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菲菲忽然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右手一甩,直把白劍虹甩退二步,瞋怒道:“如你再敢起以死贖罪的念頭,我立刻將這些人殺死!”


    白劍虹歎道:“菲妹你你誤會了!”


    華菲菲喝道:“今晚毋須你動手!”轉對神龍尊者道:“你出掌吧!這一掌我不要你的命!”


    神龍尊者身份何尊貴,哪受得了華菲菲這輕蔑之言,當下,雙目一瞪,冷笑道:“好!”


    他“好”字一落,臂、掌、十指倏然粗漲數倍,色呈紫紅,暗蘊光芒,接著,慢慢平胸抬起。


    他陡然大吼一聲,雙掌齊自推出,頓時發出兩道雷聲“隆隆”的掌勁,驚濤駭浪般的向華菲菲胸前卷去。


    神龍尊者幼得良師真傳,而福緣雙齊,服吃過不少靈果,一身武功超凡入化,尤其內力更是精湛。


    這一掌,是他含憤傾全力推出,少說也有數千斤之力,意欲一掌將華菲菲擊成肉醬。


    但見華菲菲於雷聲“隆隆”的掌勁卷來時,雙腳微微一挫,站成不弓不八的架式,粉白的玉掌一揚,陡然,發出一聲撼山動地的巨響,接著,碎石橫飛,冷風油油……


    華菲菲嬌軀一搖,後退半步。


    但見神龍尊者於巨響之後,登時踉蹌後退六七步,“叭噠”一聲,坐倒地上,接著“喀喀!喀喀”地連噴鮮血。


    華菲菲雙眸一轉,小嘴一嘟,嬌聲叫道:“不服氣的請出來一試?”


    場中二百餘人乍見神龍尊者發掌後的情形,已然嚇得心頭亂跳,汗毛直豎,走都來不及,哪還會出來送死,就是世空和尚也大感驚懼,無把握接起華菲菲一掌。


    華菲菲見許久無人敢出來再接她一掌,當下臉色一寒,嬌聲道:“你們這些貪婪之徒,逼我山哥哥殺了不少人,使他很是不安,有意以死贖罪。……我現在警告各位,如我劍虹哥死了,我華菲菲必拿全武林人之死作陪葬。”


    話聲清潤嬌嫩,婉如出穀黃鶯,但聽在群豪耳中,卻仿若虎嘯狼嚎,使人膽顫心寒。


    白劍虹心頭一怔,喝道:“誰說我要以死贖罪?”一拉她的右臂,續道:“迴來!”


    華菲菲被白劍虹一拉,嬌軀順勢一轉,趁白劍虹不備,右手一揚,“嗡”然一聲,抽出白劍虹背上的寶劍,同時左臂一甩,把白劍虹甩退二步,嬌叱道:“你站開點!”


    她橫劍腹前,小嘴嘟了一嘟,對眾道:“今晚各位休想將寶取出,請各位迴去吧!”


    群豪見華菲菲滿臉殺機,目射兇光,都不禁連抽冷氣,同自暗道:“算了!算了!”


    世空雙目一睜,道:“施主是否欲叫我們迴去,獨得牛腹寶藏?”


    白劍虹道:“在下絕不稀罕牛腹之寶,如禪師不信,在下等先自下峰。”轉對華菲菲道:“菲妹,我們先走!”


    華菲菲點了點頭,又向眾人掃了一眼,與白劍虹並肩下峰走去。


    白劍虹行了三四步時,又站住對眾道:“在下於下兩個半月,即十月底,拜訪少林寺,天下凡與在下有梁子的英雄,一了以前的恩怨,在場各位,無論是友是敵,均請參與,友者作證,敵者為對!”又轉對世空道:“有勞禪師立即派人通知天下英雄,免得拖泥帶水,冤怨不休。”


    世空低宣一聲佛號,道:“屆時,必恭迎小俠尊駕。”


    白劍虹淡然一笑,抱拳作了一個四方揖,道:“嵩山再見。”話畢,與華菲菲大步下峰而去。


    白劍虹與華菲菲一走,群豪都鬆了一口氣,卻也很覺可惜,都以羨慕和貪婪的目光,瞥向那隻神氣活現的石牛。


    天心真人向眾人一掃,見已有很多人紛紛下峰而去。忙高聲道:“各位且慢,那兩個娃兒也許要迴來取寶。”


    眾人一聞此言,都覺很有道理,於是,轉身迴來。


    這二百餘人中,黑白正邪都有,裏麵不少恩怨,但在此時,卻都無心發作,孕育一團和氣。


    此時神龍尊者的內傷已好了不少,走至世空身前,道:“那兩個娃兒的武功,確為武林之冠,嵩山之約,禪師有何特別打算?”


    世空點頭道:“無論單打獨鬥,或連手群攻,都非他們之敵,縱能僥幸得勝。也不知要死多少人,老衲認為:除敝派之‘羅漢陣’可用外,尚未想出更好之策。”


    世空與神龍尊者談話間,群豪也紛紛前來探聽。


    太上真人拂塵一搖,道:“敝派的‘太極劍陣’也可以用。”


    過天星君哈哈笑著揶揄道:“貴派‘太極劍陣’在點蒼山和盤龍穀時,不是用過麽?”


    太上真人老臉一紅,冷哼一聲,道:“點蒼山是為紅粉佳人那賤婢的毒粉所破,盤龍穀時是因姓華的丫頭失去理智,致不受‘昏迷心法’的影響,我們隻要防備紅粉佳人參與出手,自然大有功效。”


    世空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太極劍陣’玄妙通神,確是我們最有效的對策。”


    他忽似有所悟,轉對三清寺的掌門方丈出塵禪師道:“聽說貴寺也有神奇陣法,禪師可肯為天下武林助一臂之力?”


    群豪乍聞此言,都聚精會神地靜待出塵的迴話。


    出塵聞言後,良久依是緊閉雙目,不言不動。


    世空知道他不願拖入江湖是非,不想再勉其難,於是,也緊閉雙目,不再迫問。


    天心也知出塵心裏,他倏然向出塵走上一步,道:“禪師不願卷入江湖是非,本是出家人之應為。但出家人應以救人救世為本旨,嵩山之會,很可能是武林末日,禪師慈悲為懷,難道能忍心看著千百同道血濺嵩山麽?”


    出塵禪師白眉一掀,低宣一聲佛號,道:“本寺雖有神奇莫測的‘七巧連環陣’,但未傳寺中子弟,各位如定要老衲參與嵩山之會,須選出七七四十九人,練習本寺不傳之學‘七巧連環陣’,以作屆時之用。”


    世空間言,欣喜道:“善哉!善哉!有貴寺之‘七巧連環陣’,足可挽救此次浩劫了。”頓了頓,又道:“天日近五更,兩小施主可能不會來了,各位請即準備敝寺之行吧。”


    群豪聞言,立即相互告別,紛紛下峰。


    且說華菲菲與白劍虹下峰後,默默的互不言語,向濟南府風馳,似乎均有沉重的心事。


    華菲菲倏然搶上一步,道:“山哥哥走慢點,我有話跟你說。”


    白劍虹慢下步程,道:“說什麽話?”


    華菲菲道:“我們不赴嵩山之約好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密笈已找迴,仇也報了,與人還爭強鬥狠幹嗎?”


    白劍虹歎道:“嵩山之約並非爭強鬥狠,而是我與九大門派有十六年的宿怨,出道後又殺了不少人,擬藉嵩山一會,了斷彼此的新仇舊恨,否則,這一輩子別想有安寧之日。”


    “你準備以什麽方法與天下武林之人了卻仇恨?”


    “到時再說吧……此次赴約,最好由我一人前去。”


    “那我呢?”


    “你將‘萬裏追魂’密笈帶往廬山,以後就跟我師父住在廬山,如我不死,即迴廬山與你完婚。”


    華菲菲倏然小嘴一嘟,道:“密笈給我,我現在就迴廬山見你師父去。”


    白劍虹不疑有他,即自懷中掏出密笈遞給她,道:“以後請你好好服侍他老人家!”


    華菲菲接過密笈,納入懷中,陡然冷哼一聲,嗔道:“你要我好好服侍他老人家麽?哼!我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他老人家!”


    白劍虹心靈一愕,翻臂欲扣華菲菲腕脈,但華菲菲玉臂一抖,將他的手甩開!


    白劍虹後退了一步,怒道:“你是什麽意思?”


    華菲菲氣得滾下兩串淚珠,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你要以死來了卻與天下武林人之恩怨麽?告訴你:你還有一個未定名的妻子,如你死了,她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身懷武功之人,你師父是她要殺的第一人,千杯酒丐是第二人。”


    白劍虹怒聲喝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根本沒有‘以死贖罪’的心理,你難道又瘋……”


    “哼,你的心我清楚得很……這二三天來,我的身子有很多地方都與常不同,我肚子裏很可能有了你的血肉,如你……”她忽然雙手蒙臉,嗚咽地哭了起來。


    白劍虹聞言一愕,頓時怒氣全消,慢慢走近她的身旁,欲伸手挽她的香肩。


    華菲菲嬌軀一扭,後退三步,喝道:“不要你動我,如你再不打消頹唐之念,我立即殺你師父和千杯酒丐給你看!”


    驀然,傳來一陣哈哈笑聲,二人循聲一看,見千杯酒丐、羅倩英、梅玉霞自路旁十丈許處的一塊巨石後站起,並向二人走來。


    千杯酒丐一麵走,一麵笑道:“華姑娘,我老要飯的雖已不中用了,但還不願就死,讓我老化子多活兩年好麽?”


    話畢時,人已走至白劍虹和華菲菲身前。


    白劍虹乍見三人到來,不由尷尬萬分,很是忸怩,忙向千杯酒丐和羅倩英拱手為禮。


    華菲菲悲戚地向千杯酒丐福了一福,即撲入羅倩英懷裏痛哭起來,半晌,才噓唏地道:“師父,山哥不要菲兒了……他……他要……”


    羅倩英雙手挽著華菲菲的肩背,向白劍虹瞪了一眼,怒道:“你是怎麽迴事?”


    華菲菲倏然抬起滿沾淚痕的臉,急道:“他要以死來向天下武林贖罪,嗚!嗚……”


    羅倩英怒喝道:“你瘋了不成?”


    白劍虹確有以死向天下武林贖罪的想法,聽了羅倩英之言,內心很是不安,紅著臉,吶吶地道:“前輩請……不要誤會,晚輩是……”


    千杯酒丐肅然莊肅地指了一指羅倩英,喝道:“小子,她乃是你的親生娘,你怎麽還前輩前輩的?”


    這話一出,華菲菲和梅玉霞都不禁一愕,驚奇地看看羅倩英,又看看白劍虹。


    羅倩英倏然臉色大變,神情激動得渾身顫抖,情不自禁地掉下眼淚。


    白劍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失神地癡立當地,呆若木雞。


    這也難怪,千杯酒丐這話,實在太出他意外了,他朝夕幻想與企求的母愛,居然突地出現眼前,使他腦海混混沌沌,有若夢境,猜不出其中是何道理。


    千杯酒丐見他神情,不由長歎一聲,慈和地道:“小子,快跪下請你娘恕罪!”


    白劍虹忽然迷茫地看著千杯酒丐,吶吶道:“前輩……”


    千杯酒丐知道他尚未明白其中離奇曲折的事,感到太過唐突,急道:“你請你娘恕罪後,她自會告訴你。”


    白劍虹機械地走至羅倩英麵前,噗的跪下,道:“娘,請恕虹兒不孝之罪!”


    羅倩英情感激動萬分,伸手把他扶起,顫聲道:“孩子,你起來,娘不怪你了。”


    白劍虹站了起來,忍不住情感衝動,即撲入羅倩英懷中,嗚咽叫道:“娘!您老人家怎麽老不理虹兒!”


    羅倩英也失聲哭道:“這是娘的錯,不過……以後你要好好聽娘的話,不要再使娘傷心。”


    這是十九年前的一場悲劇,那時羅倩英隻有二十歲,在一個武林盛會中,與白劍虹的父親白敬仁認識,繼而相戀,並發生肉體關係而懷孕。


    於是二人便同居在白家莊,一天,白敬仁因為一件武林公案外出,羅倩英因孕在身,不能同行,便單獨留在家中。


    白敬仁外出辦這次武林公案,預計最多不過三個月即可返迴,不料,竟逾期一年又三個月方始返迴,而尚帶了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迴來,那少女即是被五嶽神君所殺的郭瓊。


    羅倩英乍見之下,不禁氣憤填膺,即欲攜白劍虹離莊。白敬仁雖誠心挽留,終歸無效。


    而白敬仁也不肯由她攜走白劍虹,於是,在協議之下,把白劍虹放在廳中,二人各離五步,然後齊自招喚,白劍虹走向誰方,就歸誰教養,以後對方便無權幹涉了。


    那時白劍虹剛滿周歲,正在學行之時。論理羅倩英應有絕對把握占贏,不料,白敬仁詭計多端,在雙方招喚之時,自背上解下他的配劍作誘物,白劍虹年幼無知,以為是好玩之物,便向白敬仁走去。


    羅倩英乍見之下,旋即昏倒當堂。


    她生性一向偏激硬傲,醒來時,即懷著破碎的心,離開白家莊。


    這事,為白敬仁的好友千杯酒丐和八方劍客知悉後,雖曾數度奔走和解,但均為羅倩英拒絕,故有今日這悲喜之場麵。


    這宗事,除千杯酒丐和八方劍客清楚外,就是白劍虹的師父也一無所知,故他告訴白劍虹身世時,尚以為白劍虹是郭瓊所生,當然無法提到這事的上麵。


    且說羅倩英與白劍虹相擁而哭,好半晌,都不肯離開,華菲菲與梅玉霞觸景傷情,也不禁熱淚縱橫。


    梅玉霞已知白劍虹與華菲菲有了夫妻之實,想到她自己茫茫的將來,不禁彷徨萬分,她有信心與白劍虹恢複舊好,但卻沒有與白劍虹長相廝守的把握。


    於是,不聲不響,趁著眾人情感泛濫之時,悄悄地離開。


    但當她離開三四丈時,即為千杯酒丐發覺,忙叫道:“梅姑娘你一個人往哪裏去?”


    梅玉霞站住腳步,茫然地搖了搖頭,又繼前行。


    千杯酒丐大急,雙腳一頓,縱至梅玉霞身前,道:“你與那小子的婚事,你師父已叮囑過我。”


    他忽高興地笑道:“隻要你姑娘請我老要飯的喝酒,我老要飯的包你稱心如意,走,我現在就向他母親說去。”


    說畢,不理梅玉霞願意與否,即拉著她的手走了迴來。


    返迴原處時,見白劍虹仍依在羅倩英的懷裏不肯離開,即大嚷道:“你小子已是幾個媳婦兒的丈夫了,還小孩子一樣,羞不羞?”


    白劍虹乍聞千杯酒丐喝嚷,立即離開他母親懷抱,尷尬地擦去淚痕,向千杯酒丐一揖,欲說幾句抱歉話時。


    千杯酒丐倏然臉色一寒,莊肅道:“你這小子實在不是東西,不是欺負華姑娘,就是欺負梅姑娘,今天在你母親麵前,我老人家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白劍虹看了梅玉霞一眼,轉對千杯酒丐,不解地道:“我什麽時候欺負過梅姑娘?”


    千杯酒丐喝道:“她師父赤陽獨尊親口對我說的,在沂蒙山區時,要不是他去早一步,你早把她劈死了。”


    這真是一件冤枉的事,那天純係梅玉霞向他攻擊,怎能說是他欺負梅玉霞呢,饒是如此,過後想起,他也覺得很對不起她,想找她道歉,卻又沒有機會。


    現聽千杯酒丐一說,不禁羞愧滿麵,吶吶道:“那天是她……攻擊我,我……”


    千杯酒丐搖手道:“要不是你心胸狡小,疑心她移情別戀,出言揶揄,她哪會攻擊你?你們二人之事,我清楚得很,初時,是她誤會你移情別戀,後來是你誤會她移情別戀,不過,你是個男孩子,所以錯事應由你負責。”


    他頓了頓,轉對羅倩英道:“梅姑娘的身世,你大概還不清楚,她就是梅祝雄的女兒,她與你的小子都各有半幅紋身藏寶圖,他們的父親商議將圖刺在二小身上時,有否談到婚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據理推斷,必有這個意思,你想想該怎麽辦?”


    羅倩英看了一眼梅玉霞,又看了一眼白劍虹,再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華菲菲,笑道:“你前輩的意思要怎麽辦呢?”


    千杯酒丐突然將臉色變得異常莊嚴,一手拉著梅玉霞,一手拉著華菲菲,道:“你們二人都是個懂事的孩子,別以為我老人家貪酒喝才理你們的事,其實是不願看你們任何一人寂寞傷心的過一生,你們二人細忖一下,應怎樣做才能有幸福的日子。”


    說畢,鬆開二人的手,不轉眼地看著二人。


    梅玉霞和華菲菲,都是個聰明人,當然懂得千杯酒丐這番話的意思,是要她們二人互相容忍,互相諒解,同事一夫才有幸福,都不禁感激地向千杯酒丐一福,表示謝意。


    華菲菲轉身握著梅玉霞的手道:“霞姐,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梅玉霞也緊握著華菲菲的手,道:“菲妹!何出些言。”


    白劍虹見二人親熱的情形,心中大暢,笑道:“你們應是姐妹了,還那麽客氣幹嗎?”


    千杯酒丐倏然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就會說風涼話,快請我老人家喝酒。”


    白劍虹俊臉倏然一紅,笑道:“一定一定!”轉對羅倩英道:“娘!我們走吧!”


    羅倩英道:“你們走吧,我先迴白家莊看看去,嵩山事畢之後,請你們的師父一同到白家莊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走到梅玉霞和華菲菲身前,對華菲菲道:“你身子是否真與常有異?”


    華菲菲忽然將頭低貼胸前,道:“是的!”


    “既如此就跟我先迴白家莊去吧。”


    華菲菲忽然抬起頭來,急道:“不,師父!他會以死向人贖罪的。”


    羅倩英向白劍虹瞪了一眼,道:“你真有這種心理麽?”


    白劍虹恭謹道:“不瞞你老人家說,以前我確有此心,但現在沒有了。”


    千杯酒丐道:“據我看,嵩山之約,除華姑娘能陪他去外,我們這些人都不能去,如去了,徒然增加他們的麻煩,你與梅姑娘先迴白家莊去吧。”


    羅倩英沉吟了一會道:“可是菲兒有了喜!”


    華菲菲倏然小嘴一嘟,嗔道:“你老人家怎麽搞的,老拿菲兒開心,你老人家和霞姐先迴去吧,我要跟在他身邊監視他,以免他再起頹唐之念。”


    羅倩英又沉吟了一會,點頭道:“以後行動小心點,事畢之後,即來白家莊。”轉對梅玉霞道:“梅姑娘!我們先走吧!”


    說畢,拉著梅玉霞的手,向千杯酒丐福了一福,又叮囑了白劍虹和華菲菲幾句,便告別南行。


    羅倩英和梅玉霞走後,白劍虹等也即向濟南府進發,巳牌時,濟南府已呈現眼前,千杯酒丐一撫花白的胡子,哈哈笑道:“你們今天以什麽名義請我喝酒?”


    白劍虹不知話中另有含義,接道:“請你老喝酒還要什麽名義?”


    “我老要飯的雖然窮,卻也不肯無功受祿,你想想看,先以什麽名義比較妥當。”


    白劍虹仍未明千杯酒丐之意,但華菲菲卻已完全明白了,頓時羞得滿麵通紅,嗔道:“你老人家真壞,請你喝酒就是,管那麽多幹嗎?”


    千杯酒丐哈哈笑道:“不對!不對,非得說出個名義才成,我來替你們安排吧!今天請的是謝媒酒,明天請的也是謝媒酒,後天請婚喜酒,大後天也是婚喜酒,大大後天請吃紅蛋酒,大大大後天……”


    白劍虹和華菲菲都不禁羞紅了臉笑了起來。


    華菲菲道:“那你老一輩子也喝不完呀!”


    她忽然意識到此話有些毛病,立刻羞赧的低下頭。


    千杯酒丐笑道:“對!對!看你姑娘的福氣,少說也有五男二女,還有梅姑娘,哈哈哈,想不到我老要飯的老福如此之行!哈哈……”


    華菲菲一跺腳,小嘴一嘟,一晃身,向前衝去八九丈,迴頭作了一個鬼臉,又向前疾馳。


    午牌時分,三人已到達濟南府,在濟南休息了二天,便向嵩山進發。


    這一路上,無處不看見武林各派之暗號,三人雖不能完全明白暗號的意義,但不外是有關嵩山大會之事。


    尤其將至嵩山的一二日路時,更見許多向嵩山進發的武林人物,每見到白劍虹等三人的人,都要向三人瞥上一眼,接著冷笑數聲才去。


    三人到達嵩山下的田家鎮時,千杯酒丐道:“今天是十月二十八日,今晚我為你們護衛,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我不陪你們去了。”


    白劍虹道:“謝謝你,你就在這裏等我們,事畢之後即來找你。”


    田家鎮少說也千多戶人家,其中客棧也不少,生意也很盛,大部份客人,都是進香之客。


    三人恐夜來有意外,不宿客棧。特在一個農家借宿,但那農家隻有一間客房,白劍虹和華菲菲又隻好同臥一席了。


    一入夜,天氣突然劇變,寒風大作,接著白雪飛揚,白劍虹和華菲菲互擁而眠,尚覺不暖。


    白劍虹在華菲菲身上撫摸了一會,關心地道:“前幾天你老覺得頭昏嘔吐,現在怎麽了?我看你還是在這裏等我,由我一人赴約去。”


    華菲菲一扭身子,道:“我看你這幾天的情緒又不大好,我現在警告你,你現在已是上有高堂,中有妻室,下有孩子的人了,你可不能再起頹唐之念呀!”


    “不會的,我是恐你身子不便。”


    “這二天來已沒事了,睡吧!明天還要爬山打鬥。”


    “我睡不著。”既畢,右手又不停地在她身上遊走。


    華菲菲忽然嗔道:“不行,明天是我們生死存亡的最後一關,今晚怎能……”


    她猛力在白劍虹胸前捏了一把,繼道:“去!去!討厭!”說時,將白劍虹推開。


    白劍虹仍嘻皮笑臉地又湊了過來,道:“那有什麽關係,如我不念殺人太多,使出密笈中的劍招,一個也活不了……菲妹……”


    千杯酒丐已是七旬出頭的人,一向將白劍虹等當作自己的兒孫,什麽事都不避嫌疑,今晚他要二小好好休息,自己特地不睡覺他們護衛,他忽聞房中有話聲,凝神一聽,即知是怎麽迴事。


    當下,重重地歎了一聲,故意將酒杯在桌上一碰,自言自語的道:“好冷的天呀!”


    白劍虹聞聲,趕忙把手縮迴,華菲菲又在他手臂上狠扭了一下,才靜靜地入睡。


    翌日,觸目之處,無不皚皚白雪。


    白劍虹與華菲菲梳洗畢,與千杯酒丐共進早餐後,千杯酒丐叮囑了幾句話,便叫二人上山。


    二人才登山路,即見有許多少林寺的和尚前來迎接各派與會之人,其中二個和尚一見白劍虹和華菲菲,即雙手合十,道:“請!請!本寺掌門及各派數百人,正在寺中侍駕。”


    白劍虹抱拳一拱,淡然一笑道:“叨擾!請大師先行一步。”


    二名年約四旬的和尚,即在前引路。


    到達少林寺前時,已是午牌正了。


    白劍虹舉目一看,見占地十數畝的寺前廣場,重重迭迭。足站有四五百人,其中,三教九派,行行皆有。


    眾人一見白劍虹和華菲菲到來,無不目光閃爍,神情莊重,頓起一片嗡嗡低語。


    少林寺掌門方丈悟性大師立即走上迎來,雙手合十,朗宣一聲佛號,道:“施主駕到,寒寺生溫,請入殿待茶。”說畢,和南(佛教語。佛門稱稽首、敬禮為和南)肅容。


    白劍虹把華菲菲拉近身旁,放目望去,但見一片連綿屋脊,殿院重迭,不下千間,雄偉莊嚴,氣勢萬丈,確不愧是聞名天下,震懾武林的禪寺。


    白劍虹拉著華菲菲的手,昂首挺胸,豪氣飛揚,向寺門走去。


    四五百武林高手,立即分站二側,讓出一條入門大路,個個目光炯炯,臉容莊肅,不發一言。


    二人由悟性讓入寺門,眼前是個特大庭院,院中翠竹婆娑,鬆竹參天,紅白寒梅,爭妍鬥豔。蒼鬆綠竹,紅梅白雪,相襯成趣。


    驀然一陣北風掠過,蕩漾起一股濃鬱的芬芳,大有“花氣襲人”之感。


    悟性讓請白劍虹和華菲菲通過滿植奇花異草的特大院落,連上了十來級石階,進入一間,莊嚴肅穆、金碧輝煌,香火鼎盛,擺著百來席桌的大殿。


    殿中有一百零八個銅鑄佛像,個個高可及人,儀容莊肅,神態凜然。


    驀地裏,三聲清越的鍾聲,由後院傳來,餘音蕩漾,直達數裏之外,隱隱可聞群山迴鳴之聲。


    鍾響後,群豪即紛紛自外而入,莊嚴肅穆之大殿,頓起一陣嗡嗡之聲。


    悟性將白劍虹和華菲菲讓至殿中上首右側桌席坐定後,世空、天心、悟性、出塵等十二人,自動入座與白劍虹和華菲菲並排的左邊一桌席,其餘五百人,便在二首席以下的各桌席坐下,接著,小和尚即送上素酒素菜。


    悟性站立起來,舉杯邀白劍虹和華菲菲道:“本寺乃佛門之地,無好酒菜招待,請二位施主海涵。”


    白劍虹和華菲菲相繼站起,將小和尚滿斟素酒的酒杯高舉,同聲道:“謝謝大師美意。”說畢,一飲而盡。


    群豪也舉杯一飲而盡!


    接著,世空、天心、出塵、太上等相繼向白劍虹和華菲菲敬酒。


    右首一桌,僅有白劍虹和華菲菲二人,以及二名站在桌旁,專門服侍白劍虹和華菲菲的小和尚。


    殿中和諧一片,嗅不到半點火藥之味。


    坐在殿中一角的苦心道人,忽然湊近他身側的蛇老怪道:“霍兄所製毒藥,須要多久始可發作?”


    蛇老怪霍元鋒陰哼一聲,道:“快了!馬上就有好戲看。”


    同桌的陰風人魔磔磔笑道:“你們看那二娃兒吃得好甜好香。”


    驀然,一個小和尚自外匆匆進來,向悟性跪稟道:“外麵來了一個不肯報姓名的紅衣老人要見師祖。”


    悟性以為普通來人,並未在意,隨手一揮,道:“請他進來。”


    小和尚領命退出,不一會即帶入一個顏如紅潤,頭上全禿,須眉如雪,兩太陽穴鼓起拳高,身穿大紅長衫,年已古稀的老人。


    群豪中認識此老人者不多,見老人進來,都淡淡地向他一瞥,但認識此人者,如世空、天心、出塵、陰風人魔、太上、苦心、蛇老怪等,卻都大感驚異,猜疑不已,驚喜參半。


    因為他們都不知此老人是友是敵,是友則喜,是敵則驚,如非友非敵,則必節外生枝,定也對他們不利。


    但見那老人進殿之後,目不斜視,口不出聲,旁若無人的向前直走。


    世空、出塵等認識此老人者,立即起身離座,上前迎接,欲讓他與他們同桌而坐。


    但紅衣老人隻微笑一點頭,並不聽他們的讓請,自動走至白劍虹及華菲菲所坐的桌席,覓位就坐。


    世空心頭一震,暗道:“不好!”再欲請紅衣老人與他共桌,但仍為紅衣老人所拒絕。


    白劍虹乍見紅衣老人時,也大感驚異,但見紅衣老人要與他共桌時,心中又大感喜悅,知道這紅衣老人必有意幫他,連忙作揖鞠躬讓坐,並親自把壺替他斟酒。


    世空見狀,大為不安,欲上前阻止,又不便開口,若道出其中隱密,又恐紅衣老人識出酒中有毒,被叱無恥,一時竟弄得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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