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狂生憐惜地輕拂化身仙子寒新月的玉容,道:“你老實告訴我,在離開我家後,是否就投靠了‘鳩魔教’?”


    化身仙子寒新月頷首道:“是的,那時我才十五歲,又沒有任何專長,投靠‘鳩魔教’後,教主鍾海親自教我各種易容之術,也教我絕奇高妙的武學,是我的師父。而且……”


    化身仙子寒新月心一橫,道:“弟弟,我死了你也不必悲傷,因為我是死有餘辜,你爹,是被我害死的!”


    絕世狂生聞言一震,驚姥萬分:“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殺害我爹的,分明是‘鳩魔教’主鍾海!”


    化身仙子寒新月一字一字慢慢說道:“因為,托你爹保‘大昊神劍’之人,就是我!”


    “不可能!不會的!”絕世狂生無法接受,搖頭道:“若真是我爹怎麽地認不出來?”


    化身仙子寒新月,箭毒幵始發作,臉色漸漸發黑。


    她勉強道:“因為,我喬裝成男人,又吃了變音丸,且事隔十五年,你爹自然是忘記我了


    化身仙子寒新月張口吐出一大攤黑血,又道:“我故意要你爹承保‘大昊神劍’,又放出風聲,讓所有的人都去找他,為的就是要他家破人亡……”絕世狂生完完全全呆住了,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為他舍生的女人,居然是間接殺害父親的兇手。


    “天啊!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絕世狂生不禁仰天怒號,熱淚盈眶。化身仙子寒新月,淚水滾滾落下:“弟弟,我不要求你饒恕我,我早就知道我錯了,能夠死在你的懷中,為你而死,我就心滿意足了,這也是我最好的下場。我不願帶著這個秘密死去,因為這樣,我會無臉在九泉之下見你爹,我隻希望你能殺了‘鳩魔教主’鍾海,為你爹……報……仇……”


    化身仙子寒新月說到此處,溘然而逝。


    絕世狂生抱著化身仙子寒新月的屍骸,號啕大哭。


    他實在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該愛她還是恨她,但是她死了,他隻知道自己很傷心。


    絕世狂生隻覺得心頭空蕩蕩的,甚感茫然。


    就在此時,絕峰的陡壁之上,晃起數條人影,身形極為快捷,距離絕世狂生立身之處,少說也有數百丈之遙。


    眨眼間,已自人影分明!


    隻聽到白龍神費力的聲音哈哈狂笑道:“小兄弟!你真是到處離不了女人,在這等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玄天絕嶺’,竟然也是溫香滿抱……”


    他語聲還未說完,已自發覺絕世狂生神色有異,才倏然地停了下來!


    梅雪老人似是已有先見之明,滿懷感慨地蒼聲說道:“小君!果然你能逢兇化吉,有險無驚,據老夫所知,數十年來,還未聽說過有人能逃出箭魔的三枝‘震天神箭’?”


    說到此處,一瞥抱在絕世狂生懷中的“化身仙子寒新月”的委頓屍骸,長眉微蹙地繼續道:“尤其這少女胸前的半截斷箭,偶聞老夫的師尊曾經言及,據雲還關係中原武林,不知那位奇人的一段仇恨,箭魔的隱跡‘玄天嶺’,也就是為著這宗斷箭之恨!數十年的禁錮自封,想來在這半截斷箭之上,必然狠狠下過一番功夫!隻不知道這少女,又是什麽關係,竟然不顧自己生命,舍身為你而死?”說到最後,目光炯炯地望著絕世狂生!


    絕世狂生聽到梅雪老人問及化身仙子寒新月與他的關係,不由麵頰緋紅,感到尷尬萬分,口中囁嚅地說道:“她……她是……‘化身仙子’……”


    黑龍神費時見他一副尷尬的神情,不由從旁解危地插言道:“你這老怪物,數十年隱跡邊荒,連名傳天下的武林第一名花也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


    梅雪老人神色微感愕然地說道:“武林第一名花,老夫倒真還是初見罕聞?”白龍神費力忍俊不禁地一陣哈哈狂笑道:“你老兒,全身白毛,一副怪相,與我窮神的這副德行也不會高明到哪裏,怎會有緣見到這種傾國名花,今天要不是我們這位小兄弟,恐怕連凋謝了的殘花,也自無緣賞識?”


    休看他們都是百歲開外年紀,說笑起來,真還無止無休的雅趣橫生!


    梅雪老人似是心情極為沉重,麵容嚴肅地一瞥絕世狂生道:“小君!你為何來到‘玄天絕嶺’,老夫已是不言可知,隻不知此時,你究竟心存何等打算,如果依老夫之見,最好還是盡速趕迴中原,因為,靈幻夫人’那妖婦,自‘望日峰頭’,掀起一場殺劫之後,依老夫推測,此時恐怕已是鬧得中原道上一片沸騰,說不定正在以武林盟主自命。


    “若不趁著根基未固,武林人心未服之時施以迎頭打擊,真要是等到一旦根基穩固,武林大部歸心,雖然未必是真的掌握了武林天下!


    “但想再來一一掃除,爭取那些苟安現實的人心,倒不如現在鋌而走險,雖然未必能操勝算!但是,最低限度總能做到,給予那些尚未歸服的武林人心希望象征!


    “這是非常重要的。


    “知道武林天下還在未知之數,尤其小君你曾在中原道上橫掃武林,絕世狂生四字在他們的心目中,仍然有些分量!


    “如果此時,隻是一味為著兒女私情,個人仇恨,久事擔擱地留這邊荒絕域,何異給那妖婦可趁之機,坐令其從容布置,等待著蒂固根深!所謂:兵貴神速,其意義至為淺顯易明,何況中原武林久已群龍無首,數十年來人心惶惶,真的一旦有事,自是誰也無法主宰!


    “那妖婦卷入中原,相信有如狂風掃落葉,雖然不能說是水到渠成,要說那些虛有其表的各門各派,能與其一爭短長的,實在不是老夫藐視中原無人!”也許老夫說得稍嫌過分一點,隻能說是一群烏合之眾,遇到了一群張牙舞爪的虎狼,不是心膽俱寒,也要張惶失措!”


    他,神情至為嚴肅地說到此處,一望卓立一旁始終未見開聲的乾坤一聖雷炳文,繼續道:“雷老兒,你以為老夫說的,是否還有些道理?”


    乾坤一聖雷炳文,聞言頷首微笑道:“雪老,說得一點不錯,數十年來中原各派固步自封,苟安於現實,雖然派係繁多,卻是人才寥落,老一輩的不是安享田園,習於逸樂,就是隱跡山林,清高自賞。由於惡習相傳,後繼之人自是囿於派規,習尚虛浮,不願深造!武功一道雖然也有意外的奇緣遇合,那究竟隻能說是意外的意外!不然,就隻有日積月累地下死功夫,要是資質平庸,終身苦緡也還難成大器,何況其心浮躁,一曝十寒,就是強身固本也還不易做到,哪能還會有所大成?因此,後一輩的,更是隻可說是每況愈下,一代不如一代,如此下去,再過若幹年後,恐怕連武林俠義的名詞,也要無形消失。”


    南疆三友的宇文肅,按捺不住一旁插言道:“我宇文肅第一個就不同意你們這種說法,中原武林雖然沒落,總還不至於就會一至如此,別人不說單以我們這位梅公子絕世狂生而論,年僅弱冠,說到武功造詣,你們都是已過百年修為的人,若與之比劃,恐怕勝算也難保,你們說呢?”


    歐陽恭連忙製止地笑聲道:“這還用得著你來胡說,梅雷兩前輩感慨之言,隻是說中原武林門派繁多,人才寥落,無非從大處著眼概論全般的說法,誰不知梅公子正是未來的武林盟主,要不然休說梅雷兩位隱跡多年的奇人,就是兩位老窮神,及我們兄弟三人,也不會這般緊跟不舍,這是所為何來?無非是想為這勢將沒落的武林盡一番綿薄之力,難道我們這麽一把年紀,真還是雄心未死,出來爭強鬥勝去奪取虛名不成?”


    絕世狂生聽他們言來語去,隻是要自己趕迴中原,爭奪武林盟主!


    他,似是心中另有打算,盡管他們說得條條是道,依然漠不關心地呆兌有o


    乾坤一聖雷炳文及漠北雙神兄弟,不由對他的漠然神態感到奇怪,不知他此時究竟懷著何等感情?


    白龍神費力,與絕世狂生雖然年歲相差懸殊,由於他童心特甚,常與絕世狂生嘻笑怒罵,此時見他麵色茫然抱著“化身仙子寒新月”的屍體,兀自不肯放手,似是想不到他竟然與這一代佳人,會有如此真摯的愛情。


    他,雖然樂天知命,一味玩世不恭,從不知憂愁為何物,此時,也不由神情頹喪地搖頭歎息道:“小兄弟!所謂:人死不能複生,化身仙子雖然對你深情無比,你總不能就抱著一具屍體,萬裏間關地趕迴中原,古語說的好,到處黃土好埋人,要說是選擇風水,這‘玄天絕嶺’,真是龍盤虎踞,未必就無佳境。就葬在這裏,你覺得如何?”


    絕世狂生聞言,麵無表情地說道。?“各位老前輩,與兩位老哥哥,對我絕世狂生寄予無窮的厚望,原應尊重各位的高見盡速趕迴中原,隻是個人尚有幾宗未了之事……”


    說到此處,似是心事重重地倏然終止!


    乾坤一聖雷炳文,和絕世狂生交情最深,頓時滿麵慈祥地道:“君兒!要知情感之為物,可以生人,可以死人,用之得當,可謂受用無窮,用之不當,也可毀滅一生。


    “所謂至情至性,這是指人恩怨分明,當情感困擾之時,唯有冷靜!


    “據我所知‘化身仙子寒新月’,因愛錯對象,而遭人唾棄。


    “其實,此女為千百年來難得的至情至性,由於用情不當而毀滅一生!


    “要不是她智慧過人,真還不知落到如何悲慘結局。


    “她這一選擇,正是她智慧過人之處!


    “你要真能不辜負她這番以死相殉的深情,才算真的愛她。


    “古語說得好,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知道此女在你的心目中,豈止美人二字就能概括?


    “因此,你更應加倍珍視這份以死相殉的深情,我相信能夠得此深情之人,必然相對地懷著無窮深意。


    “唯有靈犀一點,哪怕陰陽異路,本來真情至愛,原是屬於意境,可是求諸俗世男女中,又能找出幾人?”


    絕世狂生聽他語聲慈祥,含意至切,發人深省,心中雖然愛恨交集,哪能再執迷不悟,隨即神色不安地說道:“老前輩教訓,可謂暮鼓晨鍾,發人深省,君兒雖然至愚,也自不由感愧萬分。隻是此次塞外之行,願意為著上官雲菱等人,現在又是得而複失,仍然弄個下落不明,生死難卜。此時重返中原,不唯毫無勝算把握,而且君兒更無意那什麽武林盟主之爭?”


    梅雪老人神情嚴肅地蒼聲道:“小君!要知天命不取,謂之逆天,所謂武林盟主,雖然虛名,可是要想拯救行將沒落的武林,又不能缺此虛名,何況老夫為你這小子,不惜自毀當年的誓言,遠離梅雪洞趕來玄天嶺!已自早有安排,此時再也由不得你願意不願意。


    “萬事緣有前緣,況且摩天掌門夫人‘西天幻女’梅瑩,已留有伏筆。


    “她不是已經當著天下武林人物宣布那‘至尊金牌’藏珍圖,也在你的身上?


    “兩宗代表武林象征的至寶,‘大昊神劍’與‘至尊金牌’皆全落在小君你手中!


    “試想你還能安然自在地置身事外?恐怕還不會等你踏上中原的邊境,就會有人在專程等待d''”何況,還有那幾個丫頭的再次神秘失蹤,雖然不敢確定就是落在那妖婦之手,可是絕不會就是無故失蹤!


    “箭魔雖然行蹤怪僻,要是他做的事,以他的性格,還不至於不肯承認。


    “要是真的萬一落在‘靈幻夫人’那妖婦的手中,那你更要盡量隱藏形跡,盡速趕迴中原,遲則恐怕又要發生其他變化,所謂夜長夢多,再也不能稍事遲疑,老夫對你,也就隻能言盡於此!……”


    語聲未落,人已飄出數十丈之外,眨眼間,頓失所蹤地消失於雲峰霧影之中!


    絕世狂生聽得有些失神。


    盡管他神情惶急的唿聲,搖山撼穀破雲霄,而梅雪老人卻是充耳不聞地劃空而去


    乾坤一聖等人,見到絕世狂生惶急的神情,知道他仍在為著一行少女的失蹤未能忘懷,以他狂傲絕倫的個性來說,這何異是奪去了他的生命?


    何況,失蹤的數位少女,都與他有著不可時刻分離的感情!


    可是,誰也無從知道這數位少女的究竟下落,而此時趕迴中原拯救武林一場浩劫,又是刻不容緩!


    此時,乾坤一聖等人,雖然都是公諸於世一代奇人,真是要想力挽狂瀾,拯救這場空前浩劫,自問隻徒感心餘力拙!唯有這狂傲絕倫,迭逢奇遇的絕世狂生,才是他們眾所注目的適當人選!見他意亂而情迷,不由滿麵嚴肅地蒼聲道:“君兒!你難道當真執迷不悟?要知道,人之在世,並不是為自己而活,必須為千千萬萬的眾人著想,才對!尤其,如今武林在‘靈幻夫人’的肆虐之下,可說是血流成河,屍堆成山。君兒,你當真無動於衷?這樣子你可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與虎口餘生念子心切的生身母親?你母親,正在丹霞山等你迴去團圓啊!君兒,你迭遇奇跡,身懷高絕武藝,如今,唯有你才能將‘靈幻夫人’那妖婦擊敗,恢複武林正義。以梅雪老人當年之聲望,尚且對你特別垂青,這些都是常人夢寐難求的殊遇!隻是還有一事,老夫尚不知究竟?至尊金牌的藏珍圖,是否果真落在你手中?”


    絕世狂生莫名道:“君兒根本就沒看過什麽藏珍圖?”


    乾坤一聖、南疆三友、漠北雙神兄弟一眾,一見世狂生麵色茫然,知道他所說屬實。


    白龍神費力滿含不信地詫聲道:“梅雪老人那怪物,絕不會是無的放矢,他說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圖,已落入你的手中,這又是從何說起,你何不在身上詳細檢查一番?”說話聲中,卷袖作勢地走向絕世狂生,就待搜索他的全身!


    絕世狂生下定決心,道:“待我葬了新月,再讓你們搜吧!”說完,便找了地形合適之處,挖洞葬了“化身仙子”寒新月。


    葬好寒新月,他又在墓碑上刻下“愛妻之墓”後,寬衣解帶地將隨身攜帶之物,一件一件地遞給他們加以檢查!


    隻見白龍神費力,從衣襟中搜出一物,笑向絕世狂生道:“小兄弟!這是何物,芬芳四溢,香氣熏人?”


    絕世狂生,頓時麵色泛紅地囁嚅道:“這個?”


    乾坤一雷炳文,麵含微笑地站立一旁,看到絕世狂生那尷尬的神情,知道是哪位少女所贈定情之物。


    而“梅雪老人”分明說出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圖,已落在梅小君手中。


    此時,已是全身搜遍,仍然未見那藏珍圖的絲毫跡象,不由亦自深感奇怪!


    他,麵含微笑默然無語地一陣思忖,似是有所悟地哈哈笑道:“小君!你那彩綾香囊,是否得自‘摩天門’中哪位曾入中原的紅衣少女之手?”


    絕世狂生聞言似是深感驚奇地詫異道:“君兒那隻香囊確是得自‘摩天門’中,而當時正自踏入步步危機的摩天門根基重地,摩天客沈飛虹之女偷襲般的將這香囊迎麵飛來,晚輩當時也未及思忖,便收入懷中。”


    乾坤一聖雷炳文,也未待說完,隨即笑聲阻止道:“小君!這叫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果老夫猜測不錯,這隻香囊不唯是那少女的定情之物,而且這香囊之中,還隱藏著那件代表武林權威的‘至尊金牌’藏珍圖。”


    絕世狂生,迴憶前情,不由也自感到事出有因,不然那位神秘莫測的摩天門夫人,絕對不會在望日峰當眾宣布,“至尊金牌”藏珍圖落在自己手中。


    隨手從白龍神費力手中接過那隻彩色香囊!


    隻見香囊極為精巧,誰也不會相信這樣一隻少女閨房之中的把玩之物,會是隱藏著一件關係武林一場彌天浩劫之物。


    他,此時仍然感到滿腹懷疑,將那香囊一層一層地拆了開來。


    隻見中間都是一層層的綾布緊裹著,哪裏會有什麽“至尊金牌”的藏珍圖?


    直到最後的一層,隻見中間包著一顆棗核大小的蠟丸!


    乾坤一聖雷炳文,神色莊嚴地走了過來,將蠟丸放人手中,一陣揉搓。


    頓時間,隻見他手中陡出一方數尺大小,薄如蟬冀的圖示,圖示中隱現著極為錯綜複雜的條紋。


    數人無限驚奇地一陣凝神睇視,似是誰都無法猜測圖中所指係在何處。絕世狂生,神色茫然地略一端詳,隨即望向乾坤一聖雷炳文道:“君兒仍有一事不明,這‘至尊金牌’是否真能有此權威,代表武林?”


    乾坤一聖雷炳文麵色微顯茫然地說道:“老夫雖然前此以往還未聽過這‘至尊金牌’在武林中能夠具此無比權威,相信‘梅雪老人’之言,大致不會有所差錯,你問這話的用意,想是對這錯綜複雜的圖示,已自看出了一些端倪?”


    絕世狂生,一麵端視那圖中的線索,一麵答道:“隻能說是一些片段模糊的概念,這些條紋雖然極端複雜,隻要留神細視,仍然有路可循,那延綿不絕,若隱若現的線條,分明顯示出無數的山林。晚輩以為那山林,與‘水筆子林’極為相似,隻是不明那中間的一點紅心,究是何指?”


    乾坤一聖等人一聽絕世狂生從藏珍圖指出那“至尊金牌”,乃是藏在“jc筆子林”,不由異口同聲地說道:“既然有線索可尋,我們唯有盡速趕向‘水筆子林’,也許實地搜尋,真能查個水落石出?”


    絕世狂生點頭道:“好。”


    數人正想起程趕向“水筆子林”,忽然,絕峰之上,劃起兩條人影!


    來人似是毫無隱藏的,震起“唰唰”連聲的衣袂飄風之聲!


    眨眼間,兩條人影一掠就地!


    距絕世狂生等人丈餘之外停住身形!


    隻見掠落的兩人,一位是六十開外年紀,形象威猛的黃衣老人,一位則是秀麗動人的紅衣少女!


    絕世狂生,看到兩人的突然出現,尤其在此常人罕至的玄天絕峰之上,而且兩人的麵孔雖然感到陌生,可是在模糊的記憶中,又有些似曾相識之感?他,正自感到茫然出神。


    隻聽到,站在前邊的黃衣老人,已自蒼聲說道:“少俠!想還不會忘記兩年前的‘鋼扇魔拳申屠灼’其人?”


    絕世狂生,經他如此一說,不由頓然而悟,難道自己會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聞言不由目光炯炯地望向老人身後的紅衣,麵含微笑地說道:“原來是申屠前輩與令嬡,真是韶?庖資牛一別又是兩載寒暑,但不知前輩來此玄天絕峰有何見教??br />


    敢情前來的兩人,正是數十年前的武林耆宿“鋼扇魔拳申屠灼”與他的獨生愛女申屠蘭。


    鋼扇魔拳申屠灼,聞言麵顯歉然地說道:“老朽兩年前承少俠手下留情,攜同小女隱跡‘水筆子林’附近,時思微效綿薄,以答盛情。自知心餘力拙,雖聞小俠三人魔窟,仍是化險為夷地安全離去,‘鳩魔教主’自知無法安身,已將‘鳩魔教’重地,及全部徒眾悄然撤去!詎料,相隔僅止數月,日前又自率領一眾陌生的武林人物氣勢洶洶地趕了迴來。老夫深感怪異地從暗中詳加探聽。真還出乎意料地得到一宗奇聞,說是‘水筆子林’之中埋藏著一件武林至寶?老夫動身之時,他正威脅著一位中年婦人,要她說出那藏寶的詳細地點!少俠的行蹤,也是老人藏身暗處,聽那位中年婦人的口中說出,始才知道!因此,老夫才攜同蘭兒,不分晝夜地趕來!想不到果然在此玄天絕嶺,遇到少俠一行數眾!”


    絕世狂生,聽他滔滔不絕地說完,知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至尊金牌”已是無疑地藏在水筆子林之中,知道自己行蹤的那位中年婦人,自也毫無疑問的,是那位神秘莫測的摩天掌門夫人!


    隻是不知為何又會落在靈幻夫人及鳩魔教主之手。


    此時,絕世狂生再也來不及思忖這其中的經過情形,滿含惶急地望向乾坤一聖道:“老前輩!君兒雖無必勝的把握,實在不忍坐視那‘至尊金牌’落在妖婦手中,何況還有翠兒她們,正自下落不明,縱是明知不敵那妖婦的‘驚天奪命扇’,也要拚個兩敗倶傷,同歸於盡!”


    他正氣凜然地說完,也不待乾坤一聖的可否,一晃身形,施展絕頂輕功“天龍幻影”徑向絕峰之下掠去!


    乾坤一聖雷炳文,搖頭笑向“鋼扇魔拳申屠灼”父女道:“難得閣下父女古道熱腸遠道趕來,老朽等自當義不容辭地趕去‘水筆子林’……”語聲未落,已自劃起數條人影。


    霎時,消逝於雲峰絕壑之間。?


    “水筆子林”,自“鳩魔教主”累遭挫敗之後,原來氣象森嚴的“鳩魔教”重地,突然搬走一空!


    絕穀中,白天也靜悄悄的,聽得到鳥鳴蟲唧,黑夜更是荒山寂寂,建在穀中的房舍,有如鬼影憧憧。


    這曰的夜間,鬼影憧憧的黝黑房舍中忽然射出輝煌的燈燭之光。


    穀中,亦是人影不斷地來迴動著!


    此時,怒濤翻滾的“水筆子林”之中,泛起萬道紅色的波光,奔騰不息。波光中,矗立著一處極端奇突的樓閣,閣上珠簾高卷,強烈的燈光,從閻樓中射向數丈之外,照在狂濤翻滾的海麵上,反射形成萬丈光芒。由於怒濤澎湃的“轟隆轟隆”之聲,閣樓中,雖然人影不斷地閃動,隻是聽不到絲毫聲息,不知閣中之人究竟在做些什麽?


    遙遙地望去,隻見居中一間廣大的閣樓中,前麵的閣門敞開,門外是一處數丈方圓的廣場,廣場麵臨著狂濤雷動的水筆子林。


    室中兩邊黃澄澄的銅柱上,綁著六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少女!


    雖然垢麵蓬頭,隻見她們都是皮膚白嫩,衣衫鮮明!


    上首陰森森地站立一人,黑紗蒙麵,長發披肩,兩旁鴉雀無聲地鵠立著數十位武林人物丨


    隻聽到那黑紗蒙麵之人聲似寒冰地冷笑道:“本夫人倒要看看你們會有什麽通天之能,此時絕世狂生那小子,恐怕也死在‘神箭魔君’那三枚神箭之下,試問當今武林,還有誰敢與本夫人作對……”


    她,陰森森的語聲,猶未說完。


    隻聽到,另一個極為平和的語聲道:“據妾身所知,你‘靈幻夫人’亦是自謂智謀深遠,策無餘算之人,可是此番卻是失策之甚!我‘西天幻女梅瑩’,已在望日峰頭當著天下武林同道宣布,那‘至尊金牌’藏珍圖在絕世狂生手中!你自信確有過人之處,為何放著現成的藏珍圖不取,而此時逼著妾身說出那藏珍地點?試想,我如果已經參悟了那藏珍圖,哪能還會等到今天,妾身言盡於此,信與不信,那全在於你了!”


    敢情那黑紗蒙麵人,正是“靈幻夫人”,綁在兩旁銅柱上的,是在望日峰頭,率領上官雲菱等乍現行蹤的“西天幻女梅瑩”及一幹少女,強迫她的人,正是靈幻夫人。


    當“靈幻夫人”在望日峰頭驟然掣出罕古兇物“驚天奪命扇”,將天下武林人物殺得血內橫飛,屍骸狼藉之時,她深信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圖,仍在這摩天掌門夫人西天幻女梅瑩的手中!因此又將梅瑩抓住,同時她早與神箭魔君約定,她以驚天奪命扇對付天下群雄!事後,仍恐萬一絕世狂生逃過三枝神箭,複又將上官雲菱等數位少女一並擄來,可謂老謀深算,確實高人一等!


    雖謂中原武林無人,真是要想唯我獨尊地升為武林盟主,自是談何容易!靈幻夫人自然知道要想水到渠成,唯有得到那宗代表武林權威的“至尊金牌”!


    她,早在數十年前,即從‘天禪上人’口中聽到傳說,“至尊金牌”藏在“水筆子林”!


    因此,“鳩魔教”的重地設在“水筆子林”,實有其原因!


    此時,聽到西天幻女梅瑩說出那藏珍圖,確實落在絕世狂生手中,而且她數十年一直未參悟圖中確實地點,似是不無理由,心中雖然有些相信,但是她城府何等深沉,聞言仍是高深難測地冷笑道:“我也知道你們會是至死不悟,所以才會特意將你們一並請來,你們不說本夫人也不會特別為難你們,隻要你們等到我取得中原武林盟主之後,說不定也會恢複你們自由,現在隻有請你們委屈一時……”


    她,語聲還自未竟!隻聽到,遙遠的,陡起一聲叱喝:“妖婦,你何必逼問那摩天掌門夫人,‘至尊金牌’藏珍圖,現在我絕世狂生手中!”


    人隨聲到,眨眼間,隻見絕世狂生,銀衫飄揚地掠落閣褸之中,距靈幻夫人身前數尺之外,神情傲岸地卓然佇立,似是對兩旁排列的數十位武林人物,漠然無動於衷。


    靈幻夫人,露在黑紗外麵的兩道目光,寒芒電射地一掃絕世狂生,滿含不屑地冷笑道:“小子!本夫人早撒下通天網,不怕你遊魂網外,‘至尊金牌’藏珍圖,雖然落在你小子手中,又何異本夫人囊中之物?”


    絕世狂生,何等傲世之人,雖然明知靈幻夫人此時有恃無恐,不由也自怒氣橫生,聞言哈哈笑道:“妖婦,我知道你此時自謂有恃無恐,可是我絕世狂生,不是如你想像中的那般容易受你要挾之人。不要以為有那數位無辜少女作為人質,‘驚天奪命扇’真可掃遍武林。我絕世狂生,豈是你妖婦所能料定之人,哈!哈!我偏要你數十年計劃全般落空!此時不妨告訴你現在我要做些什麽,我已抱定破簽沉舟的決心,懷著數十年你夢寐以求的‘至尊金牌’藏珍圖,與你同歸於盡。”


    他,哈哈狂笑地說到此處,俊目中射出兩道凜然不可侵犯的精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靈幻夫人!


    盡管靈幻夫人,陰沉無比,使人莫測高深,也不由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始才輕微地吐過一口氣來,望向絕世狂生道:“小子!你已是本夫人‘驚天奪命扇’下的遊魂,此時還想心存僥幸!”說到此處,目光一掃綁在兩旁黃銅大柱之上的上官雲菱等人,始又繼續道:“你真要自尋死路,本夫人已是早為你安排,我要你眼睜睜地麵對著這群如花似玉的少女,讓她們就此看著你死在這‘水筆子林’之中!”微頓一下又道:“試想,你已死不瞑目,同時也要她們痛苦一生!”


    絕世狂生依然無動於衷地哈哈笑道:“這就是武林所謂正邪之分,明利害,辨生死,我絕世狂生豈會為著區區個人的生命,讓你這妖婦來危害中原武林!何況,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所事不成,不惜以身相殉,我絕世狂生,雖然一無所求,也許,人以為怪,其實這就是所謂古聖賢不忍人之心,隻求得心之所安,這些道理與你說來,無非費唇舌,現在少說廢話,隻有各憑所學,一見高低!”


    靈幻夫人,似是想不到絕世狂生果然視死如歸,此時見他倔強無比地心存拚命,知道已是別無他途,不由陰森無比地陡起一聲冷哼!


    “驚天奪命扇”應聲而出,頓時劃起一道黑霧,迅捷無比地卷向絕世狂生!


    絕世狂生一閃之間,已自掠落廣場的中央,身形猶自未落,雙手輕揮,金光銀影,霍然暴射。


    靈幻夫人,手中驚天奪命扇,卷起強勁的黑霧寒光,跟蹤趕出廣場!


    此時,絕世狂生懷著一股凜然的正氣,抱著誓死的決心,卓立如樁的站在廣場中央!


    一見靈幻夫人跟蹤趕出,左手“大昊神劍”,劍鋒泛起紫光繞空不絕。右手血光魔影兇刀,血光滾滾,卷起迷霧。


    他此時顯然存心勢不兩立,一開始就用上了全部絕學神功!


    那靈幻夫人驚天奪命扇黑霧寒光如熾如狂,要想一時半刻就將絕世狂生製服,看情形真還不是那麽容易!


    靈幻夫人,一身修為,自謂天下無敵,數十年來雖然江湖罕知其名,其實暗中稱尊黑道,可謂黨羽滿天下,連“鳩魔教主”那等梟雄蓋世的人物,也隻不過她手下的二流角色!


    由此可見她網羅之眾,幾乎可以說當今武林人物,黑道中自是全在其管轄之下,就是自謂名門正派,俠義之流,亦有已在其指揮掌握之中!


    此次,望日峰頭,存心掀起一場彌天浩劫,使天下群雄喪在其驚天奪命扇下,減少其威脅!


    自己可挾勝利之餘威,率領心腹黨徒以狂風掃落葉之勢,卷向中原,不難一舉君臨天下,稱尊武林。


    詎料,望日峰頭,發覺仍然有人暗中協助絕世狂生,因此臨時改變計劃!深知絕世狂生不除,終為心腹大患,何況還有那代表武林權威的“至尊金牌”藏珍圖落在他的手中!


    此時見他心存兩敗俱傷之意,原以為有那數位少女作要挾,不怕他不俯首聽命。


    誰知這小子倔強無比,軟硬不吃,取勝唯一的途徑,隻有……


    忽然,她陰森森地冷笑道:“小子!你還不是本夫人的對手,我‘靈幻門’下,盡多奇人異士,如你這等人才可說車載鬥量,光說也許你還不會相信,在你臨死之前,本夫人幹脆請你見識一番,使你來生也不敢藐視天下。”絕世狂生,雖明知靈幻夫人存心以多為勝,而且圍在廣場四周的數十位武林人物,正在虎視眈眈,知道今天要想生還,恐怕再也無望?


    何況,自己早已下定必死的決心,聞言仍自神色凜然,豪情無比地狂笑道:“妖婦!你想誰還會不知道你的存心,無非要他們先來送死,然後你好坐享其成,就是以他們的血肉生命,來滿足你自己的無窮欲望,反正天下庸才蠢物盡多。所以才會成這天下的紛亂,上天雖有好生之德,也許不一定就是指的這些危害人類的毒瘤!可能天意安排,要我絕世狂生來掃除這些人間汙濁。”


    此時,廣場四周,陡起連聲怒吼。


    數十條人影,刀光劍氣,拳掌交加地同時卷向廣場中央的絕世狂生。


    絕世狂生,疾如離矢升天,騰空數丈,紅光紫氣,蔽地漫天。


    霎時間,紅光紫氣,劍影刀鋒,滿場飛舞。


    隻聽到,連聲慘叫悶哼,血肉橫飛中,屍如山倒,一場廝殺,何止鬼哭神號,天昏地暗!


    絕世狂生,有如攪海神龍,起落人潮中翻來滾去,刀光劍影,手不停揮!


    見他那兇狠、憤怒的神情,好似意猶未足,恨不得一身都是手,隻要意動之間,就能殺盡這些愚蠢無知,助紂為虐的敗類,危害人間的寄生毒瘤!


    可是,事實擺在目前,盡管他功力通玄,神劍兇刀雖為兩宗千古絕物,也隻能稍泄心頭之恨!


    那元兇巨惡,詭詐難防的靈幻夫人,麵對著滿場血肉模糊的屍首,鬼哭神嚎的殘殺,似是視若無睹的神色不驚,靜立一旁,儼然一道黑色的陰影!


    直待,數十位武林人物,幾乎全部死在絕世狂生的刀光劍影之下,始才一揮那罕絕人寰的特殊兵刃——驚天奪命扇,一聲不響地掃向絕世狂生!


    兩人隻悶打悶攻,似是誰也沒有存著僥幸的心理,與適才的打鬥,又是迴然不同!


    靈幻夫人,身影如幽靈,飄前掠後,無影無聲,廣場中黑霧迷空,四周寒風滾滾……


    絕世狂生,自忖必死,奮不顧身,神劍兇刀,盡情施展,一氣搶攻!


    黑霧迷天中,雖然看不清靈幻夫人的身影,強勁無比的寒風幾乎壓得透不過氣來,仍在拚死掙紮,雙手不停。


    忽然,隻聽到他口中喃喃地說道:“我雖然……盡到了最大的力量……還是負己負人……我不能……辜負了你們……”


    他語聲還自未竟!


    隻聽到靈幻夫人,陸起一聲陰森無比的冷笑,“嘶”的一聲,劃破長空。


    就在此時,絕世狂生的一條身形,有如寒星墜落似的,墜入廣場之外那狂濤洶湧的“水筆子林”之中的深潭。


    頃刻間,廣場中霧散風平,那黑紗蒙麵的靈幻夫人,站在廣場邊緣,麵向“水筆子林”,得意無比地狂笑道:“隻是可惜那至尊金牌藏珍圖,與你這小子同歸於盡!”


    狂笑聲中,隻見偌大的一座閣褸,微一蠕蠕晃動,徑自順著那波濤翻派的洪流,迅如流矢似的驟然離去,原來是一艘畫舫。


    絕世狂生正自拚死掙紮,還是感到力不從心,不由想血仇未報,還要辜負上官雲菱等人的一往情深。


    百感交集中,隻聽到靈幻夫人一聲劃天長笑,頓被一股劇烈無比的寒光黑影,震得眼冒金星,p然地覆天翻。


    等到有所知覺,似是撞在一堵堅硬的岩石上,試一掙紮竟自無法翻身!


    仿佛中,他知道自己還能留著活命。


    人類都有一種潛在的本能,何況他迭逢奇遇,身懷異秉,一切潛在的本能,更是超乎常人。


    因此,一息尚存,潛在的本能,頓起強烈求生的欲望,強自睜開雙目!驟感頭頂金光萬道,耀眼生眩。


    連周遭的環境也未看清,又自頭腦昏沉昏迷過去!


    直到從昏迷再次蘇醒過來。


    隻聽到耳際鏘儀f之聲不絕,有如金鍾亂撞,萬鼓齊鳴。


    盡管他迭逢奇遇,也自震得目悸心驚!


    久經凝神聚氣,方始極端疲乏地睜開雙目,掙紮地爬身起來!


    隻見自己躺在一處泥沙潮濕的岩穴洞口,洞口之前亂石嶙峋,金黃色的亮光,從頭直射而下,照得洞口纖塵畢現,一片通明!


    他,麵顯驚疑地舉目望向頭頂,隻見頭頂數丈之遠的洞穴中,金光暴射。遙遙地望去,似是從中間石壁下的一個石匣之內發出他驚姥的目光,移向那石匣之內,隻見一塊古色斑斕的金牌,端端正正地安放其中!


    絕世狂生,再也來不及思忖,一晃身縱向石匣之前,不由頓時感到驚奇萬分。


    原來那金光萬道,古色斑斕的金牌,正是傳聞中代表武林無上權威的“至尊金牌”!


    隻見金牌上,字分四行排列:“至尊金牌,武林絕代;


    萬方遵命,人人朝拜。”


    絕世狂生雖然傲世絕倫,對武林無上權威的“至尊金牌”,也自不期然地感到森嚴萬分,神聖無比!


    隻見他,肅容端穆地一整衣襟,就石匣之前,三跪九叩地大禮參拜,口中發出囁嚅禱告之聲。


    然後雙手微顯顫抖地將金牌從石匣中取出,捧在手中,展視一番!


    就等轉身離去之際——


    忽然,發覺身旁的石壁上,另有數行字跡。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至尊金牌,天下無雙。


    絕世狂生早從梅雪老人處聽到“至尊金牌”係五百年前異人公孫老人遺留的神物!


    此時,見到石壁上的留字,當係“公孫老人”手筆。


    實在是很令人崇拜。


    絕世狂生暗自得意。


    想不到此次抱著必死的決心,不但能從死裏求生,而且竟然有此意想不到的奇遇。


    現在代表武林權威與實力的兩宗罕古神物,都在自己手中,我絕世狂生梅小君,真是得天獨厚,如果不能澄清那般妖孽,重整武林,我不止是有違天意,而且也辜負了前人。


    從此,我要澄清妖孽,重整武林。


    我要使“至尊金牌”風行天下。


    讓武林能重現太平。


    使自己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我一定能做到!


    可是,單於姐姐她們現在她們還在“靈幻夫人”那妖婦的手中!


    他,想到此處,不由神情頓感焦急萬分,忙不迭地將“至尊金牌”納入懷中,一閃身形徑向岩穴之外走去!


    隻見一片嶙峋礁石,劍立如林。


    想不到岩穴之外,竟是穀口。


    看來,從上麵摔下來之後,底下卻連接著一處低窪地穴。要算是運氣。或是“公孫老人”的特別安排?


    不管如何,反正絕世狂生是走出來了。


    絕世狂生已經決定,這次他出去,就要創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武林至尊的盟主寶座,他是誌在必得!


    他,心中雖然感慨萬千,腳步卻是不停地起高縱低,“天龍幻影”的輕功,可謂神速無比!


    哪消半日工夫,已自走出那漫長的低窪絕壑!


    隻見陡壁下,那紅牆綠瓦屋宇連雲的“鳩魔教”重地,一片靜寂無聲!他,數個起落之間,已自陡壁下,緣升而上,果然不出所料,屋宇空空,一片零亂……


    隻聽他口中自言自語地恨聲道:“哪怕你們跑到海角天涯,我也要將你們這班惡徒,一個一個地揪出來!”


    語聲未落,隻見銀影橫空,徑向山穀之外逸去。


    且說乾坤一聖雷炳文等人從“鋼扇魔拳申屠灼”口中,聽到“靈幻夫人”已出現“水筆子林”的消息!竟然惶不及地即刻起程,等待他們與“鋼扇魔拳申屠灼”父女略敘數語,絕世狂生早已縱出數十丈之外,他們一行數眾,自是前後接踵而起!竟想不到絕世狂生輕功竟然如此神速,等到數人趕出那片雲峰不斷的玄天絕嶺,哪裏還有絕世狂生的人影?


    數人自謂輕功不弱,就是相差也不會太遠,隻要沿途急趕一程,相信總會趕上。


    因此,也就沒有太在意。


    詎料,竟出乎數人意料之外,不但沿途一直沒有看到絕世狂生的人影,等到一直趕到“水筆子林”,數人都是曾經數度光臨,自然熟悉無比地直闖“鳩魔教”重地!


    豈知,穀中靜悄悄的,早已人去樓空!


    盡管數人江湖閱曆精湛,在此連綿不絕的荒山野穀中,要想尋些蛛絲馬跡,勢不可能!


    數人一番推測,認為“靈幻夫人”誌在中原武林盟主,可能業已領著一班爪牙,卷向中原武林。


    乾坤一聖雷炳文,更是深知絕世狂生那倔強的個性,雖然視名利如浮雲,而那嫉惡如仇的心理,知恩必報的情懷,自是跟蹤趕入中原。


    一番推測,自謂入情人理,深信不疑地離開“水筆子林”,徑向關內趕去。


    數日之後,果然沿途略有所聞,中原道上已是一片沸騰,“靈幻夫人”那妖婦,已自立中原武林盟主,正在瘋狂地大肆殘殺,掀起中原遍地血腥。


    數人雖然都是多年隱跡,早已不涉武林是非的高人,可是為著絕世狂生,不惜問關萬裏,遠涉邊荒!


    這種不為仇且不為恩,不為功利與浮名的超世情懷,實在令人敬佩。


    此時,他們幾乎同一心情,竟自廢寢忘食地橫越大壁沙漠,直向關內趕去。


    這日,甫抵關中,隻聽到江湖上紛紛傳說著:“真是蒼天無眼,想不到絕世狂生那等絕代才華,超人絕學,竟然也會死在‘靈幻夫人’那妖婦的什麽‘驚天奪命扇’下,一代奇才就此縣花一現葬身水筆子林之中……”


    數人聞此傳說,何異晴天霹靂,大地陸沉,尤其那位紅衣少女申屠蘭,更是“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乾坤一聖雷炳文,一見數人無不悲泣成聲,心中雖然也自萬分悲痛,還是佯裝鎮靜地安慰道:“雖然事出有因,也許傳說未必可靠,何況梅小君一身絕學玄功已達天人化境,尤其他那‘龜息潛龍’之術,曾經曆遭大難而不死!


    “‘靈幻夫人’那‘驚天奪命扇’未必就能令他喪生,老夫可說自謂閱人無數,梅小君相中絕無絲毫夭折的征兆,就是萬一不幸,徒事悲傷又有何用?”


    白龍神費力聞言虎目中淚痕猶自未幹,滿含悲憤地說道:“雷老兒說得對,徒事悲傷確實無用,我老窮神就是挫骨揚灰,也要替他報仇雪恨……”


    乾坤一聖搖頭苦笑道:“我們隻有盡人事,而聽天命!”


    數人聞此噩耗,無不垂頭喪氣,憤恨填膺,懷著沉重無比的心情,四處追尋“靈幻夫人”的蹤跡。


    靈幻夫人,自“水筆子林”以“驚天奪命扇”將絕世狂生掃落林下狂濤之後,自謂已經除去了心目中的生死勁敵,深信中原武林再也無人能與其抗衡。


    數十年誌在必得的武林盟主尊榮,何異已在自己掌握之中!


    因此,雄心勃勃地踏上中原,果然一路摧枯拉朽,水到渠成,不出半月之間,竟有各路武林人物,聯名敦請,正位武林盟主尊榮!


    她,心中早已以武林盟主自居。


    想不到中原道上,竟多如許奴才,甘受驅使?


    就在靈幻夫人誌得意滿,以為就此輕易地登上了中原武林盟主寶座。尤其,早有那鳩魔教主鍾海,在中原道上植下了穩固的根基!


    此時,她的君臨天下,隻要再收拾部份武林未服的人心,相信以自己的超人的智謀,無敵的功力,想來確是順理成章!


    誰知詭譎瞬變的江湖,就在她這躊賭滿誌之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來鳩魔教主植下的根基,接二連三地傳來噩耗!


    江湖中更是紛紛地傳說著:“不知為何絕世狂生的‘大昊神劍’,又會神奇地出現江湖,而且還有一件代表武林的‘至尊金牌’,亦在同時出現,持有這兩宗神物的不是絕世狂生本人,而是一位江湖絕少傳名的‘梅雪老人’。”


    靈幻夫人已自率領一眾爪牙,指向武林九大門派之一的嵩山少林。


    忽然,聽到此一傳說!


    心中不由暗自驚駭萬分!


    因為,這是她個人的秘密,他人自是無法知情!


    少林派在中原的武林道上,雖為九大門派之一,由於曆年的閉關自守,老成持重之人多凋謝,後繼無人,聲譽已自一落千丈!


    尤其自絕世狂生橫掃武林之後,各派究有多大能力,無不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在武林中,誰也休想奢言領道,此時靈幻夫人挾勝利之餘威,風掃殘雲似的卷向少林!


    新近才接掌門的百靈大師,獲得此一消息,正自不知如何應付此一危機!這日,正自禪房密室中,召集長老護法以上之人,密商對策!由於靈幻夫人的進展神速,來路難明,舉止彷徨之際——


    忽然,知客僧人來報,山門外有一自稱“梅雪老人”之人,求見掌門!百靈大師,近日也曾聽到江湖上有關“梅雪老人”的紛紛傳說。


    隻是不知在此緊要關頭,突然出現少林所為何事?


    可是,來人已至山門之外。


    隻得一行數眾,跟著知客僧步出密室,滿腹懷疑地走向大殿之中!


    百靈大師,正待吩咐知客僧去到山門相請,想不到大殿門口,階簷之下,早已站定一位滿頭白發如銀,連臉上也是蓋滿稀疏白毛的奇形古貌的老人!一見百靈大師等人步人大殿,早已豪情無比地哈哈狂笑道:“世外野人,不諳中原習俗,少林為中原九大門派之一,想來自有容人之量,老朽此來,雖為個人,同時也是挽救少林一場浩劫。”


    哈哈狂笑聲中,豪情洋溢,旁若無人!


    百靈大師,身為一派掌門,雖然對這位自稱‘梅雪老人’的不速之客的出身來曆一無所知,又自礙於身份,不好出言相問,隻得微一稽首,高宣佛號地蒼聲道:“檀越世外高人心懷慈悲之旨,不辭間關萬裏,為挽救敝派浩劫而來,貧僧百靈蒙佛祖慈悲,忝掌本門,不知高人蒞止,未克遠迎……”


    自稱“梅雪老人”的白發老人未待他說完,似是急不惶待地狂聲叫道:“此時無暇多言,靈幻夫人最多不出一時半刻,就會來到少林,趕快準備廝殺要緊,雖然老朽已自早有安排,不過還有一事仍須借重掌門!”


    他,說到此處,倏然終止地望向百靈大師!


    百靈大師,似是不知他何意,聞言麵色微顯愕然地詫聲道:“檀越為著拯救敝派而來,有何指教,不妨盡管吩咐。”


    梅雪老人,難以啟口地說道:“老朽這一請示實在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是你們佛門中的大忌!雖然隻是借重掌門人的尊口一言,說來也是有些過分!”百靈大師,見他慎重其事的,還是沒有說出原因,不由感到驚奇地問道:“佛說我不人地獄誰人地獄,檀越所言隻要確是為著拯救中原武林,貧僧自是不惜一切。”


    梅雪老人,方始繼續道:“難得掌門對我這天山野人深信不疑,老朽所求隻要掌門與靈幻夫人當麵下一賭注!”


    百靈大師聞言,目不轉睛地望著梅雪老人,神情極為詫異地說道:“檀越所言禪機難測,貧僧願聞高論。”


    梅雪老人,含意難明地笑道:“靈幻夫人那妖婦,敢入中原自是目無餘子,老朽之意請掌門人臨陣之時當麵與她賭下三場定輸贏!不是老朽藐視貴派,敢說目前少林無人能夠擋得住妖婦一陣,這個無關重要,老夫早有安排!


    隻是要掌門受些委屈,說不定還要犧牲一兩條性命。為使那妖婦深信不疑,老夫佯裝貴派長老,混入僧侶叢中伺機出擊!還有就是賭注的東道最為重要,掌門隻要她當場獻出天山攜來的六位少女,及‘摩天門’的掌門夫人!然後掌門人提出保證,三場不勝甘願率領中原九大門派歸心臣服!”


    百靈大師此時雖然滿腹懷疑,凜於江湖對梅雪老人的那些傳聞,何況此時亦自別無良策,隻得諾諾連聲地說道:“檀越心中早有成竹,隻是貧僧德薄能鮮,何能代表中原九大名門?”


    梅雪老人哈哈笑道:“老夫自是承擔一切後果之責!”


    此時,百靈大師已自率領一眾老長護法,將梅雪老人請入後殿密室中!梅雪老人便披上一襲長老黃色的僧衫,儼然一位形象奇古的世外高僧。就在此時,派出巡山的數撥僧人已自趕迴報訊,靈幻夫人率領為數不下百餘之眾的武林人物,已出現少室峰下,浩浩蕩蕩地向本山趕來。


    百靈大師懷著惶悚不安的心情,率領百餘僧侶迎向寺前廣場之中!


    數行排列地,嚴陣以待。


    約莫盞茶光景,果見一位黑紗蒙麵的?救耍率領約莫百餘之眾,直抵少林寺前?br />


    百靈大師麵現驚疑地一望那些武林人物,多數麵孔陌生,其男女不等,雖然也有少數認識之人,可是此時情況不同,再也無暇一一辨認!


    那黑紗蒙麵婦人,一見少林寺僧漠然無動地排列廣場之中,似是也自感到一怔!


    隻見露在黑紗外麵的兩道犀利眼神,一掃百靈大師等人,隨即陰惻惻地笑道:“你們如此行動,想是已知本夫人來意,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少林位列中原九大門派之首,所以本夫人才不惜親自率眾光臨!”


    聲冷如冰地說到此處,目光一掃站在前端的百靈大師,始又繼續道:“想必你就是少林住持,對本夫人的主盟中原有何意見不妨坦率直陳丨”百靈大師,一望身邊佯裝少林長老的梅雪老人,似是頓增無限勇氣地沉聲道:“阿彌陀佛,貧僧出家之人本不應涉及武林是非,可是夫人肯惠然光臨,少林雖為清修佛地,為著天下蒼生,本我佛慈悲之旨,亦自不忍坐視血腥遍地,殺孽叢生。現承夫人不恥下問,貧僧敢不坦率直陳?中原在近年雖然人才寥落,各門各派確也藏拙自珍,限於門戶之見,因此顯得群龍無首!要說真是領道無人,那也未必!夫人自視身懷絕學,技挾天人,隻是不得其正,貧僧百靈忝主少林,自知修為膚淺,但受中原同道之重托,願與夫人一決勝負!”


    那黑紗蒙麵的婦人,雖然看不到她麵上的表情,聞言似是也自感到一怔!在她的臆斷中,以為隻要踏上少林寺前,必會受到舉寺僧侶焚香頂禮的迎接!


    炬料,出乎她意料之外,不知這位少林住持,究竟憑借些什麽,竟然說得極為肯定,似是滿有把握,成竹在胸?


    可是她是何等陰沉自視,聞言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仍自冷傲不屑地說道:“所謂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流淚,本夫人對你少林可謂法外施恩了……既然如此,自然不能使你失望……”


    她,語聲還自未竟,人群中早已閃出一人,向那黑紗蒙麵的婦人語含請示的說道:“盟主!何必與他們徒費唇舌,卑職早已說過,這般自命名門正派之徒,隻會虛張聲勢,至死仍是執迷不悟,留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何不殺他個精光,以符我門律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請看卑職來血洗少林,以建奇功!”


    靈幻夫人聞言未置可否,一望少林掌門百靈大師,滿含威脅地冷笑道:“鳩魔教主鍾教主可謂中原不世之才,知時達務,就以他鳩魔教之眾,亦足以稱尊武林!少林雖為中原九大門派之首,要想與本夫人一決勝負,不知憑借何來?”


    百靈大師淡然地沉聲道:“武林一道,口說無憑,唯有各憑手段,夫人雄心蓋世,自然也是手段通天!如今,貧僧代表中原武林,決定三場為注,賭一輸贏,隻是貧僧還有另一不情之請,必須雙方提同勝負的保證。”


    靈幻夫人有恃無恐地寒聲道:“你要怎樣的保證,本夫人敢說有求必應!”百靈大師道:“貧僧別無所求,隻要夫人天山攜來的六位少女,及摩天客的遺孀西天幻女梅瑩,當場提出作為保證,如果夫人三場勝得其二,貧僧自也敢於代表中原武林承諾,歸心誠服於夫人主盟中原!”


    靈幻夫人,似是想不到隻此一微不足道的要求,自然毫不思索地首肯道:“幾個無知少女本夫人留著也無大用,這有何難,稍候帶來就是!”說話聲中,迴顧身後道:“何人前去,將那數位無知少女帶來!”


    頤指氣使地吩咐一聲,目光一掃鳩魔教主鍾海,又道:“鍾幫主既是自動請繆,本夫人就讓你建此首功!”


    鳩魔教主鍾海一聲遵命,閃出場中,雙目棱光暴射地一掃百靈大師,嘿嘿冷笑道:“鳩魔教主的手段,想你早有耳聞,所謂:聞名不如見麵,也許見麵勝過聞名?”


    此時,百靈大師身旁的歸元大師,一見鳩魔教主那拔扈囂張的神氣,已是忍無可忍,也未待百靈大師說話,早已僧袍一拂,掠落場心,鍾海陰惻惻f冷笑一聲,鬼爪般的五指,還在笑聲之前,已自毫無形跡地抓向歸元大師!


    歸元大師,身為少林四大護法之一,一身禪功絕學,亦非等閑,哪能就容易上當,身形還未掠落,早已功布全身,等待鳩魔教主五爪伸出,早已移形換位,橫飄五尺,搶向鳩魔教主身側!


    鳩魔教主,五爪倏伸,隻是虛真求實地試探敵人,算定敵人必會左右橫跨,相機反擊!


    果見歸元大師橫移向左側,仍然佯裝不知,就此身形未落之刹那!


    前伸之五爪倏然一縮地拂向身後!


    歸元大師,想反擊一的招,正自含功未吐的還未推出,頓感一縷寒風襲向胸前,連哼聲也未發出,僅一顫抖,就此突然倒地氣絕!


    場中睹此突然的變異,少林陣中幾乎異口同聲地發出一聲駭然驚吼!


    鳩魔教主鍾海,僅一迴合之間,突施暗襲地擊斃歸元大師,臉含陰沉詭笑地迴轉身來,自謂天衣無痕,神鬼不覺。


    幾乎就在歸元大師倒地的同時,一直直立百靈大師身側的一位白發黃衣老僧,竟自一聲未響,身如幻影地落向鳩魔教主身側,單憑這份特異身法,頓使全場駭然驚異得鴉雀無聲!


    鳩魔教主鍾海,似是想不到少林僧侶中,竟然有此特異身法的奇人,也自情不自已地駭然驚退數步。


    白發黃衣老僧,銀眉微一軒動,目光逼視著鳩魔教主,聲若洪鍾地說道:“當眾施為,就憑你這惡徒暗施追魂箭的陰毒手段,已足死有餘辜,老僧若不略施懲戒,真還以為當今天下,再也無人製伏你們!”


    鳩魔教主,雖然一時凜於黃衣老僧的特異身法,此時又自聽他指出自己暗施追魂箭的陰謀,心中確實感到驚疑,自恃一旁還有神功莫測的靈幻夫人,仍是陰森無比地冷笑道:“既然知道我鳩魔教主的追魂箭,已是見識高人一等,何必還要自尋死路?”


    白發黃衣老僧,似是不屑多費唇舌,聞言陡起一聲哈哈狂笑,滴截了當地語道:“生死……到時自分!”


    狂笑聲中,早已黃影翻飛地圈定了鳩魔教主。


    這隻不過眨眼之間!


    鳩魔教主,驟感四周金光隱隱,極端強烈的無形勁氣,源源不息地透體穿胸。


    白發黃衣老僧,狂笑聲中,睦展絕異身法,罡氣勁氣圈定鳩魔教主!


    所有在場之人簡直無從看清誰是鳩魔教主,誰是白發黃衣老僧的身影?直到金光隱隱中,發出一聲慘駭無比的悶哼,方始看清白發黃老僧,神情自若地卓立原地!手指揮向鳩魔教主斥喝道:“惡徒,想你此時也會知道臨死的滋味,不過你還不是死的時候,要使你受盡平生施諸於人的百倍痛苦,然後才結束你那罪惡的一生!老僧何人?想你此時心中非常清楚,可惜你此時口不能言,手不能動,腳不能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遍體如淩遲,看去無傷痕。老僧施諸你的懲戒,叫做千年一日,一日千年的‘萬相誅心’!”


    他,指著委頓就地,痛苦萬狀的鳩魔教主,旁若無人地一口氣說完,倏又目射神光地掃向靈幻夫人道:“夫人與敝掌門的約定三場決勝負,現在隻有剩下最後的一場,如果夫人對這最後的一場,沒有必勝的把握,老僧以為還是可以作罷論?”


    靈幻夫人,一見這位少林陣中的白發黃衣老僧,不知施展什麽玄功絕學,可謂眨眼之間,毫無痕跡地將鳩魔教主製伏就地,知道他適才所說的一番話,一點也不誇張!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怎麽從未聽說過中原道上,有此武功高絕的奇人,而且還是出現在天下知名的少林寺?此時,如果虎頭蛇尾,不唯前功盡棄,天下雖大恐怕今後再也無處安身!這真是進退兩難,勢成騎虎,何況還當著自己率領的各路武林人物,在此眾目睽睽之下,怎樣也不能示弱於人。黃衣老僧雖然高深莫測,憑著自己那罕世奇兵‘驚天奪命扇’未必一定就不能勝過這位黃衣老僧?”


    她,雖在略一遲疑的思忖,由於她城府深沉難測,並未顯出絲毫痕跡!隻見她仍然陰森無比地冷笑道:“憑你適才施展的身手,在中原道上,也許算得一號人才,如果在本夫人心目中說來,可說是班門弄斧,不要以為僥幸的勝得鳩魔教主,就能與本夫人爭一日之長短,以前兩場都是徒手施為,現在不妨在兵刃上一決勝負。”


    白發黃衣老僧,哪還會不知她的存心,無非想要施展那罕古奇兵“驚天奪命扇”,以取得這最後一場的勝利,聞言佯裝不知地哈哈狂笑道:“手上功夫兩場平分秋色,無疑這最後的一場,就是係生死勝負的孤注一擲,雖然鹿死誰手仍在未知之數,可是夫人承諾的那份東道,為何此時還未提取前來?”


    靈幻夫人,聞言亦自感到奇怪,為何此時前去提取數位少女之人,還未迴來,難道還會出了什麽差錯?


    就在此時,峰下的林邊,一陣人影輕飄,來人似是神情惶急,起落之間,身形沉濁,雖然如此,也隻眨眼之間,隻見數位武林人物掠落少林寺前!


    來人衣衫破裂,神情狼狽不堪,氣急敗壞的似經過一番劇烈打鬥。


    一見靈幻夫人,驚懼萬分地顫聲道:“卑職等無能,奉命提取天山攜來的數位少女,在歸來途中,就離此少林寺前不遠的一處絕峰下,被乾坤一聖雷


    靈幻夫人,也未待來人說完,隻聽到她陡起一聲冷哼,僅止單掌一揚,連身形也是紋絲未動!


    數人頓被卷出數丈之外,再也未見絲毫動彈,恐怕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死去的!


    她,揮手之間,處決了數人,若無其事地轉向黃衣老僧道:“並不是本夫人故意失信於人,數位少女雖被雷炳文那老鬼劫去,我以項上人頭作為東道,隻要能勝得了這最後的一場,就一定幫你找迴!”


    白發黃衣老僧,忽然似是變換了個人似的,聞言憤怒無比地厲聲叱喝道:“妖婦!你簡直是天奪其魄,才會鬼使神差的落得如此瘋狂,竟然覬覦中原武林盟主,你以為黑紗蒙麵,就可遮盡世人耳目?可是,老僧對你醜惡的一生,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原本是‘天禪上人’徒弟!卻在‘天禪上人’臨終之前,將其珍藏的寶物驚天奪命扇偷走,為的是虛榮心作祟,覬覦中原武林盟主尊榮!更且,拋棄深愛你的情人薛煤,使得他痛苦終身,最後隱遁於天山,與怪物為伍,終身不再見人!”


    靈幻夫人聞言頓時如遭悶雷擊頂,全身震得哆嗦顫抖不停,想不到自己數十年前的隱私,竟被這位白發黃衣老僧,知道得如同親目所見,哪怕她再是陰沉狠毒,也不由顯得駭然無比地澱聲呐呐道:“你……是……何人?……”


    白發黃衣老僧,不唯怪異絕倫,筒直使兩陣之中的數百武林人物,震驚無比的如置身迷天大霧之中,言行間,可說已將數百道心弦緊緊扣住!


    此時,全場一片死寂,落葉可聞!


    白發黃衣老僧,竟自瞬息萬變,忽又深沉地歎息一聲道:“菁菁!你想不到吧,六十年前的薛煤,我雖然在你的心目中早已失去了痕跡!可是,我薛煤仍然一往情深,心靈上還是絲毫未改的留著你當年的倩影!盡管歲月無情,海枯石爛,但是並未改變我當年愛你的初衷。”


    靈幻夫人,黑紗蒙麵,雖然看不出她的表情,露在黑紗外麵的眼神,也自顯出一片茫然……似被這瞵息萬變的黃衣老僧,挑撥起那久經熄滅了的感情之火。


    隻聽到她原來冰冷的聲音,一變而為嘶啞地顫聲道:“不能……我已不再是……當年的水菁菁。”聲音極是細微,幾乎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到。


    黃衣老僧,忒也怪異,一見靈幻夫人顯得神情激動,白毛稀疏的麵容上顯過一絲神秘的笑容,繼續道:“菁菁!我也知道再不可能,可是我仍想看看你當年的如花麵目!”


    想不到這位白發黃衣老僧,竟自說話聲中,乘著靈幻夫人神情激動之際!突然,身形微晃,迅如疾電地閃向靈幻夫人,五指微張,抓在蒙麵黑紗之上!


    等待靈幻夫人發覺,那蒙麵的黑紗已在黃衣老僧的手中,頓時一張春風含笑的麵孔,吸住了數百道滿含驚姥的眼神!


    似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位神秘的靈幻夫人,竟是如此傾城國色?


    靈幻夫人,猝不及防地被黃衣老僧揭去麵上黑紗,倏地陡起一聲冷酷無比的冷笑,笑聲尖銳陰森,震得在場之人耳鼓如裂!


    冷笑聲中,隻見她陡手一揮,頓時如同天昏地暗,場中一片鬼哭神嚎!敢情她冷笑聲中,已自陡出驚天奪命扇,不顧一切地掃向黃衣老僧!


    黃衣老僧好似有恃無恐,眼見烏光閃閃的彌天扇影,劃天卷來。


    隻聽到一聲哈哈狂笑,倏見漫天黑霧中,驟如雨後長虹地升起一道金光!霎時,金光閃爍,紫氣騰空。


    原來的漫天黑霧與鬼哭神瞭之聲,轉瞬之間有如滾湯潑雪般的消逝於無形!


    聽見靈幻夫人施展驚天奪命扇,近似瘋狂地擊向黃衣老僧!


    黃衣老僧,不知何時,左手中已多出一麵光芒四溢的金牌!


    右手中,竟然是曾經轟動武林的大昊神劍,但不知為何此時會出現在黃衣老僧的手中?


    所在在場之人,突然睹此,無不同時發出震駭無比的驚歎!


    靈幻夫人更是失魂落魄地驚唿道:“‘至尊金牌’?”簡直把她嚇呆了。黃衣老僧神色莊嚴,答非所問地朗聲道:“至尊金牌,武林絕代;


    金牌在手,人人朝拜。”


    他,無比威嚴的朗聲說完,劍牌齊揮,兩道強烈的黃光紫影,齊向靈幻夫人疾如迅電般地射去。


    就在此時——


    隻聽到場外四周的林邊,陡起一陣人聲鼎沸。


    隻聽到,遙遠地傳來一聲蒼勁清越已極的語聲:“君兒!手下留情!”


    黃衣老僧似是聞聲一震,頓時將卷出的兩道黃光紫影,心隨意動地拂向兩邊!


    盡管如此,靈幻夫人還是被強烈的光影的佘輝,震得血氣翻騰地踉蹌後退數步。


    此時,隻見場中人數倏增數倍,全是中原武林各門各派的知名之士。


    忽然,從人潮中走出一位全身長滿銀色白毛的奇形老人,望向場中的黃衣老僧哈哈狂笑道:“君兒!劫難已成過去,從此律令風行,名歸實至,何必再要藏頭露尾!現在少室峰頭可謂中原武林齊集,盡管顯出廬山真麵目,當眾高聲疾唿,當今天下武林盟主,舍你其誰?”


    黃衣老僧,稍一遲疑,望向麵前的靈幻夫人道:“妖婦!想你此時已知道我是誰,看在梅雪老人之麵,暫留你一條活命……”


    白毛奇形的老人未等他說完,已自蒼聲說道:“君兒!這事再也無須你來擔心,盡可留等老夫自行處理!”


    黃衣老僧果然如言當眾脫去黃色的僧袍,伸手向白毛稀疏的麵上一抹!


    霎時間,隻聽到廣場的四周,陸起一聲震山撼嶽的驚唿!


    “絕世狂生!”


    敢情脫去僧袍的黃衣老僧,展現在眾人眼前的,竟是轟動武林的傳奇人物“絕世狂生”!


    這時,少林寺前,人山人海,無不懷著驚奇的目光,望著絕世狂生,好似誰也想不透這位傳奇人物,僅止不過數年之間,不唯曾經橫掃武林,掀起血腥遍地。


    如今,一身絕學已達天人化境,曆經艱難險阻,終能絕處逢生地獲致奇緣!


    短短的兩年之間,可謂打遍天下,名震武林,數十年,一直橫行江湖的“鳩魔教”,此時教主鍾海,已倒了下去。


    靈幻夫人伸手中原以武林盟主自居,以為再也無人能在“驚天奪命扇”下爭長短!


    詎料,此時也自敗在絕世狂生“大昊神劍”、“至尊金牌”兩宗代表武林權威實力的罕古絕物之下!


    正自人聲鼎沸,議論紛紛之際——


    隻聽到人叢中,陡起一陣洪鍾大笑,乾坤一聖雷炳文、漠北雙神兄弟等人,神采飛揚地走入場中!狂笑聲中,乾坤一聖雷炳文,搖手製止四周鼎沸的人聲,神色莊嚴肅穆地朗聲:“中原武林數十年來群龍無首,以致宵小之徒充斥江湖,形成一團混亂,掀起一片血腥,實在令人痛心。幸好,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說到此處,目光一掃卓立一旁的絕世狂生繼續道:“武林中,最具實力的寶劍,便是‘大昊神劍’,而最具權力的,便是‘至尊金牌’,二者能得其一,便有資格成為武林盟主了。如今,‘絕世狂生’,不但二者兼得,而且還替天下武林製伏了萬惡的罪魁禍首——‘靈幻夫人’,這武林盟主之位,還有誰敢覬覦!此時,本人鄭重宣布。‘絕世狂生’梅小君為今後中原武林盟主!”


    他——神色莊嚴,聲震山嶽地說到此處!


    隻聽到廣場四周陡起一陣排空撼穀的歡唿。


    “武林盟主萬歲,‘至尊金牌’萬歲!”


    情緒高漲,空前盛況,可說武林近百年之先例!


    絕世狂生雙目神光湛湛地一掃人潮之人,已自不知何時失去了“靈幻夫人”及“梅雪老人”的人影?


    他,銀衫飄揚,神情瀟灑有如臨風玉樹地卓立場中。


    麵含微笑地一掃廣場四周。聲調極為自然地朗聲道:“本人德薄能鮮,蒙前輩先賢,武林同道委以重任,唯有一本武林正義,維護江湖和平,安良除暴。”說到此處,麵色頓顯威嚴地一瞥躺在場中,神情痛苦萬狀的“鳩魔教主”,沉聲繼續道:“從此至尊金牌為武林無上權威,金牌風行天下,凡我同道不得有違!‘鳩魔教’禍及武林數十年,從此江湖除名。首惡元兇‘鳩魔教主鍾海’本人自會處以為惡一生應得的報應。附惡之徒準予革新改過!‘靈幻夫人’覬覦中原武林盟主,幕後控製鳩魔教主,本屬罪大惡極,看在‘梅雪老人,拯救此番浩劫之份,準予‘梅雪老人’自行領迴以正門規!中原武林數十年來因循苟且,流毒所至,積習已深,值此大劫之後,百廢待興,現在就請各位迴去吧!三個月後,到丹霞山來喝在下喜酒,到時,再從長計議。”說完話,絕世狂生與乾坤一聖等人,揚長而去。


    至於“鳩魔教主”鍾海,絕世狂生臨去前,一指點了他的死穴,送他上了西天。


    實在是大快人心!


    送走絕世狂生之後,眾人皆議論紛紛三個月後的佳期。


    丹霞山。


    英雄堡內。


    迴憶過去兩年內的種種,絕世狂生梅小君不由感慨良多。


    如今,總算一切雨過天晴,父親大仇已報,而母親雖然遁入空門,終究仍主持他與上官雲萎、阮素秋、鍾梅霜、單於青容、沈佩霞、翠兒及申屠蘭的婚禮。


    對於梅小君來說,已然無憾。


    此時,已然拜過堂,新娘子皆已送人洞房,他這個新郎在打通關後,也準備迴去洞房了。


    所有的賓客,皆安排住處歇息,準備明日召幵武林盟主就任後第一次會議,討論如何重建武林新秩序。


    這一切,梅小君胸有成竹,一點也不擔心。


    他現在隻擔心,究竟要先進哪個新娘子的房門?


    唉!一次娶這麽多老婆,也實在令人很難抉擇。


    就見梅小君從上官雲菱住處外,踱到阮素秋房外,再晃到鍾梅霜門外……一直到申屠蘭的窗前,前前後後走了十幾次,就是不敢敲門進房。


    “唉……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歌管樓台聲細細,秋千院落夜沉沉!”梅小君將這首蘇軾的詩低吟再三,卻也隻能搖頭歎息。


    卻在他準備“散步”一整夜時,所有的新娘子都默契十足地出了房門,將他迎入書房中。


    房門關上,看不到裏頭情景,隻有令人心動魂蕩的笑聲,一陣陣傳來。


    看來,果然是風光旖旎的新婚夜,煞是令人羨慕!


    <strong>(</strong><strong>全書完</strong><strong>)</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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