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駿自從昏迷之後,一直不知道在自己的身邊,曾發生過一些什麽事,是以他還在不住問道:“萍水,她是什麽人,我怎樣?”


    ^萍水忙安慰著他,道:“這位是玉龍堡的堡主夫人,她精通醫術,妙手迴春,你傷勢不定就可愈了!”


    百花仙子在那時候,慢慢向前走來,她剛才所受驚駭實在太甚,此際雖然已定過了神來,但是雙腿仍有點發軟。


    她一麵向前走,一麵暗中盤算著,應該如何對付謝千駿和萍水兩人。


    她定下神來之後,她可以知道謝千駿和萍水兩人的武功原來不論武功多高,但是此際,傷勢未愈,卻萬萬不是她的敵手。


    那也就是說,她可以輕而易舉,殺死萍水和謝千駿兩人,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百花仙子想到了這一點時,她已然來到了椅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謝千駿的背部望去。


    當她再次看到謝千駿背部的傷口時,她巳知道謝千駿為什麽竟能死裏逃生了!


    百花仙子用玉刀割開謝千駿背部中掌的地方,原是為了驗看在中了修羅血掌之後,心脈受震,中毒的情形,以找出萬一的醫治之法來的。


    那時候,她也根本沒有存著任何救轉謝千駿之心。


    但是,當玉刀割開了傷口之後,謝千駿積聚在胸前胸後的一團真氣宣泄而出,將修羅血掌中的毒性,和血流了出來。


    非但將毒性一起衝出,而且,還將本來巳被震亂的心脈一齊理正,是以謝千駿竟霍然醒了過來。


    百花仙子的醫理本就非同小可,她一看傷口的情形,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來了。


    而謝千駿的傷雖然沉重,何求已說過了還可以救,如果何求出手救謝千駿,一定也是用玉刀割開謝千駿的背部中掌之處。


    百花仙子的醫術不如何求,她不知道如何才能救謝千駿,但是卻誤打誤撞,救轉了謝千駿的性命。


    她望著傷口,迅速地轉著念,徐徐地問道:“是我救了他,你可知道?”


    萍水忙道:“此恩此德,沒世不忘。”


    百花仙子“哼”的一聲,道:“說什麽沒世不忘,你從地牢中衝出來,打死了好幾個人,又傷了向堡主,這卻算是什麽?”


    萍水苦笑道:“向夫人,我……我……不知……不知你……不知你有心救他…”廣,萍水究竟沒有什麽江湖閱曆,而且此際,他一看到謝千駿已被救轉,心中實是高興之極,也根本不及去想想當時的情景,是不是百花仙子確然是想救謝千駿,隻覺得心中十分內疚,認錯不迭。


    百花仙子看到萍水那樣情形,心中自然高興,她心知如果再逼萍水,那隻有進一步暴露自己的陰謀,是以她不再說巳經發生的事,隻是問道:“如今向堡主受了內傷,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麽?”


    萍水忙道:“向堡主的內傷再重,也不必怕,先母所傳的內功,至柔至陰,對於療治內傷,極具神效,至多我將本身功力渡入他的體內,他傷勢便可以及早複原了!”


    百花仙子聽了,心中一喜,道:“你肯那樣,自然更好,但是你自己也受了重傷,待我先將你調養好了,再作道理如何?”


    萍水聽得百花仙子那樣講,隻當百花仙子非但不記前嫌,而且還肯為自己療傷,她心中感激之極,道:“悉聽向夫人吩咐!”


    百花仙子打開了藥箱,取出許多藥瓶來,先灑了很多黃色的藥末在謝千駿背部的傷口之上,又命兩名大漢進來,用白布將謝千駿的胸背一齊裹上。然後,她親自替萍水敷藥,紮了傷口,將萍水帶到了另一個房間之中,道:“你們兩人都要靜養,暫時不宜相見,沒有我的吩咐,你不可擅離此屋!”


    萍水眼看著謝千駿醒轉,對百花子感激莫名,百花仙子說什麽,她絕不會再加以懷疑,是以立時點頭答應,百花仙子也退了出來。


    百花仙子退了出來之後,在門口略停了一停,便向前疾掠而出。


    她掠出之勢十分之快,轉眼之間,便已來到了走廊的盡頭,隻見兩個大漢正守在一扇門前,一看到了百花仙子,便躬身為禮。


    百花仙子略一點頭,便推門而入,隻見向玉龍正躺在一張床上,麵色蒼白,神情惶急,看到了百花仙子,便急急問道:“如……何了?”


    他一開口,聲音竟然在發顫,可知他的心中,實是惶急之極。


    百花仙子直趨床前,道:“一切都好,現在已沒有事了!”


    ::向玉龍一聽說“沒有事了”,便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但是他卻已立時現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來,道:“怎麽會沒有事了?她雖然受了傷,可是她……她的武功之高,卻還是非同凡響,你……”


    百花仙子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事情的變化,你再也料不到,謝千駿竟活了過來,萍水以為是我的功勞,對我感激不盡!”


    向玉龍睜大了眼,一時之間,他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百花仙子將一切經過情形詳細與他說了,他心中方始恍然。


    百花仙子又道:“本來,我還是可以有機會將他們殺死的,但是我想,不如留著他們的好。”


    向玉龍道:“自然是,她對我們心存感激,對我們卻太有用了!”


    百花仙子壓低了聲音,道:“我看萍水對那個謝千駿一往情深,若要萍水替我們做事,先得將謝千駿藏了起來,托言養傷,不讓她見到,那麽,她才肯為我們出力,你說可是?”


    向玉龍點著頭,道:“你想得是,立時命人將謝千駿送到玉龍堡去,此事也需萬分秘密,不能讓萍水知道謝千駿究在何處!”


    百花仙子道:“我早已有了安排,我在謝千駿背後的創口上,灑了很多藥末,他足有三日夜昏睡,等他醒轉時,隻怕已在玉龍堡中了!”


    向玉龍大是高興,道:“她武功雖高,但是卻一定要聽命於我們,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借此鬥得過他了?”


    向玉龍並沒有明言想借萍水之力鬥過什麽人,但是說了一個“他”字,但是百花仙子顯然知道他是指何人而言的,略一沉吟,歎了一聲,道:“那可難說得很,但總要好得多了!”


    在百花仙子講了那句話之後,他們夫婦兩人盡皆默然相對,從他們臉上的神情看來,可以看得出他們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過了好一會兒,百花仙子才道:“你靜靜養傷,我估計三日之後,萍水的傷勢便可以全愈了,到時她一定遵守諾言,將內力渡入你的體內,你卻要裝成傷勢沉重才好,那可以多得些好處!”


    向玉龍頻頻點頭,道:“你說得是!”


    玉龍堡主在江湖上的名頭極其響亮,近十多年來,梅花郎、陰森森兩人並未在江湖上露麵,向玉龍的名頭,甚至還在他們兩人之上,但此際看他們兩夫婦計議商量的情形,卻完全是卑下小人的行徑,這種情形,武林中人,隻怕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百花仙子離開了向玉龍,又去看視萍水,萍水正在運氣療傷,百花仙子悄悄退了出來,便有兩個人來到她的身前,低聲道:“車已備了。”


    百花仙子也低聲吩咐,道:“你們兩人快馬加鞭,一路之上,馬歇車不停,日夜趕程,趕迴玉龍堡去,切切不可生事,一到堡中,便將人交給薛管家,我另有密函一封交給他,你們萬不可在途中拆閱。”


    那兩人忙道:“我們萬萬不敢。”


    百花仙子吸了一口氣,道:“這件事,你們兩人若是做妥當了,重重有賞,若是做得不妥,那可莫怪我翻臉無情!”


    她在講到“翻臉無情”四字之際,麵色突然一沉,那兩人也不禁各自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齊聲道:“我們定當舍命以赴!”


    百花仙子一揮手,道:“去吧!”


    那兩人忙退了開去,將已然昏睡不醒的謝千駿自頂至踵用布包了一個結實,挾著上了車,兩人一齊上了車座,揮動馬鞭,徑奔玉龍堡而去,謝千駿是被百花仙子又施詭計,弄到玉龍堡去了!


    卻說百花仙子在以後的幾天中,悉心調治萍水,她究竟是普天之下,除了“氣死華陀”何求之外,第一聖手,到了第四天頭上,萍水的外傷、內傷、巳然一齊痊愈。


    在那三天之中,萍水一直忍著,未曾向百花仙子問及有關謝千駿的情形,但到了第四天頭上,她卻實在忍不住了,她見到了百花仙子,道:“我傷勢已全好了,不知謝千駿如何了?”


    百花仙子卻是一副愁眉苦臉的神色,道:“謝少幫主倒大有起色,隻是向堡主……唉!”


    萍水心中好生過意不去,道:“我那兩掌的力道,確是重了些,但我現在已全然複原,卻是可以替向堡主去療傷了百花仙子心中高興,但是她卻還在假意客氣,道:”我看不必了,你運氣替他療傷,你自己元氣受損,這又是何苦來?"


    萍水哪裏知道向玉龍夫婦全是老奸巨猾,她隻當百花仙子是真心客氣,心中更是過意不去,忙道:“那怕什麽,我可以慢慢練功,恢複原狀的。”


    百花仙子又推辭了幾句,才道:“既是你一番好意,不妨去試試。”


    她帶著萍水,一齊來到了向玉龍的房間中,向玉龍裝出一副傷勢沉重的樣子來。


    其實,萍水當時那兩掌的力道雖然重,但是他的功力極其深厚,向夫人的靈丹妙藥又多,這三天下來,他的傷勢也好了七八成了。


    但是此際,他有心以萍水的內力來增高自己的功力,是以裝出一副萎頓不堪的神色來。


    百花仙子更用藥熬了水,塗在向玉龍的臉上,令得向玉龍的臉色,看來比蠟還黃,像是隨時可以斷氣一樣。


    這樣的布置,別說萍水沒有什麽江湖閱曆,就算是老於世故的人,也一定被他們瞞過的。當下萍水一看到向玉龍那樣情形,更是過意不去,忙道:“向堡主請坐起來,待我運氣替你療傷。”


    向玉龍哼哼唧唧,由百花仙子扶著,坐了起來,萍水伸手按住了向玉龍的背心。


    本來一個人的內傷是不是深重,隻要一伸手按上了背後的靈台穴,便可以知道了。


    但是向玉龍也早已想到了這一點,他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全逼向四肢,胸腹之間,卻是一片空蕩蕩的。他那樣做,自然也十分危險,因為萍水若是識穿了他的陰謀,要加害於他,那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然而萍水卻全不知情,是以當萍水的手按上去之後,覺出向玉龍竟像是一個一點武功也不會的人一樣,可知傷勢之重,實是無出其右,心中一驚,立時將本身真氣緩緩渡人向玉龍的體內。


    百花仙子一旁看著,過了一盞茶時,萍水和向玉龍兩人都沒有什麽異樣,她便放下了心,悄悄縛了出去,吩咐兩個人,嚴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走近。


    她慢慢向外踱去,來到了正廳之中,忽然聽得門外,響起了一片吵鬧聲,似乎有人在吆喝著什麽,在眾人的吆喝聲中,又有一個少女“咯咯”的笑聲。


    百花仙子自然聽得那些吆喝聲是自己玉龍堡中高手所發出的,她巳聽出那少女的笑聲聲清脆玲瓏,若不是內功已有極高的造詣,也萬萬難以由大門口直傳進中堂來!


    百花仙子的心中,不禁陡地一凜,他們夫婦兩人帶著一二十名玉龍堡中的髙手,到洛陽城來,此行行蹤,可以說秘密之極,別說江湖上不知道,就是玉龍堡那些人,也隻當堡主夫婦出去狩獵而已。


    而他們到洛陽來,卻也有重大的目的,那是他們聽得風聲,說是昔年的擎天教主梅花郎已練成了修羅血掌,又在江湖上行走了!


    他們夫婦兩人,和梅花郎之間,有著一般極深的糾葛,聽到了那樣的消息之後,自然難免吃驚,是以便想親自在江湖上,打探一下梅花郎的動向,他們曾在大名府住了一個時期,才又到洛陽來的。


    在洛陽,他們果然探到了梅花郎的消息,不但探到了梅花郎的消息,而且還見到了被修羅血掌擊中的人,和梅花郎的女兒萍水!


    但是,他們的行蹤卻還是極端秘密的,何以如今大門之外,有人生事,找上門來?


    百花仙子心中驚疑不定,還決不定自己是不是應該迎出去之際,巳聽得唿喝聲和那少女的嬌笑聲都巳經近了許多。


    那分明是少女在向前走來,而守門的那些人卻攔她不住,在向後退來!百花仙子心中又是一驚,已聽得那少女的聲音,道:“常言道:為人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我隻不過想進來看看宅主人是誰,你們這班奴才如狼如虎,大起恐慌,卻是做什麽?可見你們不是好人!”


    少女的話還未說完,便有三四個人一齊叱道:“放屁,胡說!”


    當時,雙方的聲音都已來得極近了,百花仙子再也忍不住,身形一閃,向外直掠了開去,隻見雙方都在一扇月洞門前,有六七個玉龍堡中高手攔在門前,一個十八九歲、十分俏麗精靈的少女則站在那幾個大漢之前,一個大漢一麵罵著,一麵雙掌一錯,“唿唿”兩掌,便已向那兩名大漢前疾拍而出!百花仙子一看到那少女露了一手這樣的功夫,她心中更驚,眼看又有兩名大漢要撲上,她心知那些人決不是那少女的手腳,是以她立時揚聲道:“住手!”


    那些人隻顧攔阻硬要向前闖進來的少女,並未發現堡主夫人巳到了身後,直到此際,百花仙子一聲叱喝,他們迴頭一看,才立時退了開來。


    那少女的前麵,沒有了阻攔,便慢慢地向前走了過來,笑道:“這位一定是宅主人了,不知道如何稱唿,尚祈明告!”


    百花仙子自然不想自己的行蹤被泄露出去,尤其她已知道梅花郎也在洛陽城中,是以她聽得對方那樣問自己,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迴答,反問道:“姑娘尊姓大名,有何貴幹?”


    那少女一笑,道:“我姓向一”


    她才講了三個字,百花仙子心頭已抨評亂跳了起來。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向小玉,她也的的確確姓向,在她來說,有人問她姓名,她說她自己姓向,那乃是自然之極的事!


    但是,這三個字,聽在極具心計的百花仙子的耳中,卻全然不是那麽一迴事了!


    她並不知道對方真是姓向,是以她一聽得向小玉那樣講,還隻當自己的秘密已被人知道,對方已知道了玉龍堡向堡主在此,是以故意如此說的!


    這一次,百花仙子可以說是吃了太聰明過頭的虧,她一聽得向小玉講出了那三個字來,便立時“哈哈”一笑,打斷了向小玉的話頭,道:“姑娘是哪位好朋友門下,何以知道我們在此的?”


    向小玉一聽得對方忽然那樣講,也不禁陡地一怔,因為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那美麗的中年婦人是什麽人,聽得對方的語氣,倒像是以為自己已知道了她的來曆,向小玉也不知那是什麽原故。


    她已經想問“你究竟是誰”的了,可是她卻也是機靈人,一轉念間,心忖對方以為自己已知了對方的來曆,自己何不將錯就錯?


    向小玉之所以會到這裏來,原是十分偶然的事。


    這幾天來,梅花郎的命令,傳了開去,在附近的武林高手,已陸續向洛陽來了。


    梅花郎自己並不露麵,隻是何求和向小玉兩人在打點一切,洛陽有一家名菜薈集的聚仙居,巳被包了下來,一連兩天,向小玉都發現有兩三個人探頭探腦,在聚仙居外張望打探,又看出那幾個人的武功造詣頗高,是以動了疑心,跟了下來,跟到那所宅子之前,自然便要闖進來看個究竟了!


    這時,她心念電轉,也並不迴答百花仙子的話,隻是道:“我的來曆麽?說出來隻怕嚇你一大跳,還是別問的好,你來洛陽不是為了赴聚仙居之約的麽?”


    聚仙居之約這件事,這幾天來,百花仙子雖然足不出戶,但是每日均有人在外打探消息,她也早已知道,是以一聽了之後,心中又吃了一驚。


    就在這時,有兩個玉龍堡中高手來到了百花仙子的身後,低聲道:“堡主夫人,這女娃子……連日來都在聚仙居見到她,連何求對她,也十分恭敬,不知她是什麽人?”


    百花仙子的心中更是吃驚,心知對方的來曆非同小可,武林盛傳,一向高傲自大、狂妄到了連達摩祖師也不放在眼中的何求,巳然作了擎天教的副教主,這件事,雖然還未經正式公布,但武林中巳如此傳說,而何求本人又不加否認,那是八九不離十的了。


    而今,連何求都對那少女十分恭敬,由此可知那少女和梅花郎之間,一定有著十分不尋常的關係了。


    百花仙子不但心中吃驚,連麵上的神色,也為之一變,勉強一笑,道:“原來姑娘是擎天教中的高人?不知和梅教主如何稱唿?”


    向小玉直到此際為止,也還不知道在自己身前的那中年美婦人是誰,她隻覺得對方氣度不凡,一定是武林中的高人而巳。


    而她的年紀究竟輕,一聽得百花仙子在言語之中,將她的身分抬得十分之高,稱她為“擎天教的高人”,她心中十分高興,一揚首,道:“梅教主是我師父。”


    百花仙子一聽,不禁“唔”地吸進了一口涼氣,一時之間,頗有手足無措之感,又問道:“那麽,不知姑娘如何稱唿?”


    向小玉奇道:“咦,我不是告訴過你了麽?我姓向。”


    百花仙子聽到向小玉,說她是梅花郎的徒弟,心中已是一陣亂跳,根本難以去想別的事,因為在她想來,梅花郎的徒弟既然在這裏出現,那麽自然是說,梅花郎已知他在這裏,而向小玉一說出姓氏,百花仙子心中也有點不信!當下,她勉強笑著,道:“原來是向姑娘,失敬,失敬,梅教主果然好眼力,姑娘年紀雖然輕,但巳儼然是一流高手,氣派驚人,非同凡響,一望而知,是武林高手,令人敬仰之極!”


    百花仙子心中亂極,她這時所能做的,便是先以言語穩住對方,隻求對方不要出手,是以一連串恭維話,便自她的口中流出口來。


    常言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向小玉雖然不是沒有江湖閱曆,但是一下子聽了那麽多好話,心中卻也是受用之極,立時笑容滿麵,道:“好說,好說!”


    她一麵口中謙虛著,一麵卻已裝模作樣,擺出了高手的姿態來,大模大樣,道:“那麽,你為了什麽事,看你樣子,何以到了洛陽,不到聚仙居去,卻住在這裏?”


    百花仙子此際巳漸漸定下神來,聽得向小玉那樣問,她蹙起了眉,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有一件為難事,姑娘請進來說話。”


    她這時憂心忡忡,是以根本不必裝腔作勢,也巳是憂容滿麵,向小玉自恃本領高強,也根本未及想到對方可能對自己不利,答應了一聲,便和百花仙子,一起向前走了出去。


    兩人並肩走出,百花仙子對向小玉,十分恭敬,又說了許多恭維話,隻差沒有將向小玉說成了武林第一高手了。這種話,任何人聽了,都明知是假的,連百花仙子自己也覺得肉麻。


    但是,百花仙子的話,在向小玉聽來,卻是受用之極,對百花仙子的印象越來越好,也不奇怪為何對方一直不肯道出姓名來曆。


    等到她們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廳堂中坐定之際,向小玉巳拍著胸口,道:“你剛才說有什麽為難事,隻要你識得了我,隻怕天大的為難事,也不成問題!”


    百花仙子的心中冷笑一聲,暗忖饒你是梅花郎的徒弟,也要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她心中在想些什麽,向小玉自然不知道,向小玉隻見她巳皺起了眉,歎了一聲,道:“向姑娘,你要知我何以為難,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


    她一麵說,一麵自懷中鄭而重之取出了一方湖藍色的絲巾來,那絲巾折成了幾折,好像是絲巾之中,裹著什麽東西一樣。


    向小玉好奇心起,連忙轉過頭去,道:“那是什麽?”


    百花仙子也不出聲,隻是慢慢地將折起的絲巾一角一角揭了開來,向小玉也自然而然逼得更近,百花仙子在絲巾快將揭開之際,突然一抖手,絲巾揚了起來,向向小玉的臉上拂來。


    向小玉那時急欲看清絲巾之中包著是什麽東西,頭巳逼得十分之近,離絲巾不足兩尺,她絕料不到對方會突然揚起絲巾來的。


    以向小玉此際的武功而論,百花仙子此時若是突施偷襲,她或者還可以逃得開去的,但是百花仙子卻又不像是出手傷人,她雖然揚起了絲巾,向向小玉的臉上拂來,但是動作卻還十分輕柔,根本沒有什麽力道蘊在絲巾上,就像是在和向小玉開玩笑一樣。


    是以向小玉陡地一怔,並沒有再向後退避開去。


    就在那一刹間,那方絲巾已在向小玉的臉上輕輕拂了過去,向小玉隻聞了一股中人欲醉、沁人心肺的香味,直入鼻端,那股香味,一聞到便令人生出折服之極的感覺,不由自主,要深深的多聞上幾下。


    可是,當向小玉深深地聞了一下之後,她突然覺得一陣目眩!


    向小玉究竟是十分聰明的人,前後雖然隻不過一刹間,但是她也已知道事情不妙了,她陡地一提氣,托地向後跳出了兩步,喝道:“你做什麽?”


    百花仙子的臉上,帶著十分詭異的笑容,道:“不做什麽,隻不過要你看看這方絲巾。”


    向小玉又向前跨出了一步,道:“這方絲巾”


    她本來是想說“這方絲巾有什麽好看”的,但是,她隻講出了四個字,隻覺得腳一軟,一個站不穩,幾乎跌倒在地!


    向小玉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她剛才還是好端端地,這時卻會那樣,那分明是絲巾上的異樣香味大有古怪,她巳著了道兒!


    向小玉又驚又怒,身子勉力一挺,雙掌一錯,“唿唿”兩掌,向前疾拍而出!


    百花仙子對向小玉,本來也著實忌憚,因為向小玉乃是梅花郎的徒弟,但是此際,一看到向小玉發掌,掌風雖然十分淩厲,但是掌心的顏色,卻與常人無異,分明不是“修羅血掌”,先放下一半心來。


    她也不還手,隻是身形一閃,便向旁避了開去,道:“咦,好端端地說著話,何以動起手來了?”


    百花仙子一閃避幵,向小玉那兩掌自然未曾擊中她,掌力向前湧了出去,“嘭嘭”兩聲響,擊在一張紫檀木的桌子上。


    向小玉的掌力也是非同小可,兩掌之力,擊得那張八仙桌,直飛了起來,撞向牆壁,“嘩啦”聲中,桌子巳被掌力震成了無數碎片。


    向小玉一掌不中,還待再轉身發第二招,可是她卻巳覺得腳步虛浮,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而且在轉動身子之際,根本無法使得出力道來,像是她的身子四周有極大的力道在牽製著她一樣。


    向小玉向百花仙子看去,隻見百花仙子臉上的笑容似乎更詭異,而真正令得她吃驚的,是她看到桌子撞在牆上,震成碎片在四下迸散之際,竟是緩緩飄了出來的!


    那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而她竟然看到了!


    向小玉再笨,也可以知道那一定是她已中了毒,所以才會眼花,產生那樣的幻覺!


    她將要竭力趕向前去,身子勉力向前撲出。


    但是,她雙足卻根本未曾離開地,她身子向前傾著,結果是“嘭”的一聲,跌倒在地。跌倒在地之後,她在地上滾了幾滾,還想再向百花仙子發招,但是當她好不容易滾到了百花仙子的身前,揚起手來時,卻是一點力道也發不出來,手掌隻不過在百花仙子的腳上,輕輕碰了一下而已!


    向小玉此際,心中實是駭然之極!


    百花仙子則已俯身,將向小玉提了起來,放在椅子上。


    向小玉坐在椅子上,全身發軟,隻是眼睜睜地望著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笑道:“你身子雖不能動,但講話是可以的,何以不出聲?”


    向小玉將百花仙子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但是聽來,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有一種十分特異之感。


    她既驚且怒,道:“你……算是做什麽?”


    她自己一開口,連她自己的聲音,也像是在遠處傳來一樣,實是詭異之極。


    百花仙子手一翻,在她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向小玉一看到那柄匕首,便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因為那匕首發出的一股寒芒,實是懾人之極。


    百花仙子一取了那柄匕首在手,便陰陰一笑,道:“這柄匕首,你看如何?”


    她一麵說,一麵伸指在匕首之上連彈了三四下,發出幾下輕脆之極的“錚錚”聲來,同時,又將那柄匕首向前略送了一送。


    向小玉隻覺得一股寒氣直逼了近來,任何人在那樣的情形之下,都不免會自然而然仰向後去的,但是向小玉此際卻一動也不能動,隻能眼睜睜地望定了匕首的鋒芒,心中的那種感覺,實是難以形容,在她的背脊上,冷汗直淋,像是有許多小蟲在緩緩爬行一樣!


    百花仙子將那柄匕首越送越近,直到那柄匕首,冰涼的鋒口,貼到了向小玉的頸際。


    向小玉的身子雖然不能動,但是當匕首貼了上來之際,她身子卻發起抖來。


    百花仙子一字一頓,道:“你聽清楚了,我問什麽,你就迴答什麽,若是有半字支吾,我便不與你客氣,你聽清楚了沒有?”


    百花仙子講到最後,匕首輕輕而下,壓了一壓。


    這時,匕首抵在向小玉的頸際,向下一壓間,向小玉隻聽得極其輕微的“波”的一聲響,像是匕首的鋒口,已將皮膚壓破!


    同時,向小玉也覺得自己的頸際,有一縷鮮血,在慢慢地流了出來。


    隻是極輕的皮外之傷,向小玉此際的心情,又緊張之極,是以她並不覺得疼痛,但是這種一動也不能動,任人宰割的情景,卻是恐怖絕倫的。


    向小玉雖然強硬,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她也不能不驚駭之極,她想說“我聽清楚了”,但是一開口,卻隻在喉際發出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來,竟難以講得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百花仙子冷笑了一聲,縮迴手來。


    等到那柄匕首離開了向小玉的頸際,向小玉才鬆了一口氣,刹那之間,她隻覺得頸際幹燥無比,但是她還是勉強說了一句,道:“你……想問我什麽?”百花仙子拽過了一張椅子,在向小玉的身後,坐了下來,向小玉的頭部既然無法轉動,自然也完全不能看到百花仙子,隻聽得百花仙子道:“我要問你的話多著呢,你慢慢地迴答好了。”


    當向小玉才一聞到那股異香,突然之間,身軟如綿之際,因為變故突然而來,她心中驚駭莫名,根本不及好好地去想一想。


    但這時,她巳漸漸定下神來,將整件事都從頭至尾想一遍,她本是極聰明的人,從這宅子中,每日都有人在聚仙居前,探頭探腦想起,想到她自己在這裏著了人家的道兒,她自然可以想得到,廳前那中年婦人,一定是一個武功極高的高手,而且是有心和擎天教主梅花郎為敵的人!


    向小玉一想到這裏,吸了一口氣,道:“你巳知我是梅教主的徒弟,還敢對我這樣,需知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同伴在屋外!”


    百花仙子“嘿嘿”笑了起來,道:“真的?那麽和你一起來的夥伴,多半會隱身法,何以我已命人四處看來,都不見你同伴的蹤跡?”


    向小玉忙道:“或許他們看到我進來之後,久久不出,便迴報梅教主和副教主了。”


    百花仙子更笑了起來,道:“適才從聚仙居迴來的人說,何求正大聲唿喝找你哩,可知他根本不知道你在什麽地方!”


    向小玉本來是想恐嚇對方將自己放走的,是以才胡亂編些言語出來,卻不料對方絕不上當!


    向小玉此際更感到了一股寒意,因為她來到這裏,根本沒有人知道,對方就算下手將自己殺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之事!


    想來想去,對方都沒有將自己放走的可能,必然是盤問了自己之後,便將自己殺死!


    向小玉這幾日武功正在突飛猛晉,而且,武林中人,陸續來到洛陽,見了向小玉,一聽她是梅教主的唯一傳人,莫不對她恭敬異常,正是她一生以來,感到最高興的日子!


    然而偏偏在那樣的情形下,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而且她此際全身不能動彈,也並不是武功比輸,而是著了人家的道兒,這更令得她心中恨極!


    她緊緊地咬著牙,甚至發出一陣“咯咯”聲來。


    百花仙子冷笑著,道:“你心中隻管恨,但是對我的話,還是要迴答,我問你,梅花郎的雙腿怎麽了?”


    聽得這一個問題,向小玉的心頭便大受震動!


    自她開始懂事起,謁見梅教主的機會雖然不多,但西角大宅的地方,究竟不是太大,也常有相見之時,梅花郎的雙腿是早已斷了的。


    向小玉也曾向西角大宅中的高手,問過教主的雙腿何以會斷折一事,但是卻人人都說不知道。本來,梅花郎雙腿是怎麽斷的,可以說和向小玉毫無相幹,但是向小玉卻想到梅花郎的武功如此高,若是什麽人能令得他的雙腿斷去,這人的武功莫非更高?


    是以向小玉始終將這個疑問藏在心中,一有機會,便向西角大宅中的高手提出。


    梅花郎退隱西角大宅之後,跟著他的那些高手,無一不是旁門邪派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隨便那一個人,到江湖上去,都足以令得武林中人聞名失色的。


    但向小玉自小在西角大宅長大,在她看來,那些人也沒有什麽特異之處,是以她一有機會就問。


    她幾乎每一個人都問過,而且問了不止一次,所得的答案有兩個,一個名是有人告訴他,教主雙腿斷折,可能是和教主夫人,雙方動手,夫妻反目,兩敗倶傷的結果。^


    而她所獲得的另一個答案,經過情形,更是詭異!"


    她至今不知道告訴她另一個答案的人是什麽人,因為那人躲在一個極陰|暗的角落中,並不露麵,因為西角大宅之中,怪人甚多,是以向小玉也見怪|不怪:。


    那隻聞其聲不見真人的人卻告訴她,梅教主的雙腿是斷在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叫做流雲孤雁齊天鳴的手中的?


    向小玉也就是從那時起,才知道武林之中,有一個第一高手,叫做流雲孤雁齊天鳴,這也是她當時和謝千駿打賭的由來。


    卻說向小玉聽得對方那樣問自己,倒像是知道梅教主的雙腿因何而斷一樣,她並不知百花仙子的來曆,便自然而然誤以為對方定和那第一高手,流雲孤雁齊天鳴有關,是以心頭大受震動,一時之間,心頭評評亂跳,講不出話來。


    百花仙子不見向小玉迴答,已然大不耐煩。


    隻聽得她冷笑一聲,伸手在向小玉頭頂上的“醜門穴”一按,“醜門穴”乃是人身一等一的要穴,向小玉卻已魂飛魄散,忙道:“我說,我說,他雙腿……已然斷去。”


    百花仙子陡地一呆,隨即麵現笑容,但是轉眼間,神色卻又十分倉惶。在極短的時間中,她麵上的神色變動了好幾次,令得他人根本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麽,隻聽得她道:“那麽,他現在是個雙腿全無的廢人了?”


    向小玉已告訴她梅花郎雙腿齊斷,她那樣問,實在多餘,但是向小玉還是迴答道:“他雖然雙腿全無,但武功卻極高。”


    百花仙子點頭不迭,道:“自然,自然,他連邪派中絕頂功夫,修羅血掌也練成了,武功之高,自然非同小可,他可有向你提起過他雙腿斷折之事?”向小玉的心中十分奇怪,不明白何以對方問來問去,總是離不了梅花郎的雙腿,她道:“你既知他的武功極高,無人能敵,卻如何暗算我?你不怕他來找你麽?還不快將我放了?”


    向小玉那樣恐嚇著,但是百花仙子卻一點懼意也沒有,隻是冷笑著,道:“你嚇得倒我麽?若是梅花郎知你在這裏時,他早來了,我再問你,他的妻子陰森森聽說已然死了,可是真的?”


    向小玉點頭道:“是!”


    向小玉一麵迴答著百花仙子的問題,一麵勉力運轉真氣,想要身子能夠有動作,她雖然早已看出對方的武功也不夠髙,但隻要她能和對方動手,總可以拚上一拚,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毫無反抗的餘地!


    但是,她不但身子發軟,連內息也渙散,難以集中,根本無法運行真氣。向小玉的心中實是十分吃驚,因為她實在不明白那是什麽毒物,如此之厲害,隻不過聞到了一股異香,便已經那樣子了。


    向小玉哪裏知道,她剛才聞到的那股異香,乃是苗疆蠻荒之中,八十一種毒瘴之中,最厲害的一種,喚做“蘭花瘴”。


    天下的毒物,皆有一種特性,凡是具有毒性的物事,越是美麗動人,毒性便越大,五色繽紛、美麗之極的毒瘴,看到了之後,令人禁不住要去采擷的,便是最毒的。而色彩紛呈的毒蛇,也最厲害。


    苗疆蠻荒中的各種毒瘴,有的漆黑一團,有的作深灰色,有的深棕色,惡臭無比,聞了令人作三日嘔的,雖然中了瘴毒,但隻要挽救及時,總還有得救,最怕是遇到色彩清麗,如朝霞晨霧,又帶有異樣的香味,那才是一中便無救的毒瘴。


    那蘭花瘴,在八十一種毒瘴之中,更是毒性之烈,無以複加,百花仙子的那方絲巾,隻不過曾在晨霧初起之際,掛在毒瘴之中七日,至今巳曆九年,隻要取出來在人鼻端輕輕一拂,聞到了那股異香的人,仍然在一個對時之內,其軟若綿,難以動彈!


    向小玉想調勻真氣,卻勞而無功,心中更是吃驚,額上更沁出汗來。


    百花仙子在問了那個問題之後,忽然又呆了半晌,才道:“那麽,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可曾聽得梅教主說起過,早年他曾在玉^”


    百花仙子才講到這裏,忽然聽得門外有人叫道:“夫人,堡主有請!”


    百花仙子立時停止了講話,一轉身,匆匆向外走了出去。


    百花仙子一走開去,室內便隻剩下向小玉一個人了。


    向小玉絕不知道自己闖到了什麽地方,遇到了一些什麽人,直到那時候她才聽到了“堡主”兩字。


    向小玉人本極聰明,再加上百花仙子的話在被人打斷之前,說了一個“玉”字,她立時想起雨叟等人曾提及過冀北玉龍堡堡主向玉龍!


    那麽,現在將那中年婦人叫走的“堡主”,是不是玉龍堡主向玉龍呢?


    因為她自己的名字叫做向小玉,是以當她聽到向玉龍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還曾以為自己和這個玉龍堡主有什麽特殊的關係,而向何求問起過!


    如果那堡主真是玉龍堡主的話,那麽自己是落在武功極髙的高手手中,豈不是更糟糕?


    向小玉越想越是著急,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辦法可想,隻好等著。


    約莫等了兩盞茶時,隻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有一男一女兩人推開^了門,走了進來,那男的走在前頭,身形高大,貌相威武,看來有一股令人丨肅然起敬之感。i兩人一進來,女的便道:“就是她!”


    向小玉自然認得那女的就是不知用什麽毒藥,令得她昏了過去的那個,想來那個男的,便是那個堡主了。向小玉心中一動,先開口道:“向堡主,!你好丨”二


    那男的正是向玉龍,他正在向小玉走來,忽然聽得向小玉叫了他一聲,他哪裏知道向小玉根本不知道他是誰,隻不過是冒他一冒而已。偏偏向玉龍最怕人家知道他在洛陽,是以她一叫,向玉龍立時站定了腳步,道:“你,你識得我麽?”


    向小玉乃是何等聰明之人,她立時看出對方似乎十分怕人知道他在這裏,是以她立時又無中生有,道:向堡主,我自然不認識你,但是教主卻早知你在這裏,他遲早會來看你的。"


    無巧不巧,這句話,又說中了向玉龍的心病,向玉龍的麵色一變,向後退出了幾步,來到了百花仙子身邊,兩人互望了一眼,向玉龍沉聲道:“娘子!”


    百花仙子吸了一口氣道:“看來我們的行蹤,確已泄露了。”


    向玉龍忙道:“那怎麽辦?那怎麽辦?”


    百花仙子一字一頓,道:“先發製人!”


    她這四個字,講得十分堅決,但是向玉龍一聽,卻立時苦笑了起來道:“先發製人,娘子,那說說容易,可是……可是……”


    百花仙子壓低了聲音,道:“與其讓他來找我們,不如我們去找他,他武功雖高,但如果我們攻其不備,那還有希望!”


    向玉龍道:“可是我們連見也見不到他……”


    百花仙子一揚手,打斷了向玉龍的話頭,接著,朝向小玉一指道:“全在她的身上。”


    向玉龍點頭道:“我明白了。”


    百花仙子已來到了向小玉的身邊,她手中的匕首,在向小玉的臉上,輕輕刮了兩下,冰涼的刀鋒,冷得向小玉的身子不由自主發起抖來。


    百花仙子沉聲道:“剛才,我們兩人商量的話,你全聽到了?”


    向小玉隻當對方要殺自己滅口了,連聲音也變了樣,道:“我聽到了,你們……若是殺了我……”


    百花仙子一聲冷笑,道:“我可以不殺你,但是卻要借你來問一問!”向小玉聽得暫時可以不死,略鬆了一口氣,卻不知百花仙子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顫聲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百花仙子一字一頓:道:“你帶我們去見梅花郎!”


    :刹那之間,向小玉心念電轉,她知道這事情實是非同小可,在向玉龍夫;婦和梅花郎之間,一定有著極深的過節,他們現在是要自己帶他們去暗害梅;花郎!


    而這件事,無論他們是成是敗,對向小玉而言,卻是死路一條!


    如果他們害梅花郎不成,那麽,他們是向小玉帶去的,梅花郎如何肯饒了向小玉?而如果他們果然害了梅花郎,那麽她是梅花郎的徒弟,他們如何會放過她?是以她立時道:“你敢?”


    百花仙子冷笑道:“我,我不去!”


    向小玉道:“我若帶你們去了,不論你們事敗事成,我全是一個死,為什麽要去?”


    百花仙子冷笑道:“你若是死得成,那算是好了,若是你不答應時,我挖了你的雙目,割了你的手腳,卻又調養好了你的傷口,將你和豬養在一起,那時候,你就隻盼快死了!”


    百花仙子一麵說著,一麵用那柄匕首對住了向小玉的眼睛。


    刀光逼了過來,寒氣森森,向小玉的眼中不由自主流下了淚來,而百花仙子剛才的那一番話,也實在令得她戰栗不已!


    向玉龍在這時道:“你別以為一定是死,隻要事成,我們不會再對你下手的?”


    向小玉苦笑著,她明知在那樣的情形下,對方的話,絕不會可靠的,但是,她卻也喘著氣,道:“你……你且先將匕首拿開去。”


    百花仙子冷笑著,道:“那可得你先答應了我再說,若是你不答應一-”她講到這裏,非但不將匕首拿開,而且,又向前伸了一分,刀光已碰到向小玉的眼珠了,向小玉隻覺得一陣奇痛,自眼中傳來,刹那之間,當真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叫道:“我肯了,我答應了!”


    百花仙子一聲冷笑,手揚處,移開匕首,向小玉深深吸了一口氣,由於淚水奪眶,她的視線多少有點模糊,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她雙眼並沒有被剌瞎!她心頭亂跳,道:“我……連動也不能動,怎能帶你們兩人去見梅教主呢?”


    百花仙子問道:“我先來問你,你說梅教主在什麽地方,我自有辦法。”


    向小玉道:“他……他在城東白馬寺之中丨”


    向玉龍夫婦“啊”的一聲,互望一眼,向玉龍道:“原來他真是在白馬寺中,我們本就懷疑,何以風掃落葉邱天河等高手,老是在白馬寺中進進出出,原來梅花郎是在白馬寺中!”


    百花仙子卻還不無疑惑,道:“你說的是真?白馬寺方丈,也是一代高人啊?”


    向小玉道:“白馬寺的方丈,早年也是擎天教中人,見了梅花郎,自然不敢相抗,他隻不過表示自己已皈依佛門,不願重歸擎天教,便已死在梅教主掌下了!”


    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一聽到這裏,不由自主,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向小玉自然將這等情形看在眼中,她看出向堡主夫婦對梅花郎實在十分忌憚,但想必是逼於無奈,是以非鋌而走險不可!


    他們兩人呆了半晌,百花仙子才道:“你現在不能動,我們送你到白馬寺去,隻說你是中了人家的暗算,是由我們送迴來的,你要親見梅教主,才肯說仇人是誰,那就可以帶我們去見他了!”


    向小玉道:“若是這樣的話,或者可以見到梅教主,但是一見梅教主,梅教主一定認出你們來,你們還未行事,便已無幸理了!”


    百花仙子冷冷地道:“這一點,倒不勞你擔心,我們自會戴上人皮麵具,你隻消擔心你自己的性命,若是到了白馬寺中,你有什麽胡言亂語,你該知道,最先死的,一定是你!”


    向玉龍補充著道:“我們兩人在你的身邊,若是你一言語不慎,我們要殺你,易如反掌,你最好幫助我們,待我們成功後,你自然有生路了!”


    向小玉苦笑著,道:“我有什麽辦法?自然……自然隻好聽你們的話了!”向玉龍夫婦互望了一眼,又向外走了出去,房間之中,隻剩下向小玉一個人,向小玉思潮起伏,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過了兩盞茶時,隻見房門開處,又有一男一女兩人走了進來,向小玉轉過頭看去,不禁怔了一怔,看那一男一女兩人的身形步法,分明仍是向堡主夫婦,但是他們的容貌,卻已大不相同!


    向堡主本來相貌堂堂,十分威武,看來有一股懾人的力量,但此際卻變得極其萎頓,而向夫人則更變得十分醜陋,令人看了一眼之後,再也不想看她第二眼。


    兩人一起來到了向小玉的前麵,道:“你看我們改裝改得如何?”


    直到來得十分貼近,向小玉才看到他們兩人的麵上,都戴著一層十分薄的人皮麵具,那一層人皮麵具,令得他們看來判若兩人。


    向小玉道:“改得好,真認不出來了!”


    百花仙子道:“你可記得了,千萬別在言語露出馬腳來,要不然,倒黴的是你!”


    百花仙子說著,又將那柄鋒利之極的匕首在向小玉的麵前揚了一揚,然後,將那柄匕首緩緩地藏進了衣袖之中。


    ^向小玉道:“我知道了。”


    i百花仙子向房門推了一掌,“唿”的一股掌風過處,已將房門推開。


    i向玉龍一伸手,挾起了向小玉,向外便走,兩人的身法十分快,轉眼之間,便已來到了大門之前,再一掠起,便可以掠出宅子了。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宅中傳來了萍水的聲音,道:“向堡主,向夫人呢?我要見他們,謝千駿到何處去了,如何不見?”


    隻聽得隨著萍水的喝問聲,有人勸道:“堡主和堡主夫人有極重要的事,暫時離開一會兒,他們走得匆忙,但臨行時卻曾千叮萬囑,請姑娘在這裏等他們迴來。”


    萍水“哼”的一聲,道:“我不管他們去了何處,謝千駿呢?”


    那人道:“謝少幫主看來雖然傷勢已愈,但是他內傷極重,還要細心調養,已由堡主夫人派人將他送到一個最最妥善的地方去養傷了!”


    萍水急問道:“什麽地方?”


    那人答道:“究竟是什麽地方,我們做下人的,也不知道,但隻等堡主和堡主夫人迴來,必有分曉,請姑娘稍安勿躁!”


    那人這樣講了之後,便沒有再聽到萍水說什麽。


    而當萍水的語聲才一傳來之際,向玉龍夫婦便立時停住腳步,直到此際,他們也已聽出萍水像是已被勸定了時,他們才鬆了一口氣,又待向前走出去。但是向小玉卻在此際,突然問道:“你們……你們將謝千駿救活了?”


    向玉龍和百花仙子的心中,倶是一凜,百花仙子道:“是,可是你卻多管閑事!”


    向小玉此際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她苦笑著,也說不出話來,向玉龍早已挾著她,自大門外,疾掠了出去,百花仙子緊跟在後麵。


    一出大門,門外早有一輛套好了的馬車備著,他們一齊上了馬車,向小玉才又問了一句,道:“萍水……是怎麽會和你們在一起的?”


    百花仙子叱道:“叫你別多管閑事!”


    向小玉道:“你們要叫人帶著去見梅教主,趁機暗害他,找我可以說是找錯了人,應該找萍水才是,她是梅教主的女兒!”


    百花仙子的手本來已然揚了過來,但是一聽得向小玉那樣講,她便垂下手,轉過頭來,道:“你那樣說,卻是什麽意思?”


    向小玉道:“那你還不明白麽?我雖然是梅教主的徒弟,但是真正能要脅到他的,卻不是我,而是他的女兒,你們應該對付她才是。”


    百花仙子冷笑著,道:“你別花言巧語了,我們早已探聽得明明白白,萍水雖然是梅教主的女兒,但是卻自小和陰森森在一起的。”


    向小玉道:“雖然如此,他們父女之情總是在的。”


    百花仙子心中略動了一動,抬眼向她丈夫望去,但是向玉龍卻搖一搖頭,道:“我們照原來的計劃行事,莫要節外生支。”


    百花仙子立時麵色一沉,道:“你聽到沒有,別再廢話了!”


    向小玉剛才好不容易有了一線希望,卻給向玉龍一句話就否定了,她心中大急,忙又道:“你們不聽我的話,若是到了白馬寺,梅教主聽說是我出了事,根本不出來見我,你們可別後悔!”


    向小玉的這一句話,卻真打動了百花仙子和向玉龍,向玉龍伸手一推,將向小玉推到了車廂的一角,他從車廂中跨了出來,他們夫婦兩人全是一樣的心意,兩人一齊又跨進了門,就在門口,低聲商議起來。


    百花仙子道:“她說的倒也有理!”


    向玉龍道:“雖然她說的不錯,但是要製住萍水,卻是談何容易,別又弄巧成拙丨”百花仙子沉吟著,道:“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要下手,她也防不勝防!”


    向玉龍道:“我們在洛陽城中,梅花郎已然知道,現在是多耽擱一刻,便多增一分危險,我看還是照原來的計劃行事的好,梅花郎正準備在洛陽城中,大會天下高手,若是他的徒兒出了事,他也不出來看看,那也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百花仙子點頭道:“你說得是。”


    兩人又出了門,向小玉一看兩人臉上神情,便知道自己仍然沒有希望脫身!


    百花仙子果然狠狠地道:“你就照我們剛才的話去做,千萬別出什麽花樣!”


    向小玉歎了一聲,她雖然聰明多智,可是卻也想不出什麽別的辦法了!


    百花仙子揮起馬鞭,蹄聲得得,一直向東而去,不多久,便已出了城,漸漸接近白馬寺。


    本來,白馬寺乃是中原有數的佛寺,前來進香的香客,有自數百裏外來的,香火何等鼎盛。但是自從掌寺死在梅花郎手下之後,一應僧人,全給梅花郎趕了出去,香客也全在十二裏之外,通往白馬寺的通道口子上,被人截住,不讓前去。


    而前來洛陽的那些武林中人,為了討好梅花郎,雖說來時是在聚仙居,但一在何求的口中,得知梅花郎是住在白馬寺時,大都立時到白馬寺來。


    他們這些人,到白馬寺來,未必見得到梅花郎,但好在白馬寺中,有的是僧舍房屋,住上千餘人,也決計不會擁擠的。


    前來進香的香客,也全知白馬寺中,生了變故,早已裹足不前了,是以在通往白馬寺的那條路上,所見到的都是些奇形怪狀、三教九流的人,全是武林中人。


    百花仙子趕著馬車,到了那條路上之後,她將車子趕得更快,十二裏路程,轉眼之間,便已到達,車子在白馬寺前一停,百花仙子便大叫小嚷起來,道:“快去報知梅教主一一”她叫到這裏,呆了一呆,因為她一直不知道向小玉的名字,是以忙轉頭沉聲喝道:“你叫什麽?”


    向小玉道:“我姓向^”


    百花仙子心中一怔,暗忖原來她真的姓向!


    她雖然覺得心中一奇,但是此際,她一叫嚷,早有十來人聚了攏來,她也不暇細想,連向小玉的名字也不問,便叫道:“向姑娘中了暗算了!”


    百花仙子一說出“向姑娘”三字來,那聚了過來的十數人,便人人動容,因為他們都知道向姑娘是梅教主的徒弟!


    百花仙子一看眾人的神情,便知道向小玉並沒有亂說,她真是地位十分重要之人,是以她忙又道:“快去報告教主!”


    人叢中已有人返還向寺中奔了迴去,有的人則問道:“向姑娘在哪裏?”


    向玉龍自車中,負著向小玉,躍了下來,道:“向姑娘傷重,快帶她去見教主,不然,怕不及了!”


    向玉龍那樣說,自然是要聚在四周圍的人,將他帶到梅教主麵前去,可是那些人自己來到白馬寺中,也見不著梅花郎一麵,如何能帶向玉龍去見梅花郎?向玉龍一見無人搭腔,心中便是一凜,立時轉頭向向小玉望去。


    向小玉苦笑著,道:“你自己進去,我指點你路徑。”


    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互望一眼,一麵叫著:“向姑娘傷重,教主快來相救!”一麵便向白馬寺之中疾衝了進去。


    所有的人,人人都可以看到,負在向玉龍肩頭的,正是向小玉,而且向小玉身子軟綿綿地,正是受了重傷,誰又敢阻攔。


    他們一直闖進了好幾進大殿,才看到兩個人,匆匆迎了出來,道:“什麽事?什麽事?”


    向小玉老遠看見那兩人,便已經在向玉龍耳際,低聲道:“那是星宿雙妖,現正在教主駕前,聽教主使喚的,見到他們,就可以見教主了!”


    “星宿雙妖”是邪派中一等一的人物,向玉龍和百花仙子乃是何等樣人,自然早已聽過他們兩人的名頭,是以他們立時有了準備。


    他們並不站定身子,仍然向前走去,一麵道:“向姑娘受了暗算,快報告教主!”


    那星宿雙妖,雖然外號上有一個“妖”字,但是兩兄弟看來,卻是一表人才,看來文質彬彬,就像是兩個飽學之士一樣。


    他們向向玉龍的肩頭上一看,也不禁麵上變色,一個大聲道:“快去請何副教主迴來。”


    百花仙子忙道:“請何副教主隻怕也不中用,我們親眼看到向姑娘和敵人動手的經過,敵人的武功之高,實是非同小可,我們要親向教主報告此事!”星宿雙妖麵上神色,驚疑不定,像是正不知如何是好間,隻聽得梅花郎的聲音已遠遠傳了過來,道:“什麽事大唿小叫?”


    星宿雙妖忙道:“啟稟教主,向姑娘受了暗算,身受重傷!”


    梅花郎的聲音立時又傳了過來,道:“帶她進來。”


    星宿雙妖齊聲道:“是!”


    他們一麵答應著,身形一轉,已向前疾掠而出!


    百花仙子和向玉龍兩人互望一眼,他們的心中,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他們前來,是準備來見梅花郎,欲施暗算,如今他們已有機會見到梅花郎,那可以說第一步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了。


    他們緊跟在星宿雙妖之後,穿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扇緊閉著的門前,星宿雙妖在門前站定,道:“啟稟教主^”


    他們下麵的話還未曾講出口,突然聽得“唿”的一聲響,前麵那扇門已經打了開來。


    門一打開,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一齊定睛向前看去,隻見一張虎皮交椅之上,端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目射精芒的怪人。


    兩人隻當門一開,就可以看到梅花郎的了,因為剛才梅花郎的聲音傳出來,他們和梅花郎雖然隔別了許多年,但還是可以從聲音中,辨出梅花郎的聲音來的,如今他們一看到室中交椅之上,端坐著的,竟是那樣一個怪人,自然不免一怔!


    因為他們也想不到,當年風流俊俏、風度翩翩,有“俏郎君”之稱的梅花郎,竟會變成這等模樣,一時之間,他們還以為是梅花郎早已有了準備,是以才派了那樣一個人坐著等他們的。


    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雖然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他們卻也知道,要對付梅花郎,實在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唯一成功的機會,便是趁梅花郎不覺,突加偷襲,若是麵對麵動手,那是萬萬敵不過梅花郎的!


    而如果梅花郎已有了準備的話,那麽他們等於是將自己送進了虎口之中!是以刹那間,他們兩人猶如全身浸在冰水中一樣,饒是他們都十分機智多詐,可是卻也想不出辦法來對付,隻是木然而立。


    要知道此際端坐在交椅之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擎天教主梅花郎,隻不過十數年來,他模樣大變,是以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認不得他而已。


    梅花郎這時也一樣認不出向玉龍夫婦來,因為向玉龍夫婦的麵上,全戴著極其精致的人皮麵具,他雙掌發力,將門打開,一看到向小玉軟綿綿地垂在一人肩上,心中便已大怒。


    他立時“哼”的一聲,道:“好,什麽人敢在洛陽城中,和我過不去?”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本來以為自己是萬萬沒有希望的了,但是此際,梅花郎一開口,他們兩人出了竅的魂魄,才算又迴到身體中來。


    因為他們聽出,那的確是當年梅花郎的聲音!


    那也就是說,坐在前麵的,正是梅花郎,隻是歲月不饒人,他變了樣子而已。


    梅花郎一開口,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忙互望了一眼,向玉龍一側肩,將向小玉自肩頭上放了下來,和百花仙子兩人,一齊行禮,道:“參見教主。”梅花郎向向小玉看去,向小玉此際被放在地上,身子雖然不能動,但是神智卻再也清醒不過,她心中驚恐,也到了極點!


    當梅花郎淩厲的目光向她掃來之際,她似乎感到全身的筋脈都在抽搐!梅花郎望了極短的時間,突然一伸手,探了擱在椅旁的鋼拐在手,在地上輕輕一點,發出了“錚”的一聲響,一股勁風過處,人巳來到了向小玉的、炙一


    麵刖。


    他坐的椅子,和向小玉相隔,也有一丈五六左右,可是他身形向前飄來之際,卻如鬼似魅,快到了極點!


    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乃是何等樣武功的人,但是他們卻也隻覺得一股勁風壓了過來,緊接著,眼前人影一花,梅花郎人已到了眼前。


    他們兩人又互望了一眼,心中更緊張到極點。


    梅花郎一到向小玉的身邊,“哼”的一聲,道:“中了瘴毒,多半是遭了暗算!”


    他倏地抬起頭來,道:“你們兩人可曾看清對她下手的是什麽人?”


    向玉龍和百花仙子齊聲道:“看見,是一一”


    他們兩人一起開口,隻講了三個字,突然之間,手向上揚了一揚,看他們揚手的姿勢,像是在講話之際,不在意做出來的手勢。


    但梅花郎究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立時巳經知道事情有些不妙,鐵拐點處,身子待要向後仰去,然而就在那時,銀光一閃,自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的手中,卻已各自起了一股極細的銀絲來。


    那股銀絲,細得如同頭發一樣,在向前疾飄而出之際,也根本絕無聲響,電光石火之際,已經搭上了梅花郎的手腕。


    隻聽得梅花郎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怒喝聲來,道:“好大的狗膽!”


    但隨著梅花郎那一下巨喝聲,向玉龍夫婦巳迅速地向後退了出去。


    他們疾退到了門口,各自反手一掌,向後拍出,擊向站在門口的星宿雙妖的胸口,星宿雙妖被梅花郎的那突如其來的一下巨喝,嚇得目瞪口呆,正佇立不動,如何防到向玉龍夫婦會突然攻來?


    刹那之間,隻聽得“嘭嘭”兩聲響,那兩掌已分別擊中在他們的胸口。星宿雙妖也是在邪派中一等一的人物,但是此際在瞬不及防的情形下,突然挨了那麽重的一掌,中掌之處,又是胸前的要害,空有一身武功,也是無法施展,立時口噴鮮血,向後跌翻了出去!


    向小玉躺在地上,也知道梅花郎一向前來,向玉龍夫婦便要展開偷襲了。但是,向小玉卻也隻知道向玉龍夫婦發動偷襲,至於如何偷襲,她也是不知道的,及至銀絲的光芒一閃,梅花郎一聲大喝,她定睛看去,隻見那兩股其細若發的銀絲,已然纏住了梅花郎的手腕。


    而在向玉龍和百花仙子的手中,各握著一隻球,那銀絲便是從那球中出來的,向玉龍夫婦後退了一丈三四,看來那銀絲也不過那麽長,因為已被拉得畢直了。


    向小玉看到了那種情形,心中剛在想,那麽細的兩股銀絲,若是能製住天下第一高手梅花郎,那才是天下第一奇事了!


    但是接下來的事,卻看得向小玉目瞪口呆!


    隻見梅花郎發出了那一下大叫聲之後,身子向前疾撲了過去!


    他身形向前疾撲而出之際,也正是向玉龍夫婦後退之時,隻見向玉龍和百花仙子兩人一麵反手,將星宿雙妖擊傷,另一方麵,握住了銀絲的左手,手臂突然向上振了起來。


    隨著他們將手臂向上一振,隻見梅花郎的雙臂張開,竟身不由主,被揚得向上直飛了起來,“嘭”的一聲響,撞在屋頂之上!


    那一撞的力道十分之大,屋頂上立時出現了一個大洞,碎瓦如雨而下,梅花郎身在半空之中,雙臂揚動,“唿唿”向下拍了兩掌。


    但是那兩掌,力量十分微弱,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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