暗。


    “您想要我怎麽證明?”


    靖田雄二掃了一旁的神戶太郎一眼,神戶太郎立即明白的勾唇一笑,從醫藥箱裏取出一顆藥丸:“這是我給會長新研製的藥,如果你願意為會長試藥,足以表示你的忠心!”


    藥?!


    雷鈞洛不是傻子,呆看神戶太郎臉上的那抹奸笑就能明白這絕對不是顆普通的藥。


    神戶太郎也從來都不是個普通的醫生,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秘密的為靖田會研製新毒品,從小雷鈞洛看多了被靖田會秘密捉來試毒的孩子。


    此刻,他拿出他新研製的毒品,是要讓他試毒。


    “鈞洛,他們要讓你吃什麽?你不要吃!”詩雅不安的看著那顆藥,雙手緊握著雷鈞洛的衣角。


    “沒什麽,放心!”


    詩雅搖頭:“別吃!”


    雷鈞洛輕輕的推開她的手,走上前接過那顆毒品,仔細的看了一眼,隨即一仰頭,吞了下去。


    “好!”靖田雄二開懷一笑。


    “我可以走了麽?”雷鈞洛開口。


    “離開靖田會是不可能的!我培養了你這麽多年,你這一輩子都必需為我辦事!既然你想迴國,那我就把亞太分公司交給你,好好表現,我靖田家族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靖田雄二帶著左右的人離開。


    客廳裏,隻剩下一臉擔憂的詩雅和擰眉克製著不適的雷鈞洛,觀察了他許久的靖田司也跟著起身離開了。


    雷鈞洛這才不支的跪倒在地!


    “呃,呃,嘔!”


    雷鈞洛痛苦的扶著一旁的沙發,渾身顫抖,口吐白沫,很快痛苦不支的倒在地上。


    “鈞洛,鈞洛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詩雅嚇得方寸大亂,看著一個個不顧而去的人,害怕的緊緊抱著他,隻想替他承受此刻他所受的痛苦,“鈞洛,鈞洛!”


    幾乎在地上掙紮翻滾了半個多小時,那極度難忍的痛苦才過去!


    雷鈞洛虛弱的倒在地上,額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鈞洛!”詩雅在耳邊低聲輕喚著他,雙手一直緊握著他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開。


    “詩雅!”雷鈞洛從地上坐起身上,看著一旁滿臉淚痕的詩雅,“我沒事了,別怕!”


    “他們讓你吃了什麽?我們去醫院檢查好不好?”詩雅含著淚,緊張的看著他。


    “是一種沒有研製成功的毒品,藥效應該隻是一次性的,我沒事了,我們走吧!”雷鈞洛從地上站起身來,卻明顯的感覺到雙腿浮軟,渾身像被抽幹了力氣。


    “真的沒事了嗎?”看著他鐵青的臉色,詩雅很懷疑。


    “沒事,走吧!我們迴國!”


    “迴國?他肯放我們走了?”


    “嗯!”


    “太好了,我們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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