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進一精神抖擻的走出貴妃浴他,就聽得阿德開口問道:


    “一哥,怎麽樣?好不好玩?”


    他點了點頭,微笑道:“很好玩,那你們呢?”


    阿德歎了口氣道:“這就要問一哥你羅!”


    “問我?”他故作不解的道:“我不懂,為什麽要問我?”


    阿德答道:“你幫小弟我的人都可以做我娘了,她那張臉就像風幹的橘子皮,我哪硬的起來!”


    “我也一樣!”小三子也一旁道。


    “這種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他聳了聳肩,無奈道:“或許是他們生意太好了吧!”


    他們三人踏著月色,一起朝鄭家堡行去。


    夜已深。


    整個洛陽城的街道就如同死寂般的沉靜。


    大地皆已入夢。


    “嘟……當、當、當!”


    一陣夜梆子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


    三更天。


    路旁有個賣牛雜湯的小販,還在那兒期待客人的光顧。


    小三子指了指那攤販,道:“大少爺,要不要喝點牛雜湯補補身子?”


    鄭進一著實也有點饑餓感,他點了點頭,便坐了上去。


    賣牛雜湯的是個老實人名叫中哥,他已整整在此地賣了十年的牛雜湯,


    牛哥的手藝可不是吹的,韌性極強的牛筋、牛膝經過文火慢慢的細熬之後,入口即化,遠近皆知,稱得上是洛陽一絕,尤其是湯。


    濃香鬱鬱的牛雜湯,一點也沒有油膩之感,喝了之後反而更覺清淡,順著喉管緩緩滑入胃中,說不出的暢快。


    鄭進一突然有種感覺:“今天晚上的牛雜湯比從前做的好喝。”


    他怎麽喝,就是感覺好喝。


    因此他竟喝了三碗之多。


    這也難怪!因為他錯過今晚的牛雜湯,將來就再也沒機會喝了,隻是他不知道罷了!


    他不知道死神的手已漸漸地向他伸來。


    他們三人細嚼慢咽的食畢之後,付過銀子,便緩緩而去。


    鄭家堡。


    今夜的鄭家堡出奇的靜,屋內竟沒有一絲燈光透出。


    有種不祥的預兆湧上鄭進一的心頭,因為他已經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大庭內傳來。


    但無論如何,這是自己的窩,天底下哪有人不敢進自己家門的道理,所以他斷然地走入大庭。


    小三子皺了皺眉,抱怨道:“老管家真是的,烏漆抹黑的,連個燈也不點!”


    當他燃起油燈時的一刹那,“哇”的一聲,他吐出了適才所喝的牛雜湯。


    甚至膽汁、苦水。


    大庭內,七橫八豎的躺了幾具屍體,不是少了顆頭,便是喉管、心口上刺了一個大窟窿。


    看到這種場麵,想像得到,整個鄭家堡無一幸免。


    鄭進一的喉頭有些發苦,他很不想吐,因為難得嚐到那麽好喝的牛雜湯,所以他不想吐。


    “哇”的一聲。他還是忍不住吐了幾口,其餘的卻被他硬生生給吞下了肚。


    阿德就更別提了!


    他早已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尿尿早已從他的褲管中汩汩流出,引起一陣臭氣衝天的騷味。


    一個陌生的人就站在窗口邊,冷冷的望著鄭進一。


    他身著純白衣裳,蒼白的臉,蒼白的手,加上腰上一把漆黑黝亮的短刀,說不出的詭譎。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宋一刀。


    雖然家中遭此劇變,但鄭進一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他仔細的望了望宋一刀,滿臉疑慮的道:“奇怪,我看你很麵熟,我們是否見過麵?”


    宋一刀淡淡道:“還記得朱家肉鋪嗎?”


    “喔!”鄭進一動容道:“你是殺豬的那個小夥子?”


    “記得就好!”宋一刀冷冷道:“省得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鄭進一不解道:“你要殺我?”


    宋一刀點點頭,並未答話。


    “為什麽?”


    宋一刀答道:“因為你毀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貞節!”


    “你是指朱老頭那個女兒?”


    宋一刀又點點頭。


    鄭進一望了望四周的屍體,疑聲道:“這些都是你的傑作?”


    宋一刀不耐道:“不錯!你話說完了嗎?”


    鄭進一悠然道:“想必你這二年定是下過一番苦心!否則以一個屠夫的身分,刀法不會如此精純。”


    “過獎,過獎!”宋一刀冷冷的道:“去拿你的兵器!”


    鄭進一沉吟道:“我殺人從來不用兵器,隻不過我一定得知道他的名字。”


    宋一刀一字一字地緩緩道:“宋……一……刀!”


    鄭進一瞪大了眼;訝聲道:“你就是宋一刀?”


    宋一刀點點頭。


    鄭進一忽地揚起雙掌,朝身旁的二人罩去。


    “哇”的一聲。


    小三子與阿德慘唿一聲,身子骨退了八尺之多,便緩緩闔起雙眼沉睡而去。


    宋一刀怔了怔,隨及淡淡道:“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鄭進一微笑道:“因為你是宋一刀,所以他們必須死!”


    “此話怎講?”


    鄭進一動容道:“因為我們是同路人!”


    “同路人?”宋一刀瞪著他,滿臉疑慮的道:“我不懂你說話的意思?”


    鄭進一問道:“你是山口組第十三號殺手?”


    宋一刀頓了頓,點點頭。


    鄭進一接著道:“能夠列入山口組十三名以內的殺手,無論武功、機智、皆屬一流,我不想毀了你。”


    宋一刀訝道:“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鄭進一笑了笑,道:“因為我是山口組第六號殺手。”


    “你……”宋一刀內心暗自一顫,卻麵不改色道:“我相信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那就好!”鄭進一滿臉悅色,道:“咱們打個屁!走,喝酒去。”


    宋一刀向前走了一步,冷冷道:“我要殺你!”


    鄭進一怔了怔,皺眉道:“你瘋啦?”


    宋一刀的手始終緊緊握住刀柄,他怒視著鄭進一,道:“我沒瘋!我隻知道做自己該做的事。”


    鄭進一突然問道:“誰要你來殺我?”


    “沒有人,是我自己的事。”


    鄭進一又道:“為了朱小蘋?”


    他點點頭。


    鄭進一輕蔑道:“—個殺手當他出手的時候是至高無上;而你卻為了一個女人,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宋一刀肅然道:“這個女人的父親撫養了我十一年,無論如何,這筆債我是非要不可。”


    鄭進一想了想,悠然道:“聽劉湖講,你的刀法既快、又準,而且殘酷,今天能有機會見識見識倒也不錯!”


    宋一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知道是誰殺了你父親,還有你弟弟嗎?”


    鄭進一微笑道:“我當然知道,就是你!”


    宋一刀皺了皺眉,疑道:“你不想替他們報仇?”


    鄭進一搖搖頭,沉吟道:“我不想這麽做,因為當初這件事會發生,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赫然,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頂門,天底下竟然有兒子買通殺手去殺自己老爹的事情,令人感到無比咋舌。


    宋一刀麵不改色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鄭進一微微笑道:“老爹財多勢大,上路之後我是長子,所謂:‘長子若父,長嫂若母’,理所當然的就能接管他的財產。”


    “你看!我目前不是過的很愜意?”他又強調道。


    “隻是我那個不成材的老弟,什麽時候不攪和偏要選擇你殺老爹的時候進屋攪和,這一點是我事先沒有算計到的!”他接著歎道。


    宋一刀不解道:“你爹在世的時候你過得不好?”


    “怎麽可能會好?”鄭進一繼續道:“若是會好,我會去山口組當殺手?”


    宋一刀不以為然道:“難道一個過得不好的人,就非得去當個殺手?”


    鄭進一嚴肅道:“一個會去當殺手的人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或許為財、為情,亦是身心的不平衡,否則這行飯沒有人自己願意去吃的!”


    宋一刀想想此話也不無道理,自己會踏入這行,不就是為了不得已的苦衷嗎?


    他頓了一會兒,動容道:“但是一個殺手也不能為所欲為,濫殺無辜,甚至欺侮善良百姓。”


    鄭進一哈哈笑道:“我不知道你這個瘋子本性竟是如此善良!”


    “你以為殺手就不會被人所殺嗎,你錯了!我之所以想盡方法讓自己活的快樂就是早已預知自己或許有一天雙眼一閉,兩腿一伸,不過並不是現在!”。


    鄭進一正色道:“我相信主人的眼光,放眼天下,她是唯一能夠主宰武林的一個人。”


    宋一刀恨恨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她!”


    “你?”鄭進一狂笑道:“你不配,因為你連我這關都過不了!”


    話聲一落,將手一揚,三枚“無形釘”去如閃電,朝宋一刀立身處迎麵而去。


    宋一刀身形稍頓,危急中著地滾倒,避開他陰毒的暗器。雖說如此,但也已嚇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山口組能夠排名第六,果然不同凡響。”


    當下麵容一整,全神貫注,應對可能發生的事。


    鄭進一發出三枚無形釘,對方竟能避開,不禁暗暗佩服他功夫了得,驚訝心油然而生,當下雙掌合並,忽地之間,奮力向外推出。


    “轟”然一聲巨響,一旁的桌椅已然被他的掌風掃得粉碎。


    宋一刀暗自一笑,足見其身形飄忽,有如鬼魅,竟似行雲駕霧,足不沾地般無聲無息。


    鄭進一久攻不下,心中不覺暗自焦躁起來,加上自己平日縱欲過度,內力不繼,唿吸已逐漸粗重起來。


    突然冷風驟起,刀光突熾。


    鄭進一放緩身子的同時,一把尺半的刀已然刺穿他的咽喉。


    這種速度幾乎已是超乎人類極限。宋一刀早已將刀收入了鞘,冷冷的望著他。


    一道血箭從他的咽喉狂飆而出,他瞪大著死魚眼,充滿驚訝、充滿無奈,更是充滿著懷疑。


    他手撫著咽喉,緩緩的倒了下去。


    他似乎死不瞑目。


    因為他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迅疾的刀法。


    他所有的財勢、地位隨著死亡而雲消霧散,化成泡影。


    武林生涯本就如此,不必細表之。


    少林寺——位於河南省登封縣少室山北麓,僧徒多精武藝,有少林派之名。


    少林派——中國拳術的一派,由少林寺的高僧所傳授。


    一股平靜而祥和的梵唱聲從山中隱約傳來。


    上山的路徑,一群人帶著無比莊嚴肅目的神情,正準備上山朝拜一番。


    人群中有普通百姓,也有武林豪傑,細目望去,這些人中有個身著純白衣裳的年輕人甚是怪異。


    正午二刻,初夏。


    血紅的太陽像火一般的燃燒大地。


    比火更熱、更毒。


    眾人的汗水像不要錢的猛流,兩邊臉頰也被酷熱的陽光曬得紅通通的。


    隻有這位年輕人沒有。


    他不是。


    他的臉蒼白的毫無一絲一毫的血色。


    就如同十八層地獄中,忽地出世的催命閻王、因為他的眼神。


    他的一雙眸子透出二道駭人的寒芒。


    他隨著眾人的腳步,抬頭挺胸充滿自信,一步步,一步步朝山上走著。


    大約一刻之後,寺中的大門已入眼簾,十幾道石階的盡頭,有扇原木色的大門。


    大門的兩旁,一對石獅子擺在那兒,才一踏進寺門,就有股濃濃的香火味直衝腦門。


    大殿兩旁肅立約三、四十名的僧侶,低誦佛號不已。


    眾人不約而同接近一名小和尚手中的香,來到如來佛祖前,喃喃自語。


    隻有一個人沒有。


    年輕人!


    他站在入殿的門口,望著一名身著黃色袈裟的老和尚。


    那名和尚坐在張蒲席上,拿著念珠如老僧入定一般。


    “這位施主來此,所為何事?”


    一名中年和尚低誦了聲佛號,嚴肅問道。


    年輕人淡淡道:“我想見貴寺的住持。”


    和尚又道:“你是想見掌門師父?”


    年輕人點點頭,並未答話。


    和尚接著道:“不知施主尊名,老僧也好入內通報?”


    “宋一刀。”年輕人答道。


    和尚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繼續道:“施主請稍待一會兒,貧僧去去就來!”


    話落,走至老和尚身旁輕言了幾句。


    老和尚緩緩的啟開雙目,細望了望宋一刀,站起身道:“施主請隨老衲前來!”


    宋一刀隨著老和尚來至一清靜的房間,和尚道:“施主請坐。”


    說罷,斟了杯香茗擺在桌上。


    宋一刀依言坐定之後,道:“能否請大師通報一番,在下想見掌門大師。”


    和尚的目光似二道寒芒想要刺穿宋一刀的心房,他疑聲道:


    “施主目含殺機,不知來此所為何事?”


    宋一刀淡淡道:“想問他老人家一點事,如此而已!”


    和尚怔了怔,道:“施主識得掌門師兄?”


    宋一刀點點頭,接著道:“他是先祖父的生死之交。”


    “哦!”和尚歎道:“老衲與掌門師兄同門學藝四十餘年,卻從未聽他談及此事。”


    “施主稍待,老衲即刻就來!”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拿起桌上的香茗輕嚼了幾口,耐心的等待著。


    沒多久,見著李霸天獨自行來,當他見著宋一刀的同時,身形略頓了一頓,低誦了聲佛號,嚴肅道:“老衲無悔,見過施主!”


    宋一刀的神光中,充滿一股淡淡的霧氣,他的雙眸忽地之間朦嚨起來,哀聲道:“李爺爺,您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無悔大師正色道,“老衲這般應付施主,乃是為了施主好,切勿多疑是幸!”


    宋一刀滿臉疑慮道:“為什麽?我不懂!”


    無悔大師長歎了口氣,道:“孩子,你一生殺孽過重,終有那麽一天,你也會被人所殺!”


    “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隻是時辰未到。’”他又接著道。


    宋一刀想了想,聳然道:“難道讓我清清白白活在世上的權力都沒有?我真的不懂!”


    “這……”無悔大師支吾了一會兒,道:“好吧!你想知道什麽事,我盡量告訴你就是了!”


    宋一刀頓聲道:“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尤其是沈嬡嬡……她到底是誰?”他又強調道。


    無悔大師憶聲道:“自從我與你祖父結下不解之緣之後,神刀門是我遁入空門之後最在意的一件事情,隻因你父親生得俊逸非凡,一生情孽頗重,令祖父才托付我好好的幫忙他。”


    宋一刀疑道:“您說我爹生得俊逸非凡,可是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記憶中,爹他老人家一身的刀痕劍痕,可是對我而言,卻是無比的慈祥。”


    “那是事情發生之後。”無悔大師繼續道:“最令我難以想像的是,他竟然會娶沈媛嬡為妻,這的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宋一刀訝道:“您的意思是說,就連您也不知道她是否就是我的母親?”


    無悔大師點點頭,正色道:“我的確不知道,不過我略懂易經之術,深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宋一刀苦笑道:“等我明白的時候,或許我已經消失了!”


    無悔大師安慰道:“事情不會這種結局的。”


    “對了!”宋一刀皺了皺眉,問道:“您知不知道天下有種武功能夠奪人魂魄,讓對方在不知不覺中做出某些事,但事後卻始終想不起來?”


    無悔大師不答反問道:“你問這幹嘛?”


    宋一刀支吾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無悔大師蛾眉淡掃,隨及慈祥道,“還有什麽事不能讓我知道的?孩子,快說吧!”


    宋一刀遲疑了許久,百般無奈之下,斷然的將事情的經過仔細的敘述一遍,聽得無悔大師驚訝不已!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他雙手合什,低誦佛號不已,歎了口氣才正色道:“若是此事屬實,著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宋一刀動容道:“莫非您不相信?”


    他搖搖頭,沉吟道:“並非我不相信,而是我沒有相信這件事的理由,自己的母親竟然……”


    宋一刀凝結道,“您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他想了—會兒,道:“武林中共出現二種適才你所問的問題,一是‘懾魂大法’;二是‘催眠術’。”


    他頓了頓,接著道:“這兩種武功的方式完全不同,但效果卻是完完全全相同。”


    宋一刀不解道:“孩兒不懂!”


    他悠然道:“一種是讓人不知不黨中,神形意念都隨他而去,另一種則是心甘情願受人擺布。”


    宋一刀問道:“我是屬於那一種?”


    “醫魂大法。”他皺了皺眉,繼續道:“來自西域的‘懾魂大法’。”


    “有破解之法嗎?”


    他答道:“有……不過……並非你學得。”


    “這……”宋一刀支吾一會兒,訝聲道:“為什麽我不能學?”


    他答道:“唯有佛門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才能收斂元神,達到百魔不侵的地步。你殺氣太盛,根本無法悟得此種心法,除非……”


    宋一刀插口道,“除非怎麽樣?”


    他正色道:“除非你能棄世塵緣,皈依三寶,從此心無旁念,一心禮佛。”


    “要我當禿驢!”宋—刀心中這般想,口中說道:“即使我當了和尚,我也要殺了沈嬡嬡,查明真象!”


    無悔大師望了他一眼,搖搖頭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宋—刀忽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道:“李爺爺,您教我好不好?”


    無悔大師蛾眉淡掃,默然無語。


    宋一刀斷然道:“您隻要教我,若是我無法徹悟,那是我命該如此,至少您也要給我一個機會!”


    無悔大師遲疑許久,疑聲問道:“你真有心想學?”


    宋一刀斬釘截鐵道:“是的,孩兒真心想學!”


    “好吧!你隨我來!”


    話聲一落,便領著宋一刀來至“養心”堂。


    養心堂——乃是少林寺專門供旁人住宿休息的一個殿堂。


    此地共有近百個房間,宋一刀挑了個盡頭邊上的小房間,準備在此待上一段時間,徹悟達摩心法。


    “少林寺最高境界的內功心法”。


    沒多久,無悔大師遞了一本小小的冊子,道了聲:“願佛祖保佑你!”便轉身離去。


    宋一刀接過發黃的小冊子,封麵上寫著:少林寺達摩心法。


    筆法蒼勁有力,書寫的人想必正是達摩本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翻開第一頁仔細看著。


    “伏魔先伏自己,馭橫先平此氣”。


    魔者,帶有引誘人心、利、樂、愛、恨、怒、慢、詐的使命。


    若是修道人能夠克服自己心中的大魔,堅持做人做事原則,則不論是任何外魔,皆不能動搖修行本心,經一段時期考驗之後,心魔已被降伏,自然外魔無法可施,反而臣服其下,聽從本心使喚,成為真正大自在的人也。


    世人修道研理入微,能言善道是無用的,知行合一,平心靜氣才最受用。


    修道千年雖然變化無窮,法力無邊,卻不能超脫於三界輪迴之中,是何原故?乃心悟萬法,知萬法之理卻是“嗔心太重,三毒蝕骨,無法平心下氣也”。


    不平之氣,人皆有之!能改者才是正氣,始可依此而貫通天地,弘揚正道,永世萬存。


    故知,修道是修脾氣之道,與做人之道而已。


    望及此處,宋一刀禁不住暗暗叫苦道:“這些道德文章,豈是我能讀得?”


    他搖了搖頭,一臉苦瓜的讀將下去,


    魔來亂道,道豈能被亂,乃是人心氣浮,不顧天理,故魔來亂心也。


    “哇塞!它怎知我心中所想之事?”宋一刀暗自大驚,急忙闔起雙眼調息一番。


    大約一刻之後,靈台已完全清晰,他才繼續研讀:


    修行不可動無明火氣,氣魔是很樂意看到修道者怒發衝冠的模樣。


    輕易動怒之人,修的不是道,反予讓魔可侵而趁機亂道,喪失修行道心。


    常見修行有德的人幹將開悟的時候,卻因小小摩擦生起嗔意,讓魔有機可乘,進而控製其道心,令其做出種種亂倫之事,以致於道體被破,道果成空。


    偈曰:論修道有何妙用,脾氣如牛勝牛魔。


    念經有何妙處用,罵聲四起心火攻。


    再偈:修行貴乎好脾氣,氣穩如山自性發。


    悟得正氣天地明,法船即是你自己。


    他忽地緩緩闔起雙目,細細思量適才所讀,想著想著,不禁悠悠沉睡而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一瞧,此時天色已晚,桌上擺著些素齋,他拿起筷子便吃將起來。


    食畢之後,他略調息了一會兒,即打開那本小冊子,繼續研讀。


    讀的還是第一頁。


    因為上頭所記載的觀念,他根本無法接受。


    習武之道在於循序漸進,一開始就無法徹悟,其它的就啥也不必談了。


    對於宋一刀而言,想要他接受這種仁義道德觀念,簡直就比殺了他還困難。


    因為他的內心深處已被“仇恨”所填滿,他的所到之處處處充滿殺機。


    “以殺止殺,以血還血!”


    這是他最終的目的,甚至誰勸也沒有用,隻因他是宋一刀。


    一個心中充滿仇恨,充滿疑惑的宋一刀。


    沈瑗璦站在銅鏡前,撫摸著自己的身體。


    當他望見自己那種嫵媚的神情,禁不住的笑了。


    她對於自己的胴體感到百分之百的滿意。


    她有一身似羊脂般的肌膚,堅挺的胸,纖細的腰,加上一雙修長的腿。


    尤其是她的臉蛋。


    她的臉蛋如朝霞和雪,豔射不能下視,如同蓮花座上的觀世音一般的聖潔,見著她隻有跪在地上親吻她玉足的分。


    除非你是個柳下惠,否則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能抗拒她的媚力。


    她便是年過四旬的沈嬡媛。


    “門沒上閂,自個兒進來吧!”她嬌聲的道。


    來的人是小玉。


    她輕輕地關起房門,來至她身後道:“見過娘!”


    沈嬡嬡從銅鏡上望著身後的小玉。疑聲道:“這些天你跑到哪兒去啦?”


    小玉接著道:“人家悶的發慌,所以才出去走走嘛!”


    “哦!”沈嬡嬡鬥然間轉身,動容道:“是這樣的嗎?”


    “我……”小玉支吾了半天,答不出個屁來來。


    她繼續道:“我前腳一走,你就接著不見人影,告訴我,你是不是去找宋一刀?”


    小玉遲疑了一會兒,默默無語的點點頭。“找到他了嗎?”沈嬡媛問道。


    “沒有!”小玉斷然道:“所以我才迴來了!”


    沈嬡媛神光突現兩道寒芒,但僅是瞬間之事,她慈祥道:


    “玉兒,不是娘要說你,通兒自小與你…—塊兒長大,難道你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玉動容道:“並不是沒有感覺,而是這種感覺僅是兄妹之間的感情,與男女之間的情愛完全不同呀!”


    沈媛媛皺眉道:“那你就錯啦!‘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兩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什麽事自然都可迎刃而解!”


    “我……”她“我”了半天,答不出個屁。


    因為在她的心目中已據宋一刀的影子,要她跟莫神通在一起,實有強人所難之感。


    但她不敢講。


    她怕說出口之後會傷了沈媛媛的心,畢竟她撫養自己十四年,這般情義山高海深,絕不能忤逆她。


    沈媛媛豈是吃白菜長大之徒,她怎會不知道小玉的意思,當下微微笑道:“你是在乎他是你一生中的第一個男人?”


    小玉訝聲道:“娘,你知道……”


    沈媛媛截道:“自從你五歲開始,娘就為你點上‘守宮砂’而你僅認他一個人,我焉有不知之理!”


    小玉撒嬌道:“娘明明知道我跟他已經……還要我跟大哥好……”


    沈媛媛正色道:“話並不能這麽說,通兒自小乖巧,飽讀詩書,無論武功、機智皆屬上上之選,若要娘做選擇,我寧願要你嫁給通兒,也不讓你嫁給他!”


    小玉內心暗自一顫,卻麵不改色道:“為什麽?女兒不懂!”


    沈媛嬡釋聲道:“你自己想想看,他是個屠夫拉拔大的,一副要死不活的嘴臉,像似天底下每個人都欠他五兩銀子一般,這種人能托付終身嗎?”


    小王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娘,他是您生的嗎?”


    沈媛嬡神光一閃,疑聲道:“你問這個幹嘛?”


    “沒……沒什麽!”小玉嫣然一笑,聳了聳肩道:“我隻是隨口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沈嬡嬡沉下臉,道:“小孩子不要過問大人的事,你隻要跟通兒兩個人搞好,娘就沒什麽牽掛了。”


    小玉斷然道:“無論如何,女兒絕不可能會嫁給大哥的!”


    沈嬡嬡不悅道:“你竟敢不聽我的話!”


    小玉跪下身子,泣道:“女兒不敢!女兒隻知自幼古訓,從一而終的道理。”


    沈媛嬡輕蔑道:“你未免也把貞操觀念看得過重,想當初為娘的十歲時候就破瓜了,這會兒娘不是活的很好嗎?”


    小玉僅是哭泣不已,並未答話。


    沈嬡嬡頓了頓,道:“你先起來!”


    小玉依言站起身,垂首無語。


    沈嬡嬡皺了皺眉,望著他,換了一副臉孔道:“好吧!娘也不逼你,就讓你們順其自然吧!”


    小玉點點頭,躬身道:“女兒先行告退。”


    話聲一落,也不管沈媛嬡反應如何,轉身就走。


    沈嬡媛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充滿一股陰狠,歹毒之色。


    她頓了一會兒,淡淡道:“出來吧!”


    偏房內走出莫神通,他支吾道:“娘……我……”


    沈嬡嬡微笑道:“你也知道偷聽別人談話是一件失禮的事?”


    莫神通困窘的點點頭,一臉苦瓜道:“娘,孩兒並不是有意要這麽做,而是孩兒路過此地,正巧……”


    沈媛媛道:“你也不必想掩飾什麽,打從小玉那個丫頭一進門,你就躲著一旁偷聽,對嗎?”


    “這樣也好!”她不等莫神通答話,接著道:“這會兒你都聽到了,你想怎麽處理這件事?”


    莫神通想了一會兒,冷冷道。“殺了他!”


    沈嬡嬡內心暗自一顫,卻麵不改色道:“為什麽你想殺了他?”


    莫神通正色道:“唯有殺了他,才能完完全全得到小妹!”


    沈嬡嬡哈哈笑道:“你錯了!”


    “我錯了?”莫神通不解道,“孩兒不懂?”


    沈嬡嬡聳然道:“你錯了,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理,殺了他或許你能得到她的人,但不見得就能得到她的心。”


    “這……”莫神通遲疑了一會兒,問道,“那孩兒應該怎麽做呢?”


    沈嬡嬡想了想,隨及正色道:“對一個男人而言,得到一個女人的心與得到她的人是同樣的重要,所以說你必須先得到其中一項。”


    莫神通動容道:“娘的意思是說……”


    沈嬡嬡接著道:“她的心,你一時得不到,目前而言,你隻能先得到她的人。”


    莫神通支吾道:“我……能嗎……”


    沈嬡媛微笑道:“一個大男人不要那麽沒有自信,天底下沒什麽能不能的事,隻要你去做就一定能。”


    莫神通麵容一整,正色道:“娘,您不要這麽說,孩兒做事都是充滿自信,唯獨對於小妹,我真是狠不下心。”


    沈媛媛沉吟道:“那是因為你發自內心的關愛她,所以你下不了手,其實無毒不丈夫,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自己去想想吧!”


    莫神通頓了一會兒,斷然道:“娘,孩兒知道該怎麽做,隻是過段日子我想出趟遠門。”


    沈媛媛疑道:“你想去哪裏?”


    莫神通答道:“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哦!”沈媛媛淡笑道:“你還是想去殺宋一刀?”


    莫神通點點頭,恨恨道:“無論如何,這是解決事情的根本之道,早知是他,當初我就該殺了他,現在也不必為了他的事而大傷腦筋。”


    沈媛媛不以為然道:“那也不見得,他比你先得到那個丫頭,重要的是,他得到的是她的心。”


    莫神通雙目射出二道駭人的寒芒,他沉下臉道:“娘,您不要為我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很好。”


    沈媛媛幹笑道:“如果你運氣好的話,他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個廢人了,如果不是,那你就得小心了。”


    莫神通不解道:“這話怎麽講?”


    沈媛媛答道:“如果他不是一個廢人,那他就是個強人,因為他的生命力很強,強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莫神通想了一會兒,道:“我記下了。”


    “恕孩兒先行告退!”他又接著道。


    沈媛媛點點頭道:“走的時候別忘了過來通知我—聲,省得我操心。”


    “孩兒知道。”


    話聲一落,緩緩走了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莫神通出了房門之後,他走的很慢。


    他的心裏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拳頭,發出“格格”的聲音。


    他的雙目中隱隱約約射出二道欲火的光芒,他斷然的走向前去,叩了叩門,道:“我可以進來嗎?”


    門輕輕打了開來,探出小玉那張絕色的麵容,她滿臉疑慮道:“這麽晚了,大哥來此有事嗎?”


    莫神通淡笑道:“你不請我進去?”


    小玉頓了一會兒,便將房門打開。


    莫神通緩緩地走進屋,大大方方坐定之後,皺眉道:“我心裏好煩,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小玉不答反問道:“大哥心裏在煩些什麽?”


    莫神通答道:“因為我想殺一個人。”


    “什麽人?”


    莫神通痛苦道:“我不該殺他,但我卻非殺他不可,為了我自己。”


    小玉疑聲道:“大哥說了老半天,到底你想殺誰嘛?’莫神通答道:“宋一刀!”


    小玉訝道:“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莫神通恨恨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過在這世界上我絕不可能讓他與我並存,我隻有這個想法。”


    小玉從床下拿了壇酒,拍碎封泥之後幹了一大口,道:“大哥,你一定要這麽做?”


    莫神通沉吟道:“我知道殺了他之後,一定會讓很多人傷心,包括娘,還有……你,不過我還是會殺了他。”


    話落,他接過小玉手中的酒壇,“咕嚕嚕”幹了三大口,上當地將酒壇擺至桌上的同時,從他的袖口射出一道輕輕的白霧。


    霧很輕,很淡,小玉根本沒有查覺,否則也就不會發生將來令人感到熱血沸騰的愛情故事了。


    小玉頓了一會兒,淡淡道:“如果你一定要這麽做,我也沒什麽話可講,不過我會堅定自己的原則。”


    “什麽原則?”


    他真的不想問這個問題,因為他明明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問了出口。


    小玉望著他,歎道:“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一陣酸水,苦水在莫神通胃裏劇烈的翻騰,他強行壓抑嘔吐的念頭,痛苦道:“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麽說!”


    小玉拿起酒壇喝了一大口,道:“或許我對你這麽做是一件不公平的事,但感情的事實在很難講,我隻希望你能體諒我。”


    “體諒你?”莫神通的神光中,忽地出現一陣淡淡的霧氣,他喃喃道,“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呢?”


    小玉關切道:“你喝醉了,早點迴房歇息吧!”


    莫神通搖搖頭,大吼道:“我沒有醉!”


    話落,自個兒到床下拿了壇酒,拍碎封泥之後便大口大口的喝將起來。


    他二人不停的喝著。


    許久……許久……


    莫神通雖說飲了二壇之多,但他卻毫無醉意可言,因為他暗中吃了一顆解酒藥,所以再來個兩壇,對他而言,也是無傷大雅之事。


    倒是小玉。


    她並沒有醉,她隻是感到頭昏。


    “頭昏”,多麽可怕的頭昏。


    她不僅隻有頭昏的感覺,她甚至感到燥熱。


    她的眼皮忽地之間,己然地朦朧起來,仿佛眼前的人個是莫神通,而是心中所熟悉的影子——宋一刀。


    她知道這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所以她暗自提氣,試圖排出體內的酒氣。


    “無奈,喝下肚的酒早已竄入她體內各個血脈,即使她內力再高強也已經無解了。


    莫神通一旁關切的道:“小妹,你喝醉了!”


    小玉喃喃的道:“我……好熱……”


    莫神通雙目中射出二道欲火的光芒,他突然過去緊緊抱著她,道:“我需要你!”


    小玉並沒有醉,她還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


    她的身子忽地變的很冷,很僵硬,就像一塊木頭,一塊鐵,一塊冰。


    他用力的將她抱在懷中,透過衣裳將內力緩緩的注入她的體內。


    他想用內力催動適才藥效。


    這股內力很柔、很輕,她絕無法查覺。


    漸漸的……冰已溶化,鐵已燃燒。


    她的身子柔軟而發燙,燙的就像一團火,眼淚已流滿麵頰,她用身子緊緊的貼著他。


    他抱著她來至床上,兩人躺下。


    他輕輕的解開她的鈕扣,鬥然間,她已完全赤裸。


    她知道將會發生什麽事,但她無法抗拒。


    “抗拒體內上升的欲火”。


    這股來勢洶湧的欲火,狂襲她整個身子,就似萬蟻鑽心般的詭異。


    她似痛苦、似無奈,又似哀求的道:“我好熱……我……”


    莫神通突然坐起身,冷冷道:“答應我,忘了宋一刀,否則別想我會給你!”


    她喃喃道:“別逼我……快……”


    她蠕動著身子,淚水早已濕透枕頭。


    莫神通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怒聲道:“你不是很愛他嗎?


    這會兒怎麽又需要我,哼!你這個萬人騎的爛貨!”


    她忍不著,她無法忍受,她開始撕著他的衣裳,吻著他的身體,像是一個饑餓已久的嬰兒,貪婪的吸吮著。


    經過一番強烈的吸吮,莫神通的身子抖了抖,嘲諷道:“女人?也不過如此。少跟我裝出一副聖女貞德的模樣!”


    她哀求道:“給我……我要……”


    他突然給了她一巴掌,罵道:“你這個賤貨!”


    他伏在她的胸膛,盡情的摧殘她、罵著她、打著她,就像一隻貓逮住老鼠之後,先戲弄它一番,再將它吃下一般的摧殘。


    許久……許久……


    房內傳出陣陣慘叫聲,似鬼哭,又似狼嚎,似痛苦,又似暢快。


    隱隱約約的傳來小玉的聲音,道:“我好舒服,我……我還……”


    “啪”的一聲,莫神通可能又給了她一巴掌。


    女人?


    多麽難以解釋的名詞。


    女人似乎是令人永遠難以了解,更是捉摸不定的一種動物。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小玉睡得很沉。


    此時已是未時,她依舊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毫無起床的跡象。


    她的侗體上布滿青一塊、紫一塊的瘀血,令人不忍目睹。


    “這麽好的肌膚點綴出這般痕跡,很可惜。”


    每個人見著之後,一定都會有這種想法。


    沈媛媛也有這種想法。


    她拿了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兒,來至小玉的床沿邊,細心的擦試著。


    小玉背對著沈媛媛,雙目瞪的銅鈴大,望著眼前的牆壁。


    其實早已醒了,她隻是不想也不願意起床罷了。


    她無神的望著牆,已整整一個時辰,


    沈嬡嬡在她的背後上些藥粉之後,便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


    赫然——


    她差點驚唿而出,因為她幾乎不認識小玉了。


    她的雙頰布滿了指印,腫得很大,也很厚,兩顆奶子已被捏得鐵青,上頭還留著幾道牙齒印。


    她關切道:“孩子!你還好嗎?”


    小玉強忍著眼眶的淚水,淡淡道:“我很好!”


    沈嬡媛歎了口氣,聳然道:“通兒這個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怎麽把你弄成這個樣子?”


    小玉頓了一會兒,強笑道:“娘不是希望我能跟大哥好嗎?


    現在我們已經好過了,娘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沈嬡嬡微怒道:“等通迴來,我定會好好的罵罵他。”


    小玉訝道:“他不在?”


    沈嬡嬡點點頭道:“今兒個一大早,他就跑來向我辭行,他說要出去辦點事,過段時日再迴來。”


    小玉暗自一顫,喃喃道:“我知道他要去辦什麽事。”


    “你知道?”沈嬡嬡故作驚唿道:“他去辦什麽事?”


    小玉默然半晌,並未答話。


    她知道莫神通要去殺宋一刀,但不想講。


    沈嬡嬡何嚐不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她隻是不想說穿罷了。


    許久……許久……


    小玉突然道:“娘,我想去找大哥。”


    沈嬡嬡神光一閃,滿臉疑慮道:“你不是去找宋一刀?”


    小玉搖搖頭,斷然道:“不是!”


    沈嬡嬡疑道:“你去找通兒幹嘛?”


    小玉頓了一會兒,答道:“我不想讓他們自相殘殺。”


    “哦!”沈嬡嬡淡笑道:“你有這番心意倒是不錯,隻可惜這件事誰也阻止不了,就連我這個做娘的在內。”


    小玉沉吟道:“我想……或許我能阻止。”


    沈嬡嬡皺眉道:“你怎麽個阻止法?”


    小玉沒答話,因為唯一能夠解決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隻要她一死,莫神通與來人刀就不會相互廝殺,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嗎?


    而且她早已有個不祥的預兆湧上心頭,那就是莫神通的武藝高強,宋一刀絕不會是他的對手。


    “與其讓她看到宋一刀慘死,不如自己犧牲。”


    女人的心思,旁人絕對無法了解的。


    他們能夠為了愛一個人而做任何事情,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女人道:“你真的愛我嗎?”


    男人道:“是的,我真的愛你,而且愛死你了。”


    女人道:“真的?”


    男人道:“如有不實,天打雷劈!”


    女人道“你讓我愛的這麽痛苦,幹脆我們一塊兒死。”


    男人視死如歸道:“我讚成,能夠跟你死在一起,吾願足矣!


    夫複何求!”


    女人目含淚光,從懷裏拿出二瓶巴拉鬆,道:“我先走了,願來世再見!”


    話落,打開瓶蓋,一飲而盡。


    男人的動作一向都很快,他應該可以搶下她手中的巴拉鬆,但他沒有,他還是慢了半拍。


    女人的腸胃開始一陣劇烈的燃燒,她身子忽地一陣劇烈的抖動,垂死之前道:“我……愛……你!”


    男人見著女人斷氣,拿起電話筒道:“喂!一一九,這兒有人自殺,你們快點來!”


    哈……這便是女人的下場。


    誰說女人不呆?


    誰又說女人不傻呢?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種人能夠了解女人。


    女人。


    隻有女人才能夠了解女人的心思。


    小玉是女人,沈媛媛何嚐不是女人!所以她想了一會兒,道:“玉兒,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那麽做不值得!”


    “我……”小玉支吾了半天,答不出個屁。


    沈媛媛憶聲道:“想當年娘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大約有十幾個男人在追娘,我當時隻有一個念頭。”


    小玉的插口道:“什麽念頭?”’


    沈媛媛微笑道:“讓他們去打、去殺,殺死一個少一個,殺死兩個少一雙,最後剩下的人就可得到我!”


    小玉疑道:“可是現在……”


    沈媛嬡歎了口氣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娘喜歡的人,他不喜歡我,娘不喜歡的人就像個跟屁蟲一樣,煩都煩死了!”


    “腳踏幾條船”,最後的結果鐵定淹死。


    不管是男人亦是女人,通常都會犯上這個毛病。


    男人是見一個愛一個,女人則是不甘寂寞,心癢難熬。


    小玉頓了頓,失神道:“娘,那我該怎麽做呢?”


    沈媛嬡正色道:“通兒的性情我很了解,若是你死了,他一樣會去殺宋一刀,若是你選擇通兒的話,情況或許會改觀。”


    “至於那個屠夫的心思,娘就無法捉摸了!”她接著道。


    小玉起床道:“這會兒我就去找他們。”


    沈嬡媛淡笑道:“目前的你能見人嗎?聽我的話,等傷好了再出去找他們。”


    小玉想起昨夜的情形,猶如—場惡夢,她流著淚,垂首無語。


    沈嬡嬡安慰道:“別擔心!這些藥可不尋常,外敷內服,不出三日,鐵定恢複你本來的麵目。”


    小玉滿懷感激之色,接過那些瓶瓶罐罐。


    沈媛嬡撫摸她一頭秀長的發絲,慈祥的道:“娘不打擾你了!”


    話聲一落,便緩緩的步出房外。


    小玉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神光中突現二道異樣的光芒。


    她覺得很痛苦,更是無奈。


    甚至感到懷疑。


    因為她知道自己所經曆的這場惡夢是她一手造成,但為什麽她又要對自己那麽好?


    難道她真的希望自己與莫神通能夠湊和在一起?


    那宋一刀呢?


    她深知自己是如此深愛著宋一刀,這麽做不就對他太不公平,況且她對莫神通隻是充滿一股深深的恨意,毫無一點情愛存在。


    她想著想著,突然甩了甩頭,無奈的歎了口氣,便拿著藥粉抹在那些紫青的肌膚上。


    夜深。


    月光輕灑在水麵上,反射出成千上萬的淡光。


    很輕,很淡的月光。


    洞庭湖上,幾艘破舊的船隻正疾速的朝鬼島接近。


    “稟幫主,大約一刻之後,即可到達鬼島。”


    一名乞丐裝的中年人對著艙門內說道。


    艙門緩緩推開,一名年輕乞丐走到門口說道:“很好!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嗎?”


    這名年輕的乞丐赫然是丐幫幫主——於培欣。


    中年乞丐躬身道:“稟幫主,弟兄們都已準備妥當。”


    於培欣點點頭,正色道:“交代下去,救出島上的弟兄,否則大家夥誓死不返。”


    “弟子遵命!”


    話聲一落,身形暴起,朝二丈開外的大船上射去。


    一刻過後。


    於培欣當下輕叱一聲,身子骨已然地落在島上。


    沒多久,船皆已駛進島邊,眾乞丐紛紛上岸之後,肅立兩旁。


    於培欣細望眾丐一眼,正色道:“這一仗乃是我丐幫生死存亡之戰,我希望大家照著預定的計劃,千萬不要大意!”


    眾丐齊聲道:“弟子謹記!”


    於培欣長歎了口氣,道:“為了避免無謂的犧牲,本幫主若是喝令你們退,不管你們身在何處,都給本幫主退迴來此地。違者,迴去之後按幫規製裁!”


    中年乞丐動容道:“那幫主你呢?”


    “我?”於培欣強笑道:“我當然與你們一同進退。”


    話聲一落,中年乞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道:“幫上已將五龍令傳給了許長老,弟子願誓死跟著您!”


    “這……”於培欣支吾了一會兒,怒道:“本幫主將玉龍令暫且托付許長老掌管,並不表示我不會活著迴去。”


    眾丐跪了下去,默默無語。


    於培欣頓了一會兒,道:“喔……是不是玉龍令不在我身上,你們就不聽我的話?”


    “弟子不敢!”


    “全都給我起來!”


    眾丐站起身之後,於培欣接著道:“本幫主心意已決,你們就不必多言!”


    活聲一落,人也像一道拉滿弓的彎箭,朝島內掠去。


    她選擇的是,布滿陣式的這道關卡,前方是一片濃密的叢林,極目望去,不時有淡淡的煙霧從林中升起。


    她遲疑了一會兒,斷然地走將進去,當下傳來琴聲兀自縈繞耳際,她定了定神,一抬頭,隻見皓月中天,花香草氣在黑夜中更加濃冽,琴聲遠遠傳來,絕非夢境。


    隻見她在花叢中東一轉,西一晃,霎時不見了影蹤。


    她又走了一陣,似覺得又迴到了原地,她吸了口氣,突見得東南西北都有小徑,卻不知走向哪一處好。


    這時那琴聲忽高忽低,忽前忽後。


    她聽見聲音奔向東時,琴聲忽然向西,循聲往北時,琴聲倏然在南發出,似乎有人伏在四周,此起彼落的撫琴戲弄她一般。


    她狂奔了幾轉,頭也昏了,當下不再理會琴聲,急忙坐將在地調息起來。


    當她調息之時,琴聲忽停,四下寂然無聲無息,待她站起身,琴聲又在前麵響起。


    於培欣心想:“管他是吉是兇,我總得跟去。”


    當下又跟著琴聲而去,再行了一會兒,琴聲調子陡變,似淺笑、似低訴,柔靡不端。


    她心中一蕩,呆了一呆:“這調子怎麽如此好聽?”


    隻聽得琴聲漸漸急促,似是催人起舞。


    她又聽得一陣,隻感麵紅耳赤,百脈賁張。


    她急忙坐將起來,閉目調息一番,無奈琴聲來勢洶湧,似要將她撕成碎片。


    許久……許久……


    鬥大的汗珠從她的額上滴落微紅的雙頰卻變得紙一樣的慘白,她咬緊牙關運足內力與那琴聲抗衡著。


    “小弟……是我……”


    聲音似有似無,虛無而飄渺。


    她睜大著眼,訝聲道:“宋大哥……是你!”


    她的眼神中望著宋一刀朦朧的身形,接著道:“大哥,快……快救我!”


    她不知不覺的散去內力,情況十分危急。


    就在她即將走火入魔的同時,章門穴鬥然間升起一股強大的內力,來勢洶湧,緩緩不斷,耳旁也傳來人聲,道:“丫頭,快抱元固守,否則性命難保!”


    赫然是許正的聲音,一字字,一句句的清晰。


    她內心一震,連忙提起體內殘留內力與章門穴相結合,大約一刻過後,整個元氣才漸漸恢複過去。


    她望了望四周,輕聲道:“許叔叔,你在哪裏?”


    “丫頭,你聽好,待會你盡量纏住那妖婦,我好去牢裏救人!”


    許正並未出現,他用至高無上的蟻相神功將內力傳出自己想說的話。


    她點點頭,苦笑道,“可是我走不出去。”


    “右拐乾坤,左走金,上至水,下生五行。“她想了一會兒,微笑道:“我懂了!”


    “丫頭懂了就好,我先走了!你自個兒可要多加小心!”


    她緩緩的站起身,吸了口氣,照著適才話下所言,走了沒幾步,鬥然間,就已見著一所莊院在二丈開外。


    月光斜照著那所宅院,說不出的詭橘,因為整個莊院相當安靜,死寂般的沉靜。


    她輕如銀狐的身形,已然越過牆頭,朝正廳掠去。


    漆黑的大廳沒半個人影,更沒有一絲聲響,她穿過大廳朝偏房行去。


    她經過兩條雨道,不遠處即有一絲燈光透紙窗而出,她輕輕地靠了過去,用手指戳破紙窗細目望去。


    赫然——


    一副美麗的胴體,鬥然間呈現在她的眼前,隻可惜胴體上還殘留著一些淡淡紫色的痕跡。


    她赤裸裸的坐在床上,手中捧了壇酒,不斷地喝著……”


    “砰”然一聲巨響,她手中的酒壇掉在地上,跌成粉碎。


    她喃喃道:“為什麽不能讓我好好的愛一個人……為什麽……我錯了嗎?”


    於培欣並不認識小玉,因為她沒有從宋一刀口中聽到任何有關小玉的事。


    但她知道房中的姑娘鐵定是為情所困。


    “她自己不也就如此嗎?”


    小玉似乎有些醉了,她踉蹌的下了床,又從床下拿一壇酒,拍碎封泥之後,“咕嚕嚕”地又喝將起來。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飲泣的道:“宋一刀……為什麽要我認識你……為什麽!”


    一道涼颼颼的寒意從腳頂直竄頂門,於培欣起身道:“原來房裏的這個姑娘就是宋大哥的朋友,她……怎麽會是這副模佯?”


    想著想著,她禁不住的歎了口氣。


    “誰……”房裏傳來小玉的疑問聲。


    於培欣推開房門走廠進去,她正想開口答話。


    小玉已然先喝聲道:“大膽乞丐,竟敢偷窺門外……”


    話落於此,突然發現自己赤裸課的,連忙拿起被子遮住身子,昏沉沉的腦子刹時即清醒過來。


    於培欣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別緊張,我跟你一樣是個母的!”


    小五瞪眼道:“你就是丐幫幫主?”


    於培欣動容道:“不錯!難道要我脫光衣服證明嗎?”


    小玉搖了搖頭,沉吟道:“我都見過了,你根本不必證明。”


    於培欣內心一震,細心想著:“自己身著女裝的時候,隻有在日升酒樓,當晚與宋一刀激情了一夜,難道被她瞧見了?”


    她心裏這般想,口中說道:“你確定見過了?”


    小玉微微笑道:“你是我見過,僅次於娘的一個女人。”


    於培欣皺眉道:“你娘?你娘是誰?”


    小玉答道:“我娘是沈嬡嬡。”


    於培欣怔了怔,神光中忽地射出二道駭人的寒芒,她冷冷道:“你是那妖婦的女兒?大哥真是瞎了眼!”


    小玉淡笑道:“你聽他提起過我?”


    “那倒沒有!”於培欣輕蔑的瞪了她一眼,繼續道:“大哥是跟我說過,隻要他的事處理完畢之後,他會照顧你一輩子。”


    小玉內心激動的無法言喻,她強忍住眼眶的淚水,道:“那是他單方麵的想法,至於我則完全不是那麽迴事!”


    於培欣不解道:“你的想法是什麽?”


    小玉咬著嘴唇道:“我寧嫁給大哥而不是他!”


    “你……”於培欣神情一怔,訝聲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都搞迷湖啦!”


    小玉淡笑道:“事情就是這麽一迴事,你也不必知道太多。”


    她頓了頓,接著問道:“你喜歡他嗎”


    “我……”於培欣支吾了一會兒,答不出個屁。


    小玉聳然道:“其實我問了也是白問,要是你不喜歡他,怎可能會做那迴事呢!”


    於培欣避開話題,道:“有件事我想問你,不知……”


    “你說吧!隻要我知道的事就告訴你就是了!”


    於培欣正容道:“丐幫有些弟子囚禁在此地,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關在哪裏?”


    小玉正想答話,外頭已然人聲吵雜,鑼聲大作。


    “有人禁地!”


    一名漢子叩了叩門道:“稟小姐……”


    小玉對於培欣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出聲,淡淡道:“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漢子道:“夫人要小的來稟告小姐,要小姐待在房裏不要出來,有人闖入禁地。”


    “你去吧!我知道了。”


    於培欣等那漢子走後,急聲道:“現在你可告訴我,他們困在哪裏了吧?”


    小玉頓了頓,道:“西廂房的後花園。”


    話才剛落,於培欣已一個箭步奔出門外。


    刹那間,整個莊院燈火通明,恍惚進入白晝。


    後花園中,沈媛媛身著純白宮裝,立在一棵大樹前,身旁站了十三四名的勁裝漢子。


    “稟主人,丐幫人馬已殺過來了!”一名中年漢子匆匆跑來,急聲道。


    沈嬡媛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漢子乖喬的站立一旁,立王手貼好,屁都不敢吭一個。


    沒多久,就見著二三十名的乞丐朝園中接近,他們邊打邊逼近著。


    沈嬡嬡微微的笑了笑,輕叱道,“都給我住手!”


    眾人聽到她的喝止聲,也不約而同的歇下手來看她。


    沈嬡嬡望了望乞丐、嫣然道:“你們是丐幫的?”


    一名中年乞丐踏出二步,道:“不錯!”


    他又接著罵聲道:“你這個妖婦,還不速將我幫弟子給交出來,否則休怪咱們踏平這個鬼地方!”


    “喲喲喲!”沈嬡嬡聳然道:“那麽兇幹嘛!隻要你們有本事僅管來吧!”


    眾丐大喝一聲,群起攻之!


    沈媛媛朝後退了四步之多,她身旁的勁裝漢子當下便與眾丐嘶殺起來。


    刹那間,漫天的掌風指影籠罩場中,園中的花草樹木也被掃得“瑟瑟”作響。


    正當眾丐嘶殺正激烈的同時,宅院南邊忽地升起一團巨大的火光,烈焰衝天,刹是壯觀。


    沈嬡媛眉頭一皺,輕身一縱,朝南院頓去。


    她來至南院,發現火是從通道的右邊竄起,煙霧迷漫中,忽地有個叫化子從煙霧中縱出,她輕叱一聲,身形暴起三丈之多,硬生生將叫化子的身形給截了下來,口中說道:“別急別急!事情尚未解決!”


    叫化子身形一頓,屁話不說,揚起雙掌,奮力向前推出。


    卻見沈嬡嬡避開不攻,眉頭一皺訝道:“好掌法!再來一次讓我瞧瞧!”


    叫化子閉嘴不答,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左臂劃了個圓圈,“唿”的一聲,向外推出,手掌掃到一棵鬆樹,“喀喇”一響,鬆枝應手而斷。


    赫然,叫化子所使出的竟是天下掌法無雙的“降龍十八掌”


    的第一招“亢龍有悔”。


    亢龍有悔乃是十八掌中最為高深的一掌,著實讓對方退無可退,讓無可讓。


    此招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上,“亢龍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發必須收招,打出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卻還有二十分。


    正如陳年美酒,上口不辣,後勁卻是醇厚無比。


    沈嬡嬡身子一頓,望著叫化子,微笑道:“好個降龍十八掌!


    你是丐幫幫上?”


    叫花子暗自大驚,自己推出的掌風,竟連她的衣角邊也沒掃到,當下歇下手,淡淡道:“不錯!有什麽疑問嗎?”


    沈嬡嬡見到她的雙手,纖細修長,心中暗道:“這會兒可有機會看看丐幫幫主生得一副什麽樣的德行。”


    心裏這般想,口中說道:“你吃飽沒事幹,跑來此地放火,我沒請教你,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


    叫花子雙目射出二道駭人的寒芒,她冷冷道:“丐幫與你有何仇恨?為什麽你非殺了我爹不可!”


    沈嬡媛搖了搖頭,歎道:“你錯了!令尊並非我所殺,但是他的死,多多少少也與我扯上點關係!”


    “這話怎麽說?”


    沈嬡嬡答道:“隨我來!”


    話聲一落,輕身縱起朝南院掠去。


    叫花子略遲疑了一會兒,才緊緊的跟著沈嬡嬡的身後放足奔去。


    她二人來到一間極為寬暢的屋子,叫花子才走將進去,就見到屋裏四周盡是些對聯字畫。


    “氣喘三五餘,花剩兩三枝;


    話別一懷酒,相遊無後期。”


    叫化子指了指壁上的時聯,驚訝道:“這是爹的手筆,怎麽會在你這兒?”


    沈媛媛點點頭,歎它:“這也是你爹垂死之前所留下的遺墨,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叫化子疑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沈媛媛答道:“你爹因為精元幹涸,氣血不順,才會導致體內真氣無法運轉,而暴斃身亡。”


    “他絕非我所殺。”她又強調道。


    叫化子堅決道:“不可能!爹他老人家一向身體健朗,怎可能像你所說這般!”


    “哦!”沈嬡媛微笑道:“難道一個身體健朗的人,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嗎?”


    她自問自答道:“你錯了!他夜夜需索無度,你自己去想想這其中的道理,自然便可以理解。”


    叫化子想了想,支吾道:“你的意思是說……”


    沈嬡嬡嫣然道:“不錯!我的意思也就是你的意思!”


    叫化子滿臉疑慮道:“我爹認識你?”


    沈媛嬡答道:“豈止是認識,早在二十餘年前他還是個舵主的時候,咱們就認識啦!”


    “既然你們認識,我怎麽從未聽爹提起過?”


    叫化子心裏這般想,正想開口說話。


    沈嬡嬡已然先道:“你一定覺得很奇怪,你沒聽他提起過,對不對?”


    叫化子點點頭。


    沈嬡嬡又道:“因為男人就是這麽一迴事,他們得到的時候總是想的比較多,況且天底下又有哪個男人喜歡說,跟我有一腿之交呢?其實吃虧受害的還不都是我!”


    說罷,她眉頭一鎖,滿臉憂傷之色。


    叫化子自己何嚐不是個女人,她想想沈嬡嬡的話也不無道理,當下正色道:“你既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沈嬡嬡突然揚起頭,道:“看著我……”


    叫化子揚頭一瞧,內心暗自一顫,漸漸想道:“這雙眼怎麽如此熟悉,似是我在那兒見過……”


    沈嬡媛雙目忽地射出二道異樣的光芒,她溫柔道:“我長的美嗎?”


    叫化子茫然道:“美……美極了……”


    沈媛嬡輕聲道:“看你身上這麽髒,走!我帶你去梳洗一番!”


    說完,她拉著叫化子的手,緩緩朝偏房行去。


    走沒多久,她兩人來至一寬暢的浴池,池中散發出一股濃冽的花香味,水麵上更是浮著成千上百的玫瑰花瓣,令人心中舒爽無比。


    外頭人聲吵雜,殺聲震天響,但她全然未覺。


    因為她很有自信。


    她自信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絕對可以擊退敵人的侵襲,所以她緩緩的褪去衣裳,隻想痛快的洗個澡。


    一個人充滿自信心固然是件好事,然而許許多多的事,卻是我們事先料想不到的。


    正如沈嬡媛一般。


    因為許正的介入,不僅救出了丐幫受困弟子,而且還打死了二名敵人,受傷的也有十餘名。丐幫眾人紛紛撤退,各個不約而同往島邊退去。


    許正蒙著臉,無比輕鬆的站在岸邊上。


    三十餘名丐幫徒眾神色焦急的守候著。


    許正望了望眾人,威嚴道:“還不快退!”


    一名中年乞丐抱拳道:“多謝前輩援手之情,我等誓死與幫主同進退,不見幫主誓死不返!”


    “哼!你們這群莽夫!”許正不悅道:“就憑你們這些人想與那妖婦抗衡,好比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話聲一落他緩緩走至神丐安達身邊,揚起單掌,將內力注入安達的心脈,口中說道:“老乞丐,你快說句話吧!我可沒這麽多時間跟你們窮耗!”


    神丐安達咳了咳,歎道:“隻恨我傷重未複,否則也不會讓丫頭隻身一人涉險!”


    許正動容道:“到了這個節骨眼還說這幹嘛!你先帶他們走,我找丫頭去!”


    安達無奈的點點頭,道:“好吧!你自己也多多保重。若是不敵,咱們再好好商量應對之策。”


    “眾弟子聽令!”他又輕輕喝了一聲道。


    “弟子在!”


    神丐安達淒涼道:“退!幫主之事自有本長老做主!”


    說罷,眾丐幫弟子各個麵有菜色,緩緩走至船上,揚帆而去。


    許正等他們走了之後,身形像道炊煙,刹時之間,即消失無蹤影。


    這件事發生的很快,就在沈嬡嬡發現南院失火前後,大約一刻上下,所以她至今尚未發覺此事。


    她拿了些油脂塗抹在自己的肌膚上,做出些猥褻的動作,口中說道:“你想要嗎?”


    叫化子身子一頓,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沈媛媛將身子輕輕靠去,柔聲道:“別害怕!不知道沒有關係,我會讓你知道的。”


    話聲一落,她輕輕的解開她的衣裳。


    赫然——


    一件血紅的肚兜竟然穿在她的身上,沈媛媛眉頭一皺,閃電般的將叫化子剝個精光。


    當她見著叫花子的零件之後,她什麽話也沒說。


    她隻是微微的笑了笑,便離開了浴池,披了件袍子朝自個兒房裏行去。


    她到了屋裏之後,便把能砸能丟的東西全都摔成粉碎!


    當她離開浴池之後,外頭又走來了一個人。


    小玉。


    她一走近浴池,就望見叫化子一絲不掛由站在那兒,雙目俱是茫然之色。


    “你在想什麽?”小玉輕聲問道。


    叫化子的身軀抖了抖,訝道:“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此地?”


    小玉俏皮道:“你不是想證明給我看,說你是個女人?”


    “哦!”叫化子自語道:“我有這麽說……奇怪,我怎麽記不起來了?”


    小玉嫣然道:“既然脫都脫了,不如痛痛快快的洗個澡最重要的是把你臉上的汙垢洗掉。”


    叫化子細望池中,幽香淡雅,她二話不說,躍進池中洗將起來。


    “刹那間,她仿佛從一個豬八妹,忽地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水中的女神般聖潔,如出水芙蓉的嬌豔。


    小玉搖搖頭,道:“難怪他會喜歡你!”


    於培欣不解道:“你是指誰喜歡我?”


    小玉答道:“我是指宋一刀。”


    於培欣訥訥道,“會嗎……我……從來聽他說過。”


    小玉歎道:“或許有這麽一天,他會跟你說的。”


    於培欣不以為然道:“這倒很難說;因為在他的心目中,唯有你的存在。”


    小玉頓了一會兒,嫣然道:“算了!咱們別提這件事,你會喝酒嗎?”


    “喝酒?”於培欣微微怔了怔,嬌聲笑道:“那你可是找對人啦!我不僅會喝,而且酒量更好。”


    小玉接著道:“那就好,咱們喝酒去!”


    於培欣接小玉手中的衣裳,抹幹身體之後穿將一去。便隨著小玉來至房中。


    小玉從床底拿了壇酒遞給於培欣,口中說道:“今兒個咱們好好的聊聊。”


    於培欣不解道:“你想聊什麽?”


    小玉喝了口酒,問道:“你想掌管丐幫多久?”


    於培欣訝道:“你問這幹嘛?”


    小玉微笑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你會是屬於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哦!我懂你的意思。”於培欣喝了口酒,繼續道:“從我一按掌丐幫開始,我就一直想找個適當的人選好接掌丐幫,至今尚未找到,如此而已。”


    小玉聳然道:“這麽說起來,你還是以自我為重心羅?”


    於培欣接著道:“女人本就該如此、地位、財勢、武功、名望,隻不過是個裝飾品,最後她們終究還是該找個歸宿,相夫教子的度過一生。”


    小玉動容道:“看不出你倒是個明理的女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什麽?”於培欣截道。


    小玉又道:“如果你找不出個適當的人選,或是這些人選都沒有自己來的強,那你該如何?”


    “這……”於培欣支吾了一會兒,訥訥道:“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不過丐幫十萬徒眾我不相信找不出個人選。”


    小玉不以為然道:“那可很難說,某些女人她們生下來就比男人更為優秀,因此才有所謂‘女強人’之說,難道你不認為自己屬於這種人?”


    於培欣想了想,突然道,“你幹嘛要跟我說這麽多話?”


    “我想把宋一刀讓給你!”


    這句話小玉井未說出口,因為她不想讓於培欣承受大多的壓力,況且在她心底一直有個強烈的預感。


    她預感自己與宋一刀隻是春夢一場,不為什麽,隻因她兩人之中還夾雜莫神通,她必須做個抉擇。


    她頓了一會兒,緩緩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咱們好好聊聊,若你不喜歡,自當跟我明講。”


    “不不不!”於培欣望著小玉,連忙急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這麽說。”


    個玉“撲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隻是跟你開開玩笑,看你急成這副德行!”


    於培欣雙頰一紅,困窘道:“很奇怪!我很少跟女人處在一起,這會兒我自個兒倒像個女人。”


    小玉接著道:“難道你不是女人?”


    “這……”於培欣嬌道:“你好壞喔!”


    小玉幹了口酒,神色一整,正容道:“說真格的,過兩天我想出趟遠門,你陪我去好嗎?”


    於培欣不解道:“我去方便嗎?”


    小王斷然道:“當然方便,而且你在場更好。”


    “為什麽?”


    小玉遲疑了一會兒,答道:“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來!咱們喝酒!”她又接著道。


    於培欣滿臉疑慮的望著她,不時想問些問題,無奈小玉隻是笑而不答。


    她們兩人不斷的喝著,直到三更天,才盡興的上床睡覺去。


    於培欣懷著許許多多的疑問,茫茫然然地入夢。


    至於小玉則不然。


    她失神的望著牆,眼眶中充滿一股淡淡的霧氣,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滑下。


    她的心似有抽痛,因為她是如此深愛著宋一刀,無奈著了莫神通的道,就像一塊完美的玉石上頭忽地出現汙點,永遠也無法恢複昔日的純潔。


    “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期待父母的諒解一般”。


    她沒有把握。


    更沒有顏麵去乞求別人的諒解。


    因為失去的,永遠再也無法要迴,或許她命該如此吧!


    第二天,一大早。


    沈媛媛出現了。


    她自個兒推開房門望著相擁而眠的小五與於培欣,神色無比平靜,就像死湖中的水一般平靜與安樣。


    小玉整夜未曾闔眼,她輕輕的說道:“娘,早!”


    沈媛媛微微笑道:“你認識她?”


    小玉搖搖頭,道:“她來此之後我才認識的。”沉睡中的於培欣,隱隱約約的聽見她們的談話聲,她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不解的望著沈嬡嬡。


    “你睡的好嗎?”


    於培欣答道:“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沈媛嬡嫣然笑道:“昨兒個夜裏,丐幫的人馬打了場漂亮的仗,不但救了神丐出困,還傷了我幾個人,這麽好的消息,我忍不住想來告訴你。”


    於培欣暗自心喜不已,但麵不改色道:“這個消息對我而言,的確不錯!”


    沈媛媛皺了皺眉,疑聲道:“我怎麽想也想不通,丐幫能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你能告訴我嗎?”


    “不難得知。”


    想了一會兒,道:“你是指……人海戰術?”


    點點頭,嬌笑道:“事情就這麽簡單!”


    皺眉道:“這是件不可能的事,再怎麽說囚門乃所鑄:沒有三、五十年的修為,絕對無法扭曲”


    培欣接著道:“所謂‘三人合力,其力斷金’,任何事都有令人預先猜想得到。”


    宋媛媛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關係,這件事我遲早都會知道的。”


    “而且走了個長老,來了一個幫主,不是更好!”


    培欣道:“你想困住我?”沈嬡嬡怔了怔,道:“這是理所當然之事,你也不必想太多,我總不至於將你關起來吧!”


    “你……”於培欣正想答話。


    小玉輕輕地拉拉她的手,意思是說:“不必多言!”


    她聳了聳肩,默然無語。


    沈嬡嬡淡笑道:“你好好待在此地,我先告辭了!”


    話聲一落,轉身離去。


    小玉待她走了之後,輕聲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過兩天陪我出去走走嗎?這會兒你急什麽?”


    於培欣滿懷感激之色,點點頭,微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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