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與包文通二人停止了劈砍廝殺,但二人卻仍然彼此怒視著。


    包文通戟指諸葛明,喝罵道:“王八蛋!手底下還真有兩手,找機會非再好生較量一番不可。”


    諸葛明冷笑,道:“諸葛大爺隨時候教!”


    也就在二人對罵中,“玉羅刹”王來鳳卻一閃而到了諸葛明的身邊,急問道:“你沒事吧?”


    諸葛明冷哼一聲,道:“就憑他!”


    包文通隻氣的哇哇大叫,看樣子又要揮刀砍來的樣子。


    張博天叫道:“大頭目,辦正事要緊!”


    於是,包文通抱刀走到張博天的身前。


    張博天嘿嘿一陣笑,指著一眾人等,說:“動刀動槍,難免死傷,王大莊主你可看到了吧!大刀寨的好漢們,可沒有殺死一個大王莊的人,就這麽一件事,你就該相信張某人。”


    “劈雷刀”王大壽哼一聲,當即叫道:“王總管,帶他們去金庫瞧瞧,看看有沒有他們的失寶。”


    張博天立刻道:“二寨主!”


    高磊當即過來,道:“寨主你吩咐。”


    “帶四個人,跟我去查看大王莊的地窖藏金庫。”


    一麵高聲對一眾嘍兵,道:“好生給我看牢,誰動一動,隻管把他腦袋砍下來!”


    於是,大王莊的總管王元霸,心不甘情不願地領著張博天與高磊等人,一逕走入大王莊的莊門內。


    大王莊的藏金地窖相當隱秘,就在幾人走人後麵正廳的時候,總管王元霸當先自左麵牆邊的一道假牆中,走向地道,高磊叫跟來的四人守在假牆外麵,自己跟在張博天身後,也進了密室。


    然而,地窖中卻全是一些日常用物,以及放了許多刀劍之類的兵器。


    這時候總管王元霸就在牆上一陣摸索,又在一堆雜物中連拉了幾次,這才在地窖中又自動敞開另一個地窖門出來,顯然這是地窖中的密室。


    王元霸側身一讓,道:“姓張的,這就是大王莊的金庫,你可以進去仔細查驗,大王莊是不是有你們失竊的寶物!”


    張博天木然走入那間大王莊的金庫。


    王元霸跟著進去,高磊也隨後進去。


    可真夠嚇人的。


    張博天等人在一進到那間五丈方圓的地窖藏金庫時候,隻見有個大的曬麥籮筐,周圍用旋席圍了兩圈,籮筐裏的銀錠尖尖的堆了有一人那麽高。


    另一麵整整放了十隻大木箱,也全都是五兩一個的銀錠,還有兩隻鐵皮包的小箱子,裏麵放的全是金光閃閃、讓人陶醉的金子珠寶翠玉之類。


    看了這些金銀珠寶,張博天冷哼一聲,道:“他娘的當年張大爺殺人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這大王莊有這麽一個所在?”


    言下之意,王元霸自然明白,可能人家真的是在尋找失寶,也說不定。


    突然間,張博天一舉手中大馬砍刀,就著金庫的石壁上,暗運內力,貫注刀尖,“沙沙沙”的一陣響聲。


    總管王元霸吃驚地問道:“姓張的,你這是……”


    冷冷一笑,張博天一指他刻在牆上的字,道:“難道你不識字?”


    “可是你不是隻查看你的失寶嗎?”


    “但是寶物未尋到以前,大刀寨的人拿什麽填肚子?”


    王元霸一怔,立即道:“那是你們的事,管我們大王莊何事?”


    張博天大怒,戟指王元霸罵道:“龜兒子你可要識相,別逼老子再下海為強盜,惹得老子性起,一個金庫,老子全都搬走。”


    一個脖子被捏住的人,還有什麽可以討價還價的?


    再說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這幫王八蛋能挖走這麽個數目,算是客氣的了。


    王元霸一指牆上張博天刻的字,沉聲問道:“大刀寨借銀五萬兩,尋迴寶物,原數奉還,希望你能把那句話擺在心上。”


    冷哼一聲,張博天對高磊道:“叫人來裝銀子,不能少拿一兩,也不可多拿一錠!”


    高磊立刻走出地窖,交待外麵的四人。


    還真夠快的,過沒多久,不知由什麽地方,一衝而進來十個拿麻袋的大漢。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交談,更沒有對這堆滿金銀的寶庫多看一眼,隻顧得數著把銀錠往麻袋裝。


    每人裝了五千兩,像扛個大石頭般,一個個哼呀咳的走出地窖來。


    大王莊內,燒去一座馬廄,馬匹都被放火的趕出馬廄外麵。


    當然那是這十個扛銀錠人的傑作,如今他們早已把馬匹集中在一起。


    於是,五萬兩銀子合著放在五匹馬背上,一人牽馬,一人護著,“踢踢踹踹”地走出那個高高的莊門樓。


    張博天一到戲台前麵,一直走到“劈雷刀”王大壽的前麵。


    不等張博天開口,王大壽戟指張博天,道:“王八蛋,你還是搬了我的金庫。”


    張博天冷冷地道:“姓王的,你最好弄清楚,張某已經在你的金庫中,留下了借條,對我大刀寨來說,那是救急之用,隻等失寶尋到,必定如數奉還。”


    環視一下月光下大王莊各人那種忿怒的眼光,張博天沉聲又道:“張某既沒有動你的金,也沒有動你的寶,隻是借了你銀子五萬兩。這在你王大莊主來說,應該是如同拔了你身上一根毛,隻痛那麽一下子,過後還是會長出來的。”


    突然,他低聲對“劈雷刀”王大壽詭秘地一笑,道:“王大莊主,像你那個金庫,塞了那麽多的寶貝,雖說比我張某失竊的還少一大截子,可是也算夠多的了,往後可得多加小心!要知道,‘藝多不壓身,財多會要命’。”


    王大壽既驚且怒,道:“目的已達,你們還在這兒囉嗦個鳥?”


    張博天一聲招唿,高磊立刻高聲叫道:“大刀寨的兄弟們,迴山寨了!”


    還真的井然有序,隻見兩個一並肩,十雙成一排,一波一波的共分三波,全隨在馬匹後麵,小跑步疾快地離開了大王莊。


    包文通肩上扛著他的那把魚鱗紫金刀,敞著個毛森森的大胸膛,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諸葛明身前,哇哇叫著戟指著諸葛明的鼻尖,道:“大刀寨沒有把漢江上三堡一莊看在眼裏,就如同包二爺我沒把你這小子放在心上一個樣子。早晚你讓包二爺撞上,包準要你這身瘦骨變成零碎。”


    冷冷的一哼,諸葛明道:“姓包的!不要以為你像個瘟神就拿人命當螞蟻捏,下次碰上不定誰要誰的命呢!”


    於是,張博天的人,全上了五裏外係在老柳林下的那艘大木船上。


    張博天與四武士,卻騎著馬直奔朝陽峰的大刀寨。


    包文通與高磊二人,率領著一眾嘍兵,押著“借”來的五萬兩銀子,由水路返迴朝陽峰。


    就在大刀寨的一眾嘍兵相繼消失以後,石泉鎮大王莊上,立刻一陣慌亂……


    老莊主“劈雷刀”王大壽立刻走迴宅子裏,他來到地窖的藏金庫中。在王元霸的指明下,王大壽雙手扶著繞在籮筐上的竹席,籮筐中原本堆得快要溢出的銀錠,如今幾乎已看到了底。


    王大壽有著錐心的痛苦表情,隻是他的金塊珠寶玉器未有分毫損失,多少還是值得安慰的。


    猛迴頭,他看到牆上的刀刻字跡,心中也不得不佩服這姓張的頭兒,還真的不愧是“閻羅刀聲”,自己是比他差了一截。


    王大壽無可奈何地又走到正堂屋裏,總管立刻走到前廳上,他要立刻查明各處的損失。


    於是,各路的報告全送到前麵大廳上。


    共計損失,馬五匹,燒毀馬廄一座,有十一人受刀傷,但卻沒有性命之危,不過有幾位婦女都嚇出病來,還是由人抬迴屋裏的。


    後屋裏,“玉羅刹”王來鳳把諸葛明救她一命的事,說了一遍。


    當然,在張博天撤走的時候,人們把包文通對諸葛明的那付欲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也看了個真切。


    如今一聽女兒的話,當即著人把諸葛明找到這後宅堂屋裏麵。


    “劈雷刀”王大壽就著燈光,把諸葛明看了個仔細,微點著頭,道:“好,好!天庭飽滿,鳳目生輝,這是公侯相,可惜生在亂世,不易出頭罷了。”


    一麵叫諸葛明坐下,滿麵含笑,道:“來鳳說你救了她一命,老夫自當有賞!”


    諸葛明當即搖手製止,道:“莊主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身為護莊武師,幹的可是份內之事。”


    邊歎口氣,道:“慚愧的是,賊人得逞而去,諸葛明已沒有臉在此大王莊混下去了。”


    一旁的“玉羅刹”王來鳳急問道:“你想離開大王莊?”


    諸葛明苦笑,道:“也許是我諸葛明的運氣不佳,才三天,大王莊就出事,哪還有臉再混下去?”


    一頓之後,又道:“諸葛明得設法找到賊人老巢,看一看這幫人到底是個啥子來頭?”


    突聽王來鳳道:“我不準你走,再說一個人去找,等於是去送死,大王莊如今還是好端端的,往後正需要像你這種人來協助呢。”


    “對!來鳳說的不錯,再說你救下來鳳,已經盡了責任,如果大夥全像你諸葛老弟,這批賊人,必難得逞而去。”


    王大壽一說,諸葛明立即道:“可是……可是……”


    “玉羅刹”王來鳳一攔,道:“不要三心兩意了,我們看得出你是個忠厚而又勇於負責的人,大王莊正需要你這種人。”


    就聽“劈雷刀”王大壽道:“諸葛老弟,你就留下來吧!往後大王莊還得借重你的才華呢。”


    於是,諸葛明一變而成了大王莊上最吃香的武師。大王莊上原本已有八名武師,隻因四名武師陪同少莊主“追雲太保”王克飛去了西鄉飛雲堡而不在莊上。


    就在王克飛陪著新娘子迴來的時候,諸葛明在大王莊的地位,已日漸鞏固,看樣子誰也撼不動他了。


    一夕之間,損失五萬兩銀子,王大壽不能不心痛,然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大王莊並不因損失五萬兩銀子而傷了元氣。


    於是,就在兒子媳婦自西鄉飛雲堡迴來的時候,王大壽就在宅子裏大擺筵席。


    那不是慶什麽功而擺的酒筵,也不是為兒子媳婦所設,認真說來,隻能算是慰勞或壓驚罷了。


    總管王元霸對諸葛明真的改變了看法,因為,諸葛明真的露了他的才華。


    酒筵上,王大壽一正臉色,道:“由這次大刀寨卷進咱們這大王莊來看,莊上的這點武力,太脆弱了,人家才來了七八十人,咱們就被殺得落花流水,這要是衝來個三五百人,那還得了!”


    沒有人說話,因為就憑莊上的這點武力,防個十幾二十個賊盜,還綽綽有餘,但若要碰上硬點子,或大群強盜壓境,似乎連個招架的力量都不足。


    隻聽老莊主王大壽又道:“就拿這次大刀寨這姓張的來說,咱們早也防,晚也防的,可是人家從後山坡跳到咱們後宅院,還沒有人發覺,也不知那般鬼東西怎麽摸過去的?”


    總管王元霸道:“一定是這幫強盜混在看戲裏麵,偷摸進莊子的。”


    諸葛明與一眾武師立刻點頭同意。


    於是,諸葛明站起來,抱拳一禮,道:“迴稟莊主,有句話諸葛明要在此一提。”


    ???大壽一擺手,道:“坐下來說吧。”


    一麵對在座的各位又道:“我總得聽聽你們各位的。”


    於是,諸葛明淡然道:“諸葛明是個流浪漢,能在這大王莊落腳,自感非常幸運,不過自諸葛明在這川陝道上走了幾年之後,發覺這些山城市鎮,缺乏武力,土匪強盜一來,隻有逃命一途。”


    略頓一下,又道:“大王莊附近,也住了不少人家,咱們何不把這些人家全組織起來,一有動靜,足可湊個一兩百人,甚至女的也不妨在平時練練武,到時候也可自保。”


    諸葛明盡出主意,王大壽不停地點頭,隻覺得諸葛明的確是個人才。


    微微一笑,王大壽道:“對!大王莊是該把地方武力組織起來。”


    於是,諸葛明把握機會,又道:“大刀寨的人口口聲聲在尋找失寶,看來他們必非打家劫舍的盜匪,否則,咱們大王莊等於落入他們手中,姓張的盡可以把金庫搬空。但他甚至連一塊金磚也不取,這正說明他們不是來搶劫的。”


    四周的眼睛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諸葛明有些飄飄然地心想,真是叫人樂哈……


    諸葛明又輕咳一聲,道:“照這種情形看來,諸葛明覺得,那大刀寨姓張的,根本連那五萬兩銀子也不需要,他是另有目的。”


    王大壽與一眾武師一驚,隻聽王大壽問道:“他姓張的不需要,為何還費那麽大力氣,來把我這大王莊,好一陣攪和?”


    諸葛明微微一笑,道:“這事情似乎明敞著,姓張的搬去莊主五萬兩銀子,最大的目的,還是逼使莊上出馬,幫他尋找失去的寶藏,如果莊主心痛五萬兩銀子,就必然戮力協助,等他姓張的失寶複得,姓張的自然要歸還莊主的五萬兩銀子,甚至姓張的一高興,說不準還會加倍奉還呢!”


    諸葛明此言一出,當即引起一眾人等的議論。


    就聽王大壽一拍大腿,道:“對呀!姓張的這一手可真絕,我怎麽沒有想到?”


    總管王元霸也道:“可能就是這麽迴事,要不然,咱們怎麽連一個人也沒有被砍死?”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由內屋裏,“玉羅刹”王來鳳款步走到桌前,她手裏舉著酒杯,朝著諸葛明道:“這杯酒謝你救命之恩!”


    諸葛明當即離座,道:“大小姐,這杯酒諸葛明不能受,否則諸葛明立即離開大王莊!”


    王大壽一怔,問道:“你這是為什麽?”


    諸葛明一抱拳道:“人處世上,以道義為重,是非更應分明,如果這檔子事,是被諸葛明撞上,大小姐的這杯酒,諸葛明受之欣然。如今諸葛明吃著大王莊的飯,幹得是護莊武師,事情砸了,已經夠難堪了,何敢再受大小姐的這杯酒?”


    “玉羅刹”王來鳳一聽,人家這是明事理,知進退,可不能叫人難堪。


    心念間,微微一笑,道:“咱們不提那檔子事,算是敬你一杯如何?”


    諸葛明不便再推辭,當即雙手捧酒,先幹為敬。


    “玉羅刹”王來鳳對於諸葛明更增加了愛慕之心,她似乎有了個決心,當然也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


    也就在酒筵將終,熱茶上桌的時候,諸葛明起身對王大壽抱拳,道:“諸葛明告假,要離開大王莊一陣子。”


    王大壽一怔,道:“你有事?”


    諸葛明搖搖頭,道:“我沒有事,倒是漢江沿岸的三堡一莊有事。”


    他露齒一笑,又接道:“如今咱們這大王莊算是暫時平靜下來了,但是另外三堡,卻有了危機。”


    王大壽與總管王元霸等俱都是一驚。


    王大壽急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諸葛明一笑,道:“莊主可曾記得?那個兇狠如猛張飛的大個子,他在臨去的時候無意間露出口風,就是漢江沿岸的三堡一莊,也沒有看在那毛小子的眼裏。從這些話中,我們不難想到,大刀寨必然也會對另外三堡下手。”


    王壽道:“不錯!那個兇漢是說過這話。”


    諸葛明一笑,尚未開口,就聽總管王元霸道:“難道他們還要對西鄉飛雲堡下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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