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五絕道:“這一點倒是不錯。”


    龍城璧又問道:“你已看過在下的刀法?”


    彭五絕又點頭。


    龍城璧冷冷道:“你現在大概己有把握對付我了?”


    但這一次彭五絕卻搖頭。


    他的迴答很爽脆,絕不含糊:“我並不是你的敵手,你若拔刀,我就會立刻變成一個死人。”


    龍城璧沉默著。


    彭五絕顯然知道並不是他的敵手,但是,仍然有勇氣站在這裏,他憑仗的是甚麽?


    龍城璧不知道。


    但衛空空卻知道。


    “他身上有解藥。”


    “解藥?”龍城璧一楞。


    “不錯,”彭五絕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並不冰冷,但卻有一種神秘曖昧的意味:“隻要你答應一個條件,我就把解藥交出,否則三個時辰之後,拜雄腿上毒針的毒力發作,就算大羅金仙降世也無法可以把他救治。”


    龍城璧雙手握握,冷冷道:“是甚麽條件?說!”


    彭五絕又發出一陣神秘的笑意:“有個漂亮的女人想見你。”


    龍城璧一怔。


    彭五絕道:“難道你除了唐竹君之外,對其他的女人全無興趣?”


    衛空空笑道:“你可知道唐竹君是武林中第一美人?”


    彭五絕道:“那倒未必,現在想見龍城璧的女人,她的姿色就絕對不會在唐竹君之下。”


    龍城璧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別說是美人,就算是母夜叉要找龍某,在下也是無法推辭的了。”


    彭五絕道:“你果然是識時務者。”


    龍城璧道:“解藥呢?”


    彭五絕從懷中取出一個細小的玉瓶,拋給衛空空。


    “一半外敷,一半內服,三個月內絕不能喝酒,不能親近女色,否則他立刻就要完蛋。”


    衛空空把彭五絕的每一句識話都緊緊記在心中。


    彭五絕雖然號稱“殺得性起”,但他在江湖上的信譽一向都很好,他的說話倒是可以相信。


    拜雄中了毒針,除了試用彭五絕的解藥之外,衛空空已別無其他辦法可想。


    一輛四平八穩的馬車,已在火場外不遠處恭候著龍城璧。


    車把式是一個侏儒。


    這個侏儒雖然身材矮小,但一雙手臂卻幾乎比龍城璧的大腿還粗壯。


    可以說,這一雙手和這個侏儒的身材是絕不相稱的。


    驟然看來,這個侏儒倒是個怪物。


    但龍城璧沒有小覷他。


    無論是誰,能夠用一支長鐵筆射穿夏侯國浩兩邊太陽穴,他的本領就絕不能輕視。


    龍城璧冷冷的瞧著侏儒。


    但侏儒卻連眼角都不看他一眼,簡直把他當作一個死人。


    龍城璧沒有生氣。


    他隻是歎氣。


    他歎氣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夏侯國浩。


    如果夏侯國浩知道自己是死在一個侏儒手下,他一定會死不瞑目。


    龍城璧登上了馬車之後,才發現這輛馬車的構造比想像中還要穩固。


    這輛馬車的車廂,其穩固的程度已跡近一座牢獄,可以說,龍城璧是被囚禁了。


    這個車廂沒有窗子,隻有兩個透氣的圓孔,一個在上,而另一個則在車廂下。


    龍城璧在這車廂裏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上天下地。


    幸好龍城璧對於任何環境都很容易接受下來。


    隨遇而安這四個字的本身,就已包含著忍耐堅強的精神在內。


    龍城璧的忍耐力時好時壞。


    有時候他連一刻間都不能等待,但有時候他卻可以無憂無慮的一直等待下去,甚至等待一輩子。


    對於唐竹君,他是在等待著。


    可惜這輛馬車並不是帶他去見唐竹君,而是另外的一個女人。


    但正如龍城璧所說,就算是母夜叉要見他,他也是非去不可。


    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龍城璧嗅到了三種不同的氣味。


    這三種氣味都是香的。


    第一種香氣是花草的香氣。


    龍城璧有點奇怪,在這麽寒冷的天氣裏,居然還有芬芳的花草氣味,難道這裏是個春天的世界?


    不。


    這是絕不可能的,他實在想不通。


    第二種香氣,龍城璧就算睡著了見也嗅得出,那是陳年女兒紅的酒香。


    花香!


    酒更香!


    但更香的還是第三種香氣。


    那是從女人身體上所發出來的體香。


    車廂門終於打開。


    龍城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的鼻子沒有毛病,而且靈敏得就像隻獵犬。


    雖然這裏的風還是有點冷,但與駱駝城的凜洌北風相比,卻是溫柔得多了。


    這裏是一座四麵環山的深穀,北方的寒風卻已被高山所阻隔。


    馬車停在山穀內一片綠湖邊。


    湖邊有橋。


    橋的彼岸,綠草如茵,繁花似錦。


    在一列青翠的竹林下,有一行青絲織錦織成的軟墊子,上麵坐著八個身穿薄如蟬翼輕羅衫的少女。


    她們的麵前都有樂器。


    樂器金碧輝煌,但令人觸目的還是這八個少女的容貌。


    她們不但年輕,而且個個貌美如花。


    龍城璧剛踏足出車廂外,清脆動聽的樂聲已起。


    然後,龍城璧又看見了另外八個同樣年輕,同樣漂亮的女孩子,從竹林之後盈步走出。


    她們在草地上翩翩起舞,曼聲輕歌。


    龍城璧好像有點醉了。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人視作貴賓似的隆重款待。


    幸好龍城璧對於任何環境都很容易接受下來,也得容易適應。


    應該吃苦的特候他不怕吃苦。


    應該享受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把享受的機會輕輕放過。


    歌樂之聲繚繞不絕。


    龍城璧的腳步沒有停。


    他踱過湖上的一座青磚橋,橋頭上早已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小丫環,各自挑著一盞銀燈,為龍城璧引路。


    雖然是大白天,但她們仍然用銀燈照明,恐防龍城璧看不見小徑上的鵝卵石而絆倒似的。


    竹林後有一條迂迴曲折的走廊,兩旁的花草更幽香。


    走廊的盡頭,是一座小樓。


    陳年女兒紅的酒香,就是從這座小樓內散殺出來的。


    珠簾串串,人在簾中。


    龍城璧拾級登樓,隻見樓中除了陣陣酒香之外,還有一種溫暖的春意。


    簾中人忽然輕輕揮手,兩個小丫環徐徐退下。


    龍城璧悠然一笑:“我來了。”


    “你可知道我是誰?”簾中人語聲甜美,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龍城璧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不知道。”


    簾中人微微一笑:“龍大俠果然不愧是個勇士。”


    “勇士?”龍城璧心中一動。


    “難道你否認自己是個勇±?”


    龍城璧哈哈一笑:“世間上隻有否認自己是懦夫的人,又有誰會否認自己是個勇士?”


    簾中人一陣子沉默。


    “你很坦白,坦白得可愛!”


    “如此說來,龍某倒真成一個坦白、可愛的勇士了!”


    “難道你認為不是?”


    龍城璧沒有迴答。


    他隻是緩步上前走去,撥開中間的珠簾。


    簾中人的臉,立刻就呈現在他的跟前了。


    龍城璧是個浪子。


    他足跡所涉獵的地方並不算少,他所見過的美人兒也不知凡幾。


    最令他念念不忘的,當然是杭州唐門的二小姐唐竹君。


    唐竹君是杭州老祖宗的女兒,也是武林第一美人。


    但簾中人的姿色,卻似乎絲毫不比唐竹君遜色。


    她的臉比春天的陽光,更溫柔,更嫵媚。


    她雖然不著脂粉,但一雙眼睛卻像是兩隻鉤子,一下子能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過去。


    龍城璧的眼睛亮了。


    他畢竟並非聖人,而是一個浪子。


    “我姓鮑,鮑天冰。”她把自己的姓名說出,的確大方而爽快。


    龍城璧眨了眨眼隋,在她的身上打量又打量,好像想在她的身上找出一隻虱子似的。


    鮑天冰的身上沒有虱子,卻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過了好久,龍城璧才慢慢的說道:“你並不像塊冰。”


    鮑天冰嫣然一笑:“就算是冰山也有溶解的時候,又何況是人?”


    龍城璧道:“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世間上絕對不多。”


    鮑天冰道:“絕對不多的意思,就是也有不少女孩子比我更美麗,對嗎?”


    龍城璧揮了揮手,微笑道:“雖然每個人的審美眼光都不相同,但你可稱為傾國傾城的絕世尤物。”


    鮑天冰道:“傾國傾城?”


    龍城璧道:“就算不能傾國,但傾城一定不成問題。”


    鮑天冰不由失笑:“你指的傾城,莫非就是龍城璧中間的城字?”


    龍城璧淡笑,不置可否?


    鮑天冰又道:“你為甚麽不坐下?”


    龍城璧不再客氣,依言坐在一張輔著軟墊子的桃木椅上。


    鮑天冰伸出白玉般的手臂,替他斟了酒。


    酒香濃。


    滿滿的一杯女兒紅,中人欲醉。


    鮑天冰笑道:“你不敢喝?”


    龍城璧端起杯子,眸子亮如夜空中的星辰:“我為甚麽不敢喝?”


    鮑天冰說道:“難道你不怕酒中有毒嗎?”


    龍城璧神色不變,道:“酒中有毒無毒,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鮑天冰道:“如果毒在杯中昵?”


    龍城璧道:“這種下毒的法子已太落伍了,你看來並不是個手段這樣低劣的女人。”


    鮑天冰的身子向龍城璧挪近了兩尺,臉上的笑容已足以同時迷倒八百個男人。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敢喝。”


    龍城璧哈哈一笑:“既然你連激將法也使用出來,在下若還不把酒喝掉,倒要變成一個灰孫了?”


    笑聲中,他把滿滿的一杯女兒紅一仰而盡。


    果然是好酒。


    酒無毒,杯子也無毒。


    龍城璧一杯下肚,酒與大設,索性把整個酒最拿過來,整壺的猛喝。


    鮑天冰笑道:“看來你並不是個斯文的人。”


    “斯文?”龍城璧差點沒把嘴裏的酒噴了出來:“你甚麽時候聽人說過我是個斯文的浪子?”


    鮑天冰答不出。


    她的確沒有聽過。


    龍城璧一是個浪子,一個狂放不羈的雪刀浪子。


    酒壺已空。


    龍城璧還是若無其事。


    這些酒並不太猛烈,如果要醉倒龍城璧,最少還要再來八十壺以上。


    鮑天冰的身子已幾乎貼在龍城璧的胸膛上。


    她忽然問他:“你可知道我為甚麽要你來到這裏?”


    龍城璧淡淡的道:“我隻知道拜雄中了毒針,而解藥卻在彭五絕的身上。”


    鮑天冰道:“如果不是為了拜雄,你是否願意來到這裏?”


    龍城璧東張西望的四周打量一眼,半晌才道:“這裏的環境很幽美,又不冷,真是個舒適愜意的地方。”


    鮑天冰的眼睛彎起,笑容就像春天裏盛開的玫瑰。


    她的聲音更甜美,她的語調也更旖旎:“你願不願意在這裏陪著我?”


    龍城璧笑笑,道:“如果有空的話,當然願意。”


    鮑天冰看著他,道:“難道你現在很忙嗎?”


    龍城鐾點點頭。


    鮑天冰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就算你忙得要命,最少總可以在這裏陪我度過這個晚上罷?”


    龍城璧張大了嘴巴,好像有十個肉包子同時塞進了他的口腔裏。


    鮑天冰又嘟起了嘴,道:“你別老是想著唐竹君好不好?”


    龍城璧歎了口氣:“你怎知道我想著唐竹君?”


    鮑天冰道:“你若不是想著她,又怎會對我冷冰冰的像塊木頭?”


    龍城璧苦笑道:“也許我本來就是塊木頭。”


    鮑天冰道:“但我知道你並不是。”


    龍城璧道:“你若認為我不是木頭,那麽我就不是木頭好了。”


    鮑天冰好像又生氣了?


    “難道我連-點也比不上唐竹君?”


    龍城璧盯著她打量了好一會,才輕聲歎道:“就算她在這裏,我也無法否認你是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女人。”


    鮑天冰總算又再笑了。


    她瞟了龍城璧一眼,道:“你現在最好去洗個澡,然後換過一套舒舒服服的衣服。”


    龍城璧道:“我現在穿著的衣服很稱身……”


    鮑天冰搖搖頭。


    “不行,我嗅出衣服上有點臭味。”


    龍城璧聳聳肩。


    男人大多數都是這樣的,當女人說他的衣服有臭味的時候,他通常都不會否認的。


    也許他們根本就對自己的潔淨極度沒有信心。


    所以,龍城璧沒有反駁鮑天冰。


    所以,他也隻好乖乖的去洗澡。


    浴室內熱氣迷漫,幾乎連自己的手指也看不清楚。


    龍城璧並不是一個人走進這浴室的。


    如果不是那兩個身穿黃色衣裳的小丫環帶引,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座小樓有地窖,而地窖也就是浴室。


    龍城璧並不是個小孩,他洗澡早已不必別人來伺候。


    但這兩個丫環卻一直陪伴著他,還主動的替他寬衣,替他洗擦身上每一處……


    龍城璧一直都沒注意到這兩個小丫環。


    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發覺這兩個小丫環的臉上,都孕育著一種深沉的殺機。


    難道鮑天冰要在浴室裏對自己下手?


    沐浴後,龍城璧整個人都仿佛變了。


    其實他的人沒有變,變的隻是他的外表。


    他變得像個初生的嬰兒,連指甲和臉上的幾根胡子都被整理得幹幹淨淨。


    他那套積滿塵垢的衣服已被換掉,唯一留下來的就隻有一雙靴子和風雪之刀。


    沐浴更衣已辦妥,但浴室的大門仍然緊緊的關閉著。


    龍城璧微笑道:“我現在比剛出世的小寶貝還幹淨,大概可以見鮑小姐了?”


    兩個丫環卻一齊搖頭,齊聲道:“還不能。”


    龍城璧看了看自己的手腳、身體,又再轉身看看自己的後臀和腳跟。


    除了他自己眼睛看不見的地方之外,他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詳細檢查過了,他依然覺得很滿意,沒有基麽不妥。


    他苦笑一聲,道:“難道還要我塗脂抹粉一番不成?”


    左邊的丫環冷冷道:“塗脂倒不必,但抹粉倒是給你說對了。”


    龍城璧皺眉道:“我並不是女人,又何必抹粉?”


    右邊的丫環道:“男人通常都不必抹粉,但有時候抹上一些粉末,對他打是有利無害的。”


    龍城璧抓了抓腮子:“或者我太笨了,到現在為止還不明白你們要我抹的是甚麽粉末。”


    左邊丫環冷笑道:“這種粉末可保存屍體,死後十年之內絕對不會變壞。”


    龍城璧“嗯”一聲,繼而苦笑道:“原來如此,那的確是有利無害之至。”


    他歎息了一聲,又道:“可惜我現在還是活生生的,而我又不想刎頸自殺。”


    右邊的丫環道:“你不必自殺,如果你自殺死了,對咱們姐妹來說,那是無可補救的遺憾。”


    龍城璧道:“你們兩人是姐妹?”


    左邊丫環道:“不錯,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龍城璧淡然道:“你們都很年青。”


    右邊丫環道:“我姐姐叫大冰,我叫小雪,兩人加起來還沒有三十五歲。”


    龍城璧道:“等到你們每人都有三十五歲的時候,你們的想法就會和現在截然不同。”


    大冰冷冷一笑:“那是將來的事。”


    小雪道:“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向龍大俠討教幾招。”


    大冰小雪並不是鬧著玩的,她們居然也是刀法上的大行家。


    浴室裏有一個鐵櫃,就在大冰和小雪身後。


    大冰忽然把鐵櫃打開。


    櫃中有刀。


    不是一把刀,也不是兩把刀,而是整個鐵櫃都堆滿了刀。


    櫃中的刀,就算沒有一百也最少有九十把以上。


    連龍城璧都很少見過這麽多刀堆放在一起。


    因為這些並不是普遍的刀,而是每一把都堪用“寶刀”二字來形容和稱唿的刀。


    大冰隨手挑選了兩把,一把交給了小雪。


    龍城璧目光陡地一亮。


    “這兩把刀莫非是太行雙霸的陰陽閃電刀?”


    大冰冷冷一笑:“龍太俠不民愧是識貨者,你沒猜錯。”


    龍城璧歎了口氣:“太行雙霸雖然並不能算是正人君子,但倒算是一方豪傑,八年前他們把太行十三妖殺個片甲不留,那一戰至今仍為武林中人所津津樂道。”


    大冰冷冷道:“可惜他們並識時務者。”


    龍城璧道:“何謂識時務者?”


    大冰道:“凡與本門為友者是識時務,與本門為敵者就是自取滅亡。”


    龍城璧眨著眼,笑道:“江湖上最近崛起一個新幫會,它的勢力與氣焰正與時日俱增,想不到這裏就是這個幫會其中的一個重地。”


    小雪道:“本門並無甚麽重地,但隻要本門有興趣,任何地方都可作為駐腳之所,甚至是執掌武林牛耳的少林寺……”


    大冰立刻把她的談話截止:“現在並不是談論這些事的時候。”


    龍城璧道:“你們的幫會是否名為無敵門?”


    太冰凝視著他,臉上的殺機更濃。


    “不錯,本門名為無敵!”


    龍城璧歎了口氣,道:“兩位姑娘年紀輕輕,卻替這種恐怖的組織辦事,真是令人扼腕。”


    大冰:“呸”地一聲,嬌聲喝道:“廢話!”


    小雪接道:“與龍大俠交手,正是咱們姐妹多年來的心願,希望你迸不是個浪得虛名之輩……”


    龍城璧暗暗苦笑。


    看她們的樣子,一味故作老成,但卻連聲音都稚氣未除。


    他能對她們施展殺手鐧嗎?


    浴室中的熱氣雖然已漸漸減退,但仍然朦朦朧朧的似在霧中。


    一股殺氣,在熱氣中擴散、彌漫。


    龍城璧沒有動,由發尖以至腳跟完全紋?綺歡?br />


    他甚至沒有半點拔刀的姿勢。


    大冰小雪都知擋,像龍城璧這種刀法上的頂尖高手,他與拔刀簡直就比眼睛眨動還容易。


    她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龍城璧的刀法,但卻已不隻一次聽人說過。


    其中對龍城璧刀法研究最深的人,就是駱駝城儉記客棧的老板彭五絕。


    彭五絕見過龍城璧的刀法,而且不止一次。


    在飛駝閣那一戰,彭五絕已是第三次看見龍城璧的出手。


    他發現龍城璧的刀法處處都是破綻,但這些破綻能否攻破,他卻無法證實。


    如果龍城璧刀法上的破綻不能攻破,那麽與龍城璧交手的人非但不容易取勝,而且還很容易丟掉性命。


    他曾把自己的看法,對大冰小雪兩人作出詳細的分析。


    他最後的結論共有兩個。


    第一:與龍城璧交手,決不能有半點輕舉妄動,八條龍刀法上的破綻若不能攻破,與他動手的人很快就會陷入險境。


    第二:憑大冰和小雪的刀法,雖已足以睥睨江湖,但最好還是別碰雪刀浪子。


    太冰和小雪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孩子,彭五絕的說話她們都很明白。


    但她們也和大多數漂亮的女孩子一樣,有一種好勝的心理。


    她們自六歲開始練刀,她們的師父也就是無敵門主。


    她們雖然作丫環打扮,但她們當然並不是真的丫環身份。


    她們在組織中的職位是堂主。


    大冰是大冰堂土。


    她們兩人既有勇氣對付龍城璧,刀法上的造詣當然非同小可。


    龍城璧歎息一聲。


    他實在不願意和這兩兩個女孩子交手,但他卻已沒有選擇的餘地。


    陰陽閃電刀互相輝映,她們正在製造機會,要把龍城璧的心神弄得為之恍惚。


    她們用的法子很特別,居然同時把自己衣裳背後的衣帶用力一拉。


    衣帶一鬆,她們的衣襟也同時鬆開。


    龍城璧沒有被嚇一跳,但始終難免覺得有點意外。


    他想不到大冰和小雪的衣服這麽容易就鬆脫下來。


    令他更想不到的,是她們的身上就隻有這麽一件衣服。


    兩襲衣裳同時墜地,兩個冰肌雪膚的少女忽然就赤裸裸的畢露在龍城璧眼前。


    她們的身軀雖然還未完全成熟,但卻有一種原始的誘惑力,足以使任何一個男人為之心神恍惚。


    龍城璧又是一聲歎息:“這算是甚麽武功?這裏又沒有床……”


    小雪嫣然一笑:“我們練的是裸女刀法,我們組成的是裸女刀陣。”


    龍城璧淡淡道:“裸女刀法以色相示於敵人之前,不太犧牲一點麽?”


    大冰冷冷道:“你若能看破“色”字,那麽裸女刀法就會完全失去效力。”


    龍城璧歎了口氣:“在下並非有道高僧,也不是再生柳下惠。”


    小雲道:“所以你的心已開始亂。”


    龍城璧目光閃動:“你從那一點看出我的心境已呈紊亂?”


    小雪道:“從你的眼睛裏看出。”


    大冰道:“你並不是個聖人,也不是個隻會敲經念佛的老和尚,同時更不是個太監。”


    龍城璧苦笑道:“就算是太監也會被你們的胴體所吸引。”


    大冰小雪一齊在笑。


    她們的笑聲很悅耳,連一直冷若冰霜的大冰也彷佛熱情如火。


    她們的眼睛不再露出刀鋒般的殺氣,頓然變得風情萬種。


    她們的神情完全改變,就像完全變成了另外的兩個人。


    但她們的手裏還有刀。


    這兩把刀以前的主人,本就是殺人如草芥的武林豪傑。


    她們都凝視著龍城璧,突然同時蛇腰扭動,赤裸裸的向他撲去。


    龍城璧沒有閉上眼睛。


    他並不是個假道學的人,他本來就喜欽欣賞少女們美麗的胴體。


    他從不勉強女人脫衣。


    但每當有機會看女人的時候,他也不會輕輕的錯過。


    然而,兩個赤裸的少女同時揮刀向自己撲到,這種經曆他還是第一次體驗到。


    他的心情是否已被擾亂?


    刀聲霍霍。那是陰陽閃電刀所發出來的刀聲。龍城璧的身子沒有動。


    有美投懷,豈可錯過?


    可借在赤裸裸的軀體前,先到一步的,並不是少女們的柔荑,而是她們手上的刀。


    美女可抱,刀不可抱。


    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之下欲一親香澤,他都會在霎眼間變成一具死屍的。


    龍城璧雖然並不怕死,但倘若糊裏糊塗死在浴室中,這種死法倒是未免太過“輕於鴻毛”。


    何況在這間浴室的上麵,還有一個比大冰小雪更嬌豔嫵媚的鮑天冰在等著他?


    這種事倒也少見。


    女主人在小樓上等待著的客人,卻在浴室中被她的丫環揮刀斬殺。


    幸好唐竹權不在這裏,否則必然“他奶奶個熊”之聲不絕於耳。


    龍城璧沒有拔刀。


    直到她們的刀幾乎已砍在他的脖子上,他還是沒有拔刀。


    他知道除非自己不拔刀,否則這兩個赤裸的女孩子立刻就會變成兩具豔屍。


    豔屍也是死屍。


    死屍再漂亮,當然也及不上活脫脫的一個美女。


    龍城璧雖然殺過女人,但若非必要時,他腰間的雪刀還是不會隨隨便便的就砍在女入的身上。


    刀快如電。


    但更快的卻是龍城璧的手。


    雖然他曾出手,但當他的手又再垂下的時候,大冰小雪還是沒有看見他的手。


    她們唯一的感覺,就是肋下的要穴,最少也被人點住了八個。


    大冰的臉還在媚笑。


    但她的媚笑已僵硬,僵硬得就像雙被人一棒打死的狐狸。


    她一向都以為姐妹兩人的刀很快。


    她一直都以為裸女刀陣必然會使龍城璧分心。


    但她卻忘記了一件事。


    龍城璧不但在八條龍刀法上有極高深的造詣,同時更已練成了龍心神訣上的武功。


    龍心神訣主要講究的是養氣。


    在益氣的功夫上,龍心神訣絕不會比少林派的達摩心法遜色。


    所以,裸女刀陣敗了,她們是敗在龍心神訣之下的。


    當然,龍城讚出手極快,也是其中一個主要的因素。


    小雪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但在她的目光中,卻又隱隱流露出一股仰羨的神色。


    地雙眼看著龍城璧,竟好像看得有點癡了。


    但龍城璧卻頭也不迴,一步一步向浴室大門走去,然後推門而出!


    鮑天冰仍然在那小樓中。


    江南女兒紅的酒香,仍然在四周洋溢著。


    鮑天冰看見龍城璧的時候,臉上的神態就像新娘子在洞房之夜看見了自己的新婚丈夫。


    龍城璧不是新郎。


    但他比新郎幹淨得多。


    世間上的新郎,每每在酒宴中喝個酩酊大醉。


    並不是每對夫婦的新婚之夜都是甜蜜的,倘若新郎爛醉如泥,做新娘子的就隻好在洞房之夜的時候,來服侍一個糊裏糊塗的醉漢。


    龍城璧沒有醉,而且剛剛在熱水中泡得幹幹淨淨,他現在看來就像個可愛的香寶寶。


    他本來就是個很可愛的浪予。


    鮑天冰又依偎在龍城璧的胸腹間。


    她好像比大冰小雪揮刀斬殺龍城璧的時候更“熱情”。


    龍城璧沒有拒絕她的熱情。


    就算唐竹君就坐在他們的麵前,就算明知唐竹君一定會吃醋,他也不會拒絕。


    那不是因為鮑天冰美麗動人,而是因為他知道鮑天冰是整件事情的一個主要關鍵。


    龍城璧是飛駝族的朋友,也是飛駝族人人崇拜的勇士。


    雖然他並不在乎別人稱唿他勇士,還是懦夫,但他重視友情。


    飛駝族族長賽新斑視他為朋友。


    班雄也是他的朋友。


    整個飛駝族,每一個族人都是他的朋友。


    現在飛駝族與整個中原武林都遭遇到一場可怕的風暴,他又怎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他不能。


    就算把他卸開八大塊,他也不能采取無動於衷的態度。


    但鮑天冰對他又有甚麽企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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