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伸手一掩口之間,隻聽得“啪”的一聲,那一鞭已然擊中了醜老的手腕。丁香兒猛地一怔,心想醜老大言炎炎,原來卻這樣不中用!可是,醜老的手腕中了一鞭,卻行若無事!隻見他的手腕,立時翻起,五指一緊,已抓住了短鞭,立時向懷中,用力一帶!


    那人一鞭擊中了醜老的手腕,隻當已然得手,卻是萬萬料不到醜老的外功竟然練到了這樣高的境界,硬挨了一鞭,如同沒事人一樣,一個錯愕間,不但短鞭被抓住,而且在醜老向前一拉間,連撒手棄鞭也來不及,整個人向前跌了出去。而醜老的動作,也當真快疾之極,他一縮手,立時向旁一閃,閃了開去,那人向前疾跌而出,恰好迎上在醜老身後偸襲的那兩抓!


    那滿麵笑容的人兩抓,本來是抓向醜老的,但這時卻變得向他的師弟抓了下去,他急忙收住勢子時,他師弟卻撞了上來,“砰”的一聲,撞在一起,各自後退了一步,雖不至於撞得鼻青眼腫,卻也已然狼狽不堪了。


    醜老逸出之後,道:“你們三人,想和我動手,卻還差得遠了!”


    這三人想是本來也不知道醜老的武功,如此了得,是以此時你望我,我望你,誰也出不了聲。


    醜老冷笑道:“那小女娃在什麽地方,如今你們可肯實說了嗎?”


    那滿麵笑容的人,此時卻是一臉苦笑,道:“她到何處去了,我們確然不知,你就算硬逼,或是將我們吊了起來,我們也不知的,但是她一定會迴來的,你何不在這裏等上些時?”


    醜老的兩道濃眉,向上揚了一揚,道:“也好。”


    丁香兒看到這裏,心知他們不會再打下去的了,便轉過身來。她才一轉過身來,便不禁呆了,隻見瑞長子正笑嘻嘻地坐在她的後麵。而陳二則顯然已被點了穴道,正張口結舌地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屋角處。


    丁香兒剛才隻顧全神貫注地望看外麵,瑞長子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她全然不知,本來,她見到了瑞長子,是全然不必吃驚的,但這時醜老在外麵等她,瑞長子卻到了她的房中,她如何還躲得過去?


    瑞長子見了她,卻扮了一個鬼臉,低聲道:“小師妹,我師父正在大動肝火哩!”


    丁香兒啼笑皆非,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瑞長子又低聲道:“我師父是在找你,是不是?他找你的緣故,是因為你騙了他,是不是?”


    丁香兒頓足道:“你,你少說一句行不行?”


    瑞長子忙道:“行!行!小師妹叫我別說自然行!”


    丁香兒側頭想了一想,道:“我還要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應。”瑞長子道:“那得看什麽事。”


    丁香兒道:“你說你鬼點子最多,那你設法將你師父支開去。”


    瑞長子一口答應道:“行!”


    丁香兒正在高興,可是卻又聽得瑞長子道:“但是,你可得告訴我,你是哪一位師伯的弟子,這可是十分劃算的一件事!”丁香兒心念電轉,心忖若是瑞長子和醜老離去,自己和雙龍神君的三個弟子,也可以急急上路,以後再遇見他們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是以她連連點頭,道:“好,可是你得將你的師父支開遠一點。”


    瑞長子笑道:“小師妹,你放心好了,你該說了,你是哪一位師伯門下?”丁香兒信口道:“是你二師伯。”她隻當隨口說一句,就可以敷衍過去的了,卻不料瑞長子又問道:“二師伯嗎?他是什麽模樣?”


    丁香兒心中又急又怒,當真恨不得將她所會的罵人話,在刹那之間一股腦兒,全罵了出來,由於她想罵的話太多了,是以反倒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隻是幹瞪著眼,望定了瑞長子。


    瑞長子像是全然不知道丁香兒已在惱了他一樣,仍是笑嘻嘻地道:“說呀!”


    丁香兒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蠢豬!”


    瑞長子一愣,道:“我問你二師伯是怎麽樣子的,如何便是蠢豬了?”丁香兒見他仍然在夾纏不清,頓足道:“你去不去將你師父引開?”


    瑞長子當真牛皮之極,搖了搖頭,道:“我當然會將他引開的,也會照你的吩咐,引得他遠遠地,可是我二師伯是什麽樣子,你可得說一說。”


    丁香兒心中不禁暗歎了一聲。


    本來,她若是見過人家的話,這時要迴答這個問題,可以說再容易也沒有的了。但是當日在雷家堡的密室之中,卻是伸手不見五指,她隻知密室中有三個人,至於那三個人是什麽樣子的,她卻未曾看到過一眼!


    既然她根本未曾看到過人,瑜長子硬逼著她要說,她如何說得上來?


    丁香兒略想了一想,便怒道:“你這樣問我,是什麽意思,你二師伯是什麽模樣,難道你不知道嗎?”


    瑞長子笑道:“我當然是知道的,但是我卻得從你的口中,印證一下,看你可曾……”


    他講到這裏,又是“嘻嘻”一笑,下麵的話,也沒有再講下去。可是那下麵的三個字,一定是“講大話”三字無疑!


    丁香兒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時,她才知道,自己自作聰明,以為胡言亂語,可以騙過人的,但瑞長子卻是洞若觀火,他對自己所講的話,實在沒有一句是相信的。可是他卻又不當麵揭穿,卻是轉彎抹角,總要令得你自己心中有數,這個人精明厲害,自己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丁香兒心知自己再胡謅下去,也是沒有用處的,是以呆望了瑞長子片刻,無可奈何地道:“好,你要怎樣,你就痛快一點說罷!”


    瑞長子笑著,道:“咱們又迴到老路上來了,小師妹,你究竟是哪一位師伯的弟子?”


    丁香兒翻了翻眼睛,道:“不是你二師伯,就是你大師伯,三師伯,要不然四師伯,五師伯的,我早已告訴過你了,我根本不是你的什麽師妹!”


    瑞長子道:“那麽,你又何以會勾漏武功?”


    丁香兒怒道:“那是在雷……”


    丁是她隻講了四個字,便住了口,怒道:“我為什麽要講給你聽?”


    瑞長子做了一個鬼臉,道:“你當然要講給我聽,因為你要我將師父引開去。”


    丁香兒實在忍無可忍,她當真想大叫了起來,引醜老前來,那也比受瑞長子的氣好些,可是當她張大了口之際,她權衡輕重,還是未曾叫了出來,這時,她心中卻另外有了主意。


    因為她不想將在雷家堡密室中那一段經過講出來,但是又難以打發瑞長子,是以當她一眼瞥見了被點住穴道,擱在屋角的陳二之後,她的心中一動,暗忖瑞長子的武功看來雖高,但這時,他定然對自己絕不提防,自己若是出其不意,封住了他的穴道,叫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去,可不出了一口惡氣?丁香兒一想及此,心中暗笑了幾下,卻歎了一口氣,道:“你逼問人的本領倒不錯啊,我似乎不能不對你講實話了?”


    瑞長子道:“小師妹,你漸漸懂事了,你想騙什麽人都騙得過,但是想騙我卻是不成的。”


    丁香兒心中暗罵道,別臭誇了,等一會兒兒就叫你知道滋味!


    她歎了一口氣,道:“我可以說是你的小師妹,但是事情講起來,卻是一言難盡,那是我……”


    她講到這裏,站了起來,然後,幾乎是突如其來地,她的身子,向前一俯,緊接著,一個突轉身,手肘向瑞長子疾撞了過來。


    瑞長子本來是坐著的,可是就在丁香兒出其不意地一肘向他撞來之際,他的身子,突然向後一仰。


    他的身子極長,一仰之後,頭已將到了窗前,丁香兒一撞不中,心中已然著急,右足疾踢而出,踢向他腰際的軟穴。瑞長子卻在這時,右手中指,“啪”地彈了出來,一指正彈在丁香兒的肘際。


    那一指的力道並不十分大,但因為正彈在中麻筋之上,是以令得丁香兒的右臂,一陣酥麻,不由自主,垂了下來,丁香兒左掌疾出,向瑞長子的胸前擊出。


    丁香兒這一連幾招,變化之快,也是無與倫比,可是瑞長子似乎在丁香兒每發一招之前,便已知道她要向自己何處攻來一樣,丁香兒這時,一掌攻向瑞長子的胸前,瑞長子一翻掌,便向丁香兒的手掌,印了上來!


    丁香兒一看到這等情形,已知再打下去,也是沒有用的了,因為自己製不住瑞長子,瑞長子也未必見得會傷害自己,可是打得乒乒乓乓,若是驚動了在院中的醜老,那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是以她一見瑞長子翻掌來迎,便連忙縮迴掌來,苦笑了一下,正要開口,可是就在此際,她忽然看到瑞長子的身子,突然向上,挺了一挺,同時,聽到了“啪”的一聲響。


    丁香兒實是難以明白那一刹那間,發生了什麽事,她連忙循聲看去,剛好看到一隻手,從窗紙的破洞之中,縮了迴去。而瑞長子這時,圓睜著雙眼,已倒在床上,分明是剛才從窗外伸進來的那隻手,擊中了瑞長子的頭部,令得他穴道被封的。


    由於丁香兒剛才在一瞥之間,那隻手已疾縮了迴去,倉猝之間,也根本沒有看清那是什麽樣的一隻手,當然更不必說看清那是什麽人了。


    丁香兒在那一刹那間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的,她低唿了一聲,道:“長腳一”可是她下麵一個“鬼”字,還未曾出口,便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了“刷”的一下響,丁香兒心知有異,連忙要轉過身去觀看時,卻已慢了一步,腰際一麻,身子便己不能動彈了!


    她無法再轉過身去,自然不能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卻可以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接著,便什麽聲音也沒有了。而瑞長子這時同對著她,當然是可以看到進來的是什麽人的。


    可惜瑞長子自己被人點中了穴道,當然也難以出聲。


    丁香兒此際,心中實在是啼笑皆非!


    因為她想暗算瑞長子,但是卻暗不成,反倒便宜了別人!


    “她勉力運轉真氣,想將穴道衝開,但一時之間卻又難以做得到,她隻聽得院子之中,醜老又在怪聲怪氣地道:“她怎麽還不迴來?"


    雙龍神君的三個弟子陪笑道:“她隻怕就迴來了,閣下不妨再等一會兒!”醜老沉聲道:“我可不等了,你當我是傻瓜嗎?你們三人之中,隨便哪一個,跟我去做人質,等她迴來了,另外兩人帶她來見我,我自然會放人的。”那滿麵笑容的道:“醜老,這樣做,在家師的麵子上,未必……”


    醜老不等他講完,便厲聲喝道:“放屁,什麽麵子不麵子,大頭瘟若是要麵子的,怎不將他徒弟的功夫調教得高一些?”


    那三人的苦笑聲,傳了進來,清晰可聞。


    他們三人的武功,當然已是極高,但是強中還有強中手,想要武功高到天下無敵,那豈是容易之事?醜老的話,可說是一派歪理。


    在三人苦笑聲中,隻聽得醜老又道:“你們誰跟我走?若是無人願意,我可出手抓人了!”


    這時,才聽得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我去。”


    醜老道:“好。你們倆聽著,我就在鎮口茶亭處,你們帶著小姑娘來,我就放人,別想出什麽鬼主意,哼哼,別說是我,既便我的弟子,也足以敵得過你們三人有餘了,走!”


    他這一個“走”字,餘音極長,轉眼之間,便已遠去,隻聽得其餘兩人唉聲歎氣了。


    丁香兒望著被點中了穴道的瑞長子,雖然她自己也一樣被人點中了穴道,但是她仍然忍不住要笑,因為醜老剛才還在替他的弟子吹大氣,卻料不到瑞長子中了暗算,一動也不能動,就在咫尺之間。又過了片刻,想是那兩個人也離去了,院子中又熱鬧了起來,那是剛才縮在一角的掌櫃,店小二,住客,人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談論著剛才的事情了。


    丁香兒心中,不住地苦笑,因為她連運真氣,想將穴道衝開,可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看來,瑞長子也是一樣,因為他也是直挺挺地躺著。過了一盞茶時,忽然又聽得門上,“啪”的一聲,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


    那人才一走進來時,丁香兒嚇了老大一跳!


    隻見那人身上,穿著一件又寬又大,拖在地上,極不稱身的黑布袍子。這還罷了,那人的頭上,還套著一隻很大的竹籮。


    那竹籮顯然是店中用來裝食物的,在籮底還有不少麥屑沾著。


    丁香兒想問那是什麽人的,可是她的穴道被封,卻又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那人推開了門,隻走進了一步,一手仍把在門上。丁香兒看出那人,十指纖纖,分明是一個女子的手。而且,丁香兒為人,十分聰明,她也知道,那一定是自己的熟人,因為她身穿長袍,頭套竹籮,就是不想自己認出她的真麵目來。然而,那是什麽人呢?她來做什麽呢?


    丁香兒並不知道那是什麽人,但是她來做什麽,丁香兒卻立即知道了,隻是她左手一揚,“哧”的一聲響,一粒黃豆,向前射了過來。


    那粒黃豆,挾著一股勁風,恰好射出在丁香兒的“帶脈穴”上。經那力道一撞,丁香兒身上一鬆,真氣立時暢行無阻,被封住的穴道,已然解開!


    丁香兒連忙轉過身來,可是當她轉過身來之際,那人已然不見了!門也被關上了。


    丁香兒“嗖”的一聲,掠到了門前,將門拉了開來,她打開了門,迎麵便有兩團東西,向她飛了過來,丁香兒急忙翻掌,一股掌風,向前迎了上去。


    她手掌才一擊出,隻聽得“啪”的一聲,一掌正擊中在一隻大竹籮上。原來向她飛來的,乃是一隻大竹籮。這隻大竹籮,當然便是剛才解了她穴道的那人,向她拋來,阻她追趕的了。


    丁香兒再抬頭看去,已看不到什麽人了。


    丁香兒如何肯舍,揚聲就待喝問,可是刹那之間,她突然想起,自己是萬萬出不得聲,雙龍神君的兩個弟子,一定要將自己送到醜老那裏,將他們自己人換出來的了!


    丁香兒一想到這裏,身子縮了縮,縮迴了房間中來。她的心中,實在充滿了疑惑,因為那刹間所發生的事,實在是太令人疑心了。


    她不知道是誰向她和瑞長子兩人偷襲,搶走了陳二,她也不知道是誰解了她的穴道,又不肯露麵。


    她可以說什麽也不知道,她如同墜入雲裏霧中一樣!


    她呆立了一會兒,才轉過頭來,望定了瑞長子,當她才一望向瑞長子的時候,她心中實在不想替瑞長子解開穴道。但是她卻敢知道,她心中的許多疑問,唯有瑞長子可以解答一二。


    是以她手掌一翻,“啪”的一掌,在瑞長子的“氣海穴”上,拍了一下。瑞長子一翻身,坐了起來,伸手在頭上摸了一摸,又一個翻身,向窗外去張望。丁香兒冷笑道:“打你的人早已走了,還等你來看他嗎?”


    瑞長子不出聲,隻是站了起來,彎著腰,以免頭碰到了屋頂,在屋內來迴地踱著。


    丁香兒不耐煩道:“你別盡來迴踱步,是誰搶走了陳二,你總該知道!”瑞長子道:“你知道才是,我怎會知道?”


    丁香兒幾乎氣得講不出話來,道:“胡說什麽?我怎會知道?”


    瑞長子道:“你當然知道,因為你認識他們。”


    丁香兒瞪著眼,道:“你在放什麽屁。”


    瑞長子道:“小師妹,你慢慢聽我說,別著急罵人,你想,剛才那進來,彈開你穴道的人,為什麽行動要這樣鬼祟?”


    丁香兒道:“自然是怕我認出來。”


    瑞長子又道:“你再想想,我們在這裏著了道兒,對方的行事,何等幹淨利落,連在院子中的我師父他們,也不知出了事,除了下手的人之外,還有什麽人知道?”


    丁香兒給他越說越是糊塗,道:“你這是什麽話?下手的人,既然是有惡意的,已點了我的穴道。為什麽還要來解開我?”


    瑞長子搖頭道:“那也就非我所知了,你好好想想,在你認識的女子之中,可有什麽人是武功極高,為人又好又壞的嗎?”


    丁香兒心中一動,她立即想起了一個人來,她想到的是孫二十!可是孫二十可以說是極好,絕不能說她是“又好又壞”,似乎又不怎麽恰當。她默然不語半響,才道:“有倒是有一個,那是孫二十,她是大名鼎鼎金蜂王的最小的女兒。”


    丁香兒的話才出口,瑞長子的麵色就變了。


    丁香兒“哼”的一聲,扁了扁嘴,道:“沒出息的東西,聽到孫家的名頭,就嚇破了膽?”


    瑞長子的麵色,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搖頭道:“倒不是害怕,而是想起了幾句話。”


    丁香兒道:“什麽話令你神色大變的?”


    瑞長子道:“武林中早有話道:金蜂堪稱王,雙龍可稱君,勾漏稱七老,那是旁門的九大高手,九人之中,又以金蜂王武功為最高!”


    瑞長子在這樣講的時候,神態仍是十分恍惚,丁香兒焉有看不出他這幾句話是旨在掩飾他心中的恐慌之理?但是瑞長子的本身武功極高,再加他是勾漏七老中的弟子,如果說他聽到了孫二十,孫十九等人的名頭,便會嚇成那樣,那當然是不合情理的。


    丁香兒撇了撇嘴,道:“金蜂王早已死了,你害怕成那樣作甚?”


    瑞長子卻成左右而言他,道:“這且別去管他項,噢,我師父在前麵茶亭相候,我可要趕去見他了。”


    丁香兒心中起疑,側著頭,望定了瑞長子,道:“你趕去和師父相會,可是好告訴他,我在什麽地方,等他來捉我,是不是?”


    瑞長子雙手連搖,道:“當然不是,我剛才未曾出聲,若是我想師父找到你,剛才我隻要出聲一叫,不就行了麽,何必多費周章?”


    丁香兒心中暗忖,瑞長子的話,倒也十分有理,他剛才不叫,此時當然也不會在他師父麵前說些什麽的,可是他又何以急急要離去呢?


    瑞長子話一講完,已然向外跨了出去,丁香兒越是見他急著要走,心中越是起疑,攔住了他,不讓他出門,道:“慢著!”


    瑞長子急得搔耳撓腮,道:“小師妹,我有要緊的事,你別鬧著玩。”


    丁香兒道:“是麽,是什麽事?”


    她這裏一言甫畢,隻聽得瑞長子沉聲道:“小師妹,你再攔住我,我可?辛恕n乙喚校雙龍神君的那兩個弟子,自然會聽到,那時……?br />


    瑞長子並沒有講完,隻是突然停了下來,不懷好意地笑著。


    丁香兒給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又無可奈何,隻得側了側身子,瑞長子身形一晃,“嗖”的一聲,便在她的身邊,穿了過去。


    丁香兒眼看瑞長子穿出了客店,她的心中,又是氣惱,又是混亂,本來,她帶著陳二,到巫山去找大幻居士,事情雖然要冒著點險,但本是簡簡單單的事,可是在這個鎮上,卻出了那麽多枝節!


    到如今,連陳二是被什麽人搶走的也不知道,自己不但不敢去見醜老,連雙龍神君的兩名弟子,也必需不見麵了!


    丁香兒想到這裏,心中實是懊喪之極,用力一掌,向桌拍了下去,“啪”的一聲響,將桌麵擊穿了一個大洞。


    可是那一下聲響,又令得丁香兒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四麵看去,瑞長子走後,房門也隻是虛掩著,直到她看到了沒有什麽動靜,那才悄悄來到了門口,推開門,向外走去,她心想不論如何,自己總也得設法離開客店再說。卻不料她才走出了兩步,便聽得身後傳來一下叫喚,道:“丁姑娘!”


    丁香兒一聽,便聽出那正是雙龍神君那個滿麵笑容弟子的聲音,她陡地一呆,還未曾決定是不是該停下來之際,隻見另一名男子,也已迎麵而來。


    丁香兒無法可施,隻得站定了身子,但是她卻先發製人,立時道:“是你們啊,剛才有人,出其不意,點中了我的穴道,搶走了陳二,你們可知道嗎?”


    那兩人一呆,道:“有……這等事?”


    丁香兒頓足道:“哼,你們師父,要我做事,是派你們來保護的,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居然還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若是換了旁人,給丁香兒這一頓沒頭沒腦的搶白,怕不慌了手腳?


    雙龍神君門下的弟子,乃是何等樣人物,豈會如此?那人仍是滿麵笑容,道:“丁姑娘,這事卻怪不得我們,陳二是你帶出去的,你什麽時候帶著陳二迴來的,我們也不知道。”


    丁香兒揮手道:“別多囉嗦了,你們還不分頭去追尋一下?搶走陳二的,i好像是女子。”


    丁香兒的盤算也不錯,她是想將兩人,先支了開去,然後再作逃跑的打算,可是那兩個人卻絕不上當,那滿麵笑容的又道:“丁姑娘,且慢去找人,我們本來有三個人,如今隻有兩個人,何以你也不問一聲?”


    丁香兒又驚又怒,道:“你們三個人成了兩個人,那又關我什麽事?”


    那人“嘻嘻”一笑,道:“這可大有關係,我們中的一人,因為你胡言亂語地騙人,已被醜老捉去當人質了,我想,你一定也知道的!”


    丁香兒一聽得對方講出了這樣的話來,心中不禁大吃一驚,照醜老的武功看來,自己若是落到了他的手中,那實是麻煩之極的事情!


    是以她立時麵色一沉,道:“你們想怎樣?我有你們師父的雙龍球令,難道你們逼我去見醜老嗎?”


    那人道:“丁姑娘,一人做事一人當,是你撒了謊,激怒了醜老的,如何可以禍延他人?如果你竟不敢去見醜老,這豈不是太卑鄙些了嗎?”


    丁香兒翻了翻眼,道:“那你們仍是要逼我去了,是不是?”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有雙龍球令在手,我們怎敢逼你,但你年紀還輕,武功又高,將來定然是一等一的高手,若在你成名之後,被人講起你昔日曾有這等膽小之事,哈哈,那可不妙了。”


    那一番話,褒貶兼有,令得丁香兒啼笑皆非,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才好。


    那人又道:“其實,丁姑娘既有雙龍球令在手,又何必怕醜老?”


    丁香兒經那人一言提醒,膽子頓時大了起來,略想了一想,立時道:“好,我們去見他,到時若有什麽變化,你們可得出點力。”


    那人道:“當然是,等到我們人齊了之後,再去找陳二不遲。”丁香兒心中苦笑了一下,因為陳二是被什麽人搶走的,一點線索也沒有,多耽擱一分,便難找一分,等見了醜老之後,還上那兒找去?


    那兩個人顯然是怕丁香兒反悔溜走,是以一左一右,幾乎是挾住了她一樣,向外奔去,轉眼之間,便到了客店之外。


    他們三人的身法,都十分之快疾,轉眼間已上了大路,可以看到前麵的茶亭了。


    茶亭之中,老遠地看去,人十分少,隻有四五人,到得近了,可以看到醜老和一名雙龍神君的弟子,正兀坐在茶亭之中。


    令得丁香兒奇怪的是,瑞長子卻不在茶亭之中。


    瑞長子是應該在茶亭中的,因為他說要來見師父,而他已走了已有許久,焉有還未趕到之理的?但是丁香兒根本沒有機會去問醜老,因為醜老一見了丁香兒,便霍地站了起來,大聲道:“小娘子,你好啊!”


    丁香兒十分尷尬,道:“我……不錯啊。”


    醜老“桀桀桀”地笑了起來,他人難看,可是這時所發出來的笑聲,更是難聽到了極點,他一麵笑,一麵道:“你現在當然很好,可是等一會兒,如果你不說實話,那就不怎麽好了。”


    丁香兒不由自主,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勉強笑道:“你是武林前輩,如何會對我講出這樣的話來?你別太魯莽了,你看,我是有雙龍球令的。”丁香兒一麵說,一麵手一翻,“叮”的一聲,將雙龍球令,取了出來,向醜老揚了一揚,醜老又是“桀”地一笑,一伸手,“唿”的一聲,便向丁香兒手中的雙龍球令抓來。


    丁香兒隻當雙龍球令一出手,醜老就算不怕,總也會對自己客氣些的,卻料不到,他居然出手便搶!


    丁香兒嚇了老大一跳,連忙向後退去,可是醜老的手臂,本來已夠長了,而且,眼看他已伸無可伸時,忽然“格”的一聲響,竟又平空長出了半尺許來,丁香兒一呆間,已被醜老劈手奪了過去!


    醜老一將雙龍球令奪過,丁香兒的心中,便大吃了一驚,忙叫道:“你們三人,怎不出手?”可是那三人的反應,更令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隻聽得那麵目陰森的人冷笑一聲,道:“雙龍球令乃家師的信物,見令如見人,令在誰的手中,誰就和我們的師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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