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未說畢,燕高行已首先發動攻勢,先取出兩枚銅錢,用“彈指神通”絕技向高琴心射去,同時人亦標前,他一動殿頂上之神箭手立即鬆指,十多枝長箭向燕高行射去。


    猛聽燕高行短嘯一聲,身子倏地橫掠,伸手抓向旁邊一個蒙麵人,而他前麵兩個蒙麵人卻應聲倒地。原來他射出兩枚銅錢,階前兩個蒙麵人聽得風聲,連忙合攏抖動兵刃,奈何黑暗之中看不清,何況銅錢去勢極快,兵刃遮擋不及,射在他們身上,銅錢全嵌在肉內,痛得他們倒地痛唿!


    燕高行那一抓動作之快,無以複加,那蒙麵漢刀尚未舉起來,手腕被他抓住,如遇鐵鉗,半邊身子全都麻痹,但覺身子一輕,已被他提了起來,接著身子旋轉,忽覺身上多處地方先涼而熱,繼而一陣陣錐心之痛傳遍全身,痛得他尖叫起來,原來那第二陣箭雨全射在他身上。


    燕高行雖然隻消滅了三個敵人,但一出手,便將場麵形勢攪得天翻地覆。蒙麵漢們攻上去的招數,碰到同伴之屍體,都無功而退,而燕高行卻一步步向石階迫近。


    高琴心仍穩坐如同石盤,她背後那兩名高手立即踏前兩步,立在她身前,加以保護。


    燕高行左手倏地拔下右手屍體上之長箭,再用力一甩,將屍體向人多之處拋出,同時左手那兩枝長箭,以用手箭拋出,力猛千鈞,登時射透一名敵人之胸膛。


    慘叫聲中,隻見燕高行又一道尖嘯,身子一旋,雙掌齊出,“轟隆”一聲巨響,五六道人影立即向四處暴射。“天長地久”這一招,武林中還無幾人可接得住。神箭手因為雙方混戰,此時反而不敢動手,投鼠忌器,提防誤傷戰友。燕高行一招得手,標進人叢中,“銀河露天掌”盡量發揮。對方雖然人多,他依然攻多守少,並不時創敵。


    高琴心表麵鎮靜如垣,內心卻如波濤般起伏,忖道:“料不到這殺千刀的,武功精進如斯!不是說他落拓江湖,武功已荒廢了麽?如今看來,比他在十三旗時,高了何止一倍?真是豈有此理,今日若是陰溝裏翻船,多年心血不是白費了麽?”


    想至此,隻見她雙掌連擊,殿門打開,自內又跑出二十多個人來,為首那人粗著聲叫道:“燕高行,今日咱熊家堡,可要替兄長報仇了!”


    燕高行冷笑道:“你算什麽東西?熊家兄弟在我眼中,如同糞土!”他故意使激將法,那廝果然中計,氣得哇哇大叫,首先向燕高行撲去。


    燕高行正要他如此,待對方臨近,方倏地轉身右手揚起,左手悄悄彈出一枚銅錢。


    右手那個動作隻是虛招,左手這一記才是要命的絕活。那廝暴躁,再吃他一激,早已失了理性,耳目不靈,待他發現,隻覺腰上一痛。“咕咚”一擊已倒地了,原來銅錢正好嵌在他麻穴上。


    燕高行深知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之理,標前一步,猛地飛起一腿,踢在其胸膛上,他水牛般大小的身軀被踢起幾尺,一股血箭衝天噴出,再重重地摔落地上,不能動彈。


    黑衣人取出一對短劍,擰身撲上去。俗語有雲:一寸短一寸險。敢使短兵器的,必有過人之能。燕高行心頭一凜,說時遲,那時快,旁邊已有六七件兵器攻至,他偏身一讓,白光一閃,一柄短劍已向其腰腹處刺來。


    好個燕高行,千鈞一發之際,吸氣飄身退了兩尺,堪堪避過那一劍,猛聽後麵風聲急響,他當機立斷,和衣滾落地上,左手一抓,抓住一條足踝,用力一扯,那廝登時近前,一支長箭自殿頂射來,“颯”地一聲,中正其後背,燕高行身子落地,心知危險,右掌猛地發出一掌。


    掌風唿唿,迫退敵人,他右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彈起,那柄短劍又至。他彈身而起,身子淩空,這一劍如何閃避得過?高琴心心中亦暗唿一聲“可惜”。


    危機未了,幾件兵器齊出,猛聽燕高行怒吼一聲,喝道:“看鏢”左手揚起,隻射出一縷指風,這一叫卻把對方嚇退兩個,另一柄刀已至,他冒險翻掌一拍,擊在刀身上,刀尖偏出尺餘,砍在地上,冒起一蓬火星子。


    再度曲腰彈起,雖仍落在重圍中,但最危險之情境已過,燕高行才暗舒一口氣,若非服食了繆化清秘製之藥丸,今夜休想活命。


    忽聽一人道:“他一個人,隻有一雙手,氣力再悠長,也有用盡之時,你們何須著急,慢慢圍住他,磨也把他磨死。”


    燕高行冷笑道:“樊智星,你這卑鄙小人終於露麵了麽?有種的便下場。”


    “待你殺死熊家堡的高手,樊某自然會下場收拾你。”


    燕高行趁此暗中調息一下,再慢慢將真氣提起,猛地向前標去,他一動,其他人全動,忽見他身子一頓,再轉了個身,雙掌齊揚,狂飆恍似自天而降。“九天十地三絕掌”之第二招“天崩地裂”已使出。


    唿唿之風聲中,但見十多條人影如箭般倒飛,慘叫聲此起彼落!燕高行吸取上次之經驗,連忙再調息一下,覺得情況比想象中好。


    樊智星淡淡地道:“使這種掌法者,耗力極巨,他已無力再使第三次,大夥兒不用害怕,上!”


    話雖如此,其他人卻諮趄不前,燕高行急又調息,殿頂上長箭又射過來,燕高行身子跳躍閃避,專向人叢中跑去,害得人群如見瘟疫般,四處逃竄。


    燕高行正要他們如此,隻聽他長嘯一聲,身子如離弦之矢般,向高琴心射去。人未至,掌風已迫得旁人心頭如壓上石板!就在此刻,站在高琴心身前那兩人四掌齊出。“蓬蓬”兩道乍響之後,燕高行因為身子淩空,抵受不住對方之力道,身子倒飛落地。那兩人腳步“蹬蹬”連退兩步,幸好高琴心一掌一個,擋住他倆。


    燕高行落地之後,迅速運功測試一下,內腑除了受到震蕩之外,並未受傷,也幸好他身子淩空,卸掉對方掌力。


    殿頂上又有兩支長箭射來,這次燕高行覷得真切,左掌一抄,兩支長箭全落在其掌中。


    與此同時,“哎唷”之聲不絕於耳,眾人抬頭望去,但見殿頂人,神箭手一個個被拋落地上。


    隻聽嶽英明叫道:“燕兄弟有好吃的果子,為何不肯與咱分甘同味?”原來繆化清因燕高行進房許久未出來,親自跑了一趟,發現高琴心給燕高行的信,忙取出大堂,高聲念了一次。


    易飛龍叫道:“我妹子不見了,也許就是她被高琴心那婆娘擄走了。”


    常長勝道:“既然如此,咱們一起去雷鋒塔吧!”


    到了雷鋒塔,找不到人,又聞淨慈寺嘯聲不絕,於是分批潛進去,一見形勢,便由嶽家堡及易家堡負責先解決那些神箭手。


    緊接著,常長勝及玉冠率領群豪自通道走了出來。


    高琴心長身而起,又驚又怒地道:“牛鼻子,你不怕姑奶奶將你們的臭史揭了出來?”


    玉冠稽首道:“無量壽佛,望海觀之臭史,燕高行等人早已知道了,故貧道隻好來了!”


    “來殺死燕高行?”


    “不,燕高行已把秘密告訴了群豪,貧道權衡利弊,覺得隻與你作對,好過與群豪為敵,是以今番是來殺你的。”他說得不慍不怒,慢條斯理的,卻幾乎把高琴心的肺氣炸,她戟指道:“易飛龍、嶽英明你們也不怕?”


    嶽英明道:“聖人尚且會犯錯,何況咱們凡夫俗子?無奈何,嶽某隻好來此誅殺邪魔,為自己減輕罪孽了,希望樓主玉成。”群豪都大笑起來。


    高琴心冷笑一聲:“易飛龍,你莫忘記,你妹子尚在姑奶奶手中。”


    “正因為易某知道得很清楚,是故才來向你要人。”易飛龍道:“高樓主,放下屠刀,迴頭是岸!我妹子性命雖然重要,但伏魔除奸更是義不容辭啊!”


    “好好,你們都來消遣姑奶奶!”高琴心忽然狂笑起來:“今日正好來個大決戰,告訴你們,高琴心若沒有八九成把握,也不會在此擺陣!”言畢她雙掌連擊,接著,四圍又出現一批黑衣人。


    常長勝道:“動手!”群豪一聞其令,立即標前,占據高處之易、嶽兩堡弟子,都用暗器攻擊這墓黑衣人。


    這些黑衣漢子手上都有噴筒,有的中鏢慘叫,但也有同伴替他們用兵刃擋格暗器,讓他們可以發射“火龍”。群豪這邊亦不示弱,紛紛以飛刀鏢以牙還牙,場麵刹那間一片混亂。


    燕高行以銅錢為武器,以“彈指神通”絕技射出,由於去勢急勁,那些黑衣漢大多閃避不了,中鏢之後,有的把噴筒拋落地上,“火龍”亂噴,形勢更亂。大俠風振月長劍過處,連殺兩個,他高聲問道:“樊智星在何處?”


    樊智星正立在高琴心身旁,低聲耳語,燕高行眼尖,連發兩鏢,這次他用了七成真力,銅錢去勢急勁,激得風聲“嗤嗤”聲響,站在高琴心身前那兩個蒙麵人,立即揮刀將銅錢擊落,刀身被銅錢打得發出巨響,那兩個漢子隻覺虎口一陣發麻。


    這一來,風振月亦發現了樊智星之位置,他立即挽劍標前,卻為那兩個黑衣蒙麵漢攔住,他喝道:“報上名來。”


    那兩廝不吭一聲,兩把刀翻起,合戰風振月。風振月鬥了十來招,攻多守少,對方忽有一個滾落地下,使出地堂刀法,另一個則隻攻上半身,兩人配合極佳,風振月又驚又怒地道:“一向不服人的‘天地神刀’,什麽時候也甘心為奴?”


    站的那廝是“天刀”楊修身,隻聽他輕哼一聲:“人各有誌,姓風的你何必來趟這渾水?”


    “地刀”楊修心則道:“待你被製服後,二爺自會告訴你!”


    風振月知道道兩人之能耐,不敢大意,沉著應戰,馬遇林隔遠見到,連忙揮動打狗棒,上前助他一臂之力。


    忽聞樊智星尖嘯一聲,殿內又湧出十多個黑衣漢子來,立即散開,分布四角。繆化清急道:“小心,他們又要使毒。”


    使噴火筒的黑衣漢,因群豪來此途中已想到應付之法,因此收效不大,高琴心對如今這批黑衣漢,遂寄以厚望!


    群豪得到繆化清之提點,便抽身向那些漢子發射暗器,繆化清更是標前,截住黑衣漢。那人立即向他拋出一團毒粉,他冷笑一聲:“真是班門弄斧!”隻見他袖管一拂,一股粉紅色的煙霧混入毒煙之中,他人卻閃開,又去攔截第二個。


    燕高行見己方人數雖較少,但都是精英,取勝把握大增,怕的隻是這幹施毒之黑衣漢,因此他一邊惡鬥,一邊發射銅錢。他心頭一急,猛地又發出一掌“天崩地裂”。


    這一招比“天長地久”威力更大,但見四周的黑衣人如箭般倒射!那一道巨響,亦嚇得在場之人全都不自由主地住了手,耳鼓嗡嗡作響。


    燕高行則趁此向旁發射兩枚銅錢,同時身子標前,截住一個黑衣漢,隻一個照麵,便將對方震傷。與此同時,繆化清又再放倒一個,殿頂上之易、嶽兩堡弟子也射倒了幾個,但仍有七八個黑衣漢,立即將毒粉向四周亂灑!


    燕高行急道:“快閉住唿吸,暫退幾步。”


    繆化清不退反進,他亦在場中亂灑毒粉,“嘿嘿,咱們來看看,誰的毒厲害!”


    忽聞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大夥兒快退後。”


    雙??人馬立即退後,但各有人不支倒地,繆化清冷冷地道:“閣下料必是行家,何不出來與老夫見個高低?”


    高琴心巳退至殿門裏,傳聲道:“老史,如今全仗你之大力啦!”


    繆化清聲音一變,低聲道:“史重生?你還未死?”


    一個矮小幹枯的黑衣漢子走了出來,扯下臉上之黑布巾,淡淡地道:“老夫名字重生,怎會死?貓有九條命,老夫十條命。”


    “聽說你匿在苗疆,怎地跑來此處?”


    “靜極思動,出來走走,順便看看老朋友!”史重生邊說邊不在意地揮揮手,繆化清亦抬一抬臂,倏地在他倆之間響起一道輕微爆炸雙,五彩煙霧一湧而出。那些煙霧在彩光下顯得絢燦奪目,忽然一股濃煙飛進去,將那些彩煙裹住,在空中翻滾,俄頃都變成白色,隨夜風飄散。史重生冷冷地道:“老鬼,沒想到你還有進步。”


    繆化清伸手拍拍衣服,歎息道:“老夫老了,還能有進步?你是給我臉上貼金,倒是你這小子,當真有長進。”


    史重生臉色一變,雙手連揚,在身前灑下一團團藥散。“老鬼:你好陰險?”


    “彼此彼此。”繆化清又頓一頓足,史重生見狀亦忙不迭頓足,敵我雙方隔遠把這些情況看在眼內,都覺得驚詫又擔心,卻不知他倆正以劇毒互鬥,隻要一方判斷錯誤對方的毒性,便會立即中毒身亡。


    史重生顯然有點耐不住,忽然雙手連揚,繆化清一臉凝重,不斷退後,他一退,史重生便大踏步前進。“老鬼,你要走了麽?待老子送你一程!”


    繆化清倏地後退,把群豪嚇了一跳,唯有希望奇跡出現。燕高行更是把一顆心提到口腔,他全身布滿真氣,站在群豪最前麵,準備隨時救人。


    但見兩人之間煙霧翻騰不已,黑的、紅的,紫的、黃的、綠的、還有各色混合,又產生另一種色彩。煙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多,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廣。不一陣,便將兩人身形掩沒。


    雙方人馬更是緊張,因為兩人之勝負,最關乎雙方勝敗。又過了一陣,突聞煙霧中有人不斷打噴嚏,噴嚏起初是間歇性的,卻越來越密。燕高行知道此必是繆化清已得了手,心頭稍寬。


    史重生之噴嚏越來越急,隻聽他叫道:“老鬼,你這是什麽藥?”


    “這不是毒藥,隻是閣下傷風。”繆化清之語音並無半絲喜悅。


    煙霧忽然更濃了,並夾雜著嘶嘶之聲,隻聽繆化清怒哼一聲:“史老毒,你到底是鬥毒,還是鬥暗器?”


    “咱們可沒有說明鬥什麽,你有本領……乞嗤!你有什麽本領……乞嗤!盡管使……乞嗤……出來,乞嗤!”


    煙霧忽然轉淡,如此一來,被夜風颯颯而吹,很快便擴散掉,但見兩人都坐在地上,史重生還不斷在打噴嚏。


    燕高行心頭怦怦亂跳,料繆化清已中了史重生之暗器,正想出去探視,忽聞繆化清高叫一聲:“不許走進來。”


    那史重生噴嘖越來越急,簡直是一個接著一個,幾乎死去活來,連說話都說不了,“你……這毒……能致命……麽?乞嗤!”


    “不會,不過也可以。”繆化清慢慢站起來,忽然他雙手連揚,這次不是發射毒藥,而是銅錢。銅錢正射在史重生身上,痛得他呱呱大叫,但繆化清內力不足,無法將銅錢射進史重生體內。


    忽然,有一支長箭,向繆化清胸膛射去,繆化清連忙閃開。


    燕高行立即伸手向後麵群豪要了兩柄飛力,閉住唿吸,猛力拋射。


    史重生不斷打噴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這兩柄飛刀全射進其體內。對方既然有人偷襲,則己方不能不迴敬。繆化清連忙退後道:“此處毒性尚濃,不可走近。”


    燕高行忽然向外奔去,一躍出圍牆,他沿著圍牆小跑一段,再度翻身而進,這次卻落在大殿之後。隻見那裏有不少黑衣人。“史重生已死,不知你們還有什麽可恃?樊智星,你就算有不絕之計謀,此時也無從施其技!”就在這刹那間,燕高行發現中間那一塊空地,竟然無人站立,他立即住步,那樊智星喝道:“咱們跟他拚了,上!”


    “上”的不是人,而是長箭,燕高行心頭恍然,他不退反進,竄入人群中,劈手搶了一把刀擋格,他跑到那裏,長箭跟著到那裏,而黑衣人則亡命逃奔。


    燕高行尖嘯一聲,身子標前,猛然抓住一個黑衣漢之背心,張臂一甩,那黑衣漢在空中巳中了一箭,再落在地上,倏地地麵陷落,緊接著陷阱裏傳來一道慘叫聲:“樊智星,你的奸計又落空,還有什麽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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