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玉乃是抓住了那中年婦人的後領的,是以她五指一緊,那中年婦人便再也叫不出來,隻在喉間發出了一陣“咯咯”的聲響,聽來更是怪異之極。


    向小玉暫不理會她,將她提著,奔到一扇門前,伸手一推,將門推了開來,眼前突然一黑,那門內的房間十分黑暗。


    向小玉向前走了兩步,仍然未曾看清那個房間中的情形,卻巳聽得身後突然響起了“啪”的一聲響,她急忙迴頭看去,隻見有一塊鐵板自上落下,已將那扇門完全遮住!


    向小玉吃了一驚,這才發現這個房間之所以如此黑暗,乃是根本沒有窗子之故,本來,門上的木格上,鑲著明瓦,還有一點光透進來,現在,那塊鐵板將門遮住,眼前頓時成了伸手不見五指!


    向小玉失聲道:“這是什麽所在?”


    但是在黑暗之中,向小玉卻得不到迴答,隻是聽到一陣奇異的“咯咯”聲。向小玉這才想起自己的五指太用力了,那中年婦人根本沒有法子出聲迴答自己!


    她連忙五指一鬆,隻聽得那中年婦人又尖聲笑了起來,一麵笑,一麵道:“你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向小玉怒道:“快說!”


    那中年婦人道:“你聽了,這裏叫著等死室!”


    向小玉一聽,全身都起了一股寒意,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叱道:“胡說!”


    那中年婦人冷笑著,道:“你說我胡說,你不妨亮了火折子看看。”


    向小玉給她說得心中發毛,忙伸手取出了火折子來。


    這時,眼前仍然一片漆黑,向小玉仍然什麽也看不到,但是她卻巳經感到這房間中的氣氛十分之詭異,她鼻端也聞到了一股異樣的黴腐之氣。


    向小玉的手兒竟不由自主發起抖來,連晃了兩次,才將火折子晃著,等到火光一閃,她看清了眼前情形之際,她更忍不住怪聲叫了起來!


    原來就在火光一閃之間,她看到了好幾副白骨!


    她還希望那是自己眼花看錯,但是此際,火折子已然被她晃著,火光熊熊,燃燒了起來,這房間中的情形,她看得再清楚也沒有了!


    一點也不錯,那是白骨,全屋子中,一共有七副白骨之多,有的倒在牆角,有的倒在柱旁,還有的伏在室內僅有的一張桌子之上。


    那七副白骨,看來雖然觸目驚心,但是向小玉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原也不應引起那麽大的驚駭,但是更令得她駭然不止的,是那柱上,和那張桌子的邊上、角上,全是齒痕累累,仿佛是被人用力啃過一樣!


    那實在令人看了遍體生寒,因為那可想而知,是被囚在這裏的人,在餓極了的時候所留下來的。而向小玉特別覺得恐怖,更因為她自己也被囚在此處!


    向小玉由於心中極度的駭然,她的手在不住地發著抖,手中的火折子也在不斷抖著,令得火光搖晃亂閃,映得那幾副白骨,看來竟像在蠕蠕而動一樣!


    向小玉隻覺得喉頭發幹,想說些什麽,也是難以說得出口,好一會兒,火折子突然一閃,火光搖滅,眼前可是一片漆黑!


    到了那時候,向小玉才突然一震,失聲道:“你說這裏叫等死室?”


    當火折子照亮房間中的一切之際,那中年婦人麵色慘白,一聲不出。但是此際,她又“桀桀”地笑了起來,道:“是的,這裏叫等死室,你是從死門進來,除了等死,還有什麽辦法?我們就全在這裏等死,哈哈,我們全在等死。”


    向小玉本才一看清那房間中恐怖之極的情形時,心中也著實嚇得六神無主。但是,她究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眼前一黑之後,僅有那幾副白骨在觸目&心,她心中反倒鎮定了下來。


    她心中暗忖,梅花郎說得不錯,玉龍堡中,果然是機關重重!


    但是,機關再多,隻怕也比不上西角大宅!


    想起了西角大宅,向小玉的心中,又增加了幾分信心,因為她曾被困在西角大宅的冰窖中,何嚐不是白骨累累?


    而且,死在西角大宅冰窖之中的,還全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有的名震天下,有的是一派掌門,比較起來,玉龍堡自然是如小巫之見大巫了!向小玉一想及此,登時鎮定了下來,冷笑一聲,道:“真要等死,那隻怕也是你一人的事,而且,你也沒有機會等死,我就先會殺了你!”


    那中年婦人仍是怪聲怪氣地笑著,向小玉雖然看不見她,但是聽到她發出的聲音,也可以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一步跳了過去,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肩頭,翻手一掌,重重劈在她的臉上,然後,手臂一振,將那中年婦人向前直推了出去。


    隻聽得“嘭”的一聲響,那中年婦人的身子向前直跌了出去之後,似乎是正撞在遮住了門的鐵板之上。


    向小玉也連忙跟了過去,在那塊鐵板上,“嘭嘭嘭”連擊了三掌。


    她此際功力十分高,那三掌擊了上去,發出的聲響極其驚人。


    向小玉一麵已大叫道:“我奉堡主之命,來玉龍堡取重要的東西,你們何以將我囚禁起來?若是耽誤了堡主的性命,你們這班畜牲,百死難贖其罪!”


    向小玉的聲音綿綿不絕,向外傳了開去,連向小玉自己在室內,也可以聽到陣陣迴聲。


    過了片刻,便聽到有人道:“你口口聲聲是堡主派來,何以連堡中秘密通道,你都不知?”


    向小玉“哼”的一聲,道:“玉龍堡主夫婦到了洛陽,何等秘密,我又如何得知?”


    向小玉聽出那人的聲音,正是自己才進玉龍堡來,便遇到的那中年人,既然有人接口,那便足令得她一喜了,是以她立時反駁了那人的話。


    那人道:“這或許是你道聽塗說,偶而獲知,是以才到玉龍堡來,想得些好處的。”


    向小玉“呸”的一聲道:"放你的狗屁,我何必想到玉龍堡來得些好處?


    玉龍堡本來就是我的家,你可知我是什麽人?"


    門外那個中年人笑了起來,道:“你想說你自己是什麽人,你說。”


    向小玉厲聲道:“玉龍堡主是我的父親,我是他的女兒,多年之前,我是被梅花郎在玉龍堡劫走的,隻怕你當時還不知有這種事!”


    向小玉的話,一定會令得門外的那人大吃一驚,因為向小玉甚至可以聽到他陡地吸了一口氣的聲音!


    接著便聽得那人道:“你……想要冒認堡主的女兒,那卻是冒認不來的!”向小玉冷笑道:“我本來就是堡主的女兒,又何必來冒認?”


    向小玉本來是絕沒有打算將自己的身分講出來的,但是她被囚在黑室之內,無法可施,如果不是道出自己的身分,對方可能根本不來理她,由得她等死!


    如今,她也不想對方會相信,但隻要對方起疑,來看她一下,她就有機會了!


    她那句話出口之後,隻聽得門外靜了片刻,向小玉正不知對方打的是什麽主意間,已聽得那中年人在叫道:“快,快去請老乳娘來!”^


    舅:接著那中年人又開了口,他的口氣,卻已軟了許多,隻聽得他道:“你別以為可以冒認得過去,當年的老乳娘還在,經她一看,就知是真是假了!”


    向小玉怒道:“當年我隻不過是一個嬰孩,如今我已長大成人,乳娘如何認得我?”


    那中年人道:“隻要你真是堡主的女兒,乳娘自然認得出你的。”


    向小玉聽了,頗有啼笑皆非之感,但是她心想,那乳娘要來辨認自己,總得先放自己出去,那時,自己可就大有機會了。


    是以,她隻是冷笑著,也不置可否。


    不一會兒,隻聽得人聲嘈雜,有人尖聲道:“小姐在哪裏,我可是認得出來的,哪一個混賬行事,若是敢冒認小姐,我一掌將她打個稀巴爛!”


    那在尖聲叫嚷著的,正是一個老婦的聲音,聽她的口氣,就是那中年人口中的老乳娘了。令得向小玉驚惶的是,一聽那叫嚷聲,就可以知道那老乳娘的武功,其實十分之高,雖然她出言粗俗,但是她內功一定極深,要不然她叫嚷的每一個字,向小玉也不會聽得如此清楚!


    向小玉心中暗忖,玉龍堡在武林中享有如此盛名,倒也不是幸致的,隻是一個乳娘,便有這樣的武功造詣,其餘的人可想而知了!


    她正在想著,已聽得一陣軋乳的聲響,接著,眼前陡地一亮,那塊鐵板巳縮了上去。


    鐵板一縮上去,門也打了開來,隻見走廊之上,男男女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全是手執兵刃,神色緊張,向小玉一見,不禁一呆。


    本來她是想一有機會,便向外衝去,但是她未曾料到對方防範得如此之嚴!


    看來,她絕沒有衝出去的可能,而且,就算被她殺出了重圍,機關重重一樣是危險萬分!


    是以,她凝立不動,定睛向前看去,隻見一個老婦人握著一根通紅的拐杖,站在門前。


    那老婦人滿頭白發,根根如同銀絲一樣,但是看她的臉麵,卻也至多不過五十來歲年紀。她手中的那根拐杖,火也似紅,也看不出是什麽物事所製的。


    更令得向小玉心中詫異不止的,是那老婦人的雙眼炯炯有神,在兩人逼視之間,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哪裏像是一個乳娘,簡直就是一個武林異人!


    這時門一打開,那老婦人的目光,便注定在向小玉的身上,雙眼一眨也不眨。


    向小玉心忖,還好自己並不是假冒的,要不然在她那樣目光的注視之下,隻怕早已心慌意亂,現出馬腳來了!但是向小玉卻也不知道那老乳娘有什麽法子,辨認出自己是玉龍堡主的女兒來!


    那老乳娘望了向小玉半晌,在那半晌間,走廊中的人雖然多,但是人人屏息靜氣,卻是鴉雀無聲,靜得可以。足足過了兩盞茶時,才聽得那老婦人一字一頓,道:“你轉過身去!”


    向小玉一怔,怒道:“為什麽?”


    老婦人還是道:“你轉過身去!”


    在那樣的情形下,向小玉如何就肯輕易轉過了身去?她一聲冷笑,道:“是啊,我轉過身去,你便可以在背後偷襲我,是不是?”


    那老婦人大怒,道:“我若是存心動手,你轉不轉過去,全是一個死!”


    向小玉一翻眼,道:“隻怕未必!”


    那老婦人的性子敢情十分烈,一聽向小玉那樣說法,更是大怒,手中通紅的拐杖,突然一揚,帶起“唿”的一股勁風,便朝向小玉當頭壓下!


    向小玉看到杖勢來得如此之猛,倒也不敢怠慢,但是向小玉此際的武功已然十分高,卻也不會怕那一杖之勢,一見杖下,身形微側,反手向在杖上便抓,那一抓出招十分之快,電光石火之間,已將杖尖抓住!


    向小玉一抓住了拐杖,心中一喜,連忙手背一縮,將拐杖向懷中一帶!


    她料到那老婦人必然不肯棄杖,那麽她那一帶,除非扯不動對方,否則,必然可以令得對方向前跌出了一步的,是以她左掌同時也已揚了起來。


    果然,她用力一帶間,那老婦人身形一個不穩,已向前跌出了一步,向小玉毫不猶疑,手起掌落,一掌便向那老婦人的頂門拍下!


    她滿擬這一掌是一定可以拍中人的,卻不料那老婦人雖然是握杖而來的,但是在刹那之間,她的行動卻變得快捷靈敏無比!


    就在向小玉一掌拍下之際,她雙手一鬆,已棄了拐杖,同時,身形一轉,疾轉到了向小玉的背後!


    那老婦人剛才不肯棄拐,被向小玉一下拉了過來,向小玉再也料不到她突然之間變得那樣靈活起來,一掌竟然擊了個空!


    向小玉一掌擊空,已知不妙,同時,背後已有“嗤嗤”的勁風襲來,向小玉來不及轉過身來,隻得足尖一點,向前疾躍而出!


    她一向前躍出,立時有兩個人迎了上來。


    向小玉也不理會迎上前來的是什麽人,一聲大喝,衣袖分拂,“唿唿”兩股勁風,將那兩個人蕩得向外直跌了出去!


    向小玉自己在這時候也聽得“嗤”的一聲響,響自她的背後,多半是她背後的衣服,已被那老婦人一抓抓裂開來。


    向小玉躍出了房門,立時轉過了身,她人已到了走廊之中,一轉身,便是背對著走廊的牆而立的,此際,她心中又驚又怒,執定了那老婦人的拐杖,巳準備大打一場,大鬧玉龍堡的了!


    但是她剛一轉過身,在走廊中的人齊聲發喊,那中年人也掄劍向前大踏步走來之際,忽然聽得那老婦人一聲大喝,道:“誰也不能動手!”


    那老婦人看來,在玉龍堡中的地位十分髙,因為她大聲一喝間,所有的人一齊停手不前。


    向小玉正在奇怪為什麽時,隻見那老婦人神情激動,向前走出了兩步,手揚了起來,她的手在發抖,聲音也在發顫,道:“小姐!小姐!果然是你!”老婦人此言一出,走廊中的那些人盡皆發出了“啊”的一下驚唿聲來。向小玉“哼”的一聲,道:“現在你信了麽?”


    那中年人忙道:“乳娘,你會不會認錯人,事情已隔了近二十年!”


    那老婦人一翻眼,道:“放屁!我怎會認錯人!小姐出生之日起,我便伴著她,她背心正中,有一搭紅記,我如何會認不出來!”


    向小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心上有一搭紅記,這時聽得那老婦人如此說話,她不禁感到十分奇怪,道:“原來我背上有一搭紅記?你記性倒好!”老婦人眼中含淚,道:“小姐,你終於迴來了,可憐自從你被梅花郎帶走之後,你父母想念你,幾乎想得瘋了,你已長大成人,你父母見了你,一定高興之極了,你已見過他們了?”


    向小玉聽得對方那樣的講法,心中不禁苦笑,道:“是,我見過他們了。”老婦人道:“謝天謝地,他們總算等到了這一天!”


    向小玉本來想告訴她,自己雖見到了他們,他們卻也是立時死去了,但是向小玉一轉念間,並沒有將這些經過講出來。


    因為她對她的父母,可以說一點感情也沒有,同樣,她對玉龍堡,也沒有什麽留戀,她來玉龍堡的目的,隻不過是為了那本修羅血經而已。


    此際,她巳經順理成章,可以成為玉龍堡的主人了,但是她卻並不希罕,她的目的,隻想得到修羅血經之後,便離開玉龍堡!


    因為她知道梅花郎也已知修羅血經是在玉龍堡之中,玉龍堡可以說已是大禍臨頭了,她如何會在那樣的情形下,貪戀當玉龍堡的主人?


    這時,那中年人走了過來,向向小玉行了一禮,道:“小姐,我是向安,一直追隨堡主,剛才有得罪之處,尚望小姐見諒。”


    向小玉道:“不知者不罪,你不必介意,堡主說在大廳之中,有一秘密所在,有一件要緊的東西放在那裏,你們誰帶我上大廳去?”


    那婦人忙道:“自然是我帶你去!”


    向小玉道:“好,我取了東西,還立時要離去,你們也不必多聲張!”眾人答應著,向小玉將拐杖還給了那老婦人,又有一個丫髮取過了一件上衣來給向小玉披上,那老婦人帶著向小玉,向前走去。


    一麵向前走,向小玉一路便不禁為之咋舌不已,因為一路走前去,曲曲折折,不知拐了多少彎,進了多少重門,如果沒有人帶路,隻怕是萬萬找不到的。


    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前麵是一扇金光閃閃的銅門,推了那扇銅門,眼前陡地一亮,已然置身在一座極之宏大的大廳之中。


    那大廳中有兩排共二十四根方形大柱,每一根大柱的一邊,皆燃著燈,是以整個大廳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樣。


    向小玉一迸大廳,立時抬頭望去,隻見在兩張虎皮交椅之上,懸著一塊甚大的橫扁,扁上寫著四個大字:玉龍飛騰。


    向小玉看到了那塊大扁,心頭便不禁跳了起來,道:“這就是玉龍堡的大廳麽?”


    那老婦人道:“是的,堡主可有告知小姐,那密室是在何處麽?”


    向小玉道:“有!就在那大扁之後!”


    老婦人向上看,道:“我是聽得主人說起過,在大扁之後,有一處十分秘密的通道,小姐可要我和你一起去找那東西麽?”


    向小玉心想,若是給你知道我要找的東西是修羅血經,隻怕你也要起意了,是以她忙道:“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就行。”


    老迫人道:“那麽我在此相候。”


    向小玉道:“最好別讓閑雜人等進大廳來,這事十分機密,是以堡主才特地命我前來的。”


    老婦人點頭答應,向小玉身形拔起,在交椅的背上略借力,人已“刷”的一聲躥上了那大扁,攀住了大扁,向後看去。


    一^看之下,向小玉不禁呆了一呆,因為那大扁後積塵甚厚,看來一^點也沒有什麽異樣之處,也不知那秘密的通道是在什麽地方?


    向小玉知道大扁之後有秘密,也隻不過是聽到了向玉龍的一句話而已,那大扁之後的秘室,究竟是怎樣的,她也一無所知!


    這時,她略呆了一呆,伸手在牆上抹了一抹,將積塵抹去了一些,隻見牆上似乎有一道縫,不是細察,也不易看出來,順著那道縫向前看去,居然給她看到了嵌在牆上的一隻小鐵環!


    向小玉心中大喜,連忙拉住鐵環,用力一拉!


    她一拉之下,隻聽得“啪”的一聲響,牆上已被拉下了一塊板,現出兩尺見方的一個洞來,黑漆漆地,也不知裏麵有些什麽。


    向小玉伸手進去,那洞十分深,摸不到底,看來竟不像是一個洞,而是一條可以俯伏而進的通道!


    向小玉迴過頭來,道:“你拋一個火把給我。”


    老婦自懷中取出一根粗如手指、長約尺許的木棒來,湊在燈上點著,拋了上來。


    向小玉接在手中,向那洞口映去。


    隻見向前望去,果然那是一條十分深的通道。


    向小玉看到了那樣的情形,也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她記得向玉龍說過,修羅血經是放在大廳橫扁後的密室中的,那麽自然要經過秘密通道,才能夠到達秘室的了。


    向小玉舉著那火棒,身子移動著,已開始向那通道之中爬了進去。


    那通道十分扁,隻可以供一個人,伏著身,以手支地向前爬去,若是前麵有什麽東西,突然來襲,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而那通道又曲曲折折,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一樣,令得向小玉好幾次都想退了迴來。


    但是當她想到得了修羅血經之後的好處時,她還是硬著頭皮,向前爬去。


    她在那曲曲折折的通道之中,足足爬了半個時辰,才看到前麵有了一點亮光,向小玉的心中,不禁大喜,爬得更是快了些。


    她又爬出了丈許,隻見前麵已是盡頭了,那一圈亮光,仍是從一個指頭大小的小孔中,透了過來的。


    向小玉心中不勝駭異,連忙將眼湊到那小孔上,向外看去,一看之下,她又是一呆!


    隻見她所看到的,乃是一個小書房。


    那書房裏麵全是書架,架上放著一部一部的書,正中是一張紫檀木的書案,書案之後,是一張紫檀木的椅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向小玉心中奇怪,暗忖那間書房有一扇門,也有窗子,明明可以從門而入,何必要爬上那麽長的通道,才能隔牆張望一下?


    如果那就是放著修羅血經的密室,那麽自己一定也走了冤枉路,看來還得爬迴去,叫那老婦人帶自己到小書房中去的好!


    向小玉一麵想,一麵已待轉過身去!


    但是向小玉究竟是一個十分伶俐的人,她想到向玉龍在白馬寺中,講出收藏那本修羅血經的所在之際,是他的生死關頭,一定是不會胡言亂語的。


    向玉龍不是胡言亂語,那麽他那樣說法,一定也大有道理在內!


    向小玉一想到這裏,便暫且不轉過身去,隻是伸手向前推了推。她才伸手一推,便聽得“啪”的一聲響,眼前陡地一亮,一塊兩尺見方的活板,已被推了開來!


    向小玉的心中一喜,連忙身子向前一躥,一個翻身,便巳輕輕地落在那房間之中。她抬頭看去,隻見被自己推開的那塊活板,乃是懸在牆上的一幅畫,看來那是精心設計的暗道。


    向小玉一落在房間中,心中便大是高興,因為她肯定那便是向玉龍所說的密室,那也就是說,修羅血經一定就在這房間之中了!


    她不耽擱,便立時將書架上的書一部一部全取下來翻看,等到她翻到了第三個書架上,取下了一部由竹盒裝著,隻有十行樣的兩冊子之際,她心頭唿枰亂跳了起來!


    因為那竹盒之上,雖然沒有寫著任何字,但是一打開竹盒,便看到兩本簿冊之上,寫著四個古篆:修羅血經!


    向小玉順手一翻,裏麵圖文並茂,她也不及細看,忙棄了竹盒,將兩冊盼子藏在懷中。


    她已得了修羅血經,來玉龍堡的目的巳達到了,自然急於離去,是以她匆匆來到了門口,先側身向外聽了一聽,聽不到有什麽動靜,她伸手拉開了門,隻見門外是一條十分陰暗的通道。


    那通道的兩頭都十分長,那間又有好幾條岔道,也不知道該走那一條道洛,才能通到外麵去,向小玉看了一看,心想反正自己現在身分已確定了,運可以堂而皇之,叫人家帶自己出去!


    是以她大聲叫道:“來人!來人!”


    她武功甚高,叫得又大聲,叫聲向前綿綿不絕傳了開去,可是她叫了好ii聲,隻聽得遠處似乎有迴音傳來,但是卻並沒有人迴答她。


    向小玉心中,十分驚異,她自己向外走去,卻不料她才走出了一步,一卸踏了下去,便覺得腳下陡地軟了一軟,似乎陷了下去!^


    向小玉此際的武功已然極高,而且她也早知玉龍堡中的機關十分多,雖“濃她一直未曾遇到什麽埋伏,但卻也步步為營,處處在小心提防!”


    此際,她一覺出腳下一軟,立時身子一縮,向後疾退了迴來。彳她才一退迴,便看到走廊的地麵,陡地陷了下去,陷下足有兩丈來寬購^i一段。"


    自陷下去的那一段之中,射出無數柄尖矛來,那些尖矛,顯然是全由機簧發動的,一時之間,“錚錚”之聲,不絕於耳,數百柄尖矛,就在向小玉的眼前,刷刷的飛了過去,聲勢之猛,令得向小玉目定口呆!


    足有半盞茶時,數百支尖矛才射完,一齊射在梁上,有的撞在別的尖矛上,又跌了下來,向小玉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她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她躲得慢一步的話,這時候會變成什麽樣!


    等尖矛射完,向小玉才鬆了一口氣,她直到此時才知道為什麽到那小書房一定要由那通道爬進來,原來雖是另有通道可到,但是卻機關密布,即使來到了書房門口,一樣性命難保!


    向小玉也知道何以自己高聲大叫,無人應自己,因為自己所在的地方,一定是玉龍堡中一等一的禁地,旁人是絕不能來的。


    向小玉定了神,才又一躍而上,又從牆上那個方洞之中,爬了進去,又足足爬了半個時辰,才看到了光亮,鑽了出來,仍是在大扁之後。


    向小玉向下看去,隻見大廳之中,和她剛才爬進暗道去的時候一樣,靜悄悄地,隻一個人坐著,便是那持著拐杖的婦人。


    那老婦人道:“小姐,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向小玉道:“那通道十分曲折,隻能爬行,自然去得久了些,我急於趕迴洛陽,你快帶我出去!”


    那老婦人道:“是!小姐,堡主差人送迴來的人,堡主未曾說如何處置麽?”向小玉也不知道那老婦人說的是什麽人,隻是順口道:“沒有,你快帶我出去!”


    老婦人歎了一聲,道:“那年青人人倒不錯,他姓謝,又恰好和我以前的恩人同姓。”


    向小玉一聽得那婦人說到了“他姓謝”不禁陡地一呆,心想那莫非是謝千駿?謝千駿和萍水在一起,萍水也在三仙巷,謝千駿也有可能和向玉龍有關的!


    但是向小玉卻無法想象,何以謝千駿到現在還不曾死,因為算來算去,謝千駿是非死不可的了!


    向小玉忙問道:“那姓謝的叫什麽名字?”


    老婦人道:“他叫謝千駿!”


    向小玉麵色陡變,道:“謝千駿,他……應該死了,如何他還沒死?”老婦人一怔道:“他為什麽要死?”


    向小玉道:“他中了修羅血掌!”


    老婦人一聽得“修羅血掌”四字,麵色大變,身子也不由自主發起顫來。


    需知修羅血掌乃是天下第一毒掌,越是武功高的人,聽到了之後,便越是感到恐懼,那老婦人在玉龍堡中,武功僅次於向玉龍和百花仙子之下,她自然知道修羅血掌的厲害!


    她呆了片刻,才道:“那樣說來,梅花郎已練成了修羅血掌,這謝千駿是傷在梅花郎之手的了!”


    向小玉連連點頭,她心急想知道謝千駿何以能夠不死,忙又問道:“你說謝千駿還未曾死,他在哪裏,你快帶我去看他!”


    向小玉得了修羅血經,本來是急於離開玉龍堡,但是這時,她既然知道謝千駿沒死,而且就在玉龍堡中,她倒也不肯離去了。


    那老婦人望著向小玉,道:“小姐,你識得他?”


    向小玉忙道:“自然,我……我很早就識得他了,他父母的死訊,都是我帶給他的!”


    向小玉說到這裏,心中不禁暗歎了一聲,她認識謝千駿以後的種種事,不禁一起湧上了心頭,但是時至如今,已是不堪迴首了!


    但是那老婦人卻還在問,道:“他的父母,你知道他的父母親是什麽人?”


    向小玉道:“他父親是洛陽一個什麽幫的幫主,叫做謝明望!”


    老婦人的臉上,登時出現十分失望的神色來,道:“那就不是了,他和當年救我的那恩人,並無關聯。”


    向小玉大是不耐煩,頓足道:“有沒有關聯,且莫理他,他在何處,你快帶我去見他丨”老婦人遲疑著,道:“堡主夫婦派人送他來時,曾再三叮嚀,不許外人去看他的^”


    向小玉不等她講完,便麵色一沉,怒道:“這是什麽話,我是什麽人,你已經知道的了,難道連我也不準去看他,有那樣的笑話?”


    老婦人見向小玉發怒,也不敢再堅持下去,道:“好,請小姐跟我來。”


    那老婦人一麵說,一麵已向外走了出去,向小玉連忙跟在她的後麵,這時候,向小玉心中,思潮起伏,實在不知是什麽滋味。


    她絕未想到她還能和謝千駿見麵!


    她恨謝千駿,可是當她在想起謝千駿巳然死去的時候,她也曾暗中流過淚。:這幾天來,她的經驗,可以說是驚濤駭浪一樣,令得她感到天地之間,: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她像在怒浪中掙紮的一葉扁舟一樣!越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她越是想到以前和謝千駿在一起的情形,以前和謝千駿在一起時,她至少可以有一個人和她一起應付所有的變故。


    這也是為什麽她一聽得謝千駿在玉龍堡中,她便急於與之相見的原因。


    那老婦人帶著向小玉,曲曲折折向前走著,過了好久,才來到一扇大鐵門之前。


    那鐵門前燃著幾個極大的火把,有八個人手執兵刃把守著。


    老婦人一到鐵門前,便吩咐道:“將門推幵!”


    那八人連忙答應,合力去推門,看來那鐵門十分沉重,若不是合八人之力,是絕推不開的,等到鐵門緩緩推開之後,可以看到門內是一條通道。


    向小玉忙問道:“他就在裏麵?”


    老婦人道:“是,從這裏前去,穿過了這條甬過,便是一個院子,他就在那院子中。”


    向小玉想了一想,道:“你別進去,由我一個人去見他就是。”


    老婦人道:“是!”


    向小玉根本不等那老婦人答應,話一說完,她已從鐵門中走了進去,身形起伏,轉眼之間,便已掠出了那條甬道。


    一出了那條甬道,眼前便陡地一亮,隻見那是一個小小的院子,有兩座剔透玲瓏的假山,在院子中一叢翠竹之下,正有一人,背負雙手佇立不動!


    那人背對著向小玉,從背影看來,這人像是十分瘦削,和以前的謝千駿,略有不同。但是向小玉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不是別人,正是謝千駿!


    一看到了謝千駿,向小玉陡地一呆,立時站定!


    而佇立著的謝千駿,也像是知道有人來了,他的身子略動了一動,但是他卻並沒有轉過身來。


    向小玉想叫他,可是卻像是喉中有什麽東西塞住一樣,張大了口,竟出不了聲。


    隻聽得謝千駿反倒開了口,緩緩地道:“這裏是什麽所在,你們將我軟禁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我傷愈了之後,難倒不會離去麽?”


    向小玉吸了一口氣,道:“你,你……”


    向小玉隻講了兩個“你”字,謝千駿便巳突然轉過身來,他轉過身來,自然看到站在前麵的是向小玉了!


    而在那一刹間,向小玉也看清了謝千駿!


    謝千駿變得十分清瘦,但依然是謝千駿!


    在那電光石火的片刻間,向小玉隻覺得胸前一熱,眼前淚花流轉,幾乎就要熱淚滾流,淌了下來!但是她究竟性子十分強,勉力將淚水忍住。


    謝千駿在一呆之後,驚唿了一聲,道:“小玉,是你,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


    向小玉竭力將自己情緒抑製住,她用很平靜的聲音道:“我知道,這裏是玉龍堡!”


    謝千駿突然一呆,道:“玉龍堡!那我是什麽時候離開洛陽的,我記得我從昏迷中醒過來,但又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已在這裏了,小玉,你可知一”向小玉的麵色突然變得蒼白,謝千駿雖然話還未曾講完,但是向小玉卻已料到他要講什麽了!


    是以她連忙打斷了謝千駿的話頭,道:“別向我打聽旁人的消息!”


    謝千駿正是想打聽萍水的消息,但突然被向小玉打斷了話頭,他自然難以再說得下去,隻是苦笑著,道:“小玉,你又何以會來到了這裏的?”


    向小玉冷冷地道:“我為什麽不能來?”


    謝千駿一時之間,不明白向小玉那樣講是什麽意思,所以也接不上口,向小玉又冷笑了一聲,道:“我是玉龍堡主的女兒!”


    謝千駿“啊”的一聲,道:“有這樣的事?那真是想不到,小玉,那你……讓我迴洛陽去!”


    向小玉一翻眼,道:“迴洛陽去做什麽?”


    究竟迴洛陽去做什麽,謝千駿自己也是說不上來,他雖然性命在百花仙子誤打誤撞,剖出了他體內的毒血之後,算是保留了下來。


    但是,他的傷勢實在太重,此際,他功力恢複,還不到兩成!


    他要到洛陽去,自然隻有一個目地可言,那便是找梅花郎,報他的父母的深仇,可是憑他現在那樣的本領,又怎能去報仇?


    是以他呆了半晌,才又道:“就算我不到洛陽去,我也要去找那……第一高手,流雲孤雁齊天鳴請他來助我報父母之仇。”


    向小玉道:“你知道他在哪裏?”


    謝千駿苦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根本不知武林之中,有那樣的一個人,還是你告訴我的。”


    謝千駿這樣說,更引起向小玉和謝千駿相識時的情形來,她不禁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也不知他在那裏。”


    謝千駿道:“如果真有這個人的話,那麽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你……可以帶我出去麽?”


    向小玉慢慢轉過身,她芳心之中,可以說是亂到了極點,她對謝千駿,自然十分懷恨,但是那種恨,卻是由愛而生。


    現在,她和謝千駿單獨相處,謝千駿神情樵悴,已令得她黯然神傷,那使她對謝千駿的恨意消了不少,可是一想到謝千駿如果離開了玉龍堡,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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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樣會迴到萍水身邊去,是以她將心一橫,咬著牙,道:“不能!”


    謝千駿陡地一怔,道:“為什麽?”


    向小玉不去望謝千駿,她隻怕自己一看到了謝千駿,心就會軟下來,她隻是冷冷的道:“你自己該知道為什麽的,你一定知道的!”


    向小玉想起謝千駿和萍水在一起的情形,她心中的恨意,又陡地升了起來,冷笑著道:“你知道萍水在西角大宅,就舍命去救她,如果她待你好,也該一樣舍命來救你才是丨又何必求我?”


    謝千駿心緒翻騰,也決不在向小玉之下,他聽得向小玉那-樣說法,更是隻有苦笑!


    在向小玉和萍水之間,謝千駿自問絕無偏袒,向小玉對他恩情深重,但是萍水又何嚐不然?而且,那又絕不是沒有偏袒就可以相安無事的事,實在是難以言喻!


    他除了苦笑之外,簡直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向小玉仍然未向他望來,隻是走到了窗邊,向窗外望去,也不說話。


    過了好久,向小玉才緩緩地道:“在白馬寺中之際,我隻盼你快快死去,後來,我以為你一定死了,我的心中,又實在……很……很傷心。”


    謝千駿本是情感極其豐富的人,他聽得向小玉那樣說,心頭一陣激動,忍不住叫了一聲:“小玉!”


    向小玉也不能自己,轉過頭向他望來,又道:“現在我見你死裏逃生,我實在很高興,我……”


    謝千駿已直走了過來,來到了向小玉的身前,握住了向小玉的手,道:“小玉,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全知道的,當我以為你死在梅花郎的手下時,我何嚐不是傷心欲絕?”


    聽得謝千駿那樣說,小玉熱淚滾流而下,道:“那你……心中隻有我一個人?”


    謝千駿苦笑著,道:“如果我心中沒有你,陰森森要我答應婚事時,我早已答應了!”


    向小玉抬起了頭,道:“不,我不要你那麽說,我要你說你心中隻有我!”謝千駿哼了一聲,本來,照著向小玉的話講上了一遍,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是,謝千駿又怎能說自己的心中沒有萍水?


    是以,他在歎了一聲之後,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而在那片刻,向小玉的麵色已漸漸知變得蒼白起來,她陡地掙脫了謝千駿的手,退了一步。


    謝千駿忙道:“小玉,我的心隻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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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小玉不等他講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明白,你一個字也不必說,你心中想的什麽,我全明白,你不必再說了!”


    謝千駿知道向小玉是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她的確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以謝千駿也不說什麽。


    向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剛才在心情激動的時候,已幾乎要將自己得了修羅血經一事講了出來,想和謝千駿一起去練那邪門神功的了。


    但是現在,她已然知道了謝千駿的心意,知道她絕不是謝千駿心中唯一的人,她自然不會再將有關修羅血經的事告訴謝千駿了!


    而且,她心中的難過,也是難以言喻,她連忙轉過頭去,在那一刹間,奇怪的是,她反倒不恨謝千駿,而對萍水恨之切骨起來!


    謝千駿看到向小玉那等情形,忙又道:“小玉,可是我還是……還是……”謝千駿還在遲疑著,不知如何說才好間,向小玉已一甩手,一揚頭,道:“我叫你別說了,你還說什麽?”


    謝千駿陡地住了口,向小玉身形掠起,“刷”的一聲,帶起一股勁風,已向外逸了開去!這一點,大出謝千駿的意料之外。


    他忙叫道:“小玉!”


    向小玉頭也不迴,謝千駿心中一急,連忙追了上去,可是他的重傷未愈,才追出了兩步,便腳下一軟,刹那之間,隻覺得天旋地轉,連忙伸手扶住了一根柱子,才算勉力穩住了身形。


    而當他定過神來,向小玉卻早已不見了。


    謝千駿呆了半晌,歎了幾聲,他知道自己傷勢未愈之前,是無法離去的,隻有定下神來,等養好了傷再說,是以他又緩緩地走進了院子。


    卻說向小玉一直掠了開去,掠出了那兩扇沉重的鐵門,那老婦人巳等得很不耐煩了,一見向小玉,便道:“小姐何以去了那麽久?”


    向小玉心中正在煩躁,聽得那老婦人言語之中,竟大有埋怨自己之意,她不禁立時大怒,一翻眼,道:“關你什麽事?”


    老婦人一呆,像是絕想不到自己會遭人嗬責一樣,但是她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道:“是。”


    向小玉道:“快帶我出去,我要趕程!”


    那老婦人又答應了一聲,帶著向小玉,七轉八彎地向前走著,不一會兒,便已來到了向小玉才一來時就被人圍住的空地之上。


    那時,和老婦人一齊恭送出來的還有很多人,看來全是武功十分髙強的人,向小玉的心中,陡地一動,心想自己若是要對付萍水,根本不必親自動手,隻消告知萍水,謝千駿是在玉龍堡中……


    向小玉一想到這裏,心中大是髙興,忙道:“我有一件事吩咐你們,你們聽好了!”


    在她身後的數十人齊聲答應,道:“是!”


    向小玉道:“在我走後,有一個名叫萍水的女子,或者會來生事,那女子是天下第一妖女,就是梅花郎的女兒,她若是來堡中,你們萬萬不能讓她活著離去,這是……堡主的意思!”


    眾人又齊聲答應著,向小玉心知向玉龍在玉龍堡中,布置了那麽多機關,是為了對付梅花郎而設的,以萍水的武功而論,若是堡中高手全力以赴,萍水隻要一來,就萬無幸理了!


    向小玉想到此際,臉上自然而然現出一個十分獰惡的神情來,這種神情在別人看來,不免心寒,但是向小玉自己卻全然不知。


    當下,各人送向小玉出了玉龍堡,在堡外,早巳有人備了健馬等候,向小玉上了馬,單騎疾馳而去。


    本來,向小玉既然已在玉龍堡中得了修羅血經,她是準備找一個人跡不到的去處,去獨自苦練的,但是她既然巳想到了陷害萍水的妙計,自然也改變了主意,直向洛陽而去。


    等到她上了大道之後,在路上遇到去洛陽的武林中人更多了!


    要知道梅花郎當年在武林中的聲名,非同小可,擎天教的教眾,本是十分多,近二十年來,雖然有好多巳經死了,但是留下來的當年教眾,卻全成了武林中十分有名望的人,像風掃落葉邱天河,玉龍堡主向玉龍那樣的人物,全是昔年的擎天教眾,餘者也可見一斑了!


    是以,當這些髙手一接到通知,不敢不到洛陽來之際,普天下武林大是轟動,有好些人本來不是擎天教的人,也趕去洛陽湊熱鬧的!


    是以一路向前行來,越是近洛陽,三山五嶽,各門各派的武林中人,便越是多。


    洛陽本是人物薈萃,臥虎藏龍的地方,但是隻怕自古至今,再也沒有那麽多的武林中人,群集洛陽的!


    在快到洛陽之際,向小玉心忖,梅花郎說過自己最好不要再被他遇上,梅花郎在白馬寺中,不常見人,自己倒未必會被他看到的。


    怕隻怕他那句話,已傳了開來,有人看到了自己,會去向他討好,那就麻煩了。


    是以在將到洛陽時,向小玉的行動十分小心,到了天黑,才逼近城牆,攀過了城牆,進了城中,直奔三仙巷而去找萍水。


    當她來到了那所大宅外麵時,情形和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麽不,街


    同,門口仍有兩個大漢守著,那兩個大漢一看到向小玉,都現出了駭異莫名的神色來,向小玉走近去,道:“還認識我麽?”


    那兩人忙點頭不迭,道:“堡主夫婦呢?”


    向小玉聽了,不禁一呆,但是她立即明白,原來向玉龍夫婦死在白馬寺中一事,並沒有傳開來,想是知道此事的人,想起就怕,是以絕口不提之故。


    向小玉冷冷地道:“堡主夫婦很好,我問你們,那天在這裏的萍水姑娘,現在在麽?”


    那兩人道:“這位姑娘武功很高,差點沒拆了這所房子,我們幾乎人人都挨了她的打,她早幾天已離去,不知何處去了。”


    向小玉嗯地一聲,心知萍水大發其怒,自然是因為不見了謝千駿的原故,由此可知,謝千駿在玉龍堡中,是向堡主秘密安排的。


    向小玉又問:“你們真不知她去何處?”


    那兩人苦笑著,道:“真不知道,我們若是知道了,怎會不告知你?敢問姑娘,向堡主和堡主夫人^”


    向小玉不等他們講完,早已不耐煩去聽他們講些什麽,一翻身便掠了開去。


    找不到萍水,向小玉的心中,十分悶悶不樂,她在掠出了幾條街之後,便慢慢地踱著,一時之間,決不定是繼續去尋找萍水,還是不理會她,自己找靜僻的地方,練那修羅血經。


    這時,夜已很深,洛陽雖然是一等一的繁華所在,但是街道之上,也十分冷清,向小玉向前走著,走出了沒有多遠,忽然聽得前麵有一陣喧鬧之聲傳了過來!


    向小玉連忙抬頭向前看去,她一看之下,不禁嚇了一跳,隻見前麵半天邊通明,竟像是有大火在燃燒一樣。然而向小玉立即看清,那並不是火,那樣光亮,隻不過是燈火而已。


    而且,向小玉定下神來,也已認出自己已來到了聚仙居附近了!


    不消說,那陣陣喧鬧之聲,自然是從聚仙居中傳出來的,這幾日來,一定又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到了洛陽聚仙居之內!


    向小玉呆呆地站著,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因為她想起自己早十幾天在聚仙居中,受盡了尊敬,但是現在卻連走近去都不敢!


    向小玉緊緊握著拳,心中難過之極,正在這時,忽然有兩個人扶著,向前走來。


    那兩人腳步踉蹌,分明是已經喝醉了的,大著舌頭,還在講著話。


    ^::向小玉一見有人來,連忙身形一閃,閃進了一個陰暗角落之中。


    那兩人一麵走來,一麵道:“他奶奶的,當年的擎天教主是什麽樣的,我們還未見到,是不是真有此人,也未可知。”


    另一個雖然打著酒噎,但是卻還很清醒,忙道:“你怎麽說那樣的話,小心腦袋搬家!”


    那一個怔了一怔,不敢再說什麽,另一個又道:“但是教主的女兒那樣美麗,可知當日俏郎君梅花郎,一定是風度翩翩的了!”


    他們兩人本來已經在向小玉的身旁走了過去,可是向小玉一聽得自他們的口中講出了教主的女兒來,連忙真氣一提,身子疾掠而起,“唿”的一聲,在他們的頭頂掠過,落到了他們身前。


    向小玉去勢極快,那兩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間,前麵已多了一個人,不禁陡地一呆,站定了身子。


    向小玉哼地一聲,道:“你們剛才對擎天教主口出不遜,該當何罪?”


    那兩人一聽得向小玉那樣責問他們,額上頓時冒出了老大的汗珠來,道:“我……我們……隻是說著玩的,絕無得罪教主之意。”


    向小玉“哼”的一聲道:“你們還說及教主的女兒,哼,憑你們那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見到梅小姐,分明是滿口胡言!”


    那兩人一聽,卻叫起屈來,道:“我們真見了小姐,那還是剛才的事,小姐現在還在聚仙居中!”


    向小玉一聽,心頭不禁評枰亂跳了起來!


    萍水就在聚仙居中,那實在是向小玉意想不到的事,她立時問到:“你們可曾說謊?”


    那兩人這時酒也醒了一半,一起向向小玉望來,麵上都現出了疑惑之色,兩人互望了一眼,齊聲喝道:“你是什麽人?”


    向小玉一見兩人起疑,心知再說下去,一定會露出馬腳來的,是以她道:“我麽?”


    她才說了兩字,雙手齊翻,左、右兩手的食指,一起向前點出,出手極快,已然點重了那兩人的“乳根穴”,那兩人做夢也想不到向小玉會突然出手,身子向後一倒,已然軟頓在地。


    向小玉卡住了兩人的頭發,將他們拉到了陰暗角落之中,心中在尋思著,如何才能到聚仙居去見萍水,但又不給何求他們發覺!


    她想了片刻,將那兩人的外衣脫了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又用一幅布包了頭,在臉上抹了一些汙跡,便又向前走去。


    才轉過了一條街,便看到了前麵燈火通明,聚仙居的廣場上,幾十人圍住了一個中年漢子,那中年漢子正在舞一雙虎頭鉤,舞得精光閃閃,十分精熟,看的人也齊聲唿好。


    向小玉走了過去,擠在人叢中,也沒有什麽人注意她,那中年人舞畢了虎頭鉤,道:“獻醜,獻醜,天下高手雲集洛陽,兄弟實在不應班門弄斧,實是被幾個好友慫恿不過,才略玩幾招,獻醜了!”


    隻聽得聚仙居中有人笑道:“戴兄的雙虎鉤,乃是武林一絕,又何必太謙?”


    眾人一聽,又洪叫起來,都道:“連何副教主也說好,那一定是好的了!”聚仙居的那聲音才一傳出來,向小玉便吃了一驚,因為向小玉一聽就聽得出,那是何求的聲音。接著,隻見聚仙居二樓,人影一閃,一條矮小的人影,已然飛身而下,正是何求。


    一看到何求來到了聚仙居前的廣場,向小玉的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她連忙身子一閃,背對著何求,向外走了開去,暗暗來到了聚仙居門口,一^步跨了進去,恰好此際,又有一^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向小玉一揚手,道:“喂,小姐在哪裏?我有急事找她。”


    那大漢順口道:“在樓上。”


    向小玉一側身,走了進去,直趨二樓。她曾在聚仙居中,招唿各地來的武林高手,聚仙居中的情形,她自然是再熟悉也沒有的了。


    她到了樓上,連操了三個房間廠到了第四間,掀起了繡帷來,隻見萍水正對著燈火,呆呆地坐著。


    向小玉暗自冷笑了一下,掀簾走了進去,萍水慢慢地轉過頭來。


    萍水一轉過頭來,看到是向小玉,她也不禁陡地一呆,道:“咦,你怎麽來了?你還是快快離去的好,此地對你不利!”


    向小玉冷笑一聲,道:“你倒關心我?”


    萍水哼了一聲,道:“我與你無怨無仇,總不願看到你為人所害,你快連夜離開洛陽的好,梅教主已吩咐過,不讓你來這裏的。”


    向小玉道:“那我也知道,梅花郎教主放我離去之際,便曾告訴我,叫我離得越遠越好,若是再被他見到,他就不放過我!”


    萍水道:“那你為什麽還一一”


    他話還未曾講完,向小玉已一揚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我不是自己要來,而是受了一個人的托付,到洛陽來找你的!”


    萍水陡地站了起來,道:“那人是誰?”


    向小玉冷笑,道:“你何必明知故問?你心中所想的是誰?”


    萍水失聲道:“謝千駿!”


    謝千駿的名字,自然而然自萍水口中,叫了出來,向小玉聽了,實是又妒又恨,她一咬牙,道:“正是他,是他叫我來找你的!”


    向小玉隻說“你心中所想的是誰”,萍水便立即叫出了謝千駿的名字來,這實在使向小玉的心中極其不是滋味。那也更堅定了她借刀殺人,去害萍水的決心。


    隻有萍水不在世界上,謝千駿的心才會向著她一個人!向小玉咬著牙,在想著萍水實是沒有可能逃出玉龍堡中眾人的毒手的。


    萍水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張大了口,好一會兒,才道:“他……還在人世?他想念我?他究竟在什麽地方,我立時就去。”


    向小玉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十分機密,你切不可和第二人說起,我也是擔著極大的不便,才到洛陽來找你,告知你的。”


    向小玉在洛陽出現的,確會有很大的不便處,這一點,萍水是知道的,是以萍水對於向小玉的話,自然也深信不疑,她忙道:“是,是,我知道,隻要我能再見到他,我定然不忘大德。”


    向小玉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在冀北玉龍堡。”


    萍水一聽,忙道:“小玉,多謝你告訴我!”


    她這一句話才出口,身子一轉,已然“唿”的一聲,向外掠了出去。


    向小玉萬料不到她想見謝千駿之情,如此之切,一伸手,向她抓去,卻是抓到了一角衣袖,而萍水的去勢十分快,“嗤”的一聲,衣袖斷裂了下來,萍水仍然向外穿了出去。


    向小玉一張口,幾乎要大聲叫了出來,但是她突然一想,自己是萬不能叫嚷的,一叫嚷,給別人聽到了,便是天大的麻煩!


    她隻聽得外麵有人問道:“小姐,你到哪裏去?”


    但是萍水卻也沒有迴答那人,向小玉掀開窗帷,正準備走去,忽然看到氣死華陀何求,匆匆走了上來。


    向小玉一看到何求,連忙身形一縮,縮了迴來。


    但是何求的眼何等之尖,他剛才在外麵,看到萍水身形如飛,向外掠了,幵去,叫了兩聲,未曾叫住,心知萍水突然離去,其中一定有古怪,是以他立時迴來查看,此際又見有人影一閃,他如何肯放過?


    萍水乃是在三仙巷不見了謝千駿,還是當謝千駿又被梅花郎派人弄走,是以才追到白馬寺去的。


    在白馬寺中,她和梅花郎吵了一場,梅花郎自然告訴她,不知謝千駿的下落,萍水又知道聚仙居中,有許多武林人物在,是以她又到了聚仙居,何求知道她是梅花郎的女兒,對之極其恭敬,但是在聚仙居好幾天,萍水也是什麽都打聽不出來。


    在萍水住在聚仙居那幾天中,梅花郎居然每天傍晚時分,便在聚仙居出現一次。梅花郎的武功極高,也沒有人知他是怎麽來的,梅花郎到聚仙居來,自然是為了看萍水而來的。


    這等情形,何求看在眼中,自然知道梅花郎和萍水兩人之間,父女關係雖然微妙,但梅花郎卻始終將萍水當做是他的女兒。是以此際何求看到萍水走得如此急驟,唯恐萍水一去不迴,他自度追不上萍水,才急急走迴來看個究竟,以待梅花郎問起來,可以有交待的。


    他看到人影一閃,又縮了迴去,那又是萍水的房間,心中陡地生疑,一聳身,便已到了門前,一麵喝道:“什麽人?”一麵早已掀起簾子來。


    他一掀起簾子時,向小玉巳退到了窗邊,何求仍然未曾看清那是什麽人。


    因為向小玉知道自己萬萬不能被何求發現,是以一聽得何求的唿喝聲,她便來到了窗前,足尖一點,巳然穿窗而出!


    何求的動作極快,向小玉才一穿窗而出,他一提真氣,也追了出去,等他出了窗子之際,隻見對麵屋頂上,人影又是一閃。


    何求硬生生再提一口真氣,身子一斜,斜向上飛了起來,這時候,他心中實是奇怪之極,因為他巳看清那人影十分纖細,像是一個小孩,但是輕功卻如此之高,再加上那身形看來,竟是十分眼熟!


    何求一躥上了對麵的房頂,便不見了那人影,他心知對方的輕功再好,也決不會在刹那間變得無影無蹤的,一定是在黑暗之處伏了下來。


    他立時冷笑一聲,道:“你伏在黑暗處,又有何用?我隻消一聲唿喊,火把齊舉,你還逃向何處?”


    向小玉此際正伏在離何求不遠處的屋簷之下,她聽得何求那樣說,心中又驚又喜。她驚的是如果真有百十人舉著火把圍攏來,那自己確然是無所遁形了,但喜的是,從何求的話中聽來,似乎還不知她是什麽人!


    何求話講完之後,屏住了氣息,用心傾聽著。


    他是個內功極高的人,在他身子附近三兩丈內,隻要有極微的聲畝,他也可以聽得出來的。


    但是此際,向小玉也屏住了氣息,根本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何求自然不知她躲在何處。


    何求聽了片刻,又道:“你也不用躲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何求實在不知那人影是誰,隻不過他剛追出來之際,看到那人十分眼熟而已,他那樣說,是想故意令得對方心慌,便現身出來的。


    向小玉是何等精靈之人,聽了之後,仍然一聲不出,何求自言自語道:“原來早已走了,我卻還白說了半句話,唉,慢了一步!”


    他說著,轉過身,掠了下去。


    向小玉忙探出了頭來,向外張望了一下,隻見何求已躍了下去,隱沒在黑暗之中,看不見了。


    向小玉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又等了片刻,才倏地站了起來,身形一翻,翻下簷,落到了地上,身子貼牆而立,四麵一看,並沒有什麽人。


    那正是她離去的最好機會,可是就在此際,隻聽得她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道:“小玉,是你!”’


    雖然那聲音隻講了四個字,但是向小玉還是一聽就聽得出,那是何求的聲音!


    向小玉隻覺得陡地一呆,刹那之間,整個人都僵住了,而她在那刹間,也明白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了!


    她知道何求剛才那樣說,以及自言自語,表示要離去,全是假的,他身形雖然向下掠去,但是卻一樣伏在黑暗之中,她卻沉不住氣,先現身出來,以致被何求看出了她是什麽人!


    向小玉呆了好一會兒,才道:“副教主,是我,你……可&麽?”


    她一麵說,一麵略定了神,轉過了身來。


    何求雙手叉在胸前,道:“我很好,我問你,你將萍水姑娘怎麽了?她到什麽地方去了?你告訴我,也好等我有個交待。”


    向小玉睜大了眼,道:“萍水?我不知道她到什麽地方去啊,你怎麽想到會問我的?”


    何求冷笑著,道:“小玉,你還有什麽花樣是我不知道的?你在萍水的房間中,萍水又匆匆離去,她到何處去,你怎會不知?我甚至還可以猜到你是用什麽話將她支走的!”


    向小玉心頭怦評亂跳,暗暗叫苦,道:“我有什麽……力量可以支走他?”何求一字一頓,道:“自然是捏造謝千駿的下落!”


    向小玉被何求一句話講中了她的狡計,不禁苦笑了起來,道:“我又怎知謝千駿在何處?”


    何求麵色一沉,道:“你何需知道謝千駿的下落?你隻消說一句謝千駿在流沙河,萍水都會立時奔了去的!”


    向小玉苦笑著,道:“萍水哪裏會如此肯聽我的話?你……別猜疑了!”她一麵說,一^麵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她才一退出,何求便倏地逼前一步,道:“小玉,你該知道,若是不見了萍水,梅教主萬不會放過我,我又怎能放過你?”


    向小玉緩緩地道:“你……此時去追她,怕也已經追不上了!”


    何求冷笑一聲道:“那倒不消你擔心,我自有辦法,你說她到何處去了?”向小玉苦笑著,道:“你說得對,我隨口捏造了謝千駿下落的消息,她就信了,我告訴她,謝千駿是在北邙山,她自然是到北邙山去了。”


    何求皺起雙眉聽著,等到向小玉話一講完,他陡地手腕一翻,五指如鉤,“唿”的一聲,便向向小玉的手腕抓了下來。


    向小玉的武功不弱,要避開何求的那一抓,本來不是事,但是她隻當自己隨便說一個地點,何求便會相信,立時便會急於調兵遺將,去追萍水迴來的,再也想不到何求一聽到之後,會立時出手向她抓來,是以陡地呆了一呆!


    而就在她一呆之間,何求的出手如何之快,再也不容她躲逃的機會,五指一緊,已然將向小玉的脈門牢牢扣住不放!


    向小玉一聲驚唿,道:“你……你做什麽?”


    何求冷笑著,道:“做什麽?你自己該知道我要做什麽,何必多問?”


    何求說著,五指陡地一緊。


    向小玉的脈門被製,空有一身武功,難以施展,何求一用力,她隻覺得對方的真力撞了過來,奇經八脈,幾乎都被震散!


    向小玉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她忙道:“我說的是實話,真是實話!”


    何求一字一頓道:“你說的是鬼話!你將萍水騙到北邙山去,有什麽作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將萍水恨之切骨麽?你想將她置於死地,說,你將她騙到什麽地方去了,不說,你總比她先死!”


    何求一麵說,一麵力道不斷加強。


    向小玉隻覺得心血翻騰,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陣陣發甜,心知若是何求再加上一兩分力道,那自己是非受重傷不可了,說不定真送了命,也有可能!


    她一麵喘著氣,一麵叫道:“我說了,謝千駿是在玉龍堡中!”


    向小玉這一句話才叫出口,何求便“啊”的一聲,失聲道:“我早該想到的,向玉龍夫婦將謝千駿送到玉龍堡去了,那樣,便可以要脅萍水了!”


    向小玉忙道:“我已說了實話,你可以放幵我了!”


    何求卻仍然抓住了向小玉的手腕不放,隻是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向小玉。


    別看何求的身形甚矮,站在地上,和向小玉差不了多少,但是他究竟是一等一的高手,內功精湛無比,此際在黑暗之中,他凝望著向小玉,雙眼炯炯有神,好像冷電四射,令得向小玉不寒而栗!


    向小玉心中陣陣生寒,道:“你為什麽還不放開我?我已告訴你了!”何求沉聲道:“你巳到過了玉龍堡了,是不是?”


    向小玉隻盼何求快快放開她,是以何求一問,她便連連點頭。


    可是她才點了幾下頭,心中便不禁大吃一驚,她在那刹間,想起自己曾到過玉龍堡一事,是絕不能講給人家知道的,如果梅花郎知道了這件事,那麽,梅花郎一定可以知道她是為什麽而去的了!


    但是當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卻巳經遲了,她巳經點過了頭,何求已知她到過玉龍堡的了!


    然而何求卻不知向小玉是為什麽而到玉龍堡去的,他隻是一字一頓,道:“你的心也太毒了!”


    向小玉又打了一個寒戰,道:“我告訴萍水,謝千駿在玉龍堡中,正是為了她好,你如何說我心毒!”


    何求“哼”的一聲,道:“玉龍堡中機關重重,防守之嚴密,無以複加,隻怕連梅教主那樣的武功,也不敢輕易去闖一闖,你叫萍水到玉龍堡去,分明是借刀殺人,送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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