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派”第十四代掌門人:“血雨橫空”馬婆雄,在江湖上,腥風血雨殺戮無算廿八年後,歸隱不封刀,調教了四名得意門生、入室弟子:


    大弟子“不舍依依”梁善良。


    二弟子“惡客”張生氣。


    女弟子“夢姬”花想容。


    幼徒“要錢要命”雲想衣。


    還有個兒子,人稱“小霸王”馬刺。


    他們練的都是刀,而且都是極其歹惡的刀法。


    “血雨刀法”淒厲、歹毒,而且一旦出刀,既不留命,也不留頭。


    “血雨派”的鎮山之寶正是馬婆雄手下的這一把“血雨神刀”。


    他們四個徒弟一個兒子,都學得他刀法的神髓,那就是一個字:


    殺!


    他們都能領會“血雨派”的精髓,馬婆雄已年紀大了,他想找一個繼承衣缽,擔當第十五代掌門大位的傳人。


    但他不知道該傳給誰好。


    於是,他在“血花堂”前召集大家,問:


    “我們‘血雨刀派’的宗旨是什麽?”


    “狠!”梁善良答,“要狠狠的練好刀法。”


    “狠!”張生氣答,“對敵人要狠!一刀殺落,殺錯也不眨眼。”


    “狠!”花想容答,“對感情要狠,一刀兩斷,該斷則斷。”


    “狠!”雲想衣答,“對自己也要狠,在險惡江湖上,不狠就無處立足、不能活命。”


    “狠!”馬刺答,“狠的最佳表達方式就是殺!”


    誰都沒錯。


    都答對了。


    ──都得到“血雨刀法”的要義。


    於是馬婆雄隻好下令。


    “我們‘血雨刀派’有一個規條:那就是藝成必須祭刀。你們已學成了,在明天午時前,在此地集合,誰祭刀殺得最狠的一個,就是繼承掌門大位的人。”


    第二天,午時,“血花堂”裏,卻隻來了雲想衣、花想容和張生氣三個徒弟。


    馬婆雄料是馬刺和梁善良都沒有狠狠的“祭”一次刀,所以不敢來報。


    他問他這三名弟子可做了什麽祭刀的行動?


    雲想衣霍然拔刀,他的刀口上黏膩膩的有斑剝的鏽漬痂跡:“我昨天下山,用這把刀一連砍殺了三十二名敵人、仇家,其中包括湘西第一高手‘雙十戟’司馬調景。”


    “好!”


    ──連殺卅二名高手,連司馬調景也一刀殺了,馬婆雄自問連他自己也辦不到。


    然後他轉向花想容:“你呢?你用什麽祭你的刀?”


    花想容笑了。


    她人漂亮,笑容也燦爛。


    “我隻殺了一個人。”


    “──才一個?”


    “是。”


    “誰?”


    “你兒子──馬刺!”


    “嚇!?”


    馬婆雄大吃一驚,張生氣忽扔出一物,馬婆雄接在手裏,卻見是自己兒子的頭,還死不瞑目地瞪著自己,與此同時,頭顱忽發出濃劇腐臭的藍煙來,馬婆雄隻覺一陣昏眩,情知中毒,反應已遲,張生氣騰身而上,拔刀出刀,一刀斬下了他師父的腦袋!


    “要祭刀,”張生氣生氣的說,“殺你就是最狠也最好的人選,因為殺了你就可以自封為掌門。”


    “不,”花想容道,“還有一個障礙。”


    “敢情是大師兄?”雲想衣問。


    張生氣沒有迴答,他立即去找梁善良──雲想衣和花想容當然都跟著他:他們三人陰謀背叛並篡奪“血雨派”大權已久。


    終於,他們在列代祖師祠堂上找到了大師兄。


    不是活的大師兄。


    梁善良已死。


    他的胸口貫穿了一把刀。


    他自己的刀。


    他留下了話。


    遺書是用鮮血這樣草草地寫了幾句:


    “……我不願用任何人的性命祭我的刀,如果一定要祭刀,我就用我的命。”


    “大師兄可真善良”,雲想衣歎道,“他寧願自殺也不殺人。”


    “他可真笨”,花想容不同意,“命隻有一條,他不配用刀。”


    “他真夠狠,我們都不如他;”張生氣頹然道,“我們都用別人的性命祭刀,他卻用他自己的。”


    稿於一九九二年九月廿五日:二理事意欲“複出中原”。


    校於一九九二年十月三日:南洋商報連載“傷心小箭”增加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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