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縈連忙站穩,對燼急急地說:“你快把髒衣服脫掉,不是帶了鼠皮來嗎?快換上幹淨鼠皮。”如果是在十幾天前,在浮屠大陸的時候,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覺得一塊髒汙帶病的老鼠皮幹淨的,但此時此刻,老鼠皮真的比燼身上那件塗滿了地鬼膿血的衣衫幹淨得多。


    燼也不囉嗦,直接把身上的衣衫脫了下來,順手擦掉了臉上的地鬼膿血。


    葉縈仔仔細細地看著他,他的臉上看上去俊美如初,如冰雕雪刻的容顏在黯淡的星光下顯得魅惑而神秘。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一隻眼角下方染上了淡淡的膿綠。


    她伸出手去,想要觸摸他的眼角。


    他一下子攔開了她的手:“別鬧,阿縈。”


    “你的眼睛……”


    “我不會有事的,你忘了我有多強壯。”他低頭看著她,笑了一下,語調中帶著一絲的曖昧。


    她的臉忽然就一紅,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夜,她身體深處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痛。


    這個人!


    都什麽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她側過臉去不理他了,也沒再上手去摸他的眼角。倒不是覺得他不會有事,而是事已至此,她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治療礦病的法子,救燼的命,也救自己的命。她很清楚,不管他們兩個中的誰死了,另一個恐怕都不會獨活。


    燼把擦過臉的衣衫遞給一旁的阿康:“你也擦擦。”


    阿康接過,翻到衣衫裏側沒染上膿血的地方,把自己的臉也擦幹淨。


    星光下,燼赤著上半身,精實的胸膛隱隱有線條優美的肌肉,看上去和大荒域的人完全不一樣。


    別說葉縈這個女人了,就連阿康這個男孩子,看得也咽了一口口水。


    小月亮哥哥的身材真好……


    什麽時候,他也能有這樣的身材?


    阿康不無羨慕地想,如果他能像小月亮哥哥身體那麽好,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吧!


    燼一邊換上鼠皮,一邊問阿康:“地鬼到底是什麽東西?”


    阿康四顧周圍,遠遠地能看見一處營地的廢墟,和剛才他們橫穿的慕大戰宗那些走狗住的營地廢墟不一樣。這裏很荒涼,周圍橫七豎八淩亂倒著的都是人的白骨,不,或者說是墨綠發黑的病骨,那些人似乎已經死了很久了,骨頭都風化變脆,就連野獸都不吃。


    也許,這裏就是當初的治療營了。


    有了方向,阿康的心情稍微放鬆,對燼說起地鬼的事來:“雖然我們大荒域的人叫它們地鬼,可是,它們是人。”


    “是人?”葉縈吃了一驚。


    “對,是人。”阿康的臉上流露一抹痛苦之色,“或者說,曾經是人。我娘臨死前……也變成了地鬼。”


    “到底怎麽迴事?”葉縈覺得事情好像不同尋常。


    阿康靜了靜,說:“大部分得了礦病的人都會死掉,但也有一些人,得了礦病之後雖然一天比一天衰弱,卻不會死,他們漸漸神誌不清,認不得周圍的人,也記不得周圍的事,屬於人的記憶和感情都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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