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年對於老師突如其來要求顯然猝不及防,雖然很不願意接受這樣可怕的事實,可短暫的內心活動之後,他並沒有幼稚的怨言,動身跑了起來。去走眼前的路吧,至少從邁出眼前的第一步開始起。


    柯年並不是懶得去上體育課,不是想避開炎熱的日子,更不是他對於其他科目的渴求而不想上體育課,而是如果開始了體育課,光是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的運動量,他都會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路出難看的糗樣子,這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在他人麵前露出不堪的樣子,讓他打心眼裏覺著惡心。他也厭惡自己的弱,厭惡自己從小到大的貧血虛弱體質,厭惡自己小時喝母乳都會拉到脫水的嬰兒時期,厭惡自己到現在連女生都不如的運動能力,而這些都是天賜,如同那輕世傲物的眼,如若那喜愛藏奸賣笑的心。“嗬...悲慘世界哪...”柯年以手為傘又開始胡思亂語道。


    在同學們已經自由活動到了開始嫌棄天氣炎熱時,柯同學終於憑著自己的意誌堅持完了這僅僅五圈的距離。“全靠我意誌一直死撐啊...”勞筋苦骨之後的柯年疲憊不堪道。剛才那位讓他罰跑的老師也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個陰涼角落偷偷乘涼去了,哪還記得那位形削影瘦的男同學,畢竟在他還能看見時,那位男同學雖然跑步速度慢的令人心疼但卻沒有停下,便讓他自己跑自行偷懶去了。


    柯年坐在了長椅上休息。雖眼中仍有光亮,其實這個運動量對他來說魴魚赬尾,早已經是行眠立盹了。


    “呐,你看起來很累啊。給你的。”柯年快要垂下去的眼皮還未合上的時候,眼中出現了了一隻握著一瓶水的白皙手臂。“哈...謝謝啊。”柯年無做多矯情,接過那隻手中的礦泉水瓶,閉著眼睛咕嚕咕嚕的喝起來。“班長的水都比別的女生的好喝啊~”柯年仍然是閉著眼,一語雙關道。被喚作班長的女生何其聰慧,這般下流的幽默還是讓她低了首,麵泛起紅,卻很快調整迴去罵道:“下流。”柯年聽罷,裝作沒聽懂又一臉懵逼的樣子:“班長的水是好喝啊,我說錯了什麽嗎?無辜死了。”這位剛剛調整好的少女顯然被這不要臉的一手將的不知所措,又是漲紅了小臉,大眼睛差不多要流出淚,無比羞憤,幸虧陽光較盛,使全部血液都集中到麵部的她沒有太過出糗。終而鎮靜了下來,罵道:“下流下流下流,哼!”說完起身便要走。“女孩子臉皮真薄。”柯年在心裏想道。旋即張口說道:“啊...可早上你還盯了我好久呢,班長早上是想從我臉上看到多下流的東西呢?”以為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最隱秘的懵懂動作被對方揭穿,少女情愫使得女生再度愣住,轉頭看向柯年時,那雙大眼睛仿若要哭出來,死死地盯住柯年,好像要在他身上開出一個孔。“你明明什麽都知道!”少女沒忍住喊了出來。“知道什麽呀?”柯年眯上一隻眼不想直視她的眼睛,露出天真的表情,似乎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路人一樣。少女就差捂住雙眼哭出來了,將頭沉了下去,不再說話。柯年麵露難色,稍作怪表情後,撩起了少女的長發,嘴湊到她的耳畔輕輕呢喃:“少女情懷總是詩喲,慢慢來吧~”說完這句話他竟然如人渣一樣的伸出了舌頭,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在少女的耳廓內劃了一個圈圈。少女突然起身抬起了頭,顯然是受到了極其大的挑戰,唿吸再也不能均勻,不斷地喘著粗氣,臉紅的仿佛是有手在這個時候伸上去都會燙傷,好像就算是身後有一朵再嬌豔的花也是不敢露麵的。她驚恐又羞惱的盯著柯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走啦,聽到鈴聲的柯年反應倒是快的出奇,走前還摸了摸仍然在原地愣神的班長的頭。


    柯年途徑廁所,看見了門口同班同學正在敲詐低年級學弟。“學校裏還敢在廁所門口敲詐,找抓吧。”柯年看到這件事情的發生並沒有任何想上去阻止的想法,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素質就算是有勇氣上去也無濟於事,不過是多一個人挨揍。他也根本不認同什麽縱容惡勢力就也就是無聲的在助長惡勢力這一類的言語,在他眼裏麵這就是慫恿沒腦子的家夥們冒著危險去見義勇為的傻吊行為而已。因為正義感什麽而威脅到自己的利益與安全的事情,他這個唯我中心論主義者是絕對會視而不見的。於是他轉過了頭,當沒看見似的繼續往前走去。


    “喂~小柯柯~”最令柯年不想聽見的聲音出現了。禍從天降無可避。他對幾個不良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小柯柯~我最近沒有錢花,可以向你借點嗎?”為首的一位男生故意用陰陽怪氣的生音說道。柯年用一副老練的腔調迴答道:“哥,咱最近日子過得也不好啊。”聽到這話,為首的那位男同學緩緩向柯年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的灰,說道:“我清楚你家境的,借點錢不過分,拿出來吧。”“我真的最近沒有...”柯年話還沒說完。這位同學猛一用力往柯年肩上摁下去。用膝蓋猛擊柯年的腹部,伸手向可年的口袋中,掏出了兩百元錢並說道:“雖然不多可也夠了嘛,謝謝了喲。”柯年一言不發,臉上也窺不見什麽憤怒的神情,隻是神情無波瀾的看著他,露出了一絲看不出一絲奸詐的笑容。那位男同學看到這樣他柯年還能笑出來,抬腳對著柯年的小腿來了一擊,麵帶疑色的說道“真他&娘的滲人,這你也能笑出來。”柯年未想太多,離開後直接走向了教師辦公室,他當然不是要做打小報告的傻孩子,他在原地狂跳,調到了麵紅耳赤時,裝作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跑到教師辦公室的門口告訴班主任:“老師,班長...班長她中暑了...現在還在操場呢...”因為柯年清楚,如果說自己被敲詐了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如果說某某某在那那那敲詐,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於是又做一出好戲,佛口蛇心。眼神裏的汙濁乖戾差一些就掩藏不住。


    結果當然是老師在去關心自己最心疼的學生的途中“一不小心碰巧”遇見了正在實行敲詐的幾位不良少年,那幾位的後來當然也沒好到哪去。


    就在柯年快心遂意的行走在馬路上時,瞅見了路中央有一隻病怏怏的小貓,還未曾動念,唿嘯而過的一輛轎車碾了過去,留下一攤血肉模糊的碎肉塊。柯年還在等行人燈。對於這個生物的死卻有一絲難得的心悸,換做平時的他,絕不會影響他一丁點,這沒來由的心悸讓他感到不安。無意中又發現了有幾位不速之客在尋找著些什麽,大概那群不良少年其中之人還算聰明,明白這事不會與他無關,要找他問個明白。而有幾位已經看到了他,怕他是驚弓之鳥,正在緩緩接近,柯年知道如若此時自己越顯的驚恐越是特別,越是特別越是容易尋找,他冷靜的走入小巷解下發箍,放下不算短又不長的頭發,脫掉校服。以一成不變的速度繼續行走。顯然,幾位不良少年壓根無法再人群之中尋找到一個披頭散發眉目不清的人。


    而就在快要脫離危險區域時,仿若是命中定有此劫一般,柯年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聲音如此之刺耳,如此讓人嫌棄,如此的危險。他剛要伸手關掉鈴聲,後麵的不良已經發現了他,撒腿就追了上來,他知道自己一定比不過他們的跑步速度,隻能往馬路上拚一把了,隻要他運氣好,車輛的急流也許能擋住他們。柯年思如雷動,邁腳向巷子外的馬路奔跑出去,當他跑出去的那一瞬間,他以為幸運是眷顧著他的。而豈知年少最無畏,柯年下一步要越過的車輛時,身後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領,短暫的糾纏後並未拉住他,而此時,命運的千絲萬縷中,他的這一根,變動了。這一腳跨出去的時機在柯年的大腦中是沒有預想的。而他生命的終結也是沒有在他的思想中的。


    而就在下一秒就將血肉模糊的柯年,以及有著一臉驚恐表情的之前拉住他的少年,以及舌橋不下的司機,還有周圍所有的事與物,就在這一秒宛若人偶,凝結在了這一個時間線。此時柯年的大腦運轉速度飛轉的速度比平時還要快百倍千倍。他以為這是將死之人的走馬觀花,迴想了生前的所有事,緩緩地閉上了眼,準備迎接這無法阻止的死亡。


    仿佛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些事你在劫難逃,因為福禍有命,年月該值。


    因為數百數千種毫不相關的原因,將死之人卻幸免於難。


    既然命不該絕,在新的故事裏,什麽人又會是什麽角色呢?


    當然,昏睡在艾歐大陸的風雅斯汀國的一個小城,埃蘭城的郊外的柯年,什麽都不知道。


    小人物的事,大人物的事。他的事,她的事。你看多不同,注定要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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