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金陽高高懸掛,王生走到裝著賬本的箱子旁邊,蹲了下來。


    來福與鐵柱上前幫王生將箱子拉過來了一點,來福還好說,鐵柱卻是一個直性子,有問題在肚子裏根本憋不住。


    “主家,這趙富管事看起來就不是好人,我看主家還是不要在這裏待太久,說不定那趙富會使出什麽陰損招式出來。”


    王生豎起左手食指,抵在嘴前,示意鐵柱禁聲。


    “主家,難道你看不出這莊園的問題?那佃戶一個個麵黃肌瘦,定然是受到這趙富的壓榨。”


    來福畢竟是做小二的,眼力勁還是有的。


    他拉了拉鐵柱,示意他不要說話。


    鐵柱心中雖然著急,被來福示意之後,倒是不敢說話了。


    一時間主堂中落針可聞。


    王生一一翻看趙富給的賬本戶籍,眉頭卻是漸漸皺了起來了。


    這些賬本雖然繁瑣,不像後世的賬本一眼便可以看出來,字也是隸書。


    不過好在隸書與後世文字有些相似,不然王生恐怕連字都看不懂。


    看完大多數賬本,即便王生不擅長會計也知道這賬本記得太模糊了,出入沒有一個具體的數字。


    賬本記到這個程度,恐怕還真是這趙富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是一般的大。


    王生暗暗估算這事情的大小,已經想著可能的後續,臉上卻是風輕雲淡的看向來福。


    “來福,你方才按著佃戶名冊分發賞賜,可有什麽異常?”


    “這正是小人要與主家說的。”


    來福看了主堂四周,確定沒有見到趙富等人這才小聲說道:“按照名冊來說,莊園隻有三戶十三人,但是這五銖錢最後卻隻剩下兩貫。”


    來福的言外之意很明顯。


    “看來趙富還養了幾個人啊!”


    這個趙富,膽子還真夠大的。


    要知道,身契在主人手上,主人殺了奴隸不會被追究任何罪責。


    即便如此,這趙富依然敢作死。


    或許是這其中涉及的利益過大?


    “這便是主家不能在這裏待太久的原因,若是那趙富狠起心來,主家恐怕會被這廝害死。”


    王生並沒有懷疑鐵柱的這句話。


    趙富若是心狠手辣,確實會對他動手。


    畢竟以王生現在發現的東西便可以把趙富殺三次了,而且他做的壞事恐怕不止於此。


    這件事情麻煩了。


    王生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隻是單純來巡視莊園的,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來。


    這王敦...送我莊園的時候能不能選一個好一點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沒有用,當務之急還是解決這件事。


    自己才剛剛起勢,可不能折在這裏。


    方才他拒絕趙富的隨同巡莊,想必這家夥已經在想著如何對付他了。


    那現在該如何做呢?


    若是直接跑的話,或許沒事,但太過於狼狽,再者說,自己在莊內趙富或許不敢動手,若是到了莊外,趙富指不定可以毫無顧忌的對自己出手了


    是故逃是不能逃的。


    王生很快便做出決定了。


    自己不僅不能逃,而且還要繼續巡莊,光明正大的巡莊。


    或許可以借此機會收攏佃戶的人心。


    但那些佃戶可能是趙富的人,自己的威脅或許也來自於那些佃戶。


    唿~


    王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王生雖然是一個書生,但還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那趙富若想要害他,也得看他夠不夠格。


    將賬本放下去,王生起身笑著說道:“走,巡莊去!”


    巡莊?


    “主家,現在這黑山莊可不安全。”


    你出去更不安全。


    王生在心裏嘀咕一聲,不過他知道他現在該做些什麽。


    “這山莊管事心雖黑,但不會明著害我,若是我現在出莊,恐怕會隨了這些人的願,而如果我能讓佃戶護衛我,便是趙富心思再黑也沒有用處。”


    王生這句話有理有據,鐵柱仔細想了一下,臉上露出讚同的神色。


    “還是主家想得周到。”


    王生臉上古井無波,看起來很是鎮靜,王生這種鎮靜給了來福與鐵柱莫名的安全感。


    這一切,或許都在主家的掌握之中了。


    “我們去巡莊罷。”


    來福與鐵柱點了點頭,跟著王生朝著門外走去了。


    出了主堂,見著莊園中的水池荷花,清水遊魚,王生的心情也開闊起來了。


    主堂,廂房,石亭,廚房……


    王生一一巡視內莊一遍,發現裏麵的東西都是幹淨的。


    內莊雖然久沒人住,但應該是有人來按時打掃的。


    將內莊巡視完畢,王生開始巡視外莊。


    約過一麵高牆,便屬於外莊範圍。


    外莊的房屋低矮,但顯然也是規劃過的,錯落有致。


    這便是佃戶居住的屋舍。


    王生走上前去,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原本還有些人影的佃戶屋舍,見到王生出來,瞬間便作鳥獸散了。


    還好還剩下一個老人。


    “老丈。”


    王生上前叫住這個老人,老人身穿粗布短褐,身上的粗布短褐顯然是縫縫補補的,與之前來領錢帛的新衣形成鮮明對比。


    轉念一想,王生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那新衣,恐怕是趙富專門來敷衍他的。


    “主家。”


    粗布老者趕忙皺著老樹皮一般的臉,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你們為何見到我便跑,莫非我會吃了你們不成?”


    老者顫顫巍巍,形容枯槁,顯然是跑不動了,不然也早走了。


    “我等隻是有事,要迴去收拾一二,並非是故意躲避主家。”


    這老人很顯然不想和王生推心置腹。


    見到這些佃戶的模樣,王生倒是除去了趙富要佃戶害他的擔憂。


    若是這些佃戶要害他,恐怕不會一個個躲起來,反而應該是主動接近他才對。


    “老丈可有什麽難處?”


    難處?


    粗布老者臉上掙紮了一下,最後頭搖得跟一個撥浪鼓似的。


    “沒有難處,沒有任何難處,主家便不要多問了。”


    “可是趙富管事做了什麽事情壓迫你們?”


    “沒有,趙管事人很好,沒有害我們,主家,小老兒家中有些事情,便先迴去了。”


    王生明明沒有害他的意思,但他們卻畏王生如虎;趙富害他們,他們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反而對他讚譽有加。


    這恐怕便是現實吧。


    但王生卻沒有放棄。


    他現在需要這些人來保護他,自然不能任由他們懦弱下去。


    “老丈,我是桃柳園的主人,不管是你們的身契還是趙富的身契都在我手上,若是趙富真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好為諸位討迴公道,若是老丈真的不說的話,我轉身便走,每年收些錢貨倒也自在,不必為這些瑣事煩心,但你們日後還是要在莊內生活的,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你兒子,為你孫兒著想。”


    王生轉身便走,沒有絲毫猶豫,態度看起來很堅決。


    他雖然需要這些人的保護,但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的事情。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若是他們甘願被欺壓被傷害,那王生也救不了他們。


    看著王生走得越來越遠,老丈眼中劇烈掙紮,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他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


    “主家且慢。”


    來了!


    王生停住腳步,嘴角一勾。


    他知道,此事已經成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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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書友201803091....的起點幣打賞,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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