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來勢迅逾電閃,可是人未到達,已有兩道銀光射到,直奔梁龍而來。


    梁龍心頭一震,已見到那兩道銀光成弧形交叉射到自己胸前,他怒吼一聲,隻得放棄殺死百裏雄風之舉,移步後退,避開那兩道暗器的襲擊。


    “唿唿”兩響,那兩枚暗器在空中各自拐了個大弧,又分從兩個方向飛迴原處。


    梁龍一凜,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巧妙的暗器,竟然能發能收自動飛迴,他定睛一看,隻見來人一把抓住射迴的暗器,自空中落了下來。


    “哈哈!”那人白髯飄飄、葛衫微拂、神態飄逸地笑道:“梁總護法受驚了!”


    “哦!”梁龍道:“原來是不老神仙呂長老!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絕妙的暗器功夫!”


    不老神仙呂韋化手中拿著兩柄薄薄彎彎像是曲刃樣的銀色薄刃,微微一笑,道:“雕蟲小技,不足人名家眼目,老夫真是賣弄了。”


    他將那兩樣怪暗器收入袖中,道:“老夫因為教主曾經吩咐,不得傷害這個娃兒,必然要聽教主親自發落,故而遠遠見到梁總護法……”


    梁龍見呂韋化眼珠不定,看了看百裏雄風,心裏突然一震,忖道:這小子身上係著當年孤星劍客百裏居昕帶的藏寶玉石,我怎麽一時糊塗竟要將他殺死?看來這老鬼也是想要這塊玉石,所以……


    他淡然一笑,道:“那麽請呂長老將這小子帶到莊裏去,就把他關在水牢裏吧!”


    呂韋化目光一掃,看到宇文夢和宇文仇都倒在地上,另外還有一個手縛金鏈的少女也被壓在馬車底下,不曉得死了沒有。


    他搖了搖頭道:“這小子真厲害,竟連兩位公子、小姐都抵擋不住,還要勞動梁總護法出麵。”


    他見梁龍臉上一紅,忙把話題一轉,道:“莊裏怎麽沒有人?”


    梁龍道:“山主就在莊後打坐……”


    不老神仙呂韋化道:“那麽老夫要見山主,稟告一件大事……”


    梁龍忙道:“什麽大事?”


    不老神仙目光一閃,向前走了兩步,指著遠處的天心莊,道:“哦!山主來了。”


    梁龍臉上一喜,迴頭望去卻不見有人來到。


    他心知不妙,正要返過身去,背心“命門穴”上已中了一指,全身一震,他吐出一口鮮血,跌倒於地。


    呂韋化用腳將梁龍的身子翻轉過來,冷冷一笑,道:“老夫比你多活了二十年,豈會受你的騙?嘿嘿,你若是不那麽急形於色,老夫還會相信,現在你可知道老夫不是好欺負的了!”


    他彎腰提起百裏雄風的左掌,在梁龍胸口一拍,身上力道傳出,藉著百裏雄風的手,把梁龍胸口肌肉打得陷落下去,肋骨根根折斷。


    望了望留在地上的血笛和玉扇,他冷笑一聲,道:“老夫就讓那白老鬼來背這個黑鍋!”


    他連點百裏雄風五大穴道,然後自言自語道:“就算有人疑及老夫,老夫不返海心山去,來個出乎意料之外,就此往新疆去,他日取得黃龍上人的秘笈,老夫成為天下第一人,還懼你什麽天心教……”


    挾著百裏雄風,他飛身穿入鬆林,向西北方而去。


    在他身形消失之後,一個渾身黑衣的瘦削老者自鬆林裏閃身而出。


    他望著不老神仙呂韋化離去的方向;冷笑道:“好個奸詐的老鬼,這下被我老毒見到了,還能讓你一人占了便宜?”


    說罷,他一拐一拐地追躡而去。


    他的身形才消失在鬆樹林後,那躺在一株鬆樹下的宇文夢一跳而起。


    她痛苦地望著梁龍的屍體,喃喃道:“舅舅,是夢兒對不起您,可是我卻無可奈何,如果您靈魂有知,該會原諒夢兒的……”


    她擦了擦眼淚,將頭上的金步搖取下,把尖端指向西北,用指力將之嵌進石板裏,然後拾起血笛和玉扇,歎道:


    “唉!你這個冤家……”


    歎息聲夾在鬆濤裏,她那白色的倩影,似一縷淡淡的輕煙,消失於空際。


    日薄西山,幹燥的熱風自塞外吹來,使得這個偏僻的小城裏,沒有一個清涼的黃昏。


    那滿滅火紅的彤雲,低垂在遠處的山峰,白天的炎熱仿佛還壓在人們的心頭,不過在狹窄的街道上,已沒有什麽行人了。


    這時一輛馬車自城外弛了進來,那趕車的輕揮馬鞭,在進入城裏的時候,減慢了車速。


    蹄聲敲打著街道上的磚石,發出清脆的“得得”聲響,拐過一條街,那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口。


    車把式吆喝一聲道:“老客人,已經到了康西巴城了!你要住店吧?”


    車上布窗一挑,一個白髯垂胸、麵目慈祥的老者探首出來,望了望客棧門口的牆下,隻見上麵寫了幾個怪字。


    他皺了皺眉道:“這是迴人開的客店,還有沒有其他的?最好是要漢人開的客棧。”


    那車把式幹笑道:“老客人,這地方總共隻有兩家客店,另外一家是藏人開的,晚上.冷得要死,而且又不幹淨,上迴小的來這兒,就住在那客店裏,弄得滿身都是跳蚤,害得我癢死了,結果還是……”


    “好了!不要再說了!”那老者揮了揮手,道:“你進去替老夫找個比較好點的房……”


    那車把式一愕,道:“老客人,這裏總共就那麽三個大炕床,哪來的客房?”


    那老者丟出一塊碎銀,道:“你就替我包下一個炕房,告訴他們晚上不要燒馬糞,老夫帶的衣物多,不怕冷。”


    車把式接過銀子,喏喏而退走進店裏,進去不久便領著一個夥計出來。


    這老者下了馬車,道:“裏麵是我小外孫,他身上有病,你們小心些背他進去,莫摔傷了他!”


    說罷,他便走進了客店。


    那車把式鑽進車裏,抱出一個身穿短襖、衣飾華貴的年輕人,道:“這位是新疆落日場的小主人,到四川去遊什麽學,卻害了急病,所以他外公趕緊把他送迴新疆。”


    店夥計將那年輕人抱起,羨慕地摸了摸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道:“落日馬場是新疆第一位的大馬場,這少爺真好福氣,你看他眉心這顆紅痣就是主大富貴的,唉!像他們有錢人家,動不動就生病,我們窮人家一年到頭奔波忙碌.卻連病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那車把式道:“你我窮人賤命,可沒福氣害病,假使害了病,沒法子做工,可要餓死了……”


    他苦笑道:“饃饃都沒得吃,還害什麽病?反正窮人家命大,可不怕什麽髒不髒的,再髒的饃饃都得吞下肚去。”


    這兩個家夥各自發了頓牢騷,便將那年輕公子給抬到屋裏去了,鑽過了矮矮的屋簷,他們來到後麵的一間土屋裏。那個老者正自盤坐在炕上,手裏捧著個火煙袋,“咕嘟!咕嘟嘟!”的吸他的煙,桌上的燭光將他的影子映在牆上,不停地晃動。


    看到那個年輕人被抬了進來,他咳了聲道:“你們出去替我把車上的毯子抱進來……”


    那車把式應聲出去,留下店夥計一人,堆著笑臉道:“老爺子,你要不要請個大夫替小少爺看看病?”


    那老者白眉一皺,道:“去!去!誰教你站在這兒?”


    店夥計躬著身子走出房門,嘴裏嘟嚷著向前麵炕房行去,剛走到門口,隻見一個滿臉焦黃、奇醜無比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店夥計嚇了一跳,問道:“你來幹什麽?”


    那人全身打扮完全是青海當地人模樣,他一瞪眼道:“我來住店的,你沒長眼睛?”


    他一把抓住店夥計的手,低聲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一個白發長胡子老先生和一個年輕病人進店投宿?”


    店夥計一愕,隻覺得手臂上好像被鐵爪子抓住一般,直痛得他齜牙咧嘴,嚷道:“喂!你放手嘛……”


    那醜怪少年臉色微變,叱道:“你小聲點好不好?”


    說著,放開了手。


    店夥計揉著手臂,驚愕地望著這並不很健壯的醜怪少年,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看了看那少年的手,他突然發覺那雙手特別白淨,而且柔軟纖小,跟那張又黑又醜的臉比起來,簡直使他不敢相信那雙手會生在如此一個醜人身上,更不相信它會有如此大的力氣!那醜怪少年眼中掠過一絲怒色,隨即隱去,他將手藏在身後,叱道:“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店夥計嚇了一跳,連忙點頭道:“有有有!那害病的少爺眉心有顆紅痣,是新疆落日馬場的小場主,客人你問的可是他?”


    那醜怪少年嗯了一聲,掏出一錠約七兩重的銀子交給那店夥計,道:“別跟那老爺子說有人間起他,喏!這是給你的,等一下借把鏟子給我!”


    店夥計接下那錠銀子,樂得幾乎要跪了下去,抬頭一看,隻見那醜怪少年站在門口,伸手在牆上劃了兩下,立即便閃進右邊的大炕房裏去了。


    這店夥汁見到那車把式扛著一個背包進來,趕忙將銀子藏在懷裏,向門外走去。


    跟那車把式擦身而過,他連個招唿都沒打,昂著頭,忖道:我馬二順時來運轉,阿拉真神保佑今天碰上財神爺了,也變成個有錢人,怎可跟你一個車把式的相識!


    那車把式扛著一大包行李,也沒在意這馬二順不理自己,匆匆往裏麵行去。


    馬二順站在門口,隻見牆上靠邊角處,劃著一個小小的星星,那垂下的一角還拖著一條尾巴,他啞然失笑,道:這家夥真好玩,人都這麽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到處畫些星星、月亮、毛蟲的……


    他吐口唾沫在手上,將那顆星星擦掉,深深吸了口氣,正待返身迴店,眼前一花,隻見一個左手持著長幡、右手提了個銅鈴、背亡又背著個大箱子的中年人站在店門口。


    中年人一指長幡,搖了搖鈴,道:“專治各類疑難雜症,小兒百病。婦人百科,包你藥到病除……”


    “什麽?”馬二順驚道:“包你藥到病除?這……”


    那走方郎中臉上無肉,又瘦又長,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是經曆過許多地方,把張馬臉都曬得紅紅的,他一瞪眼道:“本大夫此次剛從蒙古替甘珠活佛割除疝氣而來,醫術通神,直追千古之扁鵲、華陀,你豈能辱及本大夫?”


    馬二順被他那兇樣子嚇得一愣,還沒答話,已被那蒙古大夫一把抓住胸口,道:“你想不想賺十兩銀子?”


    馬二順正要開口大叫,一聽有銀子好賺,膽子便壯了起來,道:“哪裏可以賺十兩銀子?”


    那蒙古大夫把手放鬆,道:“聽說你這兒來了個很有錢的老爺子,是不是?”


    馬二順點點頭:“他還有個外孫,是新疆落日馬場的少主人,眉心有顆紅痣。”


    “對了!”那蒙古大夫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塞進馬二順手心,道:“你隻要勸那白眉毛胡子的老客人找大夫看病,這五兩銀子便是你的,等我看完病出來,你還有五兩銀子!”


    馬二順樂得嘴都闔不攏,心想:今天果然是有財神找上我了,白花花的銀子硬往我手裏塞,嘿嘿!我馬二順明天就買個老婆,也開個客店……


    他把銀子揣進???裏,道:“大夫你請進來歇歇,小的這就去問問那老爺子。”


    馬二順興衝衝的往裏麵炕房走去,站在門口喚了聲道:“老爺子,小的有話稟告您老。”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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