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幼蘭的聲音在吃驚之中,顯得無比的顫栗與傷感!


    ——因為,她知道楊毅已跪在了她的麵前,也哀哀地叫了一聲:“娘!”一句親切而帶著哀痛的叫聲,是多麽感人呀!


    楊毅為他這不幸的母親痛哭,她曾經叱吒風雲,成為江湖一代女傑,而終又逃不出男人的毒手!


    他哀歌痛哭,叫道:“娘……你好苦呀!娘!”


    “你……到底是誰?”


    “我是……陳雨青,但也是真正的你兒子楊毅!”


    “啊!楊……楊毅?”


    “是的,我師父告訴我全部經過了!”


    “他告訴你……”


    “是的,他也死在我手裏!……”


    “哦”


    “娘!你好苦呀!”


    陸幼蘭緊閉的眼睛,突然流下了一縷血水……她柔腸寸斷,顫抖地說道:“你真的是楊毅?”


    “是的,娘……我是楊毅,你們那一次,有的兒子呀!”


    “兒呀!娘終於等……倒了你……”


    話猶未落,她忍不住也痛哭失聲!


    楊毅站了起來,他望著他母親——這個一生斷送在男人手裏的可憐女人,忍不住又叫了她一聲“娘!”投在了她母親懷中。


    陸幼蘭把他緊緊地摟著,切切說道:“兒呀……娘想了你二十年……娘也對不起你!……”


    “不!娘,你太不幸了!”


    母子相擁痛哭失聲,這場麵是多麽感人?他們分別了二十年——在二十年後相會之下,不知道而又幾乎分離。


    她一生,斷送在男人手裏。


    ——不管她是不是愛那奪去她貞操的那男人,然而,她愛她的兒子,因為這是天性,她在二十年中,以此尋得安慰。


    她撫著他的臉孔……身體……肩膀……露出慈母光輝,雖然,她不知道她這兒子變成了陳雨青,然而,她隻知道她兒子迴到了身邊。


    她終於說道:“兒呀,你相信為娘懷念你?”


    “我相信的,娘!”


    “剛才你為什麽說你是陳雨青?你知道的,陳少俠碰見我,我也傳了他三招武功……如非當時小芳不在,你麵目早揭穿了……”


    “是這樣的……”他把經過告訴了他母親一遍,道:“所以,我應該是陳雨青,你說是麽?”


    “是的!唉!可憐陳少俠已死……”


    當下楊毅又把自己經過之事,告訴了你母親一遍,陸幼蘭聽到“萬蛇靈芝液”時,不由脫口問道:“這‘萬蛇靈芝液’在你的身上?”


    “是的,娘!”


    她的臉上,現出了激動之色,天下除此物之外,無物可救她於不死,可是現在,她知道遲了!


    她恢複了臉上神情,又道:“以下的事呢?”


    楊毅又把他師父“無情浪子”要自己去殺他的事說了一遍,陸幼蘭不由脫口道:“他是死在你手裏?”


    “是的,他說這樣才能心安理得,瞑目走向黃泉。”


    “他現在該是清白的了。”


    “是的,我原諒他,也敬愛他,娘,你寬恕我師父對你的所為麽?”


    “原諒他,他功足能抵罪!”


    楊毅又把“無情浪子”告訴他的事——他父親被人害死之事,說了一遍,陸幼蘭又道:“我與你父親楊伯齡雖然沒有感情,可是,我懷念他,因為他是我的丈夫,我的處女貞操,就斷送在他手裏,你為人之子,應該為他報仇!”


    “娘,我會替他報仇!”他倏然似有所悟,問道:“娘,我問你一件事,你怎麽會知道那悲劇是由‘無情浪子’所製造?”


    “當楊伯齡與我動手三招之內,我在招式上,已知道揉含了‘無情浪子’、‘玉書生’及‘天栗劍客’的武功,當時我為什麽會解散一〇八廳?因為如我尚留任廳主之職,後果豈堪設想?這些人之中,必有一人會害死我。”


    楊毅頷了一頷首,道:“娘,當你醫好了毒傷之後,你便可重掌‘魔廳’廳主,重振以前聲威,娘,‘萬蛇靈芝液’在這裏。”


    話落,他把萬蛇靈芝液送到了陸幼蘭的手中,陸幼蘭接物在手心裏,大為激動,她枯瘦的右手在劇烈發抖!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道:“兒呀!慢了!”


    楊毅心裏一寒,栗聲道:“娘,你說什麽?”


    “遲了……縱是瑤池金丹,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娘一命不死了!”!


    “啊!娘!你不是還可以活三個月麽?”


    “是的,現在不行了……十天前我抗拒不了‘不散之毒’,而令雙目失明,內腑五髒,全已腐爛……”


    “不,娘!我不讓你死……”


    “娘之生命,已到終站,或許我還再能挨過十天半月……”她的眼眶裏,又滲出了奇臭無比的血水,道:“在少女時代,我一生充滿了希望,然而,想不到我會栽在我門人之手,而致斷送了我一生的無限憧憬,現在我終於走進了死亡之路……”


    “娘!你服下‘萬蛇靈芝液’或許會好的!”


    “不,娘如能服下此藥而不死還會有不服之理麽?”


    “娘”


    楊毅長長地哀叫一聲,忍不住肝腸寸斷,痛哭失聲!


    陸幼蘭說道:“兒呀!別哭了,讓我們好好地過這十天半月,你答應麽?”


    “娘,我答應!”


    陸幼蘭慰然一笑,道:“你來了最好,有些事,你必須替我完成,第一,你必須重振‘魔廳。”


    “娘,我辦得到麽?”


    “可以的,我會把‘魔廳’廳旗交給你,當我在解散‘魔廳’之時,召集門人,告訴他們說‘慢者二十年,我會再找人重振‘魔廳’之名,令旗重現江湖之時,所有門人必須重迴門下’。”


    “他們答應了?”


    “是的,他們發誓答應了。”


    “娘,我恐不能擔此重責!”


    “不能承擔也要承擔,讓江湖人物知我有後人恢複聲譽,這是我不能瞑目的唯一願望!”


    “我會的!”


    “第二件事,我要你娶陸玉芳為妻。”


    “什麽?”


    陸幼蘭向陸玉芳道:“芳兒,你過來!”


    “娘,你有什麽話!”


    “你知道你不是我親生女?”


    “娘告訴過我,可是,娘待我如親生,我敬愛你。”


    “你是由我在離開黃山之際,在半途一個山峰下檢來的,你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的左臂上,留有標記,那是一朵梅花!”


    “娘,我知道。”


    “也許你以後會重見你父母也說不一定!”


    “娘……”陸玉芳已泣不成聲了。


    陸幼蘭長長一歎,道:“你們兩個均是我心肝肉,在我死前,要知道你們兩人永遠結合在一起,芳兒,你願意嫁毅兒為妻?”


    “娘,我願意,一百個願意……隻要他待我好。”


    “毅兒!”


    “娘,我在!”


    “你願意娶芳兒為妻?”


    “願意的!”


    “你發誓永遠不虧待她,處處疼愛她,照顧她?”


    “願意!”


    她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道:“我心已慰,毅兒,你知道娘為什麽會創立‘魔廳’?”


    “不知道!”


    “要我告訴你這經過?”


    “要!”


    “我創立‘魔廳’,是為了複仇,我有一個姐姐,叫做陸幼梅,據說,她被武林人物所害,可是,我一點也查不出她如何死亡,如何被人所害,不過,她失蹤了,至今還不知生死如何。”


    當時我在傷心之餘,恨遍天下武林各派,準備手滅各派泄憤,有一次,我碰見了‘血皇’,他告訴我,陸幼梅是被人迫死的,連同她的情人!”


    楊毅問道:“誰迫死他們?”


    “不知道,如果你以後出現江湖,不妨打聽打聽這件事。”


    “我答應你!”


    “魔廳總堂在黃山的‘斷魂峽’之中。”


    當下,她把一張旗令及那一瓶蓋世仙品——“萬蛇靈芝液”,交給了楊毅後,又說:“在這十天半月之中,我要把一生武功傳你,希望你細心參悟,‘血皇’及六百名武林高手也由你來救了。”


    “娘,我會的。”


    “關於那首‘殺人之歌’到底落於何人之手,江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找之不易,隻要你學我四十九招‘魔風手’,想報仇大約不是一件難事。”


    第二天,陸幼蘭把她一身曠世絕學——四十九招的“魔風掌”,一招一式也教給了楊毅。


    陸幼蘭以此武學,威振天下,力能排山倒海,以楊毅之天賦奇才,到第三天,才學會了第一招。


    十三天,楊毅才參悟了二十招,其餘的,他隻記會了招式,而不會演練。


    十三天後,陸幼蘭終於全身發黑而死!


    ——她帶著希望降臨到這殘酷而又無情的世界,而又帶著失望死了。


    令人感慨:“真是紅顏薄命呀!”


    上蒼,塑造了她的絕代姿容,可是賜給了她可悲的命運,青春的年華,褪了色的枯竭生命,她得到的又是什麽?


    恨?仇?


    ——是的,她一生得到的,除了恨與仇之外,青春生命,絕代姿容,並沒在心扉中留下愛。


    愛她的男人不計其數,然而,當她需要愛情時,魔鬼的手,摧殘了她整個希望與美麗的幻想。


    ——如今一抷黃土埋香骨,墳碑代替芙蓉姿!


    她在男人的魔手下做了犧牲品——然而,她隻是被人知道的一個,不知道的又有多少?


    墳上黃土,碑上故詞、代替了她所有的——而她最心愛的兩人,楊毅與陸玉芳,跪在她墳前痛哭失聲!


    纏綿而斷腸的哭聲,聞之令人淚下。


    枯葉,片片地落在下她的墳上…蓋著這堆黃土,像要給她溫暖。


    當初,絕代紅顏無限春!


    如今,青山綠水繞芳魂!


    在風雨的日子裏,楊毅與陸玉芳跪在她的墳前,不知多少天,多少夜,楊毅站了起來。


    他走時,在她的墳前說:“娘,我要走了……但是我會再來的!”


    他望了一眼跪在墳前猶似泥塑木人一般的陸玉芳,叫道:“芳妹!”


    她一動不動,失神,悲切與痛苦!


    “芳妹!”他又叫了她一句。


    她徐徐地迴過了頭,淚眼凝視楊毅,情傷地,黯然地!


    她終於說道:“楊哥哥我怕……”


    “怕什麽?”…


    “怕娘不在了,你會欺??我,不愛我,你會麽?”


    楊毅被她這純潔的問話感動得不知如何啟齒,他托起了她的下顎,一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合上了眼皮,兩顆珠淚驟然滾下……是喜?是愛?是興奮?還是痛苦呢?


    楊毅吻了她的櫻唇,也吻過了她的鼻梁與秀發,她一動不動地跪著……


    他切切說道,芳妹,我的生命中,雖然愛過兩個女人,如今她們均離我而去了!……我將我一切交給你,我愛你,尊重你,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陳哥哥,我會做你的好妻子,把我的一切給你……隻要你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就好,現在你去吧!”


    “你不跟我一道走!”


    “不,我要陪娘,直到你迴來。”


    “也好,當我報完了仇,我會即刻趕來,再不離開你!”


    她含淚地點了點頭,道:“你走吧,別再對我說什麽,否則我會傷心!”


    楊毅默默而別,心裏說:“芳妹,別了,我會很快迴來……現在除了你之外,我再沒有一個親人了!”


    他走了,走出了這令他斷魂的地方。


    數日之後,他到了開封城裏,到“武林客棧”已經找不到“黑煞神”,因為這已是數十天之後的事了。


    他離開了開封城,他告訴自己:“我要去報仇,到‘七星島’,到‘死亡之府’,可是‘七星島’容易找,‘死府’就不容易了!”


    他想:“就先上‘七星島’‘吧!”


    心念打定,取道浙東而來。


    楊毅甫自彈身出了“開封城”,便聽一聲暴喝之聲,遙遙破空傳來,接著,一個聲音傳來喝道:“賤女人,看你今天是否走得了。”


    這聲音使楊毅吃了一驚,他彈身向發聲之處撲了過去,目光一掃,但見紀小華胸前滿是鮮血,手抱嬰兒。


    她的身子四周,站立“五天王”及“血手狂生”。楊毅真想不到“血手狂生”對於紀小華,死追不舍。


    “血手狂生”一語甫落,右手舉起,一步向紀小華走了過來,喝道:“紀小華,今天不會有人救你不死。”話猶未了,一掌拍向了紀小華。


    “血手狂生”這一掌淩厲絕倫,楊毅見狀大喝一聲,撲向了“血手狂生”,一掌斜斜擊去。


    砰!的一聲,血手狂生斜斜震退五步。


    “五天王”見楊毅出現,為之驚叫出口。


    “‘血手狂生’,想不到我們又在此碰頭,今天我要你血濺五步!”


    他的臉上,展露了無邊的殺機,一步一步欺了過去。


    此時此地,楊毅會突然出現,的確令“血手狂生”吃了一驚,當下冷冷一笑,道:“陳大俠,今日我不收拾你,誓不為人!”


    “好極了!”


    喝話聲中,一掌擊向了楊毅!


    楊毅此時的功力,已非昔比,他不但又增加了二十年功力,而且又學會了二十招“魔風手”。


    他冷冷一喝,出手一封,硬接了“血手狂生”一招攻勢,“血手狂生“借勢拍出了一十二掌,踢出三腿。


    出手之快,無與倫比!


    就在楊毅與“血手狂生”交手之際,紀小華忍不住傷勢,砰的一聲,栽了下去。


    “鐵劍王”一彈身,探手向紀小華抓去。


    “鐵劍王”這一抓之勢,奇快無比,如果紀小華被他抓中,勢必腦血飛濺,當場斃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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