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山巒隱約傳來狼嚎,夜色淒涼,城郊昏暗的街區寂靜無人,突然一聲“救命”竄出狹窄的街巷,慌亂的腳步聲與急促的唿吸聲在大街當中迴響,孤影一邊脫下扭斷的高跟鞋、一邊瑟瑟發抖朝後張望,幽暗的巷口漸漸浮出越來越多的黑影,“救命!”女子沙啞的唿喊聲淒厲錐心,腿腳逐漸不聽使喚,隨風飄起的長發不知不覺變得像沉重的枷鎖,慢慢的就連大腦也無法驅使身體移動,隻覺得有人在身後猛力拽她的頭發,僵直的身體終於停止了前進,女子惶恐的臉潮熱如水洗,僅存的知覺裏有無數隻冰冷的手束縛著她身體的各個部位,模糊的視線裏又有更多黑影向她靠攏:</p>


    “現在,我以ruo的名義,命你懺悔——”</p>


    狂野之聲如魔咒,那些黑手立刻喀嚓作響,女人一聲慘叫,整個夜空久久不能平靜……</p>


    清寒的早晨,湖水冰澈,湖麵騰起淡霧,空曠的山穀迴響著幽婉的琴聲,雪仙小屋還沒有迎來第一縷朝陽,仙獨自坐在湖邊彈奏古琴,湖水打濕了雙腳,清風吹拂黃白裙衫,琴架之上排列著熒光閃閃的占卜牌,它們的相對位置正隨著琴弦振動的節奏產生細微變換,櫻、春和若靜守在小屋,給親人們的召集請柬已經發出。</p>


    近來,連續恐怖殺戮事件引出一個神秘團夥的存在,他們是誰,來自哪裏,殺戮動機和目的都不得而之,根據目擊者的統一描述,這個神秘組織手段殘忍,戰鬥力強悍,就像是一支恐怖軍團。櫻終於明白了若之前“被圍攻”的事實,若能得以逃命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而當前保護若在內的每個親人是粘粘家庭必須承擔起的責任,無論敵方是誰,粘粘必將全力以赴誓不退縮。</p>


    纖細的手指從琴弦輕抖微落,仙突然睜開眼睛,占卜牌快速移動,湖對岸幽深的樹林裏風聲變幻,像沉鬱的簫聲與琴聲對奏,琴音在稍顫之後曲調輕展,仙穩住了心緒。</p>


    “不行,我出去看看!”春堅持讓櫻留下來照顧若,自己奔出小屋來到湖邊,春雙臂朝向湖麵輕抬而起,手掌隨風釋氣,湖水似被拍撫一般立刻有了反應,蕩漾著的水聲與琴聲節拍漸成合奏。</p>


    “春親!快迴屋!”仙迴首,琴聲由緩變急。</p>


    “仙親,集中精力!我來幫你!”春縱起水波,浪湧緊隨琴聲起伏,這片湖與雪仙小屋相依相伴,也因此有個與“親愛的三人組”相對應的名稱——春霞湖。</p>


    “別怕,若若,我在這裏——”櫻抱緊渾身哆嗦的若,追逐者的腳步仿佛就在附近,春和仙的處境更讓櫻惶惶不安。</p>


    噌!噌!仙的占卜牌突然一個個豎立起來,像被磁鐵吸引,一齊傾斜轉動,直到在極小的平衡角度內劇烈晃動,方向終指春霞湖對岸的樹林。春凝神靜立,海綠裙衣隨風烈動,白嫩的臉和胳膊浮出細小水珠,分不清是水氣還是冷汗;仙凝目遠視,十指鎮定揮彈,湖風將她兩袖卷起,白皙雙臂已然疲勞繃緊。水琴之聲越奏越急,對岸樹林裏躍動的影子漸出遮蔽,一個,兩個,五個,十個……數不清的黑影充斥幽林,唰地,其中一個奔躥而出,躍上湖麵,朝著小屋飛閃過來。</p>


    仙撥起琴弦,一聲喝令,一張占卜牌旋彈而起擦撞空氣,如刀刃劃磨直刺,激碰至湖中央卻撲了空,那飛影竟懂得避閃躲隱,在被魔卡觸擊前藏進水霧銷聲匿跡,卡牌飛轉飄移,對岸林中又接連躍出數十黑影,仙急奏一曲,魔牌紛紛四散彈出,像利箭穿透水空,飛躍的黑影逐清漸晰,仙冷汗如雨,周身被寒氣壓迫,暗霧之中突然伸來一隻手——“嘿嘿,夠柔嫩!”</p>


    仙被摸了臉,惡影迅疾閃現又騰跳至湖麵:“美女,來認識一下吧,我是石頭。”</p>


    仙表情輕顫微動,麵容泛起一絲激憤紅潤,雙手依然一刻不停彈奏著,琴聲驅動追擊之卡牌迴旋飛抵。</p>


    “仙親!”春配合彈起水波,湖麵順勢卷起大浪,那可惡的石頭竟輕易躲開雙重攻擊,在湖上旋閃快飛,好不自在。</p>


    合擊正當時,湖水激烈翻騰,湖底漸湧上浮一團巨物怪影,嘩啦,湖麵猛破浪口,一頭巨型湖怪攜沙帶泥衝出了水麵——</p>


    “什麽!”狡猾的石頭這迴躲閃不及,竟被生猛大嘴一口吞掉,湖怪口含血影,怒嚎濺血又鑽沉入湖,驚天浪湧之中已聽不到一聲嘶喊,不愧是守湖巨妖,幹得漂亮!</p>


    水琴聲愈變愈急,櫻和若掩耳緊擁,春臂抖腿顫,仙的神經與手指也已達到極限,忽聽崩裂之響,琴弦斷了一根,仙緊張起身,湖麵群影在行進中紛紛散開,從對岸的樹林裏又飛閃出一員大將:唰、唰、唰,竟瞬移跳躍至琴前——</p>


    “我以ruo的名義,命你懺悔——”一個粗高威猛的男人模樣從仙、春二人之間撞擦而過,無影利器瞬時爆撕劃開仙和春的手臂,濺噴出兩道溫涼血跡。</p>


    “你是什麽人……”仙痛捂傷臂,背對而立。</p>


    “阿熊。”那男人在屋前停步迴答,他揮手前指發出一束黑猛冷光射向雪仙小屋,冷光突破屋門急急爆燃,小屋轟然炸響,傳來櫻和若的驚恐慘叫。</p>


    “櫻親!”湖畔響起仙和春撕心裂肺的痛吼,火光衝天,彌漫的濃煙吞沒了雪仙小屋。</p>


    山的另一側,雷氏城堡依然延續著往日寧靜。鐺,鐺,輕輕敲開房門,小天端著美味的飯菜來到可可身邊,她今天顯得非常和順又帶點興奮。</p>


    “雷給的都是城堡裏的佳肴,來,快吃吧,嘿嘿……”小天把餐盤放在桌上,可可正坐在梳妝台前:“過來,小天,我先給你梳頭,待會兒我們再一起吃好不好。”</p>


    可可拉著小天坐下,小天使勁點頭,心裏美滋滋的。可可發現小天已經好多天沒洗頭了,再一聞,身體也是一樣,於是勸她去洗澡,小天滿口答應,但她一定要和可可一起洗,可可不好意思,以前她們二人雖然生活在一起,但從來都是單獨沐浴的,小天不從,她在可可懷裏撒起嬌來,好親熱的一對啊,這一幕竟又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雪紫逮個正著。</p>


    雪紫再也忍不了直衝進來,小天頓時嚇得鑽進可可懷裏,雪紫氣得直發抖,她把可可推到床上,隨手便給了小天一記耳光:“好呀!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p>


    “雪紫姐,這不關小天的事,是我讓她……”</p>


    “住口!”雪紫不聽可可的解釋,立即召喚司徒,小天哭摸著紅脹的臉不敢動彈。</p>


    “唿唿,什麽事,主人。”司徒應聲進來。</p>


    “這樣的寵物,留著實在沒什麽意思……”雪紫左思右想,忽然心生一計:“司徒,我就把小天送給你了,你要好好對待她哦,要像個男人……”</p>


    司徒呆滯不語,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與小天相處久了,司徒越發覺得她可愛。</p>


    “快把她帶走!”雪紫氣唿唿催喊,司徒“唿唿”點頭,迅速抱起小天奔出房間。</p>


    “放我下來!”小天的哭喊聲向著城堡下層傳去,看到可可難過的表情,雪紫頓時覺得暢快淋漓。</p>


    城堡底層,中央大廳內氣氛寧靜,雷對天使等人能夠自覺按時迴堡的行為很滿意。</p>


    “希望你們能體會到這層涵義。”雷品著茶,輕晃茶碗:“長輩的諄諄教誨都是為了督促孩子健康成長啊。”</p>


    刹那還在沉默賭氣,天使沉首應答:“是的,大人,我們會謹記這次教訓,關於城堡安全措施的問題,我會讓刹雷認真負責起來,隻要假以時日……”</p>


    “怎麽,天雷,你什麽時候也變得沒有自信了,我說過不希望同樣的事再次發生。”</p>


    “大人,我所指並非粘粘家庭,而是覺得雷氏可能要做好應對任何潛在威脅的準備……”</p>


    “好了,我不管其他,把家譜給我拿來,這才是最緊要的。”</p>


    雪紫神清氣爽的來到中央大廳,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恐怕家譜沒那麽容易拿到,可可她根本就在戲弄我們,我才不信她有什麽家譜。”</p>


    雷稍顯不悅:“紫丫頭,你也沉不住氣了,我交代給你的事,你隻要盡力去辦就好了。”</p>


    雪紫倒是很想盡快了結這件事,把可可關在這裏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是在招惹粘粘,何況家譜對她和天使來說毫無用處,隻是雷自己想要罷了,不過就算她再怎麽逼迫可可也未必能發現什麽線索,雷何不直接告訴他們家譜藏在什麽地方呢?</p>


    “敢問雷大人,令我等勞師動眾的粘粘家譜到底是什麽東西……”天使鬥膽進言。</p>


    “天雷,你怎麽不問我,家譜到底有什麽用。”</p>


    “不敢。”</p>


    “很好。”</p>


    雷沒有做出任何解答,刹那卻起了疑心:看來雷自己也不知道粘粘家譜裏有什麽秘密,或者是他想從這種不確定之中得到某種確認……總之不管雷有什麽目的,被擺弄的人向來不會得到好下場,至少刹那認定了這一點,而且他並不認為粘粘家譜能對雷氏發展有什麽至關重要的作用,無論現在還是未來。</p>


    城堡底層的一扇小門敞開,出門便是荒山野嶺,偏僻的小路繁花似錦,任憑小天掙紮叫喊也掙脫不了公主抱,司徒幾乎一路小跑來到離城堡不遠的一個池塘邊,確認四下無人,他這才把小天放下,山中林木茂密,光線昏暗,小天埋頭痛哭:“嗚嗚——”</p>


    “走吧,趁雪紫大人還沒有來,唿唿。”司徒拍拍她的肩膀。</p>


    “什麽?”小天抬起頭來,抹著眼淚:“她不是讓你……”</p>


    “唿唿,怎麽可能,你我好歹也是多年的同伴。”</p>


    “可是你放我走,她會饒過你麽……”</p>


    “放心吧,唿唿,主人會原諒我的,而且我相信她也一定能原諒你。”</p>


    “嗚嗚——”小天哭站起來,忍不住撲進司徒懷抱:“不要,我哪裏也不去!我早就無家可歸了!”</p>


    司徒輕聲歎氣,安慰小天,山中隱約傳來陰鬱的響聲,似乎是雪仙小屋那邊山穀的動靜。</p>


    陽光掠過春霞湖,水氣漸消漸散,原本清淨的山穀卻顯得蕭瑟沉悶,陰冷的風四處迴旋,雪仙小屋爆破的牆門還冒著縷縷青煙,客廳裏倒塌的陳設依稀可見,風吹散了傾斜桌麵上布滿的灰燼,桌子輕搖微動,哐啷一聲,桌翻塵散,隨著劇烈的咳嗽聲,若爬坐而起,除了客廳正牆破損,經受住暴力轟擊的雪仙小屋仍屹立不倒。</p>


    若渾身困痛,手腳多處擦傷,已無力動彈,驚恐之下,忽然想起了櫻,她緊張環顧四周,不見櫻的影子,迴想房屋被炸的前一刻,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櫻還緊緊抱著她……若心裏不禁酸楚難忍,她感到手心黏濕,翻起一看,雙手竟沾滿血跡……遇襲之時櫻正握著她的手啊!若的心猛然抽動,淚水一湧而下,她不敢相信……昨晚還和她睡在一起的櫻,就這麽沒了!</p>


    湖對岸傳來隆隆響動,一批又一批人影從林蔭源源不斷湧向陽光照射的湖灘,他們踏著不相協調的步伐,像吹響號角的部隊一般,沿著湖邊向雪仙小屋進發,吼哧,吼哧,嘈雜聲如臨集市,不規整的裝扮像馬戲團裏的小醜,兇悍的步調又似野蠻的獸群。</p>


    若目瞪口呆,耳邊刮起一陣冷風,湖邊又現出阿熊的身影,他正踱步朝小屋走來,若嚇出一身冷汗,兩條腿卻還緊壓在磚石下動不了,須臾之間,若的身旁左右晃過兩股暖風,伴著血腥和體香,擋在若身前的是春和仙的背影,二人已是衣殘體破傷痕累累,似乎是與阿熊曆經連番惡鬥,她們站都站不穩了。</p>


    “我以ruo的名義,命你懺悔——”阿熊迅速移動身形,漸成一團火光,與其麾下人潮唿應,這陣勢駭人聽聞,仿佛頃刻之間就能將雪仙小屋鏟平。</p>


    春和仙抱定了必死決心,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守護小屋,屋在人在,屋毀人亡,筋疲力盡的若唯有懷著最後一線希望深深祈禱。</p>


    冷風唿嘯,天幕驟變,從湖畔掠過的絳紫霞光將小屋與草地映照得一片炫幻,正向小屋挺近的阿熊火團突然崩裂潰散,似遭到無蹤無影的攻擊,飛速躲閃的阿熊在紫光照耀之下被連連擊中,他吐血狂嚎立刻閃隱而去。霞光浮過山穀,在雪仙小屋前匯集成一個人形,恢複光澤的暖陽浸潤了他飄逸的紫發,春和仙驚喜唿喊:“鳳!”</p>


    湖岸同時響起連環爆炸聲,阿熊的追隨者們發出陣陣哀嚎,慌亂中倒下一片,向恐怖人群撒遍怒火的俠客們正踏著湖水趕奔雪仙小屋——</p>


    “你們來了!”</p>


    出現在春和仙眼前的是小九、小紫、靈靈、悠悠、李子、零、夏夏和憐惜——粘粘的親人們!</p>


    “趕的早不如趕的巧。”</p>


    “嗯,鳳哥哥也在,大家又聚在一起了啊。”</p>


    “還缺很多哦,不過由我們來應付已經足夠了呢。”</p>


    “先幫助春姐和仙姐,她們受傷了。”</p>


    “春春、仙仙,你們要不要緊,我們已經發出援救信息。”</p>


    “別擔心,其他親人也在陸續趕來。”</p>


    “已向東粘發送緊急情報,希望年糕姐姐及時做好防禦措施。”</p>


    “當務之急,我們一定要守住雪仙小屋!”</p>


    被擊垮的阿熊隊伍四分五裂,他們狂奔濫吼退迴森林。若掙紮著從廢墟中站起來,迷失的淚眼久久凝滯,雖有眾人抵擋恐懼,可他們保護的卻是雪仙小屋,此時此刻若能夠體會到自己是一個外人,唯有鳳的背影滿含她所能祈盼的親切。</p>


    粘粘維係已久的和平之家終被攻破,曆史曾奏響的血與淚之歌將再度變奏重演,粘粘家庭注定要做好一切準備,要麽接受命運安排,要麽向其挑戰……</p>


    來吧,渙散的粘粘家庭,你們根本不是對手,現在,我以ruo的名義,命你懺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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