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這個命令,無疑是在給王生找難題,或者說是...挖坑。


    宗王是隨便能殺的?


    齊王是隨便能殺的?


    就算是要殺,也不能是他廣元侯來殺,理應是皇帝司馬遹要親自下令來殺的。


    但是現在...


    皇帝不想身上背負罵名,便將這種事情交給他做了。


    這個皇帝陛下啊!


    殺宗王,殺齊王,這都是皇帝想要做的,然而他手上不想沾血,又能將王生拉下水,一舉三得啊!


    “陛下要主公殺王,以我看來,不可以全部照做,齊王或許可殺,但是其他宗王,能不動的,最好還是不要動。”


    王生輕輕搖頭。


    張賓是王生最心腹的謀臣,這種事情,王生自然是要跟他商議的了。


    “這是陛下要我手上沾點血,要我樹立更多的敵手。”


    在皇帝司馬遹用王生之前,便是要王生去做孤臣。


    之前,王生確實是按照皇帝的要求,孤臣去做的。


    然而...


    要領兵打仗,要外部勢力的支持,便不可能隻做孤臣。


    所以王生結交了不少勢力,因為他的晉升,在他身邊,也積蓄了一批力量。


    譬如張光,張弘,譬如戴淵,譬如陸機陸雲兄弟。


    在王生有意無意之下,他在朝堂中,已經是形成了屬於自己的勢力。


    而隨著王生越走越高,威勢越來越大,便有更多的人要來依附王生。


    於是乎...


    王生的這個孤臣,自然就做不成了。


    但孤臣是比忠臣要讓皇帝放心的。


    隻要廣元侯在朝堂中樹敵夠多,即便是廣元侯手底下的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大號的孤臣罷了。


    皇帝的心思,王生怎麽會不知道?


    這是陽謀。


    而且,王生還不能反對,不能反抗。


    他若是不做了,若是違背了皇帝司馬遹的心意,那便是不忠,恐怕...


    在齊王死了之後,司馬遹要對付的不是益州的李雄,也不是秦雍之地的河間王司馬顒。


    而是他廣元侯了。


    “陛下要我樹敵,我焉能不樹敵,殺人,肯定是要殺的,但關鍵是要怎麽殺,那些宗王要怎麽死。”


    皇帝的要求要達到,但是...


    也不能真的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了,一點水分都不摻。


    這雒陽的皇帝,不是那個可以讓王生托付終身的人。


    是故...


    肯定是要留一手的了。


    宗王可以死。


    死得也可以很多。


    但若是能夠死在齊王手中就再好不過了。


    他可以殺齊王,但也要將齊王變成十惡不赦之輩。


    讓一部分的宗王恐懼,而另一部分的宗王感恩。


    將敵人搞得少少的,將朋友搞得多多的,這才是王生的生存之道。


    也是王生的發家之道。


    “齊王不是派人前來說服我了嗎?你前去與使者接洽,我可以放他一馬,或者說,給他一條生路,畢竟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但是,要齊王替我做一件事...”


    張賓馬上便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主公的意思是...讓齊王殺幾個王,讓齊王與跟隨齊王的那些宗王劃清界限,之後主公殺齊王的時候,不僅不會被宗王記恨,說不定那些宗王還會拍手稱快!”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但是...


    齊王不是傻子。


    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不是自絕後路嗎?


    “主公...齊王也不是癡傻之人,這種事情,恐怕他不會做罷?”


    “不!”


    王生臉上卻是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來。


    “他一定會做,一方麵,他沒有選擇,而另一方麵,我可以將陛下給我的要求,與齊王仔細說一說,他知道該如何做的。”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齊王要想活著,便隻能按照王生的指示來做。


    若是他不做...


    王生便可以殺了他。


    現在的齊王不覺得他有機會可以贏過王生的大軍,他手底下的宗王們也不覺得,天下人都不覺得。


    在失去士氣,失去兵力優勢,乃至與失去大勢與正統之後。


    他便隻有敗了。


    除非他能夠打敗王生手底下的大軍。


    但是要打敗王生手底下的大軍,這談何容易?


    “可...齊王不一定要做,他不一定按照主公的要求來做。”


    “當然...”


    王生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從來都沒有將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齊王身上,齊王若是不願,我可以逼到他願意。”


    他在豫州有不少宗**子。


    這些人為了活命,為了日後的富貴,對王生的命令是不敢違背的。


    指使這些人作亂,或者去殺一些宗王,親近齊王的宗王,讓齊王不得不殺人。


    或者說,就算是齊王不殺人,王生也是完成了他殺宗王的任務了。


    “若是齊王願意配合,我倒是可以讓他死得痛快,死得有尊嚴。”


    現在的齊王,既然是謀反之罪,又是賊首,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將死之人,他的行為,其實已經是很難預判的了。


    然而...


    現在的主動權在王生手上,若是換在齊王全盛的時候,王生心中還有忌憚,現在,王生卻是已經不將齊王放在眼裏了。


    隻等這個冬天結束,他會揮師南下,如摧枯拉朽一般,將齊王掃進曆史的塵埃裏麵。


    王生自然是知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然而...齊王已經是為他擋得太久了。


    現在若是再拖拉下去,恐怕皇帝司馬遹心中是真的有些意見了。


    當然...


    在今年沒將齊王解決,恐怕皇帝心中就有些想法了。


    刀尖上跳舞啊!


    別看王生現在威勢一時無兩,看起來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


    稍有不慎,他便是萬劫不複。


    伴君如伴虎。


    況且他現在已經是受到皇帝的懷疑與忌憚了。


    這對付完齊王之後,迴到雒陽,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挑戰啊!


    ....


    三日後。


    陽翟的齊王府中,齊王司馬冏也是見到了迴來的使者。


    而聽著使者的話,齊王的臉色馬上就變得陰沉起來了。


    “這個廣元侯,欺人太甚!他真以為本王就如此任由他揉捏了嗎?”


    齊王司馬冏臉上一時青,一時紫。


    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齊王,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了?


    “要我殺王,哼!廣元侯倒是打得好算盤,本王豈能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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