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門被推開,洞頂一塊千斤鐵板,也當頭墮下!


    刀疤壯漢先被無數毒針,釘滿周身,成了一隻刺蝟。


    然後又被那千斤鐵板,當頭砸個正著地,腦漿進裂,屍身立告仆倒。


    公孫璿站得稍遠,功力又高,衣袖微拂之下,便把那些牛毛毒針,拂得飛向四方!


    但她目注那刀疤壯漢的慘死之狀,也不禁加深戒心,暗覺“天魔派”的各種布置,委實太以歹毒!


    密室門開之後,室中響起“嘩啦啦”的鐵鏈之聲,卻未聽得“遊龍俠丐”孟遲,開口說話。


    公孫璿心中訝然,凝足佛家上乘“無相神功”護住周身,向那密室走去。


    進入密室,方看出室中有根粗巨鐵柱,孟遲雙手雙足,俱加銬住,被奇粗鐵鏈,係在柱上。


    還算僥幸的是,軒轅斌大概顧全在“惡鬼灘”一會之前,不傷害孟遲的諾言,未曾用更毒辣的手段,穿了他的琵琶骨。


    公孫璿見狀,心中一酸,頓足說道:“孟師叔,軒轅斌真不是人,怎麽用這樣無禮的手段待你?”


    孟遲目注公孫璿,滿麵茫然神色。


    公孫璿恍然悟出他不知自己改裝之事,忙又笑道:“孟師叔,你聽不出我的語音了麽?我是公孫璿呀!”


    孟遲口中“哦哦”兩聲,仍未說話。


    公孫璿皺眉問道:“孟師叔,你被他們點了‘啞穴’了麽?我來替你解開!”


    孟遲神色惶然地搖手,並對公孫璿比了幾個手勢!


    公孫璿懂得孟遲之意,是囑咐自己不能妄加解穴,若一解穴,便將使他立即吐血,並全身痙攣慘死!


    公孫璿想起自己於一路之間,業已屢見軒轅斌以這種慘無人道的“斷魂截脈”手法,對付手下,自然嚇得趕緊縮手,不敢企圖為孟遲解去被製“啞穴”。


    她雙眉緊蹙說道:“孟師叔,軒轅斌的‘斷魂截脈’手法,太以惡毒,但你手上腳上這些銬鏈等物,總可以弄掉它吧?”


    孟遲方一點頭,公孫璿業已俯身抓起柱上鐵鏈,雙手猛分!


    她是何等功力,鐵鏈自然應手立斷!


    但鐵鏈才斷,花樣又來!


    “轟隆”一聲,一麵鐵閘從密室出口處落下,再度把門戶封死!


    孟遲歎息一聲,臉上現出了懊喪神色。


    公孫璿倒不甚在意,仍然微笑說道:“孟師叔不要懊喪,一麵小小鐵閘,未必能難倒我?我先替你把這些手銬足鏈去掉!”


    說完,立即凝功施為!


    那些相當厚重結實的加料手銬足鏈,到了公孫璿的手中,直如摧枯拉朽般,轉眼便告去掉!


    這時,不但被鐵門閘閘死出路,並聽得鼎沸人聲,顯得“天魔群兇”,業已聞變蜂至!


    公孫璿道:“孟師叔,時機迫切,我要毀閘闖關了,你的一身武學,有沒有……”


    話猶未了,孟遲以指在壁上書道:“我真氣內力,已難提聚,隻剩下尋常武學,尚可施展。”


    公孫璿看清他所書之語,皺眉說道:“孟師叔,你趕緊隨在我身後,等脫困之後,再設法為你解開‘啞穴’,恢複功力!”


    一麵發話,一麵把師門絕學輕易不肯施展的“如來神掌”,提到極致。


    孟遲剛一點頭,公孫璿雙掌當胸,猛推而出。


    佛門絕學,威力驚人,一股無形的勁氣湧到,硬把那麵堅厚鐵閘,撞擊得四分五裂!


    閘外確已聚集了七八名“天魔派”兇邪人物,各執奇毒暗器,準備公孫璿若能開閘突圍,便一齊猛下毒手!


    誰知,公孫璿神功驚人,不是開閘,竟是毀閘!


    這一來,那般兇邪,便倒了大黴,七八名中,至少有四五名被那飛裂碎閘,打得洞胸斷首!


    鐵閘一碎,公孫璿立即手挽孟遲,飛身而出。


    僥幸逃過碎閘之厄的兩三名人,心慌意亂間,哪裏還來得及對她出手堵截?


    幸虧公孫璿旨在脫困,不欲多事殺傷,否則,隻消舉手之間,便可使這兩三名兇邪,也自惡貫滿盈,同歸劫數!


    出得山洞,又有十數名魔黨,紛紛撲來。


    公孫璿雖心性仁慈,也不得不殺一儆百地,怒嘯一聲,翻掌淩空擊去。


    掌風到處,三名兇徒應掌立斃,其餘的八九名兇徒,也被震得飛入池水之中!


    公孫璿卓立假山頂上,朗聲說道:“軒轅斌不在府中,你們根本非我之敵,避我者生,擋我者死!”


    說完,手挽孟遲,化為一道長虹,衝天飛起。


    “天魔派”那群兇邪,果被鎮住,誰也不敢攔截,隻有少數幾人,發出鏢暗器,哪裏傷得了她,在數身數尺之外,便告紛紛墮落。


    公孫璿闖出“天魔別府”,秀眉不禁雙皺!


    因為自己這樣一鬧,驚動“天魔”群兇,定對秦劍吟、杜丹有相當影響,他們不知是否可輕易脫險?


    就在公孫璿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入“天魔別府”接應秦杜二人之際,一條人影電掣而到。


    來人正是秦劍吟,他向孟遲略一注目,便對公孫璿笑道:“公孫姑娘確實高明,竟然手到便將孟老人家救出!”


    公孫璿笑道:“這是湊巧,我於偶然之下,獲知師叔被困之處,才僥告成功,秦兄怎也迴來這快的呢?”


    秦劍吟微笑答道:“我尚來進入‘天魔別府’,府中便已大亂,深恐公孫姑娘萬一相處,遂改變主意,立即折迴!”


    公孫璿“哦”了一聲,嫣然笑道:“多謝秦兄關切,不知杜兄方麵……”


    語猶未了,人影又閃!


    公孫璿注目望去,發現來人正是杜丹。


    杜丹尚未到,語已先傳,含笑問道:“公孫姑娘、秦兄,你們是誰把‘天魔別府’中,鬧得鬼哭神嚎,營救孟師伯和沈正明兄之舉,得手了麽?”


    公孫璿尚未答話,秦劍吟已自笑道:“是公孫姑娘大展神威,她把孟老人家放出虎口!”


    杜丹“哦”了一聲,飄然縱到,向孟遲把拳恭身,滿麵含笑地,揚眉說道:“孟師伯這次可受了驚了!”


    孟遲苦於無法答話,隻好向杜丹點頭示意。


    杜丹詫道:“孟師伯,你……”


    公孫璿接道:“孟師叔是被軒轅小魔,製了啞穴,以致暫難發話。”


    杜丹道:“既然如此,公孫姑娘為何不替孟師伯解開穴道?”


    公孫璿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敢冒昧下手,因為軒轅小魔,心腸歹毒,他多半又施展那一路慣用的‘斷魂截脈’手法,外人隻一妄加解救,將使孟師叔慘遭不測的呢!”


    杜丹也知道“斷魂截脈”的手法厲害,不禁眉頭雙蹙,神色異常凝重!


    公孫璿道:“杜兄不必憂心,我們且走遠一點,再作計較。”


    杜丹點了點頭,群俠遂一齊舉步,遠離“天魔別府”。


    走出不遠,兩道人影電疾馳來,正是“千麵小天魔”軒轅斌和“萬花魔女”劉小琳。


    不過劉小琳全身赤裸,隻披著一襲蟬翼輕紗,神情顯得十分狼狽!


    劉小琳一見公孫璿,立即滿麵殺氣地,厲聲叫道:“金同心,站住!”


    公孫璿冷笑一聲,秀眉雙剔,說道:“軒轅斌、劉小琳,你們別假惺惺了,我已知道侯劍平把我出賣,你們不叫我‘公孫璿’,還叫我‘金同心’則甚?難道還想叫我中你們陰毒算計?”


    軒轅斌與劉小琳,真未想到這“金同心”,竟會是“公孫璿”所扮,不禁相顧一怔!


    但軒轅斌人極為聰明,反應奇快,他在聽了公孫璿“我已經知道侯劍平把我出賣”之語以後,立即順著她的口風,淡然笑道:“你知道了也好,誰叫你與虎謀反,侯劍平兄既是‘天魔別府’舊主,又與你有殺父之仇,他會真心真意和你好麽?”


    公孫璿聽了這幾句反問之語,越發認定侯劍平出賣自己,銀牙一咬,恨聲說道:“都是一丘之貉,你們這些男男女女,全是卑鄙無恥!”


    軒轅斌目光略注孟遲,“唉”了一聲說道:“公孫姑娘,你本領真不在小,竟趁我不在府中的這點時間,便把孟大俠救走了……”


    說至此處,目光微轉地,陰笑又道:“因為孟大俠的脾氣太大,終日罵人,我才略有得罪地,點了他的‘啞穴’,圖個耳根清靜!公孫姑娘如今既已把人救出,怎不替孟大俠把穴道解開?”


    公孫璿道:“軒轅小魔,你少弄花樣,莫起毒心,我知道你已孟老人家身上,施展了一向慣用的‘斷魂截脈’手法!”


    軒轅斌大笑,軒眉說道:“厲害,厲害,但公孫姑娘雖然看得出我是用了‘斷魂截脈’手法,卻未必解得開呢?”


    公孫璿道:“解得開或解不開,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秦劍吟早就憤然,如之乘著他們雙方對話,告一段落之際,剔眉叫道:“軒轅斌,你派遣手下,前往‘杏花山菩提坪’,害先父之事,應該還我一個公道!”


    軒轅斌看他一眼,點點頭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自然敢作敢當,這筆帳你是打算現在就要,還是等到‘惡鬼灘’,一並清結?”


    秦劍吟俊目之中,方騰殺氣,杜丹已向他低聲勸道:“秦兄暫抑盛怒,好商‘惡魔灘’之會,已在目前,我們還是跟對方算筆總帳,來得痛快。”


    秦劍吟知道杜丹說法是為了先行設法解去孟遲被製的“斷魂截脈”手法,遂隻好一咬鋼牙,點頭說道:“好,就依杜兄,暫時便宜了這雙狗男女!”


    劉小琳冷“哼”了一聲,哂然擻嘴說道:“不知誰便宜了誰,但願你們能活到月底才好!”


    軒轅斌白了劉小琳一眼,皺眉說道:“琳妹和他們多話則甚?我們迴府去吧!”


    說完,才一迴身,公孫璿忽然喝道:“站住!”


    軒轅斌止步迴頭,目注公孫璿道:“公孫姑娘還有什麽話說,你這樣兇法,以為我是當真怕了你麽?”


    公孫璿道:“我要你替我做樁承諾!”


    軒轅斌猜不透對方意旨,略一尋思,揚眉問道:“什麽承諾?”


    公孫璿道:“在‘惡鬼灘’頭,雙方正式交手之前,你不許對沈正明的生命,有甚危害!”


    軒轅斌尚未答語,劉小琳便“格格”的蕩笑說道:“公孫姑娘,你也太多慮了,沈正明是我手下的一員上將,我怎會忍心害他,自折股肱?‘惡鬼灘’一會以上,還要看你怎麽應付他那淩厲無前的‘七大絕招’呢!”


    說完,伸手挽著軒轅斌,扭腰擺臂,幾個風流俏步,便自走出了兩三丈外!


    公孫璿哪裏看得慣這等醜態?搖頭罵道:“武林中真是不幸,竟出了這等無恥妖孽!”


    杜丹向孟遲看了一眼,皺眉苦笑說道:“公孫姑娘不要罵那無恥狗男女了,目前最緊要之事,是怎樣為我孟師伯解除‘斷魂截脈’手法!”


    公孫璿雙眉皺鎖,一時之間,想不出有什妙策?


    孟遲則雙手連搖,示意叫他們放寬心腸,不要以自己安危為念!


    杜丹又向公孫璿,提出疑問說道:“公孫姑娘,這‘斷魂截脈’手法,是否隻要無人為被害人冒昧解穴,便永不發作?”


    公孫璿搖頭答道:“不會永不發作,它有一定限期!”


    秦劍吟一旁插口問道:“這限期長短,大概可以由下手人的下手輕重而定?”


    公孫璿點點頭,目注孟遲問道:“孟師叔,軒轅斌下手點你‘斷魂截脈’時,可曾告知你期限多久?”


    孟遲比一個手式,表示距今再過七日,體內的“斷魂截脈”手法,便會自行發作!


    公孫璿的臉上,綻開了一絲微笑,額手稱慶說道:“幸虧尚有七日光陰,若是眼前即將發作,真令我束手無策了!”


    杜丹聽出她話中有話,揚眉問道:“公孫姑娘,聽你之言,似乎已有妙算?”


    公孫璿搖了搖頭,笑答一聲說道:“哪裏有什麽妙算?我隻想在‘惡鬼灘’一戰之上,設法擒得‘萬花魔女’劉小琳,或是用獨門手法,將她打傷,便可勒逼軒轅斌為師叔解脫桎梏!”


    杜丹歎道:“萬般無奈之下,也隻好如此!會期在即,‘天魔派’必將趕召能手迴府,以張聲勢,我們也不可輕敵,應該充實自己,多作準備才好!”


    公孫璿點頭說道:“杜兄所說甚是,我們且把一切煩惱拋開,靜心調養,莫令靈明生翳,才是應付強敵之道。”


    他們邊說邊自行到秦劍吟與杜丹所尋得的一個秘密洞穴之內,準備自行功來。


    秦劍吟目光一掃四周,站起身形說道:“公孫姑娘與杜兄在此奉陪孟老人家靜坐行功,我到洞外守衛,一來為你們護法,二來也看看我歐陽紅師妹去找二師叔之舉,怎麽還不迴轉?”


    杜丹含笑說道:“對!大敵當前,謹慎點好,秦兄先去守衛,小弟少時再來換班,我們便規定每兩個時辰,輪值一次好了!”


    秦劍吟點頭一笑,走出洞外,縱身隱於一株參天古木的濃密枝葉之中,以便於觀察四外的一切動靜。


    公孫璿、杜丹、孟遲三人,則在洞中,盤膝靜坐,寧心內視。不消多久,便均人了人天交會的內家妙境!


    他們各自行功之事,暫時擱下,且說軒轅斌方麵。


    軒轅斌從“百年庵”返迴,發現“金同心”失蹤,倒還不急,但發現劉小琳衣裳在侯劍平房內,人卻杳然,不禁焦急頗甚!


    他尋遍不獲,隻得再複趕迴“百年庵”,向侯劍平問道:“侯劍平,你把劉小琳弄到哪裏去了?”


    侯劍平哪裏理他,軒轅斌情急之下,設法加以威嚇地,厲聲獰笑說道:“侯劍平,你若敢不說出把劉小琳弄到哪裏去,我便開動機關,放出毒煙,把你薰暈,交給庵主享受,使你成為逆倫罪犯!”


    一來這種威脅,確甚厲害:二來侯劍平又另有花樣,不願被軒轅斌撞破,遂在權衡輕重之下,冷然答道:“好,我告訴你,劉小琳被我點了穴道,現在‘和合峰’頂的一堆幹石之後!”


    軒轅斌聞言,趕緊馳往“和合峰”頂察看!


    侯劍平透了一口長氣,繼續悄然地進行他所弄的花樣。


    原來侯劍平偶然發現公孫璿贈自己的“寒鐵短戟”,可以碎石如粉,“桃花娘子”柳如綿,是打算把自己活活餓死,大可利用時日,攻穿石壁,再仗寶戟鋒芒,挖條地道,借以脫身!


    他有了這種打算,自然不願軒轅斌發現,才甘心說出藏放劉小琳之處。


    軒轅斌初還將信將疑,但等到了“和合峰”頂,卻發現劉小琳的蹤跡!


    峰頂地高,海風極勁,劉小琳一來身上裸無寸褸;二來穴道被製,無法行功禦寒,幸虧時屆六月,雖在深夜,尚不甚冷,否則,真難免會把這位“萬花魔女”,活活凍死!


    軒轅斌尋到,為劉小琳解了被製穴道以後,劉小琳披起侯劍平用來包裹自己的那襲輕紗,向軒轅斌咬牙問道:“你是怎樣知曉我在此受製,是不是侯劍平那廝所告?”


    軒轅斌見了她那副窘相,不禁失笑說道:“不是侯劍平告我,我怎會這麽快尋來?琳妹這次可說是‘羊肉不曾吃著,卻惹一身膻’了!”


    劉小琳一雙媚目以內,閃射出怨毒已極的獰厲光芒,向軒轅斌嗔聲叱道:“你少幸災樂禍,侯劍平那廝何在?我非去找他算帳不可!”


    軒轅斌笑道:“琳妹不必生氣,你和侯劍平的這筆帳兒,業已算不成了!”


    劉小琳愕然問道:“算不成了?你……你此話怎講?”


    軒轅斌道:“侯劍平業已在‘百年庵’中的地下密室之內,失去自由,成了囚犯!”


    劉小琳失驚說道:“這廝怎的這等機警,你和柳如綿姊姊鬼混的情形,被他撞破了麽?”


    軒轅斌點頭笑道:“他如今已成室中囚,雖然撞破,又有何妨,隻不過無法再加利用而已!我還以為是你與他勾搭情熱,有泄機密的呢!”


    劉小琳白了軒轅斌一眼,佯嗔說道:“我怎會如此糊塗,大概是他自己早就起疑,才撞入‘百年庵’去……”


    說到此處,雙眉一剔,目光兇芒又道:“這廝既無利用價值,便應趕緊殺掉,還囚在‘百年庵’中的地下密室作什?”


    軒轅斌苦笑道:“一來,他把柳姊姊罵得太苦,柳姊姊要讓他吃盡苦頭,不予滴水粒米,使他活活渴餓而死!”


    劉小琳點了點頭,獰笑一聲讚道:“好主意,活活渴餓而死的滋味,著實使任何英雄也挨受不住!”


    軒轅斌又複笑道:“二來柳姊姊對於侯劍平所說藝出‘北天山’的師門來曆,有點懷疑,打算把他渴餓到隻剩奄奄一息之際,再以食物引誘,使他說出實情,以作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之計!”


    劉小琳歎息一聲,目注軒轅斌道:“柳姊姊的確是深謀遠慮,要比我們高明多了!”


    軒轅斌頷首道:“何止如此,她在‘天魔別府’所作布置,更是高明得出於任何人意料之外……”


    劉小琳嘴角微擻,截斷軒轅斌的話頭說道:“好了,好了,你不要猛誇你的心上人了!”


    軒轅斌向她詫然看了一眼,含笑說道:“琳妹就是時常矛盾,你剛才對柳姊姊表示佩服,如今怎的又對她吃醋?”


    劉小琳把小嘴一嘟,偎在軒轅斌肩上頭,撒嬌說道:“你還怪我吃醋?一個月中,她要霸占你二十多天,我隻輪到十天……”


    軒轅斌摟著她的纖腰,略加親熱,柔聲笑道:“琳妹,人要講理,我和她在先,和你在後,照理說來,這十天光陰,還是柳姊姊讓你的!何況我知你寂寞,又不禁止你……”


    話猶未了,劉小琳便掙脫軒轅斌的懷抱,嗔聲說道:“不必講了,講來講去,你都幫她說話!”


    這位“萬花魔女”,邊自嬌嗔,邊自展身疾馳!


    軒轅斌慌忙追去,賠著笑臉叫道:“琳妹,琳妹,你不要生氣,聽我解釋……”


    劉小琳原是佯怒,見軒轅斌來賠話,不禁笑了一聲,失笑說道:“我的少魔主,誰敢對你生氣?也不會當真吃我柳姊姊的醋兒,我隻是被侯劍平那廝,不識抬舉地作弄得太以惱火,想早點趕迴‘天魔別府’,在他師弟金同心的身上發泄發泄!”


    軒轅斌道:“琳妹真愛廣結善緣,你又看上金同心了?”


    劉小琳“啐”了一口,向軒轅斌白眼罵道:“你少對我調侃,金同心那副長相,正所謂‘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我怎會也有胃口?我所謂‘發泄’之意,不是要他的人,隻是要他的命!”


    軒轅斌道:“糟糕,琳妹又要再度失望了!”


    劉小琳“唉”了一聲,雙眉微皺問道:“你怎麽這樣說話?莫非金同心業已被你殺掉?”


    軒轅斌苦笑笑道:“殺掉倒還罷了,我從‘百年庵’迴府之後,立即想對他下手,誰知這廝異常滑溜,竟已鴻飛冥冥!”


    兩人說話之間,業已迴到“天魔別府”附近,劉小琳因恰好身在高處,目光一掃之下,拉著軒轅斌道:“你瞧,那邊不正是金同心麽?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軒轅斌目下一看,不禁詫然說道:“奇怪,金同心這廝怎麽這快便和秦劍吟、杜丹混在一處,並闖‘天魔別府’,救走孟遲?但……還有一個公孫璿呢?”


    劉小琳目閃厲芒,眉騰殺氣說道:“管他們是怎麽混在一起的?這就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憑我們兩人,難道還宰不了他們……”


    軒轅斌搖了搖手,壓低聲音說道:“琳妹暫時不要暴怒衝動,應該忍一忍氣,因為對方如今正一步步地,陷入柳姊姊所布妙策之中,我們來個一網打盡,一勞永逸地,獨霸武林,不比目前徒逞快意,強得多麽?”


    劉小琳怒道:“你事事總是依她……”


    軒轅斌接口笑道:“暫時依她,因為她確實高明,但等大局底定,異己盡除以後,便會依你!琳妹是頂聰明的人,不妨想想,歲月不會饒人,她再強煞也隻不過是個半老徐娘,哪裏比得上你的綺年玉貌?在你們兩人中,若選擇一個地老天荒,長相廝守之人,我會選擇誰呢?”


    這幾句話兒,仿佛是心腹之言,使“萬花魔女”劉小琳聽得滿心熨貼!


    軒轅斌話完,劉小琳把兩道水汪汪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問道:“這都是你肺腑之言?”


    軒轅斌道:“若有半句不實,便叫我死在柳如綿的‘桃花七煞掌’下!”


    劉小琳見軒轅斌業已發誓,遂嫣然笑道:“你既然這樣說法,我們且迎上前去,見機行事便了!”


    這男女兩位魔頭,商議已定,遂迎上前去,但雙方才一見麵,所謂“金同心”竟自承就是“公孫璿”,倒大出軒轅斌等的意料之外!


    軒轅斌因聽出公孫璿語氣中對侯劍平深為不滿,遂一麵向劉小琳示意,要她盡量容忍,一麵順著公孫璿的語氣,挑撥她與侯劍平間的誤會仇恨!


    雙方分手之後,軒轅斌和劉小琳帶著一種得意心情,轉迴“天魔別府”另作布置。


    公孫璿、杜丹、孟遲在密洞中,靜坐行功。


    如今,隻剩下一個洞外古樹之嶺,四處眺望的秦劍吟,有點心神不定。


    他這心神不定之故,是為了他的師妹歐陽紅。


    因為嶗山遍布魔蹤,歐陽紅去尋找焦二婆婆迄今未返,不知是否遇上了什麽兇險?


    秦劍吟正在擔心,驀然隱隱聽得一些打鬥的聲息!


    他發現聲息來處,是在數十丈外的一道低低山壁之後。


    秦劍吟心忽然動,身形一長,從濃枝葉中,竄登這枝參天古木最高之處。


    人立樹頂,縱目再看,果然超越山壁礙,發現兔起鶻落的兩條人影。


    這兩條人影,鬥得雖急,但仍可看出其中一人,是身段窈窕的女子,並身著紅色勁裝。


    秦劍吟知道定是師妹歐陽紅在和人動手,自然立動馳援之念!


    他雖身擔守衛,但一來因馳援歐陽紅的距離甚近,萬一有警,立可趕迴,二來更深知公孫璿功力超凡,便是軒轅斌,劉小琳等主要魔頭,親來滋擾,也不足為懼!


    有這兩點原因,秦劍吟才敢離開,身形一閃,撲向那道低低山壁。


    他盡量提氣輕身,悄悄縱登壁頂,伏下身形,暗窺動靜!


    壁下動手的雙方,其一正是秦劍吟感情相當不錯的師妹歐陽紅。


    另一個則是個身著紫色長衣的斑發老叟。


    兩人未動兵刃,是以徒手相搏,這斑發老叟並似武功甚高,竟與歐陽紅成了勢均力敵之狀。秦劍吟剛把身形藏好,便聽得這斑發老叟大聲喝道:“賤婢,還不報明來曆,聽憑發落麽?老夫辣手一出,你就……”


    歐陽紅接口冷笑一聲,揚眉叫道:“老匹夫少在自己臉上貼金,你是個什麽東西?配問姑奶奶的來曆?”


    斑發老者神情頗傲地,揚眉說道:“老夫謝昭,是‘賀蘭山天魔宮’中‘三大魔使’以內的‘索魂魔使’!”


    他雖報出字號,歐陽紅卻仍曬然冷笑說道:“區區一個‘索魂魔使’,算了什麽?便是‘長笑老天魔’軒轅旭,也未必放在我的心上?”


    謝昭喝道:“賤婢休要猖狂,老魔主的名號,豈是你隨便叫的?”


    歐陽紅“哼”了一聲,秀眉雙剔答道:“我不能叫,我還要罵,你們這群魔爪子,簡直太以作威作福,常言道得好:‘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我走我的路兒,與你何關礙?”


    謝昭道:“怎會沒關礙?本宮在此設有‘天魔別府’……”


    歐陽紅叫道:“‘天魔別府’不過設在‘惡鬼峰’下,難道整個嶗山,都不許別人走麽?”


    謝昭道:“走路無妨,你卻鬼鬼祟祟的,偷聽我的談話則甚?”


    歐陽紅臉色一沉,厲聲瞠目訾道:“放屁!你姑奶奶是什麽樣人,我會……”


    謝昭冷冷接道:“賤婢的姓名身份,大概見不得人,否則……”


    歐陽紅大怒叫道:“誰說我見不得人,我叫歐陽紅,是‘東海’‘辣手仙婆’門下,你對我侮辱半天,非還我一個公道不可!”


    謝昭一聽這女子竟是“辣手仙婆”焦老太太門下人,不禁微覺一愕!


    這時,秦劍吟覺得已無繼續窺視必要,遂在壁上現出身形,冷笑一聲,軒眉說道:“歐陽紅師妹說得對,‘東海’門下,怎容人加以蔑視?”


    謝昭雖然已由那句“歐陽師妹”之中,略知來人身份,卻仍目注秦劍吟,發話問道:“來者何人?”


    秦劍吟俊目中神光朗朗,昂然笑道:“秦劍吟,歐陽姑娘既是我師妹,你可不必再問我的來曆!”


    謝昭適才與歐陽紅互相惡鬥,並未占得上風,自然對於對方又添幫手之事,有點眉頭暗蹙。


    但他聽了秦劍吟之名,蹙眉卻展,獰笑一聲說道:“原來是秦朋友,你是否與我家少魔主,訂下了月底在‘惡鬼灘’頭,彼此一會之約?”


    秦劍吟冷冷地答道:“不錯,你問起此事則甚?”


    謝昭是找借口下台,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雙方已定約會,則一切過節,都可在‘惡鬼灘’頭,一並結算,老夫就此告辭,屆時請秦朋友與歐陽姑娘,早點駕臨就是。”


    這位“索魂魔使”知道對方不是易耍,盛氣已萎,遂把適才口口聲聲的“賤婢”,改成了歐陽姑娘。


    但秦劍吟放他不過,雙手一攔,搖頭說道:“謝朋友,你不要走!”


    謝昭變色問道:“你想怎樣?”


    秦劍吟朗聲笑道:“一來你適才太以狂傲,對我歐陽師妹,語多欺淩;二來秦劍吟久聞‘天魔派’人物兇名,遂想向你這位‘索魂魔使’,領教領教!”


    人家既已叫陣,謝昭自無法示怯,雙眉一皺,目注秦劍吟道:“秦朋友,你是打算和我以拳掌相較,還是以兵刃……”


    秦劍吟目閃神光,軒眉冷笑答道:“我與你少魔主軒轅斌,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但大丈夫報仇之事,是要轟轟烈烈地,當眾為之,不會遷怒到你的頭上,你隻要能在我的掌下,保持百招不敗,我歐陽師妹也就饒過你了!”


    謝昭聞言,心中略寬,點了點頭說道:“好,秦朋友請,老夫也頗想領教領教‘東海’絕藝!”


    秦劍吟怎肯先行發招,微微一哂,巍如山嶽地,卓立不動!


    謝昭獰笑一聲,向秦劍吟注目叫道:“秦朋友淵淳嶽峙,著實不凡,老夫先得罪了!”


    話聲落,一招“惡鬼拍門”向秦劍吟當胸拍去。


    這位“索魂魔使”因知秦劍吟既是師兄,功力多半高於師妹歐陽紅,故而絲毫不敢怠慢,一出手便凝聚了適才與歐陽紅纏鬥時輕敵未用的“索魂魔手”暗勁!


    秦劍吟適才壁上觀陣,已知道“索魂魔使”,謝昭的功力不弱。


    故而他外貌頗傲,內心卻不敢輕敵。


    對於第一招“惡鬼拍門”,秦劍吟不屑躲閃,遂用了式“浪擁春山”,搶掌相拒!


    雙方均有意考較對手究竟有多少實學,這一掌遂不單實胚胚地,接在一處,並均凝聚了約莫十一成左右的功力。


    手掌互接,“砰”然巨響!


    秦劍吟身形微晃,足下站樁未動,所著青衫卻一陣強烈飄拂!


    謝昭則馬步浮動,向後退了兩尺。


    換句話說,就在這第一招上,業已顯示出秦劍吟的功力修為,高於謝昭仗以自恃的“索魂魔手”!


    謝昭雙眉一蹙,心中微寒!


    秦劍吟雙眉一挑,縱身狂笑!


    狂笑聲中,他得理不肯認人地,施展出一套“東海”絕藝“飄花掌”法。


    這套“飄花掌”法,共有三種特長!


    第一是招數多,第二是變化多,第三是手法快!


    秦劍吟搶占先機,盡情施展之下,掌凝雨聚,人似遊龍,委實宛如飛灑起一天飄飄花雨,硬把“索魂魔使”謝昭的紫衣身影,圈在其中!


    謝昭抱元守一,看關守式地,竭力支撐!


    支撐到五十招左右之時,他知道非設法突困不可,否則,偶一疑神,便將落敗受製!


    念頭動處,提足所有的功力,施展出“逃魂三式”!


    這“逃魂三式”的名稱特別,第一式名叫“狗急跳牆”,第二式名叫“虎頭蛇尾”,第三式名叫“逃之夭夭”,是“長笑老天魔”軒轅旭特意研創,傳授手下,作為遇見勁敵時,急難逃生之用。


    第十式“狗急跳牆”,顧名思意,自然是竭盡全力施為的拚命招術!


    謝昭雖被秦劍吟的“飄花掌”法圈住,失了先機,但敗象並不顯然,故而秦劍吟委實未防他有拚命之著!


    他正以一式“風飆輕絮”搶掌拍向謝昭左肩,謝昭卻毫不躲閃,一麵斜肩迎向對方來勢,一麵雙掌齊發,猛擊秦劍吟的“丹田”大穴!


    這種“狗急跳牆”的打法,大出秦劍吟意料,他隻得不顧攻敵,撤掌防身。


    但一個是匆促撤掌,一個是全力施為,雙方接實之下,秦劍吟手腕一麻,竟被震得退了兩步!


    謝昭厲吼一聲,雙掌揚處,掌心色澤,完全變為紫黑!


    秦劍吟以為對方一招得手,是想相繼施展毒著逞兇,自然納氣凝神,巍立如山地,靜心待敵!


    誰知對方作勢雖往前撲,卻“虎頭蛇尾”地,腳下反向後竄!


    人影一閃,秦劍吟正待迎敵,卻發現謝昭是腳跟蹬地,業已倒縱三丈多外。


    秦劍吟勃然大怒,嗔目厲聲叫道:“無恥老賊,往哪裏走?”


    就在他正欲縱身追敵之際,謝昭毫未停留,接連幾個後縱,業已到了十丈以外,一麵“逃之夭夭”,一麵獰笑叫道:“東海絕藝,不過如此,老夫業已領教高明,我們‘惡鬼灘’上會!”


    秦劍吟也不屑追趕,嘴角一撇,向歐陽紅冷笑說道:“紅妹看見沒有?魔派人物就是這樣覥顏無恥!”


    歐陽紅道:“無恥雖極無恥,但他們心機卻深,相當厲害!”


    秦劍吟愕然問道:“紅妹此話怎講?你是指‘天魔群兇’……”


    歐陽紅不等他往下再問,便接口說道:“關於‘惡鬼灘’之會,他們實力頗強,仍未慮勝,先慮敗的作了第二步的準備,心機還不夠深麽?”


    秦劍吟仍然不解,繼續向歐陽紅問道:“什麽叫‘第二步的準備’?紅妹不妨說得詳細一點!”


    歐陽紅道:“那位‘遊龍俠丐’孟遲老人家,不是被軒轅斌擄去,囚禁在‘天魔別府’麽?如今軒轅斌已悄悄派人把孟老人家送往賀蘭山‘天魔總宮’……”


    秦劍吟聽至此處,雙手把住歐陽紅的香肩,奇聲叫道:“紅妹,你……你這話從何而來,靠得住麽?”


    歐陽紅弄不懂秦劍吟為何如此緊張,詫然問道:“我是聽那‘索魂魔使’謝昭與另一‘天魔派’人物談起,說是孟老人家業已抵達‘天魔總宮’,因為這是他們的背後之言,根本未知有我偷聽,我想不會有假……”


    說至此處,又目注秦劍吟,皺眉問道:“秦師兄,你這樣吃驚則甚?孟老人家雖被送往‘天魔總宮’,我們仍可設法……”


    秦劍吟雙眉緊蹙,沉思有頃地,自言自語說道:“奇怪,奇怪,這些魔頭,居心太以難測……怪不得劉小琳曾有但願我們能活到月底之語了。”


    歐陽紅委實有點莫明奇妙,苦笑問道:“秦師兄,你到底是……”


    秦劍吟拉著她的手兒,急急說道:“走,紅妹,我們不能在此停留,一麵迴去,一麵告訴你我為何吃驚之故。”


    歐陽紅當然隨同舉步,秦劍吟遂把公孫璿獨闖魔巢,曆盡艱險,從“天魔別府”中,救出一位“遊龍俠丐”孟遲之事,對她說了一遍。


    歐陽紅聽完經過,略一皺眉說道:“這樣說來,有兩種可能情況,我所聞消息若真?則公孫姑娘所救出的這位孟老人家,便是假的!”


    秦劍吟苦笑一聲,神色凝重說道:“根據對方推啞穴被製,又是他人不敢擅解‘斷魂截脈’手法,則這位孟老人家多半是個假貨!”


    歐陽紅點點頭道:“這辦法多夠聰明,推說啞穴被製,便無須開口說話,也就不至於露出馬腳!”


    秦劍吟道:“紅妹為什麽隻誇對方多夠聰明?而不罵他們多夠陰謀!他們把真的孟老人家送走,弄個假的,當作釣鼇香餌,若非公孫姑娘神功絕世,早已死在那機關厲害的密室之中,如今雖僥幸脫離,卻又等於把條毒蛇,帶在身邊,隨時有被齧危險!”


    歐陽紅急道:“我們趕緊下手,把他擒住才好!”


    秦劍吟搖了搖頭,神色猶豫說道:“但萬一所聞不確,這位孟老人家,竟是真的?則我們冒冒失失的,下手擒人,觸動他被製的‘斷魂截脈’手法,使一代大俠,慘遭不測,豈非又造成大錯,追悔莫及?”


    歐陽紅瞪著一雙大眼,向秦劍吟道:“秦師兄,左右為難,我們該……該怎麽辦呢?”


    秦劍吟道:“隻好見機而行,拿話先向對方套一套看……”


    歐陽紅目光微轉,“唉呀”一聲說道:“秦師兄,對方會不會乘你離開之際,已對公孫姑娘和杜丹,暗下毒手?”


    秦劍吟頷首說道:“當然有此可能,不過公孫姑娘功力極高,雖在靜坐之際,旁人也不易對她逞兇謀?……”


    話方至此,業已迴到公孫璿、杜丹以及那位尚不知是真是假的孟遲等三人靜坐行功的秘洞之前。


    事情極為湊巧,秦劍吟與歐陽紅剛剛走到距離秘洞,還有丈許遠之處,恰好看見那位“遊龍俠丐”孟遲,從洞中緩步走出。


    秦劍吟心中一跳,急忙向歐陽紅示以眼色!


    歐陽紅知道他是要自己盡量鎮靜,不可妄動,遂略一點頭,表示理會。


    秦劍吟定了定神,向孟遲賠笑說道:“孟老人家,你不是正在靜坐行功麽?怎……”


    孟遲比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有點心煩意亂,以致無法靜坐,才出洞散步。


    秦劍吟指著歐陽紅,向孟引介道:“孟老人家,這是我師妹歐陽紅。”


    然後,又對歐陽紅道:“紅妹,這位便是‘窮家幫’中長老,‘遊龍俠丐’孟老人家,你尚是初見……”


    這幾句話,含有機關,因為上次歐陽紅與軒轅斌所扮皇甫青結怨之際,業已見過孟遲,如今秦劍吟故意說是初見,以套套對方的反應!


    歐陽紅也頗聰明,悟出秦劍吟用意,立即一抱雙拳,向孟遲恭身笑道:“晚輩歐陽紅,參見孟老人家!”


    孟遲搖手一笑,並向歐陽紅略比手勢,表示上次已經見過,叫她無須多禮。


    這一來彷佛真是“遊龍俠丐”身份,不禁使秦劍吟看得疑神疑鬼,心中好不納悶?


    歐陽紅知曉秦劍吟業已陷入莫知所措的窘境之中,遂一揚雙眉,含笑說道:“孟老人家,我適才巧遇來自賀蘭山‘天魔總宮’中的‘索魂魔使’謝昭,從他口中,獲得一樁怪異訊息!”


    孟遲目光一亮,向歐陽紅比了一個詢問手勢!


    歐陽紅把兩道寒芒如電的目光,盯著對方,緩緩說道:“根據謝昭所言,似乎軒轅斌未慮勝,先慮敗,打算把孟老人家,於‘惡鬼灘’一戰之前,送往‘天魔總宮’安置!”


    孟遲竟點了點頭,比了兩個手勢。


    那意思是說對方確實有這個打算,但在實施之前,公孫璿已即時趕到,把自己救出虎穴!


    秦劍吟見狀,便知對方沉著異常,歐陽紅的這一試探,似乎又告失敗!


    歐陽紅不肯服氣,秀眉挑處,妙計又上心頭。


    她堆起滿麵笑容,向孟遲發話叫道:“孟老人家,我還有一樁好消息,要向你報告,是對你本身利害,切實有關!”


    孟遲目注歐陽紅,露出傾聽之狀。


    秦劍吟雖怕歐陽紅把事弄僵,但自己也別無良策,隻好靜聽她講些什麽?


    歐陽紅目閃神光,笑吟吟地說道:“那位‘索魂魔使’謝昭,雖頗厲害,卻仍被我製住,並向他逼問出解除‘斷魂截脈’的特殊獨門手法!”


    秦劍吟聞言,不禁暗讚歐陽紅確實聰明!


    遂趕緊大敲邊鼓地,接口揚眉叫道:“紅妹既然其已學會這種獨門手法,便請快對孟老人家……”


    語猶未畢,歐陽紅玉手已伸,駢指點向盂遲脅下。


    歐陽紅出手雖快,用意仍在試探對方動靜!


    假如孟遲毫無異動?她也將即時收手,決不肯甘冒大不違地,當真點在孟遲身上。


    這次,總算有了收獲!


    歐陽紅指猶未到,孟遲已身形微飄,縱了開去!


    他不單縱開,口中並冷笑一聲發話說道:“不勞費心!”


    對方的這一發話,秦劍吟恍然大悟,厲聲叱道:“魔爪子,你直到此時,才現出原形,還不報出你的真實來曆麽?”


    那位假孟遲,“嘿嘿”兩聲陰笑說道:“你們既已知道‘三大魔使’中的‘索魂魔使’謝昭,應該也知道其餘的‘勾魂魔使’陸禮,和‘追魂魔使’郭明!”


    秦劍吟“哦”了一聲,揚眉問道:“你大概也是‘三大魔使’中人,是姓陸?還是姓郭?”


    假孟遲傲然答道:“老夫姓陸,就是‘三大魔使’中的首席魔使陸禮!”


    歐陽紅妙目中神光電閃地,冷笑叱道:“首席魔使又算什麽?在姑奶奶和秦師兄的手下,包管教你束手就縛,難逃公道!”


    陸禮笑道:“你們竟敢向我示威,和我動手?”


    秦劍吟道:“有何不敢?……”


    四字才出,陸禮便目注秘洞之中,雙眉高軒,發出陣陣得意已極的厲聲狂笑!


    秦劍吟心中一震,急忙高聲叫道:“公孫姑娘、杜兄,請出洞來,我們已把這隻萬惡老狐狸的尾巴……”


    陸禮接口笑道:“公孫璿和杜丹是出不來,你若關心他們,不妨進洞看看!”


    說完,竟身形閃處,當先向洞中縱去。


    秦劍吟見他竟敢進洞,便知大事不妙,公孫璿和杜丹,多半業已遭了毒手!


    但事已至此,無法逃避,也隻好與歐陽紅雙雙閃身,隨後縱入秘洞。


    一到洞中,師兄妹二人,不禁相顧愁眉!


    原來公孫璿和杜丹不僅雙雙昏倒在地,每人的額頸之上,並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種寬才寸許,長約四尺,身軀扁平若帶,正色斑爛的奇形毒蛇!


    這兩條蛇兒,纏在公孫璿和杜丹的頸項之上,鉤牙毒吻,紅信吞吐,似乎正欲齧咬公孫璿和杜丹咽喉要害!


    陸禮口中吹出一聲哨音,揚眉叫道:“花兒,替我咬斷他們的兩根頭發!”


    兩條毒蛇,似通靈性,各自昂首從公孫璿及杜丹鬢邊,咬斷了幾莖毛發!


    這種情況,看得歐陽紅嬌軀微顫,秦劍吟愁皺雙眉!


    陸禮獰笑兩聲,向他們得意問道:“你們還敢向我兇麽?我隻要一聲號令,這兩條毒蛇便……”


    秦劍吟搖手說道:“陸朋友不必賣味,你到底打算怎樣?”


    陸禮笑道:“我若隻想殺公孫璿一人,則隻要在她前往‘天魔別府’中,救我之時,暗下毒手,便可如願,何必要跟隨你們同來……”


    話猶未了,秦劍吟恍然有悟地,接口說道:“我明白了,你是倚仗裝扮‘遊龍俠丐’孟老人家,作為掩護,想把我們所有同人,一網打盡!”


    陸禮笑道:“不錯,我正是打算來個獨竟全功!”


    歐陽紅冷笑說道:“你終於並未如願,我和秦師兄……”


    陸禮接口說道:“你們雖未被我所製,但我卻可利用公孫璿和杜丹的生死安危,間接製服你們!”


    歐陽紅“哼”的一聲,秀眉雙挑,似欲凝功出手!


    陸禮叫道:“你敢動?你隻要一動,我便命令‘花兒’們,從鼻孔鑽人,吃食公孫璿和杜丹的腦髓!”


    說話之間,那兩條奇形毒蛇,果然欲往公孫璿、杜丹的鼻孔鑽去。


    秦劍吟知曉“蛇鑽七竅”,是何等英雄人物,也無法忍受的奇酷淫刑,遂趕緊搖手叫道:“你快叫蛇兒停止,我和紅妹,不會向你動手!”


    陸禮口中唿哨一聲,那兩條蛇兒,果又退迴公孫璿、杜丹的頸項部位。


    秦劍吟與歐陽紅,方自相顧愁眉,陸禮叫道:“光不動手不夠,你們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秦劍吟道:“你……你到底要怎麽樣?”


    陸禮道:“我要你們做我的俘虜,乖乖隨我迴轉‘天魔別府’!”


    秦劍吟劍眉雙皺,向歐陽紅看了一眼。


    陸禮有了把柄,知道對方必將就範,遂故示大方地,微微一笑說道:“身為俘虜,不是一件小事,你師兄妹二人,不妨先互相商量商量……”


    秦劍吟嘴皮微動,向歐陽紅傳音叫道:“歐陽師妹,你覺得怎樣?有何應付意見?”


    歐陽紅傳音答道:“秦師兄,你與他虛與委蛇,我則出其不意,突發辣手,一下把陸禮製住好麽?”


    秦劍吟目光一轉,仍以傳音密語答道:“紅妹此計雖佳,但他是‘三大魔使’中人,功力似乎不弱,萬一略有差錯,未能一舉將陸禮製住,則無疑便將公孫姑娘和杜丹,送入枉死城內!”


    歐陽紅想了一想,以“蟻語傳音”答道:“秦師兄是否嫌我這把賭得太大?”


    秦劍吟點頭說道:“這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孤注一擲,問題在於紅妹有沒有百分之百的必勝把握?”


    歐陽紅苦笑道:“我哪有絕對把握?秦師兄既不欲冒險,莫非真想作俘虜麽?”


    秦劍吟道:“在人屋簷下,怎敢不低頭?我看出軒轅斌誌在以‘天魔’一派,獨霸整個武林,大概想用我們作為人質,向恩師等老一輩的絕頂高手,有所勒索,故而我們縱令暫時陷身於‘天魔別府’之中,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這時,陸禮叫道:“秦劍吟、歐陽紅,你們密語已久,商量好了沒有?”


    歐陽紅不去理他,隻向秦劍吟苦笑說道:“既然秦師兄以大局為重,生恐萬一不慎,會使公孫姑娘和杜兄,慘死在毒蛇口中,則我們隻好委屈一點的了!”


    秦劍吟業已說服歐陽紅,方對陸禮朗聲說道:“陸朋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願意和你同去‘天魔別府’。”


    陸禮點頭說道:“識時務者,方為俊傑。你們……”


    歐陽紅不耐煩看他那副得意之狀,接口說道:“要走就快點走吧……”


    陸禮搖手說道:“這樣走法不行!”


    歐陽紅“咦”了一聲,揚眉問道:“這樣走法,還不行麽?你究竟怎樣走法?”


    陸禮一聲不響,猛一揚手,發出兩道寒光,向秦劍吟和歐陽紅射去。


    奏劍吟和歐陽紅見那兩道寒光,來勢甚緩,遂各自伸手,把它接住。


    秦劍吟見手中所接之物,是根前半截微呈暗藍光澤的三寸鋼針,遂愕然問道:“陸朋友,你擲針給我師兄妹則甚?”


    陸禮道:“這是毒針……”


    秦劍吟接口說道:“針尖色呈暗藍,我已看出有毒!”


    陸禮獰笑說道:“你們兄妹各用毒針刺臂,隻要見血便可!”


    歐陽紅方一皺眉,陸禮又自笑道:“歐陽姑娘不要害怕,這針上所淬,是慢性毒質 不會馬上致人於死!”


    歐陽紅道:“既然不會致人於死,你卻要我們以針刺臂則甚?”


    陸禮道:“我是要求保證,因為經過這樣一來,你們身中奇毒,有了忌憚,便不會在途中乘我不備,暗下辣手。”


    秦劍吟歎道:“陸朋友,你的心機未免太深了些!”


    陸禮道:“我哪裏能有這深心機,一切施為,都不過稟承我主人之命辦理而已!”


    秦劍吟揚眉問道:“主人?你是指那‘千麵小天魔’軒轅斌麽?”


    陸禮搖搖頭說道:“我是指連那軒轅少主也要聽她指揮的‘無影夫人’!”


    歐陽紅“哦”了一聲恨恨說道:“我早就知道那‘萬花魔女’劉小琳……”


    陸禮接道:“‘萬花魔女’劉小琳是第二‘無影夫人’,我所指的是第一‘無影夫人’!”


    秦劍吟茫然問道:“第一‘無影夫人’是誰?”


    陸禮搖頭笑道:“我不敢說她的名字,好在你們去了‘天魔別府’,自會明白一切,用不著在此多問!”


    說至此處,口中唿哨一聲,那兩條奇形毒蛇,又複蠕蠕欲動!


    秦劍吟喝道:“你要則甚?”


    陸禮笑道:“我不願在此拖延太多時光,以免生變!你們趕緊以針刺臂,否則,我便先命蛇兒把公孫璿和杜丹咬死,然後再和你們放手一搏!”


    說話之間,左麵那條毒蛇業已把紫黑蛇信,伸向杜丹的鼻孔之內。


    秦劍吟怎忍心目睹這慘劇發生,隻好長歎一聲,苦笑叫道:“陸朋友,你命蛇兒停止,我接受你的條件就是!”


    陸禮獰笑說道:“你先刺臂見血,我才撤退花兒!”


    秦劍吟無可奈何,隻得一咬鋼牙,拈起手中毒針;向自己的右臂刺去。


    等到一絲血漬,沁出衣袖,陸禮方叫蛇兒,並對歐陽紅獰笑問道:“歐陽姑娘你呢?”


    歐陽紅見秦劍吟業已以毒針刺臂,隻好照樣施為。


    陸禮見他們雙雙就範,這才放心,異常得意地,揚眉叫道:“秦劍吟背起杜丹,歐陽紅背起公孫璿,隨我一起出洞。”


    歐陽紅雖是巾幗奇英,但女孩兒多半天生怕蛇,見了纏在公孫璿頸間的那條奇形毒蛇未免有點心悸!


    秦劍吟看出歐陽紅的神情,隻得安慰說道:“歐陽師妹不要害怕,這蛇兒業已通靈,接受陸朋友的指揮,不會隨意傷人!”


    一麵說話,一麵先將杜丹背在背上。


    歐陽紅也隻好硬著頭皮,照樣施為。


    陸禮得意笑道:“走,你們隨我迴轉‘天魔別府’!”


    秦劍吟向這位“勾魂魔使”看了一眼,冷冷說道:“陸朋友放心,我和歐陽師妹一切以大局為重,既已用毒針刺臂見血,哪有不去‘天魔別府’之理?陸朋友請吧!”


    陸禮正待舉步,忽又目光一轉,向秦劍吟揮手說道:“你們走在前麵!”


    歐陽紅聞言,遂當先舉步,並冷笑說道:“陸朋友,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怕我們會中途逃走?或是對你不利麽?”


    陸禮一麵隨在歐陽紅、秦劍吟之後,加以監視,一麵得意洋洋地,獰笑說道:“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語音未了即頓,因為他覺得自己設下毒計,生心害人,若是把下麵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隨同說出,豈非成了自我諷刺?


    歐陽紅於口舌方麵,從不饒人,聽他語音忽頓,遂“哼”了一聲,接口說道:“陸朋友怎麽不說下去?下麵一句大概是‘害人之心不妨有’吧!”


    陸禮臉上一熱,索性“嗬嗬”大笑說道:“當然,當然,要想在這血腥江湖中,爭霸逞強,有時便不得不損人利己!”


    歐陽紅罵道:“皮厚……”


    陸禮道:“皮厚不夠,還要心黑,心黑不夠,還要手狠,有了這三樁基本德性,才可在莽莽江湖中,角利爭名一逐長短!”


    歐陽紅知道這對於這種無恥之徒,罵也無用,遂不再多話,隻是背著公孫璿,向“天魔別府”方向走去。


    尚未走出十丈,耳邊突聞人聲!


    這人語之聲,細若蚊哼,但卻異常清晰地,緩緩說道:“歐陽姑娘,你於經過前麵那片峭壁之下時,略止腳步,並與你秦?π植1714淮Γ才好讓我設穙壓孫璿和杜丹頸項間的那兩條討厭蛇兒弄掉!?p>  歐陽紅雖不知道用極高玄功,向自己耳邊發話之人是誰,但也可以判斷,定是一位準備對自己等出手相助的前輩奇俠!


    她大喜之下,暗運“蟻語傳音”功力,對秦劍吟問道:“秦師兄,有沒有人對你耳邊密語?”


    秦劍吟略一點頭,悄然傳音答道:“我聽見了,我們在到達那峭壁之前,便即並肩止步!”


    歐陽紅心中狂喜,但卻猜不透那隱形高人,能用何種手段,把纏在公孫璿和杜丹頸項間的那兩條奇形毒蛇去掉?


    她又喜又疑地,向前舉步,眼看距離那片峭壁,業已不足十丈。


    歐陽紅突然雙眉一挑,向秦劍吟朗聲叫道:“秦師兄,我們遲到也是當俘虜,早到也是當俘虜,不如走快些吧!”


    秦劍吟知道她是想與陸禮之間,略為拉開距離,使那位隱形高人,易於下手!


    遂應聲點頭道:“好,我們足下加快一點,早點趕到‘天魔別府’便了!”


    語音落處,兩人同展絕世輕功,一縱六七丈地,電疾向前馳去。


    一來他們先行用話穩住陸禮;二來他們業已以毒針刺臂見血,有了牽製;三來公孫璿與杜丹,不單已中毒煙暈絕,頸項間並纏有異種毒蛇;四來他們雖然足下加快,卻並未改變行進方向。


    有此四種原因,陸禮根本不曾懷疑秦劍吟、歐陽紅兄妹,有甚逃走之念。


    但陸禮雖未疑心有變,卻仍覺得彼此距離,不宜拉得太遠,遂也足下加快。


    內家高手的身法方麵何等快捷?陸禮念動之間,業已落後了四五丈遠。


    他正待自加急馳去,卻見前行的秦劍吟、歐陽紅二人,腳步已停,雙雙站立在峭壁之下。


    陸禮發現他們果無借機逃走之意,遂心中大定,邊自飛身趕去,邊自含笑叫道:“秦朋友與歐陽姑娘不是想早點趕到‘天魔別府’麽?怎又在此駐足不……”


    “駐足不走”的最後一個“走”字,尚未出口,這位“勾魂魔使”


    不禁目瞪口呆,神情驚異欲絕!


    陸禮的吃驚之故,是由於他看見了一樁罕世奇景!


    傳說中,龍或能飛?但蛇兒會飛的事,卻是從未有所見聞!


    如今,蛇兒居然會飛,那原本纏在公孫璿、杜丹頸項中的兩條奇形毒蛇,竟雙雙長身,向上淩空飛射。


    陸禮目睹這種怪異現象,不禁目瞪口呆地,顫聲叫道:“花兒……花……花兒……”


    適才在秘洞之中,這兩條毒蛇是百唿百應地,服從陸禮指揮。


    此刻卻對於他的唿叫,絲毫不加理會,飛行極速地,一晃之間,便即隱入峭壁頂端的沉沉暗影之中。


    秦劍吟和歐陽紅深深地吐了一口長氣,把背後所背的公孫璿、杜丹緩緩放下。


    歐陽紅憋氣已久,首先向陸禮冷然叫道:“禮陸,你所仗以挾製我們的毒蛇兒業已飛走,如今該露出幾手真功夫,和你姑奶奶較量較量吧!”


    陸禮雙目之中,厲芒電閃地,皺眉說道:“賤婢休要猖狂,你莫要忘了你曾用毒針刺臂,見了血漬……”


    歐陽紅不等陸禮說完,便即狂笑說道:“你為了要向你的主子表功,想把我們活生生地擄往‘天魔別府’,用的是慢性奇毒!我們雖無解藥,但一時也不會發作,最低程度也可在毒力發作之前,先把你這無恥萬惡賊子,送下阿鼻地獄!”


    說至此處,銀牙一咬,向秦劍吟叫道:“秦師兄,上啊!對於這等陰險毒辣的萬惡之徒,還客氣什麽?早點把他收拾下來,免得夜長夢多,又生枝節!”


    秦劍吟也委實恨透了“勾魂魔使”,遂與歐陽紅一齊出手,向陸禮撲去。


    恨極之下,怎肯容情?一開始間,便凝足功力運出殺手!


    “勾魂魔使”陸禮的功力方麵,雖比那“索魂魔使”謝昭略高一籌,卻仍非秦劍吟、歐陽紅兄妹的聯手之敵!


    三兩招硬搏下來,陸禮已知不妙,若不及早脫身,非死在對方掌下不可!


    他的脫身辦法,與“索魂魔使”謝昭相同,也是倚仗“長笑老天魔”軒轅旭所授的“逃魂三式”!


    但陸禮是麵對兩名強敵,生恐萬一有失,竟在施展了“狗急跳牆”、“虎頭蛇尾”、“逃之夭夭”以後,再加上一粒掩護脫身的“黑煙彈”!


    “波”然一聲輕爆,當空立被黑煙所幕,秦劍吟與歐陽紅不知陸禮有什麽鬼蜮伎倆,會在煙中施展,隻得雙雙後退出兩三丈外!


    一退之下,他們師兄妹倆,也自目睹奇景!


    “天魔派”中,委實“物”既不凡,“人”也特別!


    不單陸禮所豢的那兩條奇形蛇兒會飛,他自己居然也會平步躡虛,青雲直上!


    秦劍吟與歐陽紅退出了三丈,注目看去,隻見陸禮在黑煙中,淩空飛向壁頂!


    不過他的飛行狀態,不是舒徐悠適地冉冉臨空,而是手舞足蹈地,有所掙紮,好似被人所係,提上壁頂!


    秦劍吟看得失聲說道:“這位前輩真好功力,他那根釣線,不知是何物所製?竟吃得起一人重量?”


    原來剛才秦劍吟與歐陽紅,到達壁前,止住腳步,便有一根黑色釣線,自壁頂飛落!


    釣線末端,係有雙鉤,竟異常準確地,鉤在那兩條奇形怪蛇的下顎之上!


    蛇既上鉤,釣線一起,那兩條蛇兒,自然便淩空飛去!


    因為線是黑色,時值夜間,陸禮遠望之下,遂告莫明奇妙地,有點疑神疑鬼!


    秦劍吟、歐陽紅兄妹由於適才之事,自知“勾魂魔使”陸禮突告淩空飛起之故,定是也被那根黑線,釣上壁去。


    這時,當空黑煙已散,壁頂傳下一個清而蒼老的語音叫道:“秦老弟、歐陽姑娘,你們不必上來,老夫下來看看公孫姑娘,是中了什麽暗算?”


    語音方落,人影也飄然而降!


    秦劍吟等定睛望去,來人須發盡白,身披蓑衣,是個年老漁翁。


    但他雖是漁翁打扮,卻未持有釣竿等物,隻把那“勾魂魔使”


    陸禮挾在脅下。


    秦劍吟首先一抱拳,恭身說道:“晚輩秦劍吟,與師妹歐陽紅參見老人家,並請教老人家高名上姓,怎樣稱謂。”


    老漁翁嘻嘻說道:“我們是多年老鄰居了,秦老弟難道沒有聽你師父焦老太太提過我麽?”


    歐陽紅從對方這“多年老鄰居”一語之上,有所悟會地,“哎呀”一聲,接口笑道:“我明白了,老人家是不是每年都要送一條鼇魚的‘東海釣鼇叟’惲老前輩?”


    老漁翁目注歐陽紅,點頭微笑說道:“歐陽姑娘猜得對了,老夫正是和你師父焦老太太,做了數十年鄰居,每年均送她一條鼇魚嚐新的惲南天。”


    秦劍吟知道這位“東海釣鼇叟”惲南天功力絕世,行輩極尊,惟於近二十年來,業已根本不在江湖行走。


    故而聞言之下,趕緊又恭身賠笑說道:“原來惲老前輩是施展了釣鼇手段,難怪會把那兩條異種毒蛇,和‘勾魂魔使’陸禮,輕輕易易地,釣上壁去!”


    惲南天低下頭去,對公孫璿、杜丹二人,略一察看,皺眉說道:“他們好象被什麽獨門毒煙之屬,薰得暈了過去。”


    歐陽紅道:“惲老前輩,我們還是問問陸禮這廝,也許他身上有解毒藥物?”


    惲南天搖頭說道:“據我所知,‘天魔派’對手下有所差遣之時,向來隻帶毒藥,不帶解藥……”


    語聲至此略頓,微微一笑,又複說道:“但傳說雖然如此,仍不妨向陸禮那廝,逼問逼問!”


    說完,把陸禮擲在地下,淩空一指,點開他被製啞穴。


    陸禮仍不服,想要發狠,方能說話之下,便自厲聲叫道:“你們……”


    秦劍吟接口叱道:“陸禮,你少要放肆,這位老人家,便是名滿乾坤的‘東海釣鼇叟’惲南天老前輩,連你家老魔主軒轅旭見了他時,也要客客氣氣!”


    果然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陸禮一知對方身份以後,神色立即恭順。


    惲南天笑吟吟地問道:“陸禮,這公孫姑娘和杜老弟二位,是中了什麽暗算,才暈去不省人事?”


    陸禮一搖頭,秦劍吟便一聲喝道:“你老實說,否則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那兩條毒蛇,也硬行塞進你鼻孔之內!”


    陸禮心膽一寒,不敢不答地,低聲說道:“他們是中了軒轅少魔主所交給我的‘七巧迷魂香’!”


    惲南天道:“這‘七巧迷魂香’的解藥呢?你還不快點取出?”


    陸禮賠笑說道:“惲老人家聖明,我家老少魔主於派遣手下,有所作為之際,向來是隻給毒藥,不給解藥。”


    歐陽紅雙眉雙挑,目注陸禮喝道:“這樣說來,連我和秦師兄所中毒針之上的慢性奇毒,你身邊也未帶解藥的了?”


    陸禮神情尷尬地,點了點頭,作為無言答複。


    歐陽紅勃然大怒,右掌一揚,便待擊下。


    秦劍吟伸手攔住歐陽紅,含笑說道:“紅妹,慢點!”


    歐陽紅不悅說道:“秦師兄,對於這等萬惡賊子,你還要為他講情?”


    秦劍吟失笑道:“我怎會為他講情,隻是有句話兒,還要問他?”


    陸禮自知無幸,兇威盡殺,以一種哀求語氣說道:“秦少俠有話,盡管請問,在下言無不盡,也不敢乞命,隻求少俠在問完之後,能給我一個痛快!”


    秦劍吟道:“好,我問你三個問題,第一、公孫姑娘與杜丹所中‘七巧迷魂香’,和我與歐陽師妹所中‘慢性奇毒’解藥,是否隻有軒轅斌身邊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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