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勾淡黃月,不照天山,含愁地輕撫黃沙大漠。


    一條人影踽踽徘徊在黃沙中,好像夜遊似的在思索,在搜尋什麽?


    月光拖著長長的影子,是那麽淒清,那麽孤獨。


    一個黑衣長發的女人,她,就是幾乎喪命白駝山莊,狼狽地由鐵拂師太救迴金沙古刹的“冷月劍客”關夢萍……


    她服下空了大師奪自毒聖者當作命根子的化毒丹後,雖能去了身中之奇毒,但由於和宇文天拚命惡戰,功力大耗,加之飽受刺激,恍如大病了一場。


    刺激加深了她報仇雪恨的決心。


    為了報仇雪恨,她一麵調養,一麵苦練“金沙門”神功。


    “金沙寺”在新疆“覺羅塔格山”的最幽秘之處。


    因寺後有一個古井,井底滿布紫金沙,後山溪澗中也是觸目金沙而得名。“三音神尼”得自域外異人“金沙翁”傳授心法,以“金沙”煉成獨門掌法,把“金沙翁”的茅舍改建成比丘古刹。近百年來,“金沙掌”橫掃武林,為“金沙門”大放異采,使天下都知大漠有“金沙門”,卻從未有人到過“金沙門”的根本重地“金沙寺”。


    覺羅塔格山被列為禁地,四麵十裏之內,金碑矗立,不奉主人召見而擅入一步者必死,誰也不願也不敢深入一探。


    古寺清幽,隻有木魚和清馨之聲相酬答。


    黃卷、青燈,使趺坐蒲團上的關夢萍於繁華消歇、五味俱嚐後,倍感淒涼,無限悲憤。


    人在靜時,特別是孤獨處於深山幽冥地方時,不是心如止水,就是感慨叢生,前塵往事紛至遝來。


    迴想昔日與“居郎”比翼江湖時的恩愛纏綿,在難以安枕的緊張刺激下,不但不覺辛苦,即是有苦,苦中也有甜,橄味迴甘,隻有甜蜜了。


    失身於宇文天之後,雖然深夜自思,淚濕鴛枕,為了感恩,為了利用白駝山的勢力得遂報仇夙願,不惜忍辱含垢。


    與愛子百裏雄風重逢後,她已由悔生恨,深感愧對丈夫,更愧對愛子,內心痛苦,有口難言……


    越是個性倔強的人,越是能夠忍受磨折,承擔痛苦。


    可是,當她到了無法忍受時,就一發不可收拾,不論是仇、是愛、是恨、是恩,非要徹底發泄不可!


    因此,孤燈子影,與木魚相對的淒清下,她決定了她要做的事。


    第一:她要找到自己的愛子,找到“黃龍劍訣”,母子合力貫徹十八年的心願,達到報仇的目的。


    第二:她要找宇文天算賬,為愛子報仇鋪路,她知道,當今隻有宇文天是她母子的死對頭、活冤家,遲早非拚個存亡不可!


    她更清楚以宇文天的奸雄本色,既與她反目成仇,一定會不惜一切手段,狠毒地對付她,如果讓他從容布置,或者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羽黨一豐,更對她不利,必須及早把宇文天除去,至少,要鏟除宇文天的得力死黨,為她自己也為愛子設想,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否則即使愛子把“黃龍劍訣”練成,有宇文天到處掣肘,阻礙必大,就會成“後下手遭殃”了……


    第三:她知道,“金沙門”雖曾震撼天下武林,但由於屬佛門旁支,門下不能輕犯殺戒。


    是以自己不肯接受“金沙門”衣缽,而由師妹鐵拂師太掌門,即是自知將來自己必是一身殺孽,要報仇必須流血,流血當然得殺人,成敗未可料,自己也可能難逃大劫,豈可使“金沙門”威名清譽為自己所累而染下血汙?


    自己要報仇,絕不能假手他人,也不能連累自己師妹,“金沙門”要靠師妹支撐門麵再傳下去,她不想有損“金沙門”未來,她不能接受師妹幫助,也不需要師妹插手!


    第四:是她最大的心事!


    十八年來,她念念不忘她印百裏居逃到大漠時,遇到天山冷氏兄弟,三劍阻截。以致自己心愛的“居郎”血染黃沙,死在自己胞兄關山拳下的事。


    人已死,情更深!


    她必須找到亡夫的遺骨,否則,即使為“居郎”報了仇,泄了恨,連祭靈也沒了意義,愛子已成了孤兒,總不能叫他連亡父的遺骨也見不到呀!


    可是,她十八年來,派出不少心腹明查暗訪,迄今仍無所得!


    現在,她麵臨與宇文天生死決鬥、存亡難卜的關頭,她必須先了卻這一件最難忘、最痛心的事。


    因此,她在萬籟無聲、冷月慘淡的深宵,悄悄離開了“金沙寺”,隻留下一紙給師妹鐵拂師太血淚交流、至情至義的信,拜別了曾經授她絕藝的恩師“三音神尼”遺骨靈塔,如天際孤星,消失夜空,獨行大漠!


    可是,時隔近二十年,風沙無定,景物已非。


    她隻憑當時的模糊記憶,來到曾經同“居郎”並轡在一處稀疏的雜樹叢,延伸到目力難及的遠方……


    在叢林環繞中,有一潭微波不動而靜靜平流的湖水。


    她自己和“居郎”下騎後,曾經發現湖邊一塊青石上趺坐著一個赤著上身、合掌瞑目的老和尚……


    那就是大漠驅役狼群,抱走自己初生愛子,送到“日月山莊”去的聖僧空空大師。


    她隻知那是在離玉門關並不太遠的地方。


    而,茫茫大漠,盡是黃沙,當時她正足月待產,又逢連番強敵截擊,“居郎”慘死,心膽皆碎肚痛如割,神智不清,飽受七情刺激的時候,連方向也記不清楚,更不知確實的位置……


    可是,她即使明知徒勞——這二十年來的大漠歲月,深知大漠中地形的變幻無常,即使居郎遺駭仍在原處,也早已骨化黃沙了!


    她心中隻有一個堅定不移的想法,一定要找到“那個地方”,那個傷心、斷腸的地方,自己為“居郎”唱著挽歌,


    含淚見到“居郎”最後一麵,生離死別的地方。


    哪怕隻要地形地貌有一些可以印證記憶的神似之處,也可憑吊一下,稍慰破碎的心靈了……


    因此,她幾乎忘記饑渴,躑躅於滾滾黃沙中。


    每到一處有雜樹叢林、有湖水的地方,她就要走來兜去,仔細思索是否為“舊地重來”?


    她寧願慢慢地走動,唯恐錯過一眼。


    她想:隻要踏遍玉門關外三百裏方圓的地方,總會有所發現的。


    她未想到“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她忘了先找尋愛子!


    更疏忽了切齒之仇的宇文天一定會對她采取監視、埋伏、截擊!


    她雖然也不時發現遠處有飛騎掠眼,隨風送到的駝鈴輕響,但她認為這是大漠司空見慣的事,隻要沒有人馬逼近她,或先對她下手,或被她察覺是“可疑人物”,她都懶得理會。


    卻不知她的行蹤,一離開覺羅塔格山,便被蒙古鐵騎和白駝紅巾駝隊發現,隻因為深知她的厲害而不敢輕舉妄動,


    一麵遠遠地遙為監視,一麵飛報她的行蹤方向。


    烈日,奇寒,狂風,暴雨,她都不管,隻想找到“斷腸迴首處,淚偷零!”她隻想好好地盡情痛哭一場,稍解胸中的苦痛鬱結……


    白駝山莊裏一片死氣沉沉,白駝山主宇文天已閉關練功。


    山莊外,卻蹄聲不斷,穿梭來去,進莊的是報信、請令,出莊的是輪值、巡弋。


    現在,名義上是“毒聖者”坐鎮山莊,代行將令,大權獨攬,好不神氣。


    事實上,他卻是事事必須先請示“素手羅刹”梁倩雯。


    處處雖示他忠心耿耿,一點不敢專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素手羅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好,好到有時附耳細語,好像商量機密,唯恐漏進入耳。


    在白駝山高手麵前,梁倩雯極口稱讚聖尊者(去掉一個不雅的“毒”字)如何為山主代勞,為她分憂,如何指揮若定,調派得當,真是白駝之幸。


    毒聖者卻是謙遜不已,連道:“好說,好說,山主夫人太客氣了,過獎更增汗顏,皆夫人領導有方,各位大展才幹所致,老夫隻是代夫人傳話而已,為報山主倚重,怎敢不效犬馬之勞?為夫人鞠躬盡瘁?”


    他肚中卻在暗笑道:“老夫的迷藥仙丹,真是得心應手,這婆娘嚐到宇文天給不了她的奇趣,老夫做到了。宇文天自荒良田,老夫代為辛苦耕耘,難怪中土有句老話,十個女人九個肯,就怕男人不中用!哈哈,老夫寶刀未老,一展‘內媚’功夫,這賤婆娘受用快活,當然由老夫顛之倒之,擺布得死心塌地了!”


    那些白駝高手未嚐不起疑,隻是心中暗想,眼未見到又敢說什麽?


    不過,竊竊私議仍是難免的,有的認為這老毒物確實有一套統禦之才,有的認為必是老毒物已把山主夫人心頭肉,掌上明珠的宇文夢姑娘所中的奇毒化解了十分之八,瘋狂也漸消除,連變成“無鹽吃虎,蟆母搖頭”的麵孔也逐漸脫落血痂,恢複了大半的花容月色,杏頰桃腮,難怪山主夫人視作神明,大假詞色。


    有的悶聲不響,隻是歎氣;有的詭笑乍現,恨在心頭。


    由於大家都已知道了這老毒物不但用毒稱絕,功力奇高,更擅長製造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例如關夢萍潛伏在山莊的心腹奸細,也都被老毒物施展鬼玩意,因而一一泄漏身份,有的在和關夢萍傳聲說話時毒發氣絕,有的被宇文天先施毒刑,再加慘殺,一共十四個奸細,半個也沒留下!


    因此誰也不敢“冒犯”這個山主寵信、夫人誇讚的大紅人。


    這一天,正當午牌時分——


    外麵飛騎一連加緊報來:“報告山主夫人、尊者,章魯大師等已經陪著‘落日馬場’場主‘都天’淳於烈和淳於公子前來拜訪訂盟!”


    “素手羅刹”梁倩雯正和毒聖者在駝峰大殿上相對而坐,眉言目語,說笑正歡。


    聞報,兩個麵上都是驚喜之色。


    梁倩雯是因為又來了大幫手,報仇更有希望,由衷的感到高興。


    毒聖者則是因為陰謀已成功一半,淳於烈一到,正中了他和章魯大喇嘛驅虎吞狼之計,利用淳於烈實現火中取栗的奸計陰謀……


    隻見他連向梁倩雯拱手道:“大功告成,淳於老頭也移樽就教,天下無敵矣!夫人可速傳令全山,以迎接‘拜莊’貴客……”


    他一麵起身道:“老夫先去迎客,夫人先作準備!”匆匆走去。


    “素手羅刹”梁倩雯一麵下令準備迎賓,一麵入內更衣,自言自語道:“看不出這老冤家,比中原人還懂得禮數,通達人情。”


    隻聽蹄聲動地而來。


    希聿聿,怒馬嘶風……


    確實來勢不凡,有先聲奪人之威。


    “白駝山莊”大開雖設而常關的莊門。


    胡笳驟起,怒箏飆變,白駝山莊奏出雄壯、激昂、代表熱烈歡迎之意的英雄樂。


    素手羅刹梁倩雯以山主夫人身分,在侍婢簇擁下盛裝出迎。


    隻見塵頭大起,如怒龍攪雲,煙霧拖昏,共約有四十多騎怒馬,卻是井然有序,絕塵縱轡,一絲不亂。


    在一箭之外,當中一騎火紅赤兔馬上的金甲人一揮手,馬蹄突然而止,如急流釘石,紋風不動。


    這是最高的騎術,所有牲口整齊劃一的踏著緩慢的“碎花步”過來。


    梁倩雯含笑地蓮步細碎,移步迎上。


    當中金甲人狂笑一聲:“宇文山主何在?有勞夫人玉步。”


    一擺手,屬下三十六騎“鐵甲神騎”毫無聲息地飄落馬下,攪轡而行。


    雙方相距不足十丈,章魯大喇嘛和“四大分宮”、“火尊者”和“柴達木老魔”,皆已大笑著下馬,大步上來。


    毒聖者已經一個快步搶在梁倩雯麵前,高抬左手大聲介紹道:“這位就是那‘烈日馬場’淳於盟主大駕!”


    又向緊隨在淳於烈馬後的一騎雪白卷毛馬上的一身碎鱗金甲、裸臂露腿、披著金線披風、麵露精悍的少年一展掌道:“這位就是淳於盟主虎子淳於豪世兄!”


    他張指有力地劃了一個弧形,道:“他們就是淳於盟主麾下有名的‘鐵甲神騎’的一部分。”


    梁倩雯已看清巍坐馬上、金甲閃光、鼻大如拳、麵孔如火、黃發盤結的威猛老者,正是“都天”淳於烈。


    淳於豪則是一個濃眉環目、傲氣溢於眉宇、十分膘悍的粗獷少年,大約二十歲左右。


    她向淳於烈斂衽道:“大駕寵降,白駝增輝,外子正在坐關,未能親迎,請!”


    又向四麵橫立在淳於烈身邊的鐵甲神騎頷首笑道:“謝謝各位辛苦,有請!”


    身披金甲的“都天”淳於烈一聲震天狂笑,道:“山主夫人不必多禮,老夫禦甲在身,未便行禮,等下謝過!”


    他一揮手,所有的鐵甲神騎一齊卸去鐵甲,露出蒙古式的裏麵緊身衣服。早有四個鐵甲騎兵幹淨利落地為跨下馬來的淳於烈父子寬下金甲。


    梁倩雯等陪著淳於烈父子說笑入莊。


    三十六名鐵甲騎士,自有白駝高手安排接待。


    “駝峰大殿”上,華筵已設,賓主入席。


    高踞首座客位的淳於烈豪放絕倫,一手拂開鋼針般的亂髯,大碗喝酒,牛飲鯨吞,聲出如雷,確實驚人。


    梁倩雯舉杯笑道;“盟主威名絕學,飲遲已久,妾身敢代外子多敬幾鬥!仰仗盟主虎威,不知有所指教否?”


    原來,蒙古是以“旗”、“盟”區分,所以梁倩雯以“盟主”稱唿。


    不用勸酒,淳於烈已連盡十大鬥,豪聲笑道:“好教山主夫人得知,據章魯大師詳告老夫一切,使老夫想起十八年前的一件小事,現在卻大大有用!”


    說著,又是連盡十鬥,大口吃肉。


    梁倩雯靜待下文,正想發問——


    “柴達木老魔”赫連虹甕聲甕聲地笑道:“淳於盟主已告訴我們聽了,十八年前,淳於盟主手下放牧‘玉門關’外,碰到狂風沙,飆風過後,迷失牧群,偶然在一片湖水邊的樹林裏,發現有武林爭鬥的痕跡,現場有遺屍三具,又在不遠處發現一個幾被黃沙活埋的少年,一問,才知道那小子名叫冷虹——”


    梁倩雯“呀”了一聲:“天山三劍!冷氏兄弟是‘冷劍孤老’弟子!”


    章魯喇嘛怪笑道:“他們三兄弟死了二個,把遺屍帶走,另外一具屍體,就是‘大大有用’!”


    “柴達木老魔”接口道:“原來十八年前,中原各大門派聯手參與追擊‘星月雙劍’百裏居夫婦於大漠……”


    梁倩雯訝道:“我知道了,那屍體就是百裏居?”


    章魯喇嘛笑道:“當然呀,不然有何用處?灑家因事遲到一步,否則,那塊黃龍牛鼻子的玉石,哈哈!……恐怕輪不到今日的驚師動眾了!”言下之意,大有如果他在十八年前及時趕到出手劫奪的話,玉石早巳是他囊中之物了。


    淳於烈狂笑道:“這個或許是老夫沾光了,那時,老夫手下也是一時好奇,把姓百裏的屍首帶迴,向老夫稟報,老夫一時動念,把他火化,留下一罐骨灰。”


    梁倩雯已經想到“大大有用”之妙,大喜笑道:“這樣可好了,隻要以它作餌,放出風聲,還怕姓關的賤婢和她與百裏居的孽種百裏雄風不自投羅網,聽憑我們擺布?太好了!”


    毒聖者陪笑道:“淳於盟主和章魯大師有所計較了,隻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還怕夫人不得償大願!”


    梁倩雯眉開眼笑,章魯喇嘛大笑道:“好教山主夫人得知,淳於老兄聽說令媛色藝俱佳,有意與宇文山主結成兒女親家,而且淳於老兄也有一位公主,又標致,又聰明,得了淳於老兄傳授,自不在話下,如你們雙方高興,灑家就為宇文世兄(指宇文仇)做媒,兩邊大吃喜酒,也不枉此行!”


    梁倩雯一怔,展顏笑道:“如此好事,隻是我們太高攀了,隻等外子出關,即可一言決定,妾身十分高興,先請大家多喝幾杯!”


    哈哈哈!……


    笑聲中,各懷鬼胎,各展詭計!


    百裏雄風為了躲避與喬天漪見麵,拚命飛馳。


    在狂風沙中,他迷失了方向,本是想向東行,反而馳到哈圖山去!


    因為向東是逆風而行,在強大無比的風沙中,別說是人,山都擋不住,盡管他拚命逃避喬天猗,內心更是寸寸撕裂的痛苦,在滴血!


    但他何嚐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太狠心、太無義了,自己這樣對待她,豈非始亂終棄,被天下人唾罵不齒?


    可是,他又認為自己必須這麽做,至少,在目前他必須這麽做!


    和她在一起,對自己報仇行動諸多不便,和仇人一照麵,先要照顧她,等於累贅!


    假定麵對宇文天這種強仇大敵,如果再與天下為敵的話,與她同行,等於把她性命白白葬送別人之手!


    而且,自知報仇是極艱巨的任務,說不定自己可能與仇敵兩敗俱傷,同歸於盡,他能讓她為自己受痛苦與犧牲嗎?


    因此,他寧願招人誤解而不去解釋,寧願受人唾罵而不置辯,他認為隻有自己了解自己,隻要能報了父仇,泄了母恨,如果還能活著,再了斷兒女私情也不遲。


    他在狂風沙中奔馳時,多次想迴頭停步,等著喬天漪,


    可是,在那種情形下,根本無法迴頭去找她,風沙之大,對麵不見人,他順著風勢,幾乎是禦風而馳,直等到了哈圖山,已是筋疲力盡,氣喘如牛,軟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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