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張公書信裏麵寫的是什麽?”


    賈謐問道。


    賈南風將手上的竹簡遞給身側的鳳儀女官。


    “將這竹簡給侍中一觀罷了。”


    鳳儀女官點頭,馬上將銅盤放在賈謐身前。


    拿起銅盤上的竹簡,賈謐仔細的看了起來。


    第一眼,賈謐的表情還是很輕鬆的,但是接著看下去的時候,賈謐的臉色就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了。


    張華這竹簡裏麵講的不是公事,也不是關於他的私事,而是關於那個王生的事情。


    什麽“寒素出身,才德兼備”,什麽“機智過人,前途無量”...


    這一句句讚譽的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奇怪呢?


    賈謐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似乎變得怪異起來了。


    一介寒素,為什麽能夠得到這麽多人的青睞呢?


    你說是王敦王導江應元這些人,這還好理解。


    他們畢竟年紀沒有多大,而且喜歡風花雪月,但是你張華,都是年過不惑了,如何會為一個區區寒門說話呢?


    賈謐是想破腦袋都想不通,張華這樣身份的人,是怎樣的與那個寒素產生關係的?


    最關鍵是,即便兩人有交際,這交情也不至於到了寫信讚譽的地步吧?


    這基本上就是為這個寒素背書了。


    而且...


    最近的事情,賈謐也不是不知道。


    郭彰對這個寒素,是恨之入骨的。


    在這個關鍵時刻,張華站了出來,明顯就是不把郭彰放在眼裏。


    以郭彰的才德,張華確實可以不將他放在眼裏,但是...


    賈謐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但是這個郭彰,畢竟是中宮這一係的人啊!


    表麵上張華是不給郭彰麵子,實際上,這還不是在打中宮的臉。


    這是不將中宮的人放在眼裏,不將他賈謐放在眼裏?


    賈謐心中頓時不爽起來了。


    廣平公主最是會察言觀色了,見到賈南風與賈謐看完竹簡裏麵的內容之後都變了顏色,連忙笑著問道:


    “張公高德,尋常時間都是潛心政務的,不知他老人家少見的信件,說的是什麽事情,居然讓皇後嫂嫂與侍中臉色都便得這般難看。”


    “你這甜嘴兒,也別替那老家夥說話了。”


    賈南風翻了翻白眼。


    “要不是這老家夥確實有本事,以他的所作所為,本宮豈會留他?”


    賈謐輕輕搖頭,他將手上的竹簡重新放迴銅盤上麵。


    “也不知道這張公是何用意。”


    賈謐越想,便越不清楚張華此時的想法。


    替一個寒素說話,然後去招惹整個長秋宮的人?


    張華不會這麽傻。


    在如今的朝中大臣之中,就屬張華最是識時務。


    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風起雲湧,兇險萬分的朝堂中久立不倒,並且步步高升,到了司空之職,掌握尚書台。


    並且還加了官。


    難道是因為加官特進之後,覺得自己很厲害,膨脹了?


    賈謐心中不覺升起了這樣的念頭出來。


    西晉時期,特進、光祿大夫、侍中、散騎常侍等作為加官時具有一些特別的意義,其中特進、光祿大夫作為加官可以提高官員的地位,往往是官員升遷中的重要步驟,而散騎常侍、侍中、給事中等作為加官一般是對官員的格外優寵,作為加官時,侍中優於散騎常侍,在官員官職變遷時,加官變化隨本官的遷轉而由散騎常侍變為侍中。


    根據《晉書》記載,在西晉隻有有 8 人加官特進。


    而張華便是其中之一。


    在這裏,就要說說什麽是特進了。


    特進,漢官也。


    二漢及魏晉以加官從本官車服,無吏卒。


    太仆羊琇遜位,拜特進,加散騎常侍,無餘官,故給吏卒車服。其餘加特進者,唯食其祿賜,位其班位而已,不別給特進吏卒車服,後定令。


    特進品秩第二,“位次諸公。”


    官員加特進後,“食其祿賜”,這樣官員除享受本官應有俸祿外,又多出特進一官的祿賜,即“(特進)食奉日四斛。


    太康二年,始賜春服絹五十匹,秋絹百五十匹,綿一百五十斤。


    元康元年,給菜田八頃,田騶八人,立夏後不及田者,“食奉一年。”


    石鑒等任司隸校尉時加官特進,特進月俸為 120 斛,這樣石鑒等的月俸就在本官俸祿基礎之上增加了 120 斛,再加上其他如絹綿等祿賜,他們的經濟待遇相較單任司隸校尉時得到了極大提高,至於政治待遇則是“位次諸公”,司隸校尉若無此加官則“其入殿,按本品秩在諸卿下,以次坐,不絕席”。


    班位相對較低,前後對比是相當明顯的。


    總之,加官特進後,使官員的政治與經濟待遇明顯提高,職此之故,在西晉一朝加特進的官員相對較少。


    幾十年就出了八個人,張華的地位可想而知。


    再加上他這幾年做出來的政績,若是張華就此膨脹,似乎也不是那麽難理解的事情。


    “無非是覺得自己地位穩固了,想要倚老賣老罷了,他豈是不知道叔武恨那寒素入骨,如此居然還給那寒素說話,這不是不將冠軍侯放在眼裏?不將我中宮一係放在眼裏?不將皇後放在眼裏?”


    賈謐盡量用大一點的黑鍋給張華蓋上去。


    原因很簡單。


    張華若是下去的話,那麽朝政大權,便真的是他賈謐一個人說的算了。


    能夠讓手上的權力變得更多一些,賈何樂而不為呢?


    在殿中,廣平公主眼睛卻是閃了閃。


    廣平公主生的纖巧削細,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一身翠綠的襦裙,在這金碧輝煌的長秋宮正殿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空靈輕逸,一舉一動,更叫人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思。


    當然。


    此時廣平公主聽到寒素二字,心中像是某根弦被觸動了一般,整個人都變得奇怪起來了。


    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了。


    “張公居然為一寒素開口,不知道這寒素是何等人物?”


    在洛陽之中,以寒素出身能這般出名的,似乎隻有那個家夥了。


    但是...


    萬一不是呢?


    賈謐側頭看了廣平公主一眼,輕搖頭說道:“便是那個叫王生的寒素,也不知他上輩子修了什麽福分,居然如此多的人看的上他。”


    真的是那家夥。


    廣平公主心中即是驕傲,又有些擔憂。


    看皇後與賈謐的眼神,這對小郎君來說,絕對不算是什麽好消息。


    ......


    深夜還有一章,諸位不用等了,修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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