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師姐,你還替他說話?”


    “那你說,他為什麽這麽多天都不來看宮主了?”


    “還不是自知有愧,躲在琴山裏麵不敢出來了。教了我們宮主琴法,便不管不顧了,害的我們宮主在這幹著急。”


    “簡直沒品啊。”


    “當初真是看錯他了。”


    被琴柒這般質問,琴玖也是一時語塞,隻得找了借口幫楚雲解釋:“可能聖子有事耽誤了吧?”


    “哼,有什麽事情比宮宴還重要?”


    “這~~”琴玖頓時無話可說了。


    確實,琴玖也覺得奇怪,之前聖子雖然也去琴山修煉,但每天傍晚都會陪宮主練琴的。


    可是自從上次之後,已經好幾天了,聖子便再沒有出現了。


    “難道聖子真的是不敢見宮主,打算憋到宮宴之後,等宮主之位易主再出來嗎?”琴玖心中也是出現了這種疑慮。


    麵對琴玖等人的爭辯,琴音輕輕嗬止了她們:“好了,都少說幾句吧。”


    “可能他真的在琴山之中遇到了什麽事情吧?”


    “不過他說過會陪我參加宮宴,幫我保住宮主之位的。所以,我相信他,宮宴之前,肯定會出現的。”


    低緩的話語,像是在說給琴柒等人聽,又像是再說給自己。


    剩下的日子,琴音依舊在繼續修習琴法。


    除了在熟悉天絕琴法“雨露”的同時,更多的時間,還是在修煉楚雲所授的那曲“亂江山”琴曲。


    如此長久的修煉之下,琴音也早已經能熟練的彈奏這首帝王曲了。


    琴音畢竟是琴宮之主,天賦或許不如楚雲,但是比當初的陸雪欣無疑要高出數分的。


    當年陸雪欣修習這琴法數月,方才能完整的彈出。而琴音不過半月有餘而已,便已經將琴譜盡數的記下。


    但是能彈出這琴曲,跟完全發揮出這天絕琴曲的威力,還是差了很遠的很遠的。


    如今的琴音,最多也就能發揮出“亂江山”琴曲的五成威力而已。


    若想完全發揮出天絕琴曲的力量,還是需要琴音能彈出這琴曲之中的帝王意境。


    但可惜,無論琴音如何練習,卻是怎麽都彈不出那曲子之中的帝王之意。


    甚至連琴音自己都能感覺的出,現在自己所能發揮出來的琴意跟楚雲差了太多太多。


    楚雲彈奏這“亂江山”之時,隻若帝王,君臨天下。


    那種磅礴的氣勢,與恢弘的琴意,幾乎讓人心生跪拜臣服之感。


    而琴音手下的琴聲,跟楚雲相比,卻是少了太多的氣勢與霸道。


    “不行。”


    “那臭家夥能練成,本宮肯定也能練成。”


    “我必須要練會這天絕琴譜?”


    “不能讓那臭家夥看不起我?”


    琴音貝齒緊咬紅唇,美眸之中盡是執著與倔強之色。


    她就不信了,難道自己堂堂琴宮之主,真的就這麽笨嗎?


    楚雲手把手的教她,她都學不會一首琴曲?


    於是,琴宮的這處後山,那琴聲卻是徹夜不休,縈繞不息。


    而琴山之中。


    在那荒古的廢墟之上,那座古城就仿若世界的棄子,滿布蒼涼,就那般橫亙在這處荒涼的大地之上。


    那倒塌的樓房,斷掉的高牆,瘡痍滿布的大地,一擊那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似乎都在像這片天地,訴說著這座古城曾經的輝煌。


    古城中央,那道縱橫萬米的溝壑依舊鮮明,可怕的氣勢哪怕時隔了萬古,卻依舊震撼人心。


    而被這溝壑貫穿的那處圓形建築裏,一座石像高高佇立。


    仿若這座古城的守城之人,在那萬古長河之中,默默著守望著這座古城。


    曾經的繁華不在了,曾經的子民也早已消散了,唯獨這座石像,曆經滄桑卻依舊佇立在這裏,仿若與歲月亙古長存。


    石像之下,那些麵容枯槁的老嫗就仿若被時間抽去了生機的幹屍,抱著長琴,就那般盤坐在那裏。


    一動不動,隻有清風撩起她們的衣袍。


    而在這些老嫗的前方,那清秀少年,依舊愁容滿布,緊鎖的眉頭之中,卻是寫滿了濃鬱的疑惑與不解。


    “不對,還是不對~”


    “第一段我已經領悟了,可是第二段的感覺卻是遲遲不對。”


    “這滄海神曲,究竟要表達什麽意境?”


    “是浩瀚嗎?”


    “還是寓意像大海一般胸懷寬廣,包容萬物呢?”


    ......


    楚雲在參悟那琴譜的同時,也是努力的迴憶著當年玄海仙尊所彈的琴曲。


    隻是可惜,時間太久了。


    哪怕以楚雲的記憶力,在時隔百年之後,能想起了的,也隻是模糊的幾個片段。


    就像隻知道一張書信裏麵的幾個字,便妄想推測出整張書信的內容,談何容易?


    “哎,要是我當年多聽幾遍,用心將這個曲子記下來就好了。”


    楚雲一陣悔恨。


    當年玄海撫琴之時,楚雲隻不過以一種觀眾的心態去欣賞,去聆聽,因此能記住的,也隻是幾個印象深刻的片段而已。


    當時的楚雲,怎麽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去修習琴道,更沒想到能在下仙之域遇到這首神曲《滄海》。


    否則的話,當年他怎麽也得纏著玄海教會他這首“滄海”。


    “第一段的琴意,是海浪的波瀾壯闊,無窮無盡。”


    “第二段的琴意,我總感覺跟琴宮的“雨露”相似。”


    ““雨露”的意境是生命,是萬物複蘇的生機之景。”


    “而水是生命之源,海更是生命誕生的最原始之地,這般考慮之下,滄海的第二段的意境,代表的或許也是潤澤萬物,孕育生命之境....”


    楚雲心中猜測的同時,便又按照著這個思路彈奏了起來。


    “嗡~”


    手指輕動,琴弦顫抖。緊接著,一段浩瀚的琴聲便悄然響起,如海浪滔滔,席卷四方。


    此時的楚雲,完全沉浸在神曲滄海的意境之中,雙眸緊閉,以心禦琴,以心禦力,以心去溝通萬物。


    這一刻,楚雲心神幾乎是完全的內斂。


    他的腦海之中,已經沒有了天,沒有了地,隻剩下了那曲滄海神曲。


    或許,連楚雲都不知道,在他這滄海第二段琴曲響起的時候,遠處那荒廢千古的鍾樓響起了鍾聲,廢墟上那滿是銅鏽的斷劍殘刀,泛起了光澤。


    枯木抽出了新枝,荒草犯出了綠色。


    就連那幹涸了千古的河床,竟然也有清水冒出,如涓涓細流,潺潺流淌。


    陽光和煦的照著,清風緩緩的吹著。


    原本的淒涼天色,這一刻就溫暖如春。


    然而,這還不止。


    在楚雲的曲聲漸入高潮之時,就連他身後的那八位幹屍一般的老嫗,緊閉的瞳眼也是豁然睜開。


    她們看著周圍的天,看著四方的地,看著這處荒涼滿地的古城廢墟,那仿若枯木一般的老臉之上,竟然也是一陣顫抖,老眸之中,盡是驚駭之色。


    “這...這是...”


    “有人彈出了“滄海”神曲的第二曲?”


    “是誰,到底是誰?”


    八位老嫗齊齊震撼,行將就木的身軀顫抖不已,心中,更是於此刻掀起了驚濤駭浪。


    多少年了,自從琴宮建宮以來,當年的老祖便曾立下命令。但凡琴宮宮主,退位之後,可選擇成家立業,也可以選擇入琴山,繼續鑽研琴法。


    而當年的琴宮老祖所謂的琴法,便是這個石像之上所記載的琴譜。


    所以,從琴宮建宮到現在,便一直有宮主入琴山,參悟這滄海神曲。


    能當上琴宮之主,無不是在琴法之上有著超凡天賦的天才之輩。


    然而,任她們驚才豔豔,任她們天資卓絕,但在這等高深晦澀的神曲之下,這些琴法天才,也不得不低下了她們高傲的頭顱。


    幾千年來,無一人能參悟的透。


    哪怕當年最優秀的一位老宮主,在此悟琴一千一百一十三年,也不過才悟透滄海的第一曲《浩瀚》,乃至最後大限到來,坐化於此,也仍舊沒有彈出滄海第二曲。


    可是這些老嫗們卻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在時隔千年之後,竟然有人,彈出了,滄海第二曲!


    令枯木逢春,令生靈複生,讓河水重流,讓刀劍放光!


    如此神跡,哪怕是這群老妖怪們,也是再也難保淡定。


    “誰?誰彈出來的,太長老,是你嗎?”


    “不不不,不是我,應該是太上長老吧。”


    太上長老也趕緊搖頭:“也不是我,我第一曲還沒學會呢,我覺得應該是太太上長老?”


    “不是我!別亂說!我不會!”


    ......


    一時間,幾位老嫗仿若詐屍一般,盡皆驚坐而起,相互指認,妄想得知那彈出滄海第二曲的妖孽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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