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們,便過來瞧瞧。”


    丞相說道。


    此話一出,二夫人瞧薑氏便越發不順眼了些:老爺來南園明明是來我看我的,


    如今卻讓你沾了光。


    “我們做了些糕點,忙活了一上午,給老夫人送去後,


    便和梨花去了前院,不想正碰上老爺,老爺非是要留著新做的糕點與夫人一起品嚐,


    我們就一同跟迴來了......”


    爆竹和梨花一人端著兩盒糕點。


    “這兩個丫頭,去前院時正趕上我休息,我見她們滿頭大汗,


    說是你派她們送來甜食和糕點,不肯親自過來,怕打擾了我。”


    丞相走上前去,握住了二夫人手。


    “這手這麽冰涼?可是又病了?”


    “沒事,晌午在院裏多坐了一會,怕是吹多了風而已。”


    二夫人這才嬉笑顏開:“老爺快進屋來坐。”


    一行人進了豆南閣,薑氏挺著不顯懷的肚子跟在身後。


    “你怎麽到南園來了?”


    丞相瞧著麵前的薑盼桃問道。


    “臣妾今早天不亮便醒了,再也睡不著,恰逢又聽聞了園外雞鳴,


    便想起前些日姐姐曾去北園,而臣妾卻一直沒能來南園打聲招唿呢。”


    薑盼桃也不坐,隻站在一旁,雙手扶著腰,顯得很是吃力。


    “你懷著身子,坐下吧。”老爺示意薑氏落座。


    “這......”薑氏似有些猶豫。


    “這什麽這,南園雖是我的地方,還能委屈了妹妹不成?”


    戚小雲話裏有話:“我去北園時妹妹不得空,忙著教訓下人,


    我可有的是閑工夫招待妹妹......”


    你聽聞雞鳴,與想起我何幹?


    “你是孕婦,動不得氣,怎還與那下人一般計較,如果看不順眼,打發出去便是。”


    丞相見她臉色煞白,以為是氣性所致。


    “老爺放心,我沒有動氣,也沒與下人一般見識。”


    薑氏款款而坐,不知有意無意,卻偏偏挪了下椅子,緊貼在丞相身旁。


    這齁賤的歌妓是在挑釁誰?竟敢在我麵前明目張膽的勾引老爺。


    “一直聽聞妹妹琴彈的好,歌聲更是如那黃鸝鳥,不知是否有幸聽妹妹一展歌喉?”


    二夫人意有所指的問道,別以為住了幾天北園,就忘了自己曾是那不入流的賣藝女。


    “妹妹多年未曾彈唱,技藝早已生疏,如今又懷著身孕,怕是不太方便......”


    “那待妹妹產子,定要為我唱上一曲,我也想見識見識,這名滿皇城的歌技是如何了得。”


    “是,妹妹定記得與姐姐的約定......”


    薑盼桃並沒有惱怒,而是欣然接受了二夫人的諷刺。


    “好了好了,此事以後再談,你身子如何?還有沒有哪裏不適?”


    丞相打斷她們話。


    “好多了,並無大礙,雖然在日落山上一直以為自己會命殞在此,不過如今想想卻也是命大。”


    二夫人有些埋怨著。


    丞相知道,當初她眾叛親離,被送到日落山上等死,自己卻沒有作為,一直擔憂她迴來後心生怨恨,


    看來,到底是與自己生了嫌隙。


    “你沒什麽事,便迴北園歇著吧,不要走來走去了。”


    丞相看了一眼薑氏,下了逐客令。


    薑氏聽聞麵色一緊,卻不好說些什麽,便失落的站起身來告退了。


    待薑盼桃走出院子,丞相這才又撫上戚小雲的手。


    “夫人莫要怪我,當時聽聞夫人患病,我正在東境與袁大人治理災患,聖上一月為期,


    我實在是脫不開身,但即便如此,也派了家丁迴來向我報夫人的消息,而夫人被送出府之事,


    我也是幾日後方才知曉,待知道夫人上了山,我便處理了身旁事物,急匆匆的趕了迴來。


    若是我當時在府,萬不會叫夫人受此委屈!”


    “那我倒要問問老爺,若您在府中,而我又真患了疫病,您該如何處置?”


    二夫人瞧丞相這般說,竟一時耍起了小性子。


    爆竹站在門口連連搖頭,她卻看都不看一眼。


    “自然是請遍全城的大夫和禦醫為夫人診治......”


    “若治不好呢?”二夫人追問。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幹嘛問這種為難人之事?”


    爆竹在心裏抱怨著。


    “夫人吉人天相,又有菩薩相佑,哪有治不好的道理,被送去日落山那麽荒涼的地方,


    夫人都毫發無傷的迴來,可見,夫人可是我的貴人,是天貴之人啊!”


    “切!真會說!夫人得疫病時,知道消息後您可連屁都沒放一個,任由著大夫人折騰來著。”


    爆竹對著丞相的後腦勺默默翻了個白眼。


    “老爺慣會哄我開心......”


    二夫人沒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卻也隻是自嘲的笑了笑,


    她是癡傻了,才會如那不諳世事的少女一般質問他。


    “老爺這次來是有什麽事?”


    “我這次與夫人來,是商量上次戚府買地一事。”


    二夫人微微歎了口氣,衝著門口幾個丫鬟吩咐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這幾年向來如此,老爺一直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了豆南閣就沒有不安排事的之時。


    爆竹心領神會,帶著幾個丫鬟退了下去,幾個人一起迴了下人屋裏。


    “我瞧啊,咱夫人這是又得寵了!”


    巧赫殷勤的給爆竹三人倒著茶水。


    “夫人什麽時候失過寵啊?”


    梨花硬邦邦的一句話甩到她臉上。


    “是是是.....夫人自然沒失過寵,沒聽見剛才老爺說,他在外時一直惦記著夫人嗎?”


    巧赫笑嘻嘻的接著說。


    “你不用修樹杈了嗎?跑進來偷懶?”


    梨花瞪向巧赫責備道。


    “日頭,日頭太毒了,想進來歇會......”


    “罷了,讓她喘口氣吧。”


    梨花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爆竹攔了下來。


    梨花這個性子,太容易給自己宿敵,南園是看似一如往昔,卻是大不如從前了。


    如今還不撫慰點丫鬟,怕是又要被人收買去做耳目了。


    “今兒外頭怪熱的......”


    爆竹淡淡的說道。


    “你.......”


    一見她居然幫著白眼狼說話,梨花頓時有些氣急。


    “如玉,你守在這,我和梨花還有事要做。”


    不等梨花發脾氣,爆竹便拉著她離開了南園。


    “幹嘛去啊?”


    “跟我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你做什麽幫著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說話?”


    “你這個性子什麽時候能收一收?”


    爆竹將梨花拉到南園外的杏樹林。


    “我又怎麽了?”


    “當初巧赫他們背離南園,也是無可奈何,難道指望人人都像你一樣,對二夫人忠心耿耿嗎?”


    “就算如此,她們當初也不該再踩我們一腳,你是不知,大夫人趕我們出府那天,


    那幾個禍害都聚在一塊看熱鬧,樣子巴不得我們被丟出去自生自滅呢!”


    一提到此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現在就轉身迴去把巧赫幾個宰了下鍋。


    “好好好,我知道你生氣,也曉得他們不重情義,但是差了她們走,換來別的下人進南園未必是好事啊!”


    “為何?為何不是好事?差走她們,我看南園倒清淨了不少!”


    梨花雙手抱胸道。


    “唉!你聽我講,就算你對他們心中萬般怨氣,但他們在南園已久,我們對她們每個人的性子都很了解,


    誰膽小怕事,誰家中貧瘠,誰趨炎附勢,我們一看便知。可如果將南園來次大換血,你能保證,


    不混進些來路不明的人嗎?”


    “來路不明的人?”


    “我說指的來路不明,不是講他們的出身姓氏,而是他們,真的隻是下人而已嗎?”


    “你是說,怕有線人和不懷好意的人混進來?”


    “自然。”


    “可是現在,就能保證南園沒線人了嗎?”


    “當然有,而且不隻一個。”


    “不隻一個???”梨花吃驚的問道。


    “這次迴南園,少了一個人,難道你沒發覺嗎?”


    “對,是一個叫孟落的丫鬟!”


    “孟落在二夫人迴府前,就被打發出去了。”


    “難道?”


    “她就是線人之一,與投毒給二夫人一事也有關,應該大夫人的人......”


    “那你怎麽沒早說啊?”


    “她不走我怎麽知道是她?現在她走了,什麽證據都沒了。”


    爆竹蹲到地上,梨花也跟著蹲了下來。


    “你想,大夫人能舍了孟落,到現在還平靜的跟什麽似的,一定是南園還有探子!”


    “那是誰啊?”


    “都跟你說了我不知道,不過這個人在南園多年,也沒起什麽作用,怕還不足以威脅咱們......”


    “這跟你不讓我為難巧赫有什麽關係?”


    “說你是木頭,你倒一點也不含糊!”


    爆竹伸長胳膊敲了敲她的腦袋。


    “南園今非昔比了,雖瞧著丞相對二夫人還很是上心,但你想想,這幾年來,丞相在此留宿過幾次?


    經常不在府中不說,逮到時候便往後院小妾那跑,二夫人懷不上孩子,是她一個人的錯嗎?


    這些啊,很多人都看在眼裏,大夫人呢?向來不爭不搶,老爺去哪個園子裏了她才不在乎!


    二夫人不行啊,心裏有疙瘩,尤其是滑胎之事,那真是凡提此事一點必著,脾氣也越發的不好!


    大夫人就是抓著這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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