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聽白突然之間的認真,讓果二炮嚇了一跳。


    果二炮隻聽到了道袍隨風擺動的聲音,隨後顏聽白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果二炮本能反應的以為顏聽白是打算來打自己的,雙手呈半環抱狀態,打出一記“龜拳”,用以抵擋顏聽白的招式。


    不過顏聽白隻是用雙手勾住了果二炮展開的雙臂,隨後將果二炮雙臂貼在一起,緊接著果二炮的雙手就被顏聽白輕柔的推搡著,雖然顏聽白幾乎沒用什麽力量,但是果二炮隻覺得自己的雙手完全成了擺設,自己無法操控,任由顏聽白擺動。


    不過果二炮感覺的出來,這顏聽白對自己並無惡意,也並未想出招傷害自己,隻是和自己拉近了距離。


    “我想,向你打探一下,形意門滅門的事情。”


    顏聽白的話冷若冰霜,沒什麽感情,卻讓果二炮有一種情不自禁想要聽從其發號施令的感覺。


    果二炮遲疑一下,這粗狂的漢子顯然腦迴路不太夠,沒太猜出來顏聽白此話何意,不過果二炮還是直言不諱的說出來了:“十多年前,我告假迴家,等我迴到我們門派之後,才發現我們門派橫屍遍野,一個活人沒有,上到年過百歲的掌門長老,下到剛剛入門的五六歲稚童無一例外,全都被殺了。”


    顏聽白難得認真聽著果二炮所說,聽了之後,隻覺得形意門的遭遇和武當派幾乎相同,隻是這武當派索性留下了二十個人,可這形意門就不那麽幸運了。


    果二炮裝模做樣的和顏聽白過招,看顏聽白沒有說話,果二炮就繼續娓娓道來:“我們門派有監控攝像頭,可由於整個門派幾乎全都被摧毀,所以我幾乎找不到一個完整的錄像,唯一留下的一個黑匣子裏,隻有一個片段!”


    這句話,讓顏聽白如遭雷擊,顏聽白萬分迫切想要聽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隻是,果二炮接下來的話,讓顏聽白有些許失望:“隻是這黑匣子裏隻有一個片段,片段之中,僅僅有一個背影,一個強健的背影而已。能想到的,隻能是一個爺們兒,而且至少和我差不多年歲,最起碼四十歲以上。”


    顏聽白眉頭微皺,不過雙手依舊沒有停下,兩個人依舊在互相推手,在外界看來這兩個人隻是在切磋武藝而已。


    “為什麽這麽說?”


    顏聽白難得的說一句話。


    果二炮一雙眼睛微微上揚,反正他也不用有什麽動作,都是顏聽白在指揮,他思考片刻之後說道:“不好說,一種……感覺吧,就看起來就非常成熟,殺伐果斷。”


    顏聽白迅速的在心中盤算著這些信息,十多年前四十歲左右,現在至少也有五六十歲左右了,可線索僅僅隻有這些,五六十歲的武人,這世間實在是太多了。不過有這般能力的,可以一人毀滅一個門派的,恐怕屈指可數。


    不過,這倒是讓顏聽白想起一個人,一個在二十年


    前,跺跺腳整個武林都要抖三抖的人——那個被世人稱之為一人宗門的門派,那個一個人蔑視整個江湖的男人。


    上一任金剛宗宗主,秦皇!


    顏聽白雖看著年輕,容貌同俊俏小生一般,且麵容白皙,沒有皺紋。可實際上,如今顏聽白已經年近四十,之所以能有這般容貌,主要是因為顏聽白境界之高,能延緩自己的衰老,再加上武當派的習慣便是修身養性,飲食起居生活的健康,讓顏聽白絲毫不顯老態。


    所以,這個年歲的顏聽白也聽過那個名為“秦皇時代”的故事,隻是顏聽白從未和金剛宗的人有過交集,也並未聽說金剛宗的功夫是什麽樣的,如今這個時代已經消失二十年,與其他宗門不同,五大宗門除金剛宗和少露麵於世的瘟疫之外,都混的風生水起,世人皆知。就連瘟疫也被世人忌憚著。


    唯獨金剛宗,名不經傳,甚至一度被懷疑已經消亡。顏聽白通過張明月接觸到了現代網絡和手機,所以曾在天下第一app上見過那個關於“金剛宗絕後”的新聞,當時的顏聽白並沒有在意,畢竟武當之人心性大多都是如此,不問世事,能省去不少煩心事,可現在,顏聽白真的想好好查查這件事情。


    倘若真是如此,那顏聽白便要向金剛宗宣戰!


    你金剛宗強自有你金剛宗強的道理,可我武當派也絕對沒有被滅門了,連個屁都不敢放的道理!


    不過雖然顏聽白心裏這麽想,可實際上自己並沒有什麽證據,之所以這麽猜想也僅僅是剛才果二炮的一句話而已,這些不足以證明兇手就是秦皇,也不足以證明金剛宗和此事有什麽牽扯。


    顏聽白舞動著自己的雙手,沉默片刻之後冷冰冰道:“你有什麽眉目嗎?”


    果二炮翹了翹自己的眉毛,然後微微晃動腦袋:“沒有,不過這件事情我曾上報到聯合組,最後甚至驚動了聯合組的高層,隻是盡管是聯合組的高層,也未能將此事調查清楚,所以我現在能做的,也僅僅是想辦法複興形意門,我已經四十歲了,要是再不收兩個徒弟,恐怕真的就振興無望了。”


    向來大大咧咧的果二炮,如今卻給顏聽白幾分落寞的神態,雖然這果二炮是潛龍等級的武人,可換言之這果二炮也僅僅是潛龍等級的武人,天外天境界方可有二百年壽命,這潛龍等級雖也至少有百年壽命可畢竟人會衰老,就算是習武之人難免也會因為歲月而力不從心。況且,這果二炮雖然現在是潛龍等級,可潛龍之上的超凡境界,便已經成為一種心境,有多少潛龍等級的武人一生也無法摸到超凡境界的門檻,臨終也隻能止步在潛龍等級。


    顏聽白破天荒的笑了一聲,實際上顏聽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笑,是笑果二炮的鐵漢柔情?還是笑自己和果二炮相似?顏聽白不清楚。


    “那我要推你


    了,你下去吧!”


    果二炮聽到顏聽白的話,也有所準備,隻見顏聽白緩緩收迴雙手隨後輕輕一推,看似輕輕,而實際上卻力道很重,重到足以將果二炮這麽一個一百五六十斤的漢子從比武台上推下去。


    果二炮雙腳落地,後退數步之後止住自己的身形,隨後果二炮抱拳抬首道:“感謝道長賜教,我果二炮自知不敵。”


    一場接著一場的比賽落下帷幕,秦望給對手的時間也到了,不過這次對方是潛龍境界的武人,五分鍾下來確實是對秦望的金剛訣造成了一些細微的裂痕,隻是這些裂痕還不至於能對秦望造成何等損傷,最後也是在秦望一拳之後被打落比武台結束了比賽。


    顏聽白在比賽結束之後便直奔醫療室,此時武當派其餘的弟子都在醫療室探望著吳墨臻,在看到顏聽白到來之後所有人全都給顏聽白退出一條路,顏聽白走到了吳墨臻旁邊。


    吳墨臻傷的不輕不重,當然這個不輕不重也僅僅是對他這樣一個潛龍等級的武人來說——雙臂粉碎性骨折,雙臂之下的胸口也部分裂,後背也有輕微撞擊傷,這別說是尋常人了,就連狡狐等級的武人恐怕也夠嗆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傷,不過對於吳墨臻來說確實不算什麽重傷。


    吳墨臻見顏聽白來了,有些自嘲的笑了兩聲,隨後擠出兩排沾了些灰塵的牙齒:“嘿嘿,打輸了。”


    顏聽白眉頭輕微皺了一下,沒有想要和吳墨臻閑聊的意思,他直奔主題道:“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吳墨臻愣了一下,隨後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他咳嗽了兩聲,厲聲道:“那個,你們兩個,都先出去吧,我和你們聽白師叔有些話說。”


    眾弟子也愣了一下,不過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的問題,就全部離開了醫務室,但是張明月才卻留了下來。


    這讓顏聽白很是尷尬,他又咳嗽了兩聲,用盡全力溫柔的說了句:“那個,明月啊,你也出去吧。”


    張明月蹲爬在吳墨臻的床邊,小小的蘑菇頭露著大大的疑惑:“啊?師伯你剛才不是說,我要和你們的師叔談話嗎,這是我師父,不是我師叔。”


    倘若此時說話的不是張明月,而是一位武當派弟子,就算是脾氣好的吳墨臻也會提著衣領一腳給踢出去,不過這張明月現在可是整個武當派的寶貝,就算吳墨臻是掌門也不能動。


    吳墨臻萬般無奈,隻能又重複了一次:“我們兩個……有些事情要說,你先出去。”


    張明月遲疑片刻,隨後嘟起嘴緩緩起身,雙手背後一邊點頭一邊緩緩走出醫療室的門,隻是張明月開門之後,被門外的景象嚇了一跳,隻見自己的兩個師兄都半蹲著貼在門上,似乎是妄想偷聽。


    這讓張明月也壞笑起來,隨後走出房間門,在關門之前朝著房間中瞥了一眼。隨後迅速關上門。


    吳墨臻目送張明月離開


    ,在張明月關門之後和顏聽白對了個眼神。


    顏聽白雙目微閉,隨後雙目猛的睜開,伸出雙指,朝著房門的方向甩出!


    此時,正在房門外行偷聽之事的武當三位弟子隻感覺一股殺氣朝著自己逼來,隨後門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勁的氣流,將三人掀翻!


    張明月的兩位師兄顯然武學等級要高於張明月,所以二人被掀翻之後率先落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後二人齊心協力抓住了還在空中的張明月,讓張明月沒有摔在地上。


    張明月頭發被氣流弄的散亂,精神狀態也有些迷離,她看向房間門,卻發現房間門雖爆發出了那股氣流,卻沒有半點損壞,她有些吃驚的伸出手指指向門的方向。


    可她的兩個師兄似乎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的樣子,其中一個比較善於言談的他拍了拍張明月的肩膀:“我說師妹啊,你跟著聽白師叔這麽久了,難不成誰都不知道他的本事?這隔山打牛的武當真氣是他慣用的教訓弟子們的手段了。”


    另外一個聽前者說話,似乎也來了一些性質,他粗著嗓子道:“就是,而且別說是這點真氣了,但凡聽白師叔想,就算這門後有一座小山,他也能透過這門遞出真氣,山會渣都不剩,可這門絕對不受半點損傷。”


    張明月本身就沒從這突如其來的氣流之中反應過來,聽了她二位師兄的解釋之後便更加震驚了,最後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隻道了句:“我跳~”


    房間內,顏聽白還是打量了一下吳墨臻的傷勢,吳墨臻看得出來顏聽白在擔心自己,隻是這個麵冷的家夥不善於表達而已。


    吳墨臻輕輕抖了抖手臂,這是吳墨臻敢用的最大力氣了,再多用幾分力氣吳墨臻便會鑽心一樣的疼,吳墨臻笑著說:“還好,用不了一周,估計就能恢複好了。不過,相比我現在這一身傷,還是先說說我剛才發生的一件可怕的事情吧。”


    顏聽白沒有說話,那意思就是在等待吳墨臻說下文。


    吳墨臻深知顏聽白的性子,所以也沒有拐彎抹角,和顏聽白一樣直奔主題:“季末漓,沒準還活著!”


    當年武當滅門,顏聽白隻無聲的哭過一次!一次而已!顏聽白性子之冷,可見一斑!任何大事小事都難以讓顏聽白表現於臉色。


    可如今,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讓顏聽白臉色大變!那標致的五官甚至有幾分扭曲,眉頭緊皺在一起,那雙多少年都波瀾不驚的眼睛充滿著複雜的情感。


    他雙手抓住吳墨臻肩膀,吳墨臻吃痛呲牙,顏聽白連忙收迴雙手,有些不知所措,他言語懇切一字一頓道:“你,剛才,說,什麽?”


    吳墨臻似乎早就料到了顏聽白的反應,所以他迅速言語清晰的重複了一遍:“我覺得,季末漓,還活著。”


    顏聽白隻感覺有什麽在腦海中炸裂,他高超的武學境界已經支撐不住他的身體,


    直接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吳墨臻看見顏聽白跌坐在地上,他想扶一把,奈何現在的自己沒有能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沉默片刻,看到顏聽白神情稍微緩解之後,便繼續說道:“剛才跟我的對手,剛開始和我交手的時候他不出一招一式,隻憑蠻力和我交戰,我敢肯定此人境界在我之上,至少已經是超凡脫俗境界了。我和他交手期間,偶然說了幾次武當派,每當提起武當派的時候,這家夥總有一陣失神,起初我以為隻是正常的反應而已,可直到……”


    吳墨臻換了一口氣,腦海中不斷反複著那個畫麵:“直到,我用出八卦推掌,他用了武當扶雲手!”


    顏聽白再次被震驚到,這讓顏聽白逐漸被推向他不認可的真相。顏聽白抬起雙眼,試探性的詢問吳墨臻:“是否有可能,是你看錯了,隻是相近的招式?”


    吳墨臻笑了一聲:“倘若是平常的你,一定不會質疑我。你之所以這麽說,隻是你不想接受一些事情而已,我在武當派已經三十多年了,我可以看錯任何門派的招式,五仙宗的火仙咒拍到我臉上,我都有可能說是雷仙咒,可唯獨武當派的功夫,我絕對不會認錯!”


    顏聽白的唿吸突然加速,以顏聽白的境界,正常情況下,兩三分鍾唿吸一次絕對不是問題,可眼下的顏聽白幾乎要比正常人的喘息都要快,他雖想極力的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可是越想控製,他就越容易失控!


    吳墨臻也歎了一口氣,其實不僅僅是顏聽白,倘若事情真的是那樣,就連吳墨臻也不清楚應該怎麽做,或者說應該幹什麽。


    “然後最讓我確定這一點的是,和我對手的名字,此人麵對我的時候沒有露臉,不過他單名一個漓字。”


    顏聽白瞳孔放大,聲音顫抖的說了句:“漓……”


    顏聽白和吳墨臻四目相對,然後吳墨臻朝著顏聽白輕輕點頭:“沒錯,三點水加上一個離開的離!”


    顏聽白的接受能力幾近達到極限,而吳墨臻看見顏聽白的樣子輕聲繼續說道:“這世間名字裏帶漓的數不勝數,會武當武功且不在武當山上的,或許也會有一雙手數得過來的個數,可這既會武當派功夫,境界又在我之上,名字裏又帶漓的,恐怕,他是獨一份兒。”


    這無疑是將一切的證據錘在顏聽白的臉上,顏聽白低著頭許久沒有說話,更沒有動作,二人沉默著,沉默了不知道多久,顏聽白才緩緩抬頭說道:“那,真的是他了?”


    吳墨臻起初想點頭,可點了兩下,又換了方向變成搖頭:“我不清楚,如今這比賽,已經就剩下四個人了,倘若你還能贏一場,他也不輸的話,你們兩個一定會碰上,又或者,這下場比賽,你們兩個就是對手,到時候是與不是,我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你或許能把他的麵罩,揭下來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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