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玉哼一聲,道:“他是天下無敵的第一高手嗎?”


    布狂風說道:“本來還有一個人可以勝過他,但是卻已在不久之前死在他的手下。”


    嶽小玉目光一閃:“你說的就是太乙真人?”


    布狂風緩緩地點點頭:“不錯,葉上開唯一最忌憚的對手,就是太乙真人。”


    嶽小玉道:“但在斷腸峽那一戰,分明是真人敗了。”


    布狂風歎了口氣,道:“你聽過‘成敗不足以論英雄這句說話沒有?”


    嶽小玉道:“聽得太多了。”


    布狂風道:“葉上開與太乙真人這一戰,就是最好的例證。”


    嶽小玉吸一口氣,立刻想起斷腸峽出手製住見心道長的三個書呆子。


    “那三位儒士,是何方神聖?”他忍不住問。


    布狂風道:“是甲、乙、丙。”


    嶽小玉一聽之下,差點沒有氣得當場吐血。當日,常掛珠也是這樣對他說的。


    他不禁有點不悅,哪哺著說:“莫不是連布公子也不知道那三位儒士是何方神了?”


    布狂風淡然道,“我當然知道那三位朋友的名字,但不能向任何人說。”


    嶽小玉“噢”一聲,道:“小嶽子明白了,你是答應他們,決不向任何人泄露他們的身份。”


    布狂風道:“不錯,正是這樣。”


    嶽小玉眼珠子一轉,又間:“葉上開既已殺了太乙真人,他的武功顯然就在真人之上……”


    “錯了,若單純以武功而論,真人是比葉上開還要高。”


    “但那一戰的勝負……”


    “那一戰的勝負,關係並不在武功,而是在於年紀。”


    “年紀?是不是說太乙真人的年紀已經太老了,所以比不上年紀比他年輕得多的葉上開?”


    “不錯,若在半年前進行這一場決戰,葉上開就不可能活著離開斷腸峽。”


    “半年前?半年才隻不過一兩天,難道對這場決戰的勝負,就有如此重大的影響?”


    布狂風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對於一個年青的人來說半年當然算不上什麽,但太乙真人已超過了一百歲,半年時間,對他的影響卻重大極了。”


    嶽小玉默然半晌,道:“以布公子的看法,斷腸峽之戰,全然是年歲影響了戰果?”


    布狂風搖搖頭,道:“卻也不並非全然如此。”


    嶽小玉望著布狂風的臉,但卻沒有開口追問,因為他知道布狂風接著一定會有所解釋的。


    不久,布狂風就繼續說下去了。


    他說道:“在太乙真人還沒有知道葉上開就是恨帝之前,葉上開一直是他最欣賞的一個武林人物。”


    嶽小玉點點頭,道:“我也曾聽人說過。”


    布狂風一怔,問道:“是誰對你說過的?”


    嶽小玉道:“‘江北仙上仙’歐五先生。”


    “歐如神?”布狂風不由慢慢點頭,道:“這位仙上仙確有過人之長,在下對他也是欽佩得緊的。”


    嶽小玉道:“但他才老人家更欽佩布公子,認為你是這一代武林的奇葩。”


    布狂風聽,臉上並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又道:“其實,在斷腸峽之戰,太乙真人大可以把葉上開傷害得更加嚴重。”


    嶽小玉道:“葉上開已斷一條手臂,這一戰,已是慘勝。”


    布狂風道:“但太乙真人本來是可以把葉上開兩條手臂都卸下來的。”


    嶽小玉道:“你怎見得?”


    布狂風道:“斷腸峽裏,早就有我的人在窺看著這一戰。”


    嶽小玉目光一閃,說道:“是陸道如嗎?”


    布狂風不由怔住了。


    “你怎知道?”


    “猜出來的。”嶽小玉咧嘴一笑,“太乙真人這次南下曾經住在陸道如的金丹院裏,所以小嶽子隨便猜猜,一猜便猜到這位陸老爺身上。”


    “猜得很聰明。”布狂風由衰地稱讚:“不錯,陸道如雖然是曾道人的弟子,但早在五年前,便已是咱們的人。”


    嶽小玉道:“陸老爺為人怎樣?”


    布狂風道:“武功不高,眼光卻是極準。”


    嶽小玉道:“斷腸峽之戰,陸老爺看出了些什麽?”


    布狂風說道:“太乙真人沒有施展全力。”


    嶽小玉皺眉道:“這豈不是手下留情嗎?”


    “不錯。”布狂風歎了口氣,道:“太乙真人雖然是世外高人,但卻也和凡人一般念舊。”


    嶽小玉麵露慍色,道:“但太乙真人留手,葉上開卻施殺著。”


    布狂風苦笑了一下,道:“不錯,據陸道如的判斷,太乙真人是可以進一步傷害葉上開的,但他沒有這樣做,可是,葉上開卻絕不客氣,他這一次到斷腸峽,本來就是為了要殺太乙真人的。”


    嶽小玉哼一聲,說道:“真是滅絕人性!”


    布狂風道:“所以,葉上開就是很帝!天恨幫的恨帝!”


    嶽小玉道:“在此之前,又有誰可想像得到,葉上開竟然會是個如此深沉的人物,這些年來,他一直裝作失意落魄的樣子,他酗酒,壯誌消沉,一雙手老是震顫顫的,十足十個癆病鬼!”


    布狂風道:“他的確騙倒了無數人,但他又可以得到些什麽?”


    一嶽小玉道:“有些人不管自己能夠得到什麽,隻管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布狂風說道:“也許,有些事自己根本不想去幹,但卻還是幹了又幹,無法收手。”


    嶽小目光閃動,道:“葉上開是否就是這樣的?”


    布狂風道:“這一點,就隻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這時候,大雨已停。


    嶽小玉凝視著布狂風,道:“大悲穀這一戰,是否不可避免?”


    布狂風深深吸一口氣,道:“避不了,這將會是近百年來武林中最淒厲的一場浩劫。”他語氣森然,令人聽來有著心寒的感覺。


    嶽小玉不怕武林浩劫,但卻擔心師父公孫我劍的安危。


    布狂風看出他的心意,忽然道:“記得公孫神醫嗎?”


    嶽小玉不由心頭一跳,忙道:“當然記得,他在那裏?”


    公孫神醫就是公孫咳,是公孫我劍之子,也是嶽小玉的師兄。


    布狂風淡淡一笑,道:“別以為隻有你這個徒兒才關心師父,你這個師兄也在想辦法把他的老子拯救出來。”


    嶽小玉“喔”一聲,道:“他怎麽不找我商量商量?”


    布狂風道:“公孫神醫雖然武功不怎麽好,但卻也不大有長處。”


    嶽小玉道:“公孫師兄醫術高明,那是人所皆知的。”


    布狂風道:“除此之外,他最大的長處就是懂得怎樣選擇朋友。”


    嶽小玉一愕:“什麽意思?”


    布狂風道:“人在江湖,與其有一身驚人武功,倒不如有一些真正的朋友。


    嶽小玉目光閃動,道:“公孫師兄正在尋找朋友去營我師父?”


    布狂風道:“不是正在尋找,而是已經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嶽小玉立刻緊張起來,“師兄已把我師父救出險境了?”


    布狂風想了想,才迴答道:“那倒不是。”


    嶽小玉一怔:“剛才你不是說,公孫師兄尋找朋友營教師父,而且已經大功告成嗎?”


    布狂風道:“公孫神醫用什麽方法營救尊師,你想不想知道?”


    嶽小玉忙道:“想!”


    布狂風道:“那麽,你首先要聽聽一個人的名字,他叫蘇易潛,外號‘鐵地穿山甲’。”


    “鐵地穿山甲?這個蘇易潛擅長挖掘地道嗎?”


    “不錯,在江湖上,懂得這種本領的有好幾千個,但能夠挖通一條十裏長地道的人,卻不出十人。”


    蘇易潛就是其中之一?”詩


    “嗯!他是這十人之中,最出色的一個。”


    “他成功地挖了地道,進入我師父被囚禁的地方嗎?”


    “成功了,但你師父已不見了蹤影。”布狂風緩緩地說。


    嶽小玉不禁瞪著眼,緊張地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是不是恨帝把我師父囚禁在別的地方了?”


    文布狂風搖搖頭,道:“不,隻是尊師神通廣大,已經脫離了魔窟。”


    嶽小玉呆住,過了半天才高興地笑道:“是真的?”


    布狂風道:“半點不假,在兩天之前,尊師還在黃鶴樓喝酒,和他老人家對飲的是遊出海。”


    “遊出海?”


    “不錯,他這幾年來,一直跟著一個瞎眼婦人,但卻給他練成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那個瞎眼婦人……”


    “就是豹娘子!”


    “貌姨!遊出海!”嶽小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極了,他們仍然活著!”


    布狂風道:“豹娘子一直都在想念著慕容蝶蝶,雖然她已瞎掉了一對眼睛,但仍然很想聽聽蝶蝶的聲音,抓住蝶蝶的一雙手……”


    嶽小玉說道:“我可以帶她去見小惡女……”


    布狂風道:“這些事,對豹娘子來說的確是很重要的,甚至比她自己的性命還更重要,但咱們現在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解決。”


    嶽小玉點點頭,道:“布公子說的是,暫時來說,咱們真是騰不出功夫來做這些事……”


    “別忙,時間還多著。”布狂風淡然一笑,道:“先把大悲穀的事解決好了,以後你想怎辦便怎辦,用不著眉頭大皺。”


    嶽小玉道:“隻要跟著布公子,再皺眉頭的事都不怕。想到師父業已安然脫險,不禁臉上綻出了喜悅的笑容。


    布狂風看著嶽小玉的臉,忽然說:“今天想喝點酒,你有這個興致嗎?”


    嶽小玉笑笑:“奉陪!”


    雨又再灑下,但不大,雨絲飄呀飄呀的,四周景色看來還是很美。


    ×      ×      ×


    天恨幫雖然已經布置精英在此,但布狂風和嶽小玉還是行動自如地來到了望穀林。


    望穀林在悲穀之外,名曰“望穀”但實際上卻隻能看見一座湖水碧綠的小湖。


    望穀林有竹林,也有杉林。


    布狂風帶著嶽小玉,來到了竹林與杉木林之間的一層竹舍裏喝酒。


    酒不錯,是陳年花雕。


    但嶽小玉更喜歡這座雅潔的竹舍。


    竹舍主人,是個有酒糟鼻子的老人,他今年七十六歲以賣酒為生,也以喝酒作為生平最大的嗜好。


    嶽小玉奇怪地打量著四周,最後終於忍不住悄悄問布狂風道:“這裏地點偏僻得可怕,在這裏賣酒,平時會有生意上門嗎?”


    布狂風淡淡道:“當然很差。”


    嶽小玉道:“既然如此,老人靠??麽過活?”


    布狂風道:“賣酒。”


    嶽小玉道:“我看人客稀少,生意不足……”2


    布狂風道:“他平時並不在這裏賣酒,這竹舍是昨晚才造好的,這裏的酒,也是今天早上才運到來。”


    嶽小玉皺了皺眉,道:“這就更加古怪,他為什麽忽然要選擇這個地方?”


    布狂風道:“這裏平時的確人跡罕見,但在這幾天之後,情況就會大大的改變了。”


    嶽小玉道:“難道在這幾天之內,這裏會變得熱鬧嗎?”


    布狂風點點頭,道:“不錯,你相信不相信會有這樣事?”


    嶽小玉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種事,自然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布狂風默然不語,仰首喝了一口酒。


    等到嶽小玉喝到第五杯花雕的時候,他忽然看見杉林附近,不知何時已搭起一座帳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嶽小玉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乘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乘風並收藏嶽小玉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