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化清道:“隻要咱們不把今日討論的事泄漏出去,勝某相信他再過三天必會現身,屆時將另有一番解釋……”


    嶽英明問道:“他還敢現身?”


    “再過兩三天,諸位體內之毒便排清,老天縱然再把其脈,亦檢不出什麽結果來,他公然現身,可表示自己不是劫匪,保持英名,又何樂而不為?”


    周奇儒道:“繆大師分折得有理,大家不妨再想想看,那幾天是否見到他進灶房?”


    嶽英明道:“不用問也知道,他負責檢驗食物是否有毒,肯定曾進過灶房,而且是光明正大出入。”


    常畏勝亦有點動搖,吸了一口氣道:“常某認為飲食非常重要,而樊堡主辦事穩妥加上身上有銀針,因此老夫方推薦他當此職務。”


    易飛龍怒道:“他是利用職權,行劫善款之實,真是可惡,見到他,老子非跟他算帳不可!”


    嶽英明道:“此刻生氣有何作用,關鍵是將他抓迴來,還得提防他將善款分散掉,屆時咱們可找不到證據。”


    馬遇林道:“說得有理,咱們還是立即行動吧!”


    易飛龍冷哼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常長勝道:“不能等他們迴到廟裏才動作,燕大俠你有何高見?”


    “先派部份人調查,看他們是從何處出城的,然後全力進擊!不過依燕某之見,樊家堡可能不是為了那些善款……”


    易飛龍怒道:“廢話,不是為了善款,難道是跟咱們玩遊戲?”“燕某不是這個意思……”燕高行頓了一頓方續道:“說不他是


    聽令於摘星樓高琴心之令,來盜善款的。”


    “哼,他是個大男人,為何要聽令於一個婦人?”


    常長勝則問道:“燕大俠如此看法,可有進一步之理由及根據?”


    在下曾去過樊家堡作客,樊家財產不少,且有自釀美酒出售,收入不菲,根本不用冒險來搶善款,故很有可能是高琴心以把柄威脅樊家堡替她劫款,高琴心一來急財,二來摘星樓剛創建不久,也需要財力。”


    易飛龍問道:“樊家有什麽把柄被高琴心捏在手中?”


    “這燕某便不知道了,像今番來杭州的幾大組織,便都有把柄被高琴心捏住,而這個把柄被公開之後,必能使該組織聲名大損,甚至抬不起頭來做人。”


    易飛龍冷哼道:“易某才不相信有這種事。”


    燕高行不悅地反唇相稽,“易堡主也能保證樊家堡不會幹出什麽令人齒冷的事?須知聖人都會犯錯,何況是咱們凡夫俗子。”


    “這個易某倒不想保證。”易飛龍撇撇嘴巴道:“如今還是商討實際一點的問題吧。”


    馬遇林道:“其實這可是最實際的問題,不解決此問題,根本沒有調查之對象。”


    說著話忽然有個易家堡弟子拿一封信進來,交給易飛龍。易飛龍站在一旁拆信閱之,隻見他臉色大變。


    易飛燕問道:“大哥,這是誰寫的信?”


    易飛龍忙將信收起來,問道:“送信的人呢?”


    那弟子垂首道:“是位小乞丐,我看他什麽也不知道,是以放他走了。”


    繆化清嘿嘿笑道:“何必多問?這必是高琴心寄來給易家堡的,否則堡主之臉色又怎會這般難看


    周奇儒笑道:“隻望易堡主不會暗中跟那婆娘合作,背後給咱們一記悶棍才好。”


    易飛龍忙道:“周兄說笑了,根本不是這迴事。”


    繆化清沉聲道:“為了避嫌,你最好將信之下款讓咱們看看,你把情況公開宣布一下,嘿嘿,倘若高琴心掌握了閣下之把柄,也許咱們有辦法替你解決哩!”易飛龍一聲不吭,臉色一變再變,易飛燕急得淚花在眶內亂轉,急問:“大哥,到底是怎麽迴事?”


    易飛龍像鬥敗的公雞,一屁股坐下,半晌方道:“繆前輩猜對了。”


    繆化清哈哈笑道:“適才燕兄弟已說過,聖人尚且會犯錯,何況咱們凡夫俗子?咱們不須你公開內容,隻望你能誠懇跟咱們合作,共同對付高琴心!如今你相信樊家堡亦有可能受製於那婆娘了吧!”


    易飛龍無言地點點頭,沉吟不語,就在此刻,嶽家堡的弟子亦帶了一封信進來,呈予嶽英明。嶽英明未看信,臉色經已大變,拿著信走出大廳,拆而閱之,隻見他臉色鐵青,倏地將信撕得粉碎,揮手向天一灑。隻見他在院子裏迅速地踱了兩圈,然後跨進大廳,道:“這封信是高琴心寫來的,信中寫了嶽某的一些私隱,要求嶽某籍與燕高行之關係,暗算燕兄!”說至此,他猛吸一口氣,又道:“燕兄是嶽某生平最佩服的一位同道,嶽某當然不會做這種事,是以將一如既往,跟大夥兒一道,共同進退。”


    “好!這才是好漢子!”常長勝長身道:“單憑嶽堡主這番胸襟,即使以往犯過什麽錯,咱們都可以原諒!”言畢,其他人亦都鼓掌表示同意。


    “多謝諸位……嶽某實在慚愧……”嶽英明不覺流下幾滴英雄淚。


    易飛龍在此情此景下隻好也表示願跟大家共同進退。


    常長勝最關心的是那批善款,當下立即組織人手,夤夜調查樊家堡堡主之去向。燕高行與繆化清則留了下來。


    繆化清忽然道:“隻要再有幾個組織跟嶽家堡及易家堡一樣,不怕高琴心之威脅,說不定她肯與你單獨見麵,解決紛爭?”


    “希望如此!”燕高行突然在屋內踱起步來,半晌問道:“晚輩想在城內當眼處掛布招,約戰高琴心,前輩認為可行否?”


    “反正咱們之住所亦為對方所知,愚意大可一試。”繆化清沉吟道:“不過首要條件是你必須把自己之身體狀態保持在最高境界,練功不可廢!”


    ×      ×      ×


    九月初一,杭州城內,共掛了七幅布招,分別寫著:“冤有頭債有主,不許連累同道!”、“燕高行約見高琴心!”、“燕高行挑戰摘星樓”、“燕高行歡迎高琴心下戰書”等等。


    這些布招一出現,便轟動了杭州,人人茶餘飯後,爭說此事,九月初三開始,城內之武林人物越來越多,大都是附近之武林同道聽到消息,紛紛趕來杭州腔熱鬧。


    布招掛出去三天,摘星樓依然毫無動靜,但出城追趕樊智星之群豪已紛紛迴來。


    他們雖然探到樊家堡人馬是由西門出城,但苦追幾日都沒有消息,在不得要領之下,隻好迴來湖邊小築,商量下一步計劃。繆化清道:“不用急,最多等到重陽節高琴心便會出現,咱們也得作些準備,摘星樓應該有人擅長使毒,咱們若不準備,將要吃虧?”


    “咱們都非行家,這方麵隻好請繆兄代勞了!”常長勝問道:“燕兄弟在何處?”


    “他這幾天都在房內練功,除非他自己出房,否則請莫騷擾他!”


    說著話,石冠親自登門求見繆化清。繆化清道:“令師兄抵達嶽王祠了麽?”


    “是的,他請燕大俠及前輩移至嶽王祠,共商大事。”


    繆化清道:“咱們人都在此處,為何他自己不移玉來一下!請令師兄來此商量,住在此處的,人全願共同進退!”


    石冠凝臉道:“貧道身上之毒已好幾天了,不知……”


    “談好了,自然給你解藥!燕高行看上你師侄,老夫總不會攪他的局!”


    “如此貧道先謝了!”


    常長勝道:“今日群豪會集,今晚老夫聊作個小東,為貴觀主接風!唔,不知貴觀避葷否?”


    “葷素不忌,諸位之好意,貧道立即轉告家師兄。”


    群豪見無事可做,亦都紛紛迴房做功課,預備重陽節大戰之需。下午燕高行開門出來,易飛燕連忙趨前,“大哥,你練武進展如何?”


    燕高行神采飛揚,精神飽滿,含笑道:“進展極佳,重陽節之戰信心百倍!”


    “那婆娘詭計多端,她不會跟你當麵作戰,一定又會施什麽毒計害你,可要小心啊!”易飛燕將他推進房內,低聲道:“大哥,小妹想問你一句話,你可得坦誠相告!”


    燕高行心頭一跳,道:“你問吧!”


    “你到底愛不愛小妹?”


    “你很可愛……但……”燕高行垂首道:“令兄對我似有莫大之偏見,而且……”


    易飛燕正容地道:“我大哥的事你不用管,我要嫁給誰他也管不著,我隻要你一句話,到底你愛不愛我?”


    燕高行心裏委決不下,一時無言以對,易飛燕問道:“你是不是愛上南宮彤那女殺手?”


    既然對方已經揭破,燕高行隻好道:“不錯,我愛你也愛她,教愚兄十分難以抉擇……”


    “這有什麽困難?大丈夫三妻四妾,習以為常,小妹可沒有說過不讓你娶她!”


    燕高行驚喜地抬頭望著她,易飛燕酸苦地一笑:“不過她還不知道接不接受我呢!還有一點,我跟她最多隻能是公平,不得分大小。”


    燕高行心頭之陰霾一掃而光,激動地抱住她,易飛燕立即送上紅唇。兩張嘴足足三盞茶工夫才分開。“燕妹,你放心,如果她不接受你之條件,愚兄便放棄她娶你了!”


    “別說得太輕鬆,你以後處事可得公平,否則吃苦頭的可是你,妻多夫賤這句話,你聽過否?”


    燕高行拍拍她的肩膊,道:“這一切等解決了高琴心之後再說吧,你必須養好精神,方可與摘星樓周旋!”


    “大哥,小妹很擔心……”


    “擔心什麽?如果你擔心我,便更應該讓我安靜下來,今天可有什麽消息?”


    “前追樊智星的人都迴來了,如今他們散開去找尋摘星樓之落腳點!”易飛燕道:“還有,望海觀之玉冠道長到嶽王祠了,石冠來請你去,反讓繆化清今晚請他過來,常善人說要為玉冠接風!”


    “哼,我去找繆前輩。”


    “他正忙於配藥,你不要打擾他!”


    “那我到外麵走走,你別跟來,恐有危險,我照顧不了你。”燕高行言畢便快步走出客棧,他一出客棧便展開輕功,沿湖飛馳。


    不知不覺向嶽王祠跑去,忽聞花概後有響聲,他猛地住腳轉身,隻見樹後露出一張俏麗的臉龐來,可不正是南宮彤:“彤妹,你怎地在此?”


    南宮彤走了出來,道:“小妹正想去找你,又怕人家笑話,是以躲在這裏,希望你會出來……嗯!今天已是第三天了,終於等到你!”她像乳燕投林般,竄進他懷裏。


    燕高行緊緊將她抱住,問道:“聽說玉冠道長來了,可是真的?”


    南宮彤點點頭。“你今晚會隨他去湖邊小築麽?”


    南宮彤笑嘻嘻地反問:“你說我會不會去?大師伯是最疼我的了!可惜他野心大,整天隻求擴大勢力!他很想當那個什麽盟主哩!”


    燕高行輕哼一聲。“盟主不過是虛名罷了,這年頭,誰會真心聽他指揮?”


    “可惜他不聽爹勸!喂,你跑出來作甚?”


    燕高行乘機道:“有件事跑來問你,希望你聽了不要生氣!”稍頓他才道:“除了你之外,我還愛上一個姑娘,不知你知不知道?”


    “是不是易飛燕?她家是武林顯赫大戶,你當然喜歡她了!”


    “你家是望海觀,論家底比她還厚。”


    “可惜我當過殺手,配不起你這位大俠!你說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燕高行道:,“魚與熊掌,我都想要,不知你肯不肯讓我完成此心願?”


    “哼!就算我肯,她也未必能接納小妹……”南宮彤話未說畢,燕高行已跳了起來。


    “你作甚這般高興?”


    “因為她說的話和你一模一樣,是故你根本不用擔心,你們一般大小,成親時三人一齊來,白首到老,舉案齊眉!”


    南宮彤卻沒有他的高興,燕高行吃了一驚,問道:“彤妹,你不願意麽?可知你倆我可是一樣的愛,而且保證處事公平,隻望你倆不要聯合起來欺侮我!”


    “小妹不是不高興,隻怕大師伯不答應這頭婚事。”


    “令尊答應就行,還要看他臉色?哼,你嫁給我也不會辱沒他!”


    “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隻娶我一個,小妹相信他不會反對,但娶兩個,他可能會覺得麵子受損……”


    “易家堡亦非省油燈,加上我應不會損他麵子!”


    “希望如此,不過高琴心那婆娘手段毒辣,你跟她作對,可要小心。”


    “我自有道理。”兩人在湖畔漫步了半個時辰,看看天色向晚,兩人才分手。


    燕高行特地到城內走了一匝,卻見有一大群人圍在一起,他排眾上前觀察,隻見一根柱子上掛著一顆首級。燕高行定睛一望,那首級居然是朱鎮江的!燕高行心頭又驚又怒,這表明高琴心不肯與自己妥協。


    他問了身旁一個中年漢子。大概頓飯工夫前,有個漢子雙腿一夾,便爬上竿頂,掛好首級,那人便跑了。


    燕高行怏怏不樂地返迴湖邊小築,群豪見他迴來忙問狀況,燕高行將朱鎮江被殺之事說了一下,周奇儒道:“看來那婆娘是存心要跟你決一生死了!”


    馬遇林道:“叫化子吩咐許多小叫化在城內到處亂竄,都查不到摘星樓之下落,看來他們應該不在城內,而在城外!”


    燕高行沉聲道:“在下實在很想跟她麵對麵談一談,甚至放手一搏!”


    嶽英明道:“看來咱們還得努力,隻要查到其下落,便有指望了。”


    易飛龍脾氣暴躁,跺足道:“老子也恨不得將她挖出來,但大海茫茫,去那裏撈條小魚?”忽有人進來報告望海觀的人已至,常長勝忙率眾出迎,果見望海觀一行數十人,有道有俗,為首一個臉如冠玉,蓄著三綹長髯,身材瘦長,頗有八分仙氣,常長勝料他便是玉冠道長,乃上前行禮。“常某歡迎道長仙駕,請進內喝茶。”


    玉冠態度衝和,一一與群豪稽首行禮,然後方進大廳,群豪心中均暗自忖道:“一觀之主,果然比其師弟強多了。”


    賓主依次入席,常長勝先致歡迎詞,接著又敬酒。論到玉冠答謝。“今日望海觀不揣冒昧,來打擾諸位英雄,既感慚愧,又覺同道之盛情,望海觀早就應該跟諸位見麵聚會,尤其是五堡之朋友,更屬一家人。也許是天意,亦可能是玉冠疏懶成性,這個願望直至今日,而由常善人促成,在此玉冠代表望海觀先謝常善人,並借主人之酒敬善人一杯!”


    大堂裏響起一陣喝彩聲,賓主幹杯之後,玉冠又道:“其實諸位心中都清楚,今日能在此歡敘,尚要感激一個人,乃摘星樓之高琴心,若非她,這次歡敘還不知要推遲多少年……”掌聲又起,將其話打斷。


    玉冠喝了一口茶,待掌聲較疏落之後方續道:“既要感激她又要恨她,因為她令咱們失去許多歡樂的日子!就算咱們不恨她,她也不會放過咱們,今日玉冠來此,飲宴是其次,討教才是目的,希望諸位能教我一條對抗摘星樓之良策。當然貧道心裏還是非常感激常善人之盛情隆意,玉冠在此順道代表望海觀多謝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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