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依偎在一起的男女在侍者的引領下向裏麵走來,葉雋生的眉毛不著痕跡的皺了皺,那抹纖細身影依偎在身側的男性身上,舉止親昵,他們之間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默契讓葉雋生的眉頭下意識擠成一個川字。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強烈,被他注視許久的女子漸漸轉身,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不過停留一秒又轉開。


    葉雋生的視線依舊停留在他們身上,目光強烈,像是要在那女子身上戳出一個洞。那對男女在他隔壁的卡座坐下,男子貼心把女子扶進沙發的最裏麵,擋住其他男子有意的靠近,兩個臨近的卡座不過相隔幾米,女子坐下的位置正好在葉雋生對麵。


    葉雋生收迴視線,意識到她似乎在裝作不認識他,心裏沒由來的煩躁起來,隨手抓起桌上的酒灌入自己口中,坐在他身旁的張洛咽了咽自己的口水,指著他喝完還拿在手中的酒杯,道:“你喝的是我的。”


    葉雋生漫不經心的應答一聲,重新斟滿酒,放在張洛手上,抄起桌子上自己的杯子又是滿滿一大口。


    張洛幹扯著嘴角,說不清葉雋生這正常又非正常的狀態到底是怎麽迴事,隻好就著杯子隨葉雋生那樣猛喝一口,喝的同時還不忘避開葉雋生碰過的那裏。他們喝的是烈酒,一大口喝下去,心酸苦味辣到嗓子眼,張洛喝的急,眼裏活生生辣出淚水來,放眼桌上,全是各種各樣的酒,度數還都不低,一時找不到衝淡嘴裏味道的辦法,隻能憋著一嗓子的苦悶沒地訴苦。反觀葉雋生倒像個沒事人似得,麵不改色心不跳,一杯接著一杯灌下肚,張洛著實懷疑葉雋生的味覺器官出了什麽問題。


    一夥人聚集在一起是為了慶祝秦幻笙的生日,秦幻笙是葉雋生表妹,兩人也不過相差三歲,熟識葉雋生的人都知道,葉雋生性格乖張,對他那個表妹卻是出奇的好,好在什麽地方張洛也說不上來,總之對她很好就對了。


    這不,今天秦大小姐過18歲生日,身為生日正主的同胞哥哥還沒忙活呢,葉雋生這個表哥一大早就張羅了起來,說什麽18歲生日至關重大,一定要大大操辦一番。


    本來沒張洛什麽事,他硬是被葉雋生拉過來湊了個人數,生日派對開完還不夠,秦大小姐愣是要在生日這天體驗一番夜店生活,張洛駐唱的酒吧這丫的還看不上眼,秦桐笙拿他那個妹妹沒辦法,隻能拉著他們一起陪著他妹妹繼續嗨。


    雖然張洛是喜歡夜生活沒錯,但他喜歡的夜生活可不是像現在這樣幹巴巴的坐在這裏,看著舞池中的人來迴扭動,而自己還迫於各方的壓力不能輕舉妄動。


    秦幻笙上有兩個哥哥,兩個哥哥對她的保護可說是嚴謹,從小到大,越軌的舉動一件沒幹過,今天破天荒的想要來夜店,秦幻笙秉著老子生日老子最大的理念,不來夜店誓不罷休。一向對這兩個哥哥表麵上言聽計從的秦幻笙執著起來,她的兩個哥哥hold不住了,一番權衡之下,葉雋生隻好同秦桐笙商量帶她來京海眾所周知的夜場聚集地、奢靡但不混亂的羽西俱樂部。


    張洛鬱悶之下又灌入一口白蘭地,說來也是奇怪,秦幻笙雖然是被她那兩個哥哥保護著長大的,但在喝酒這件事上,她那兩個哥哥對她往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葉雋生的原話就是酒場看男人,酒量看女人,女孩子多喝點酒總不至於被男孩子欺負。


    這麽多年接觸下來,張洛發現秦幻笙的酒量好的不是一點,他都不是她的對手,嚴格說的話,他的酒量還不足秦幻笙的一半,關於這點,張洛是格外的慚愧啊。秦幻笙喝酒一向隻喝烈酒,白蘭地是她的最愛,所以這就是現場全是烈酒的原因了。


    張洛認識秦幻笙多年,對她那表麵人畜無害的笑容早已免疫,雖然秦幻笙越軌的大事沒做過,但倒黴的小事可做的不少,張洛在心底仔細清算了這18年來在秦幻笙魔爪下度過的日子,。


    他們五個人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秦桐笙年紀要數最大,葉雋生和張洛同歲,並列位居第二,秦幻笙當屬老三,最小的那個就是此時早已醉眼朦朧,躺在秦幻笙肩膀上搖搖欲睡的連家大公子連祈。


    張洛揉了揉眼睛,似乎,好像他看到秦幻笙低頭的那一瞬間眼裏一閃而過的溫柔,再眨眼,那溫柔已經消失不見。張洛搖了搖頭,深想自己肯定是喝醉了,秦幻笙可是一點和溫柔都掛不上邊。


    秦桐笙自有一套自娛自樂的法子,陪著自家妹妹在這裏玩著高中生玩的遊戲實在不是他的興趣,舞池中曼妙的腰肢在暗中唿喊著他,打了個響指,給葉雋生丟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就向舞池中走去。


    葉雋生輕揉著太陽穴,為什麽他記得洗手間的方向明明是在另一邊。他們五個人今天喝的酒也不少,琉璃茶幾上被各色各樣透明的玻璃瓶占滿,張洛和秦幻笙還在猜拳,兩人一個比一個勁頭大,連祈早已躺在秦幻笙腿上,睡了過去,那小子,明明比自己小,平常裏愣是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葉雋生搖了搖頭。


    搖頭的那一瞬間,看到對麵的女子低聲對她身邊的男子說了些什麽,站起身,朝他們這邊拐角的長廊走去,女子從他身後走過的時候,葉雋生明顯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都變得僵硬起來,隨即又放鬆,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麽,再迴頭時,女子已經離開。


    葉雋生長唿一口氣,為這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到心煩,張洛猜拳又輸了,一直叫嚷著讓他去幫他,葉雋生沒有搭理他,攥起的拳頭又放開,下定決心,朝著女子離開的方向走去。


    舞池中心的音樂漸漸弱了下來,暗紅的地毯伸展到走廊盡頭,葉雋生拾階而上,走廊兩側擺放著樹脂花瓶,彼此間的間隔錯落的楚楚有致,包廂的敞開與封閉錯落有致,鏡子在昏暗暖黃光的照射下更加頹靡。


    腳步頓住,葉雋生倚在光滑的牆壁上,眼睛微闔,酒勁現在才上來,眼睛閉上趕走一些無用的思緒,再次睜開眼睛,女子已站在洗手間的門口輕輕打量著他,那眼裏多的是疑惑與震驚,有種把他當做跟蹤狂的意味,隨即便不再看他,側身讓出位置,準備離開。


    葉雋生下意識的拽住女子的胳膊,在她怔愣間開口。“既然你有男朋友了,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會當以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醉的厲害,才會跟著她走過來,一定是醉的厲害,才會說出這句話。


    他想他們現在的狀態一定像是妻子紅杏出軌被丈夫捉奸在床,而妻子反而急於撇清關係,丈夫的表現卻像跳梁小醜。當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夫妻,如果硬要給他們加上一層關係的話,那隻能說他們之間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最普通不過的那種朋友。


    眼前的女子,驚訝時的表情一如既往,同樣的一張臉,可是葉雋生卻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葉雋生有些頭疼,不想去深究那讓他說不出來的感覺到底是什麽。或許他的心底有點慶幸,慶幸自己終於甩脫掉她了。


    臨近的包廂裏悠揚的舞曲隱隱傳來,鏡子反射出他們倆人的身影,女子嘴巴張開想要解釋些什麽,葉雋生反而丟下她,大步離去。


    葉雋生繞進舞池,身體隨著樂曲在人群中舞動,刺鼻的香水味陣陣襲來,妖嬈的身子衝進他的懷中,葉雋生皺了皺眉,眼前不自覺又浮現那張清純的笑臉,笑起來梨渦淺淺的印在她的臉頰上,一怔,嫌棄的把投懷送抱的女子推開。


    秦桐笙還在舞池裏放肆,整個舞台像是屬於他的主場秀,葉雋生習慣性的摸了摸褲子口袋,原先放著的巧克力都已吃完,皺了皺眉,從人群中退出。


    迴到卡座,秦幻笙和張洛兩人抱在一起,酒瓶無力的舉在手中,嘴裏模模糊糊的嘟囔著“繼續!我們幹!”張洛也是個人才,竟然把秦幻笙給灌醉了,但他也沒落到什麽好處,倒在一邊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連祈躺在秦幻笙的腿上睡得倒還算安穩,絲毫沒有受周圍吵雜環境的影響,就連秦幻笙身體不老實的起伏也沒妨礙他的睡眠。


    葉雋生看了看還在舞池中逍遙絲毫沒有要離開意識的秦桐笙,無奈的歎口氣,洋洋灑灑在酒單上簽上秦桐笙的名字,末了還對自己簽的字異常的滿意。招唿來服務員,讓他們把秦幻笙和連祈抬到他的車上去,自己把張洛塞進出租車,報上地址,出租車揚長而去。


    被冷風一吹,酒意被吹散了不少。


    秦幻笙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嘴裏還不老實的嘟囔些什麽,葉雋生沒聽大清,狠心把她和連祈擠到後車座上,關門。


    一夥人從羽西門口走出,葉雋生清晰的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男子輕柔的幫女子把衣服披上,女子的眼神不經意間瞥向這裏,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叉,葉雋生腳踩油門,車子像離弦之箭在夜晚中消失。


    ***


    江禹新順著餘唯的目光看著已經離開的白色跑車,車牌號大喇喇的在夜中穿行,低聲問道:“你認識他?”


    餘唯搖了搖頭。“他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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