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雷獲得稀缺情報之後,等不及隔夜,直飛花薔宮。


    他是如此焦急又亢奮,以至於忽略了,但凡他得知的信息,超神都同步竊取了,心惠也同樣知道。


    午夜的花薔宮,戒備鬆懈,雖然仙魔神俠沒有歐米伽提前退休的好命,但和平時期,他們也沒什麽可防的了。


    盡管這是血雨腥風前夜的平和。


    空曠的曬花台,藍薔薇一個人坐在月下發呆,她滿腦子都是火焰,怎麽捶打自己也沒用。


    “我該怎麽辦……”藍薔薇深吸寒氣,滿目都是冰霜。


    “很好辦,朕來幫你——”


    幻雷突然旋冰化氣而出,他忘了把冰皇甲切換迴古銅甲,怪不得每到一處都是寒風凜冽。


    但在水冰的祖師麵前,他就像穿了件蹩腳的雨衣。


    藍薔薇穩坐花藤椅,曾經幻雷令她膽怯,如今卻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她喝了口冰抹茶,淡然沉默。


    幻雷怯怯發笑:“小薇,你真是深藏不露,朕以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你是大名鼎鼎的水王,朕還在想你的氣質怎麽這麽好呢,嗬嗬……”


    “你是來驗明正身的?”藍薔薇冰冷的眼睛透著一股強大且不可控的殺氣。


    幻雷語氣急轉:“不不,朕剛才失言了,不是朕幫你,而是朕有求於你才對!”


    “你能幫我什麽,你又有什麽是值得我幫的?你想借刀殺人?我看你不如先給花兒自刎謝罪!”


    藍薔薇猛站起來,全身瞬披水王竹青戰甲,右手幻化出翡翠神斧,她竟然同時凍結了幻雷的冰皇甲!


    果然,在冰水屬性當中,水王是絕對的權威!


    幻雷慌忙刷新出古銅鎧甲,他本打算針對藍薔薇再刷一套極熱甲,就像他對火王那樣,但他打消了念頭。


    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也並非幻雷此行的來意,他提醒自己,他永遠都能在最關鍵的岔路口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小薇,朕相信你現在絕對有能力剁了朕……”幻雷咽了口唾沫,謹慎試探道:“小薇你放心,朕早晚都會給小花一個交代,不過事有輕重緩急,現在形勢緊迫,朕求你幫忙,不是讓你殺人,而是請你愛一個人。”


    “你……說什麽?”藍薔薇落下翡翠斧,冰光水眼閃閃沉凝。


    幻雷知道有戲了,屏息快語:“世人皆知水火無情,但唯有你和火王相愛,才能化解一場災亂,小薇!朕懇求你,用你的愛感化火王,拯救這個世界!”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藍薔薇心慌意亂坐迴花藤椅上。


    “就因為火王控製了鳳的女人,鳳要跟他決一死戰!朕實在想不到,朕把小花讓給了他,他還不滿足,心思竟還在別的女人身上!”


    幻雷一字一句,極盡誇張之能事,像是血淚控訴。


    但他有說錯嗎,不,並無半句虛言,可見顛倒是非、攪局生事是幻雷的看家本領。


    他利用信息差,料定藍薔薇對自己的秘密情史羞於啟齒,他判斷對了。


    藍薔薇此刻癱靠在茶桌旁,麵對幻雷的挑唆,她既不能應承,更無力拒絕,她的心更亂了。


    她甚至覺得幻雷意有所指,覺得火焰的心思在她身上!


    “小薇,普天之下,也隻有你能滅得了他的火,朕希望你能深思熟慮,如果你們的愛能換來太平盛世,朕和天下百姓都會深感欣慰,小薇,朕答應你,到那時,朕必定當著你的麵向小花賠罪!”


    幻雷拍著胸甲,信誓旦旦做保證,他雖沒有得到藍薔薇的答複,卻看到藍薔薇有所動容。


    幻雷不再打擾她,恭恭敬敬退下了曬花台,這是他做皇帝以來第一次主動向別人低頭,但他覺得這很值。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什麽水王、火王,他要讓他們深陷愛情沼澤和水火深淵,到時他甚至無需動手,自然有鳳充當他的白手套。


    幻雷覺得神清氣爽,他沒有直接迴維多利亞宮,而是繞過曬花台,刻意去了練功房,見一見他的老朋友。


    冥漫天沒有練劍,也沒在打沙袋,而是呆坐在牆角,似乎算準了幻雷要來。


    “你知道嗎,你坐在那裏,嘶……好像一條狗!對對!就跟朕當初見到你的情景一樣,當時那一時半刻,你甚至是個皇帝!哈哈!”


    幻雷如此煞有介事的闖進來,應該不隻為羞辱,冥漫天抬起頭,滿麵苦澀:“陛下說笑了。”


    “所以朕很好奇,你這狗奴才究竟打算怎麽拿捏朕的軟肋呢?”


    幻雷一手叉腰,一手摸著下巴,他的架勢,就像一家大集團第一時間得知了路邊攤的商業侵權行為,由於公務繁忙,製裁姍姍來遲。


    冥漫天唿吸漸急,雙目微合,抬起死灰般的麵皮:“幻雷,念在你我傳位之緣,你可否再饒我一命?”


    “噢嗬嗬……”幻雷轉體輕笑一圈,揉了揉鼻子:“冥漫天啊冥漫天,你隻讓朕饒你一命?真可悲啊,你可知,朕根本不想要你的命,從來沒有!因為朕剛才說過了,你在朕的眼裏永遠都是一條卑賤的狗而已,試問朕要你狗命何用?啊哈哈——”


    原來幻雷此行隻為嘲弄,他在冥漫天的新老傷口上一遍又一遍撒夠鹽之後才走人。


    某種程度上,他們二人都是可悲的,一個求生不得,一個求死不能,都是沒意思的存在。


    背負著體無完膚的恥辱,帶著瀕臨流產的計劃,冥漫天關了燈,拿個小板凳,孤零零坐在練功房門口。


    吹著撲麵而來的夜風,冥漫天伸出雙手掐住自己,他想起了花兒,即使不掏出紅手絹,他仿佛也能聞見那淡香。


    憋氣是沒用的,關鍵時刻,係統神經會自動接管唿吸,不受意識支配。


    冥漫天嚐試無果,他正要掏紅手絹,兩名侍衛匆匆來見他——


    “冥大人……盟主來了。”


    梅麗莎閃電駕臨,她沒穿鎧甲,還清空了侍衛,顯然她比她父親更自信更強勢。


    冥漫天連從板凳上起來的力氣都使不出了,他想下跪,但忍住了,他長籲短歎:


    “你們父女倆真有意思,你方唱罷我登場,敲山震虎如入無人之境,恐怕就連羞辱我的方式也一般無二吧。”


    冥漫天沮喪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煞白,梅麗莎走到暗處,冷冷瞅了他一眼:


    “聽說你又想行刺我父皇,還要拿我當誘餌?嗯……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麽好……你是不是有病!還是你覺得我傻!”


    梅麗莎氣得在冥漫天身邊轉圈圈,從月下到練功房門廊下,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她是如此討厭冥漫天,就像她如此厭惡黑暗。


    “盟主,我沒病,但娘娘卻有心病……”


    “你說什麽!!”


    梅麗莎真的怒了,冥漫天卻以看透生死的心態接著說:“我們都很清楚,一直以來困擾娘娘的心病是什麽。”


    梅麗莎壓著火氣,她知道冥漫天想說什麽,但她沒有膽魄阻止冥漫天所要表達的東西,她努力讓自己冷靜。


    “盟主,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個大善人,你在外麵的功勞,世人有口皆碑,你對娘娘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你年紀輕輕就功德無量,百姓尊你為母儀天下的超皇後,你傾盡家財,博取娘娘一笑,但你可曾想過……你所做的這一切,並不能醫好娘娘的心病。”


    冥漫天抽絲剝繭、娓娓道來,梅麗莎沉默了,她藏進了門廊下的陰影。


    就在這張小板凳上,冥漫天似剝開了一顆洋蔥,它就像梅麗莎的心暗暗流淚。


    “盟主,你可以為娘娘排憂,為天下人解難,卻偏偏無視娘娘的心病……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盟主忠的是大義,又如何行得了大孝?心病還須心藥醫,如若娘娘的病根不除,隻怕再來多少個四千年,她的命運也無法真正改變……”


    冥漫天仿佛剖開了梅麗莎的心,完成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手術。


    梅麗莎走出陰影,紅著雙眼站在月光下:“說吧,什麽時候,我該怎麽做……”


    “明晚,我希望這個世界能迎來大結局,所有的陰霾都能煙消雲散,所有的不公都能得到糾正,所有的尊嚴都能與日月同輝,所有的仇和恨都能化為情與愛……”


    冥漫天以淚洗麵,目送梅麗莎離開,他慢慢掏出紅手絹,嗅著花兒的味道,他的嘴角漸漸浮出莫名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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