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休養服藥,田野完全恢複健康,他沒有在嘴巴上謝同盟四力客,心裏的感激全表現在臉上。


    四刀客為他犧牲不小,至少四個人都曾完全沒有保留的以本身深厚修為替他療傷.雖說四人可以推托為“看在銀子的份上”,但田野知道,四人決不僅是為了銀子。


    經曆了這一事件,他們之間已經產生了超過原來關係的友誼,這份友誼是彌足珍貴的。


    這天午後,柳媚媚來找田野。


    田野是一朝被蛇咬,見了“女人”都心驚.他碰到的幾個女人,沒有哪個是心理健康的。


    朱風竹、朱風梅有戀態的想法不足為奇,因為她們一向行事乖張。


    白氏姐妹更是行為偏離常軌得厲害。


    他不願去迴想,同時永遠不會原諒那對姐抹。


    至於花麗娜,他根本招惹不起,因為他要是對花麗娜稍假辭色,等於替自己在將來的工作上放了無數絆腳石。


    至於柳媚媚,田野也說不上來,他既不討厭她,也不特別想她。


    總之,以後他若想做出一番事業來,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他曾經在天機大法上花過兩三年的時間,在這段休養的日子裏,他將自己是天機老人部份遺物得主的這件事,源源本本告訴四刀客,並以自己本身對天機大法的體會,亳無保留的說出來。


    四力客獲知此一密秘,並無激動表示,田野傾囊相授,他們也沒有客套,因為他們之間真的已不必再說謝謝。


    柳媚媚隱約知道田野這次“生病”的內情,她也不點破,每天早、午、晚,都按時到田野這兒,除了親自送采飯萊,還跟田野說幾句閑話。


    四刀客的戒備仍舊嚴密,柳媚媚一來,四人八道淩厲的眼光,就全投在柳媚媚身上。


    “大姐,你有什麽事嗎?”田野笑笑,四刀客坐在一排椅子上瞪著田野。


    “我聽人說起,老爺子每天都派人問你的消息。”柳媚媚的笑容很幹淨,不帶一絲淫味。


    “待會兒我就到櫃上結算房錢,迴四海堂去跟錢老爺子鎖假。”


    “你說那兒話?身子還這麽虛怎麽可以迴四海堂去?”


    “我為什麽不能迴四海堂?我還是四海堂的三總管,每個月領一千兩銀子,總不能連最基本的事迴去應卯,都不做吧?”田野話裏沒有火氣。


    “我知道。”柳媚媚無話可說,歎了口氣道:“等你見了一個人後,再結帳還不遲啊。”


    “見誰。”


    “鑽石公子,他現在就住在你們左邊的那棟二層小樓裏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好。”田野很高興,欣然答應。


    慕容狄單獨住在一棟寬敞的小樓裏,氣色很好,田野去時,他正在午睡。


    兩人相見,份外高興,互敘這幾天的變化,都感慨不已。


    田野道:“我已經得到教訓,不能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最主要的是,不能對女人有太高的欲望。”


    “我倒不這麽認為。”慕容狄道;“一切隨緣,女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麽好怕的呢?”


    田野沒跟慕容狄爭執,忽然問道:“你跟影子兄弟真是表兄弟?”


    “如假包換。”慕容狄哈哈大笑,他想起鬼影子對田野擺出未卜先知的姿態,把田野唬的—愣一愣的那件事。


    “難怪——”田野點頭:“你精神不錯,咱們到賭廳碰碰手氣怎麽樣?”


    幕容狄自沒有拒絕的理由。


    慕容狄笑笑道:“我們玩趕老羊好不好?”


    田野道:“好,金寶廳應該有人玩這玩意兒。”


    所謂“趕老羊”,就是擲二顆骰子定輸贏。一二三點最小,四五六點最大,同花豹子裏是決於四五六點數。


    其餘是必須擲出兩個點子相同,以另一個點子定輸贏,六當然比五大,五又比四大,餘此類推。


    莊家隻要擲出四五六,或是豹子,通常是以通吃收場,下家要是不服氣,要擲.即使點數相同,睹住仍屬莊家,莊家擲出一二三,不必再擲,通陪。


    這種玩法不必什麽特殊工具,隻要三顆骰子,一個大海碗就可以玩了,莊家、下家,均有過癮的機會,簡單明了,且不易作弊。


    金寶廳裏果然有好幾張賭台在進行“趕老羊”賭戲.當田野與慕容狄走進賭廳時,有一半以上的賭客,向兩人行注目禮。


    慕容狄走向一張賭台,當莊的漢子立刻起身遜讓.笑嘻嘻地道:“鑽石公子來了,我也過足癮了,就歇歇手吧。”


    這個當莊的漢子長得胖嘟嘟的,一張臉上盡是橫肉,麵色如死屍,讓人產生不快的聯想。


    他也是江湖人物,一向來往於關洛道上,做的是無本生意,他名叫葉賜仁,有個外叫肥肉僵屍。


    也有人戲稱他名字的諧音說葉賜仁是“夜吃人”,專門在晚上跑出來吃人,他幹的又是劫財勾當,“夜吃人”就成了他的另一個綽號。


    肥肉僵屍已賭了兩三個時辰,麵前的碎銀堆得象座小山,他正愁沒人接手,不好下賭台,一見慕容狄出現,自是樂的退讓。


    賭牌九的賭台人擠入,即使還沒有到營業的黃金時間,仍舊生意鼎盛,尤其是由賭台派人作莊的那兒台人最多,且每名莊家都有個驗注、收注、賭注的助手。


    “趕老羊”這邊,賭台是張大圓桌,莊家站著,所有的賭徒也站著,莊家自理賭注,沒有助手幫忙。


    因為這裏的賭徒大部份都不是有錢人,賭注也不大,一張桌子四周圍了八九個人,人人都盯著海碗,人人都希望從自己手中擲出的骰子能聽命令,幸運地停在自己想要的點數上。


    慕容狄站在莊家位置上,拿出二千兩銀票,交給田野,吩咐道:


    “你先當我助手,幫我理注,待會兒再互換。這二千兩票子,你拿到財櫃上兌成散票和碎銀。”


    田野點頭離去。


    八九個賭徒全部都高興得眉開眼笑,他們早聽說過鑽石公子的大名,而且鑽石公子一向不以輸贏為意,尤其令他們振奮的是,鑽石公子向來輸多贏少。


    剛離開的肥肉僵屍本來的賭本是三百兩左右,磨了大半天,不過才翻了一翻。鑽石公子一投資就是二千兩本錢,這也難怪眾賭徒要笑歪了嘴。


    田野捧了一個小竹籃子過來了,一千多兩散票,七八百兩碎銀。


    竹籃於往桌上一擺,眾賭徒全部都露出貪婪的神色。另外幾桌“趕老羊”的賭徒,全想轉移陣地,擠到這邊來。


    尤其是賭運差的更是忍不住往這兒擠,一張圓桌四周頓時擠了二三十個人。


    慕容狄皺皺眉頭,沒有說什麽。


    田野顯得很興奮,吼道:“下下下.下注子,愈多愈好莊家要擲骰子了,多下多賠,少下少賭。”


    田野這麽說,好像是站在賭徒立場,希望莊家會輸,如果喊這話的換成另一個人,依慕容狄的脾氣,不賞他一個大巴掌才怪。


    可是,說這話的是田野,那他除了皺皺眉頭.也不能說什麽。他固然不以輸贏為意,但一上賭台就被詛咒會輸錢,還是不會舒服。”


    滿桌都是賭注。沿著桌邊排成一圈,有的是一小堆碎銀有的是半塊銀果子,有的是幾錢銀屑子,還有幾張小麵額的銀票,銀子與銀子之間.距離隻有一巴掌寬,總計在三十堆左右。


    慕容狄伸手一抓骰於,在掌心搖了搖,然後高舉右手過頭,在距梅碗上頭兩尺左右,咻的一聲,將三顆骰子嘩的一聲灑人海碗。


    三顆骰子滴溜溜地直打轉,停了的一顆是三,另一顆又停了,是二,眾賭徒眼珠快突出采了、叫道:“一、一、一。”果然第三顆骰子是一。


    “一、二、三。”田野笑得合不攏嘴,大叫:“通賭、通賠,小意思,小意思。”


    他用手指著一堆賭注問:“多少。”


    “三兩。”


    “好好,陪三兩。”


    “這堆呢?”


    “六兩,”


    “好,賠六兩。”


    “這兩張票子呢?”


    “十二兩。”


    “好好好,賠賠賠,賠得多,吃得多,有賠才有贏,應該的,應該的。”


    田野就象個發善款慈祥老員外,發得不亦樂乎。


    這一把,總共賠出一百三四十兩銀子。


    眾賭徒膽大了,將理賠得到的銀子,都加在原來的注子上,全都笑得喘不過氣來。


    慕容狄第二把擲的是四點。四點隻有吃一點、二點、三點,同樣的四點不吃不賠,當然一、二、三、四也可以吃。同樣的四點賠五點、六點,豹子和四、五、六。


    這是一個不尷不尬的點數,勝負機率差不多。


    眾賭徒一個接一個擲骰子,田野收注、賠注,忙得不亦樂乎,一圈下來賠多贏少,又付出一百多兩銀子。


    慕容狄擲骰十幾把,連句話也沒有隻聽到田野窮吼個不休,田野勁頭很大,態度很好,賭徒贏錢他高興:賭徒輸注,他忙安慰。


    最後,慕容狄受不了了,勉強笑道:“讓你做莊,我出去透透氣。”


    田野等的似乎就是這一句,手一伸道:“事先拿張票子來,當莊家的銀子不夠,怎麽玩得起勁?”


    這時竹籃已經見底,大概隻有兩三百兩銀子,慕容狄毫不遲疑,擲下一張五千兩麵額的票子,笑道:“好好玩,輸光了再找我。”


    慕容狄是真的心情轉好了,在空氣汙濁的賭台當莊,四周又全是一些臭汗熏人們賭徒,讓他難以忍受。


    他本來想等銀子輸光再離開.但看那態勢,要如果他手氣一順,銀子又迴到竹籃裏,他磨菇下去就不知何時才會了局。


    五千兩身子不算什麽,心裏舒服才要緊。


    他好喜歡田野,也看出田野喜歡這調調,隻要田野玩得痛快.他付點銀子又算得了什麽?


    鑽石公子就是鑽石公子,他很驕傲地想:友情無價,銀子算什麽?


    慕容狄離開金寶廳,往花園慢慢踱過去。


    日頭已經偏西,太陽的熱力依舊不減,花園裏綠樹繁花,如茵草地,假山水池,涼亭曲徑,空氣清新,跟賭廳裏的汙煙瘴氣,不能相比。’慕容狄剛走到掩恕在一片花海中的小涼享時,柳青青便俏生生的走來了。


    柳青青臉色紅潤,精力充沛,完全不像曾失去大部分功力的樣子。


    慕容狄見到柳青青,心情很複雜。這幾天,他早看出柳青青神采奕奕,是因為找到了另一個“替死鬼”,可是他連一個字都不能說。


    他不說,心裏卻很難過,要不是因為他,柳青青是犯不著再作賤自己的。


    梆青青完全不了解慕容狄的心理,也不認為自己在屬意慕客狄之後,再犯淫戒是不在饒恕的。


    她認為,一個未婚的女人,有權憑自己的喜惡,選擇男人,原使沒有慕容狄負傷,她賠上功力這一段,她也不見得會守身如玉。


    “怎麽樣?手氣還好吧?”柳青青笑吟吟地說道:“你別忙著搬出去,多住些時候好子。”


    慕容狄道:“手氣不好,我是非離開四海客棧不可。”


    柳青青仍舊笑著,倚著欄杆,含情脈脈地道:“如果田野不離開.你是不是也不會走呢?”


    慕容狄道:“我的去留不受別人左右,我離開家太久了,必須迴去一趟。而且,那四個跟我出來中毒在外的家人,遺族也要撫恤安排的。”


    柳青青唉地一聲,似乎很失望,側過股去,視線跟著一對翩翩飛舞蝴蝶移動,半晌,才幽幽道:“你根本不在乎我對不對?”


    慕容狄道:“迴騰雲牧場是我的例行工作,我離開並不表示我不再迴來。你跟媚媚救了我一命,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的。”


    柳青青沒有移迴視線,那兩隻蝴蝶巳飛得很遠了。


    “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柳青青似蘋很傷心。


    慕容狄不想傷害這個即是聖女又是淫娃的女人,很多男人在表麵上是大方的,但那也隻限於對與自己無關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妻、女兒之外,男人希望每個女人都是容易上手的淫婦。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妾,在自己之外,又跟別的人有一腿。


    慕容狄明明知道柳青青對他有救命之恩,又不惜牲犧功力,協助他複原,可是他對柳肯青再找別的男人補迴失去的功力,卻不能釋懷。


    不是他自私,而是他真的很在乎柳青青。


    如果他把柳青青當成一個普通“賣”的女人.他根本不會帳惘、就是因為他已對柳青青動了情,才會在乎柳青青的一切。


    他暗自想著:她不必恢複功力呀,如果她願意放棄她自認為了不得的事業,當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要什麽武功呢?


    想到這一層,他對柳青青的愧疚談了,代之而起的是“輕視”。


    他輕視一個女人,通常的做法是油腔惜調,不正經和亂吃豆腐。


    “我當然在乎你啦,青青,等我從騰雲牧場迴來,一定送你一套上等的狐皮大衣。”慕容狄笑了。


    柳青青根滿意,轉憂為喜道:“你幾時上路?要不要我送你?”


    慕容狄笑道:“為了你,我還要再停留幾天,看看可不可以查出謀害我的人,免得冒然就道,再受暗算。”


    柳青青道:“這倒是個嚴重的問題,你需不需要我幫忙?”


    慕容狄笑道:“你怎麽幫我?”


    柳青青道“你待在四海客棧別出去,以免目標太顯著,我派幾個精明的人,喬裝進行查訪,我相信那個曾想直你於死地的人,一計不成,必生二計,你等著,自??人會想辦法算計你……”


    柳青青說著說著,計上心來忽然興奮地道:


    “是呀,我倒想到一個好法子,她不妨以身做餌,去引誘那個下毒者,我再派人暗中保護你,引出那個兇手。


    我們不必查,不必訪,你待在四海客棧裏.這裏進出份子複雜,你很容易暴露目標,兇手想下手很容易,等兇手上鈞了,我才能放心讓你去騰雲牧場。”


    慕容狄聽了深以為然,笑著道:“真虧你想到這個好辦法,我完全同意,看樣子我得在這兒住上幾天了。


    那就以五天為期好了,五天時間內我聽你的,期限一到,我就走人。”


    柳青青是當然希望慕容狄能多留幾天。她好多在他身上下功夫,她是真心戀慕這個男人,她已經跟他有過關係.理所當然可以用情人的方式看待他。


    而且,她跟他在香香館“好”的時候,氣氛太差,她又以“治病”為主,未曾享受到妙到極至的感覺,這是她深以為憾的。


    如今,慕容狄答應在四海客棧再多佳五天,過了五天之後,柳青青相信,就是她要趕慕容狄,後者都一定會賴著不走。


    自以為了解男人的一代妖姬,總是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很有自信,可是她終於碰到了一個她不了解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她認為很好掌握的鑽石公子。


    “我很需要你,‘阿狄’。”柳青青常常改變對一個人的稱唿,現在她叫慕容狄“阿狄”,也許待會兒又會喊他“小寶貝”、“幹弟弟”、“寶貝蛋”、甚至“死相”“夭壽“,她對一個男人的稱唿,是隨心境而改變的。


    “我知道。”慕容狄上前一步,樓著柳青青,聞著她的發香。


    “我是個什麽樣的女人,連我自己都不了解。狄狄,人生可珍惜的東西不多,希望你能珍借我。”


    慕容狄雖然已不欣賞柳青青,卻不忍心作違心之論,他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會珍惜你嗎?”


    他用的是疑問句,懷疑自己是否能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同時潛意識裏,他也有很不好的想法;他想抓出那個跟他“合用”一個女人的混帳東西。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可是他無法製止自己這麽想。


    “狄狄,太陽太熱,我們到樹蔭下去好不好?”柳青青站的位置曬不到太陽,而且,她是貼著慕容狄的心房說的,所感受的隻是慕容狄身上的體熱,和跳得很快的心髒。


    “這個理由不錯,我同意。”慕容狄抱起柳青青,往一叢七裏香後麵走去。


    他懷裏的女人發出咯咯的笑聲,覺得新奇又刺激。


    柳青青期待著即將發生的事。


    風暖暖的.花香香的,兩個摟抱在一起的人,熱度同時上升。


    慕容狄的侵犯僅止子接吻,他隻是深深的,一直吻著柳青青,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臉,吻她的嘴.吻她的脖子。


    柳青青覺得這樣也不錯,在隱蔽的濃蔭下,多富有浪漫情調。說真的.若慕容狄想再進一步,她還是會提議到床上去。


    畢竟硬泥地上縱然長了青草,還是硬的。青草上有毛蟲,有螞蟻,旁邊的花叢上,還有蛛蜘網,並不適合寬衣解帶。


    再說,在戶外,萬一被人撞見,總是很掃興的,她等慕容狄提出進一步的要求,慕容狄卻仿佛親吻擁抱,於願已足。


    女人如果不讓男人吃點苦頭,就“奉獻”,男人多半會覺得沒有成就感,同時也懷疑這個女人的動機。


    “物美價廉”的女人,一般男人不見得欣賞。“剛出爐的包子”雖然好吃,但要當心燙到嘴。


    “男人都是賤骨頭,太容易到手的,反而不曉得疼惜。”柳青青暗想:“我要端端架子了,否則狄狄會踐起來……”


    所以,慕容狄沒有提議換地方.她也忍著不提。


    “青青,你事情忙,別離開太久……”慕容狄委婉的下逐客令。


    柳青青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為了維持自尊,忍著沒有發作.抖抖衣服,站了起來,理理頭發,笑盈盈地道:“是呀,工作重要,要被人找過來,就……”


    幕容狄毫不在意,就象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反而四麵張望了一眼,緊張兮兮的道:“快走,從假山那兒過去,免得被人發現……”


    柳青青看慕容狄一臉認真的模樣,幾乎沒有氣破肚皮,她原以為幕容狄就算要跟她暫時分手,至少也會再約好下次會麵之期,豈知他居然還煞有介事的起她走。


    她咬咬牙,知道這不是賭氣的時候,若她表現得太過火,也許慕容狄原有對她的感激都將化為烏有。


    “好,我先走一步,再見了。”柳青青留下一陣香風,娉娉婷婷地走了。


    柳青青走了之後,慕客狄還坐在原來的地方.怔怔出神。


    他覺得有點困,便曲肘作枕,躺下來想小憩片刻。


    就在他將睡未睡之際,雖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他警覺到有人向他走來,立刻一躍站了起來。


    從七裏香枝葉間忽然探出一個頭來。


    “嗨,鑽石公子你好。”


    跟慕容狄打招唿的是“肥肉僵屍”葉賜仁。


    此刻的肥肉僵屍臉上冒著油光,一張黃中帶黑的臉上,滿是狡猾的笑意。


    “我在休息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慕容狄的聲音像能刮下一層冰碴子。


    “我……我有重要的秘密要賣給慕容兄。”肥肉僵屍道:“我可以先說出秘密的內容,慕容兄如果認為值得再給錢。”


    “滾開。”慕容狄對那張“多肉的僵屍臉”,萬分厭惡。肥肉僵屍一點也不生氣,頭一縮,從七裏香花叢邊走了出來。


    “買賣不成仁義在,幹嘛發脾氣?如果我現在滾開了,這個秘密馬上不成為秘密,變成盡人皆知的笑話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說我葉賜仁不夠朋友。”肥肉僵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閉上你的烏鴉嘴,馬上給我滾,趁我金槍還沒有出手之前,滾得越遠越好,我鑽石公子是不受威脅的。”


    “冷靜一點。”肥肉僵屍笑得聲音有如夜梟夜哭。


    “我絕對不敢威脅鑽石公子,幕容兄何不平心靜氣,聽我把秘密說完,再決定買是不買呢?”


    幕容狄雖然恨不得一拳砸爛肥肉僵屍那張“死臉”,仍舊壓住怒氣,冷冷道:“你不怕你秘密說出之後,我一掌劈了你?”


    肥肉僵屍道:“我做事最謹慎,我已經做了安排,我將秘密內容寫在幾封信函裏,我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後,還沒有寓開四海客棧,記載秘密的信函,便會分別交到四海堂的錢老爺子、丐幫金杖長老戰千軍,火爆浪子田野手上,所以我一點也不怕你動手。”


    慕容狄頹然道:“你說吧,我會聽得報仔細,你要價多少?”


    肥肉僵屍幹笑道:“五萬兩銀子,不能討價還價,我能保證這個秘密絕對值五萬兩銀子。”


    慕容狄冷冷道:“我怎麽知道花錢之後,你一定守密?”肥肉僵屍道:“敢在鑽石公子幕客狄麵前玩花樣的,天底下找不到幾個‘隻要慕容兄付錢,我一定會守口如瓶。


    這個秘密也有時效性,目前你願花五萬兩銀子買,是因為你欠一個人的情,不買不行。可是到有一天你認為與那個人已沒有瓜葛了,這個秘密就不值錢了。”


    慕容狄沉聲道:“少羅哩羅嗦,快說,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肥肉僵屍道:“你不會動手的,言歸正傳,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的女朋友柳青青,曾經做過一件很奇怪的事。”


    慕容狄約略已猜到肥肉僵屍賣的是什麽“秘密’’,臉色忽然變得很蒼白。


    肥肉僵屍臉上肥肉抖動,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像一把已壞掉的胡琴,被頑童胡亂拉出來的,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就在今天早上,天才朦朦亮,她忽然走進一個叫熊大個兒的獵豹組殺手房間,她先說了很多讚美熊大個兒的話,包括說他個頭大、身體壯、身子幹淨、模樣可愛,然後主動“強奸”熊大個兒。


    說也奇怪,柳青青居然在事後點了熊大個兒昏穴,然後又用特殊的手法,讓熊大個兒變成一個失去記憶的人。”


    慕容狄渾身冷汗,一動也不動。


    肥肉僵屍又發出難聽的笑聲,但他瞥及慕容狄的神色,忽然止住笑聲,慢慢道:“當時.我意外目睹整個過程。”


    肥肉僵屍本想加油添醋再剖析一下厲害,讓慕容狄心甘情願的付錢,可是他忽然警覺到氣氛不對,沒有再用冷嘲熱諷的口吻繼續說下去。


    因為慕容狄是個有頭腦的人,一定知道這個秘密萬一公開的嚴重性。


    錢老爺子若知道這件事,第一個就饒不過柳青青。至於田野、老頑童,即使知道也無大礙,可是這樣—來,對柳青青的評價也很低。


    慕容狄冷冷道:“希望你真能守口如瓶,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留全屍。”


    慕容狄給肥肉僵屍五萬兩銀票,給得很幹脆。


    肥肉僵屍的得意神情一下子全沒了,他裝好銀票,忽然趴在地麵,磕了個響頭,誠惶誠恐道:


    “慕容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於萬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小人多有冒犯,請於萬擔待些。”


    慕容狄揮揮手道:“你走吧。”


    肥肉僵屍象隻脫困的兔子,團著身子如飛而去。


    七裏香樹叢下,木雕泥塑般坐著的慕容狄,不知道腹饑不知道日暮,翻中翻騰的,全是柳青青的影像。


    他表麵上平靜,心裏則不住呐喊:“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對這樣的女人付出真情.我要超越,我……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不管有多少人要謀害我,我還是非走不可。”


    慕容狄內心掙紮,十分痛苦。


    同一時間,柳青青也十分痛苦。


    因為天已經黑了,她還沒有見到“小冤家”的影子.她巳私下叫好幾個人找遍四海客棧,當然,她萬萬想不到慕容狄會停留在原來的花園濃蔭裏。


    “他會不會遇到意外。”柳青青焦慮無比,所有最壞的想法都湧上心頭:


    “他也許被人謀殺了,他……他答應我五天之後再離開四海客棧,而且他東西還留在房間裏……我太糊徐了,既然要拿他當誘餌,就不有讓他“落單”。唉,為這個狄狄犧牲那麽多,所為何來?”


    柳青青失魂落魄地在四海客棧四處亂逛,臉上又要保持笑容,怕影響賓客的心情。


    最後,天全黑了,她萬分疲憊,隻好去找田野想辦法。


    田野已離開賭廳、在餐廳裏用餐,同盟四刀客個個神情愉快,同桌共欣。


    絕情刀遊無歡很滿意目前的情況,四海客棧有固定範圍,田野是不會弄丟的,而且,這兒群芳園和金寶廳.都是男人流連忘返的好地方;時間很容易打發。


    不過,四刀客也決不會以自己的方便而拘股田野的行動,他們是“護駕”,不是在監視囚犯。隻要田野想離開,他們一定以田野的行動為依歸。


    柳青青見了田野,黛眉微舒。笑笑道;“田公子有沒有看到狄狄?”


    田野一愣,旋即想到“狄狄”意指”慕容狄”,忙道:“沒有,他下午離開金寶廳之後、我就沒有再看到他。”


    柳青青笑容不見了,顫聲道;“他申時左右離開金寶廳,到現在申、酉、戌、兩三個時辰了,他到那裏去了?”


    田野也感到事態嚴重,關切地道:“他最後被人發現是在什麽地方?”


    柳青青臉忽然紅了。鼓起勇氣,溜了四刀客一眼,才囁喵道:“他……他離開賭坊之後,是在花園裏溜達,我是他失蹤之前最後看到他的人……”


    田野一哦道:“花園有沒有派人搜索過?”


    柳青青搖搖頭,又點點頭道:“花園我去逛過,天黑之後蚊子多,他不可能還待在那兒。”


    田野也深以為然,皺眉困惑道:”有人看見他離開四海客棧嗎?”


    柳青青道:“沒有.他就象個皂泡似的,一爆就不見了,怎麽都找不到。”


    “現在,我們幾個對四海客棧作地毯式的索搜,青青姑娘仍舊做原來的事。別聲張,別亂了步驟,等搜索無著再說。半個時辰之後,你在這兒等我們的消息。”


    “謝謝。”柳青青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下。


    結果,田野摸黑,在花園裏找到了慕容狄。


    木然獨坐一如兩個時辰之前的慕容狄,在田野出現之後,象突然蘇醒過來。


    “我在那裏?”幕容狄茫然問。


    “你這個混帳。”,田野坐在慕容狄對麵的草地上,他眼中有團火焰燃燒:“你讓大夥兒擔心死了。”


    慕容狄獨自咀嚼痛苦的果實,苦笑道:“大夥兒擔心什麽?”


    田野語氣中透著不滿,尖銳地諷刺道:“擔心什麽?你還好意思問,你憑空消失,青青站娘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找了好久,幾乎快發瘋了。”


    慕容狄不解道:“我跟她分手之後,哪兒也沒有去,一直坐在這兒呀,她會不知道我去那兒?”


    田野一怔,旋即恍惚大悟道:“原來是這麽迴事,青青姑娘沒有想到這一層,難怪沿遍四海客棧也不見你的人影子。”


    慕容狄歎了口氣道:“她找我幹嘛?我不想再見她。”


    田野無法理解慕容狄態度的轉變,慕容狄現在能恢複健康,完全拜柳青青之賜,先是贈藥解毒,再是運功賣助恢複功力,這兩項再造之恩,不思迴報,反倒不願再見恩人,這豈不是太違常理了?


    慕容狄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一定是有什麽隱情,讓他那麽痛苦。


    田野勸慕容狄道:“好歹你得露個麵,讓青青姑娘放心,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要那麽任性。”


    慕容狄忽然突兀地道:“如果我現在逼著你去見蓮花姑娘,你作何感想?”


    田野沉默了,他的身體也象刹那間掉進冰窖。


    “對不起。”慕容狄覺得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觸動你的隱痛。”


    田野仰首望天,這時是四月上旬,一彎眉月高掛天際,他怔怔出了半天神,用淡漠的語氣道:


    “不必說抱歉,我們現在不妨采取一致行動,立即離開四海客棧,不管柳媚媚.也不管柳青青,我們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是的。”慕客狄點了一下頭,望著新月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離別是相聚的開始。


    我們隻是四海客棧眾多賓客中的兩個,兩個“過客”,不是囚犯,高興怎麽做就怎麽做,誰也限製不了我們。”


    “不在洛水上的一條大商船上,田野和慕容狄正憑欄遠眺,神情極為愉快。


    我們兩個和同盟四刀客不是為了散心而來的。


    他們在船上的目的,是為了“保鏢”。


    這是他們離開四海客棧的第五天,四月十日,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田野在離開四海客棧之後,立刻去找錢老爺子,表示他心情不好,想暫時離開洛陽,聽說四海鏢局正欠人手,他想藉保鏢之便順洛水下行,往黃河走,同時也可沿途到四海堂各地分舵看看。


    錢老爺子是越瞧田野這個俊小子越不順眼,巴不得田野早早離開,他好利用“羅漢續命丹”.再幹幾樁風流事,連忙安排田野上船。


    正好四海鏢局剛接了一趟鏢,是城裏的富翁勾員外托運一批古董上開封府。


    於是,田野便上船了。


    這批古董分裝在十個巨型木箱裏,押銀是押運貨物的一成半,議定的鏢銀是四千五百兩銀子。


    上路之前,四海鏢局先收三分之一,如果中途出事,則接按貨價賠七成。


    這是一趟很好保的鏢,船上升起“四海鏢局”的旗幟,敢動這船古董腦筋的,除非是不想活了。


    所以,田野,慕容狄上船之後,都有卸除重擔的感覺。


    有田野、慕容狄、同盟四刀客護航,鏢局裏一千隨船鏢師個個落得輕鬆,除了例行的輪班巡守,十五個鏢師個個有打發時間的好辦法——“賭”。


    開船第一天,船離開洛陽,頭昏時抵達盂津,田野興高采烈的對慕容狄道:“我們上岸找個地方好好喝兩杯。”


    慕容狄容光煥發,笑道:“好呀,想不到我一點都沒有暈船,站在船頭上,還真有種“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的舒服勁兒。”


    田野道:“現在是初夏,沒有‘秋雁’。”


    慕容狄大聲笑道:“沒有‘秋雁’有‘夏荷’。”


    田野四下掃了一眼,看到碼頭不遠處.有個小荷塘,爽然笑道:“你說對了,我們趁天沒黑,快去賞荷。”


    於是,絕情刀遊無歡和斷水刀許浩平跟田野、慕容狄一道上岸,閃電刀厲焰和斬鬼刀史達榮留守護鏢,一行四人朝那片小荷塘走去。


    田野迎著金色彩霞,眼睛閃閃發光,笑顧慕容狄道:“離開洛陽真妤,離開女人也真好。”


    慕容狄同樣浴著夕陽餘暉,眼中閃閃發光,應聲道:“是呀,感同身受。”


    在荷塘邊,有座水閣,兼賣飲食,菜式設備雖簡陋,卻頗富野趣。


    田野和慕容旅走進水閣時,裏頭的十幾副座頭,已坐了五成,都是泊岸商旋船夫在用飯。


    田野叫了幾樣萊,兩壺酒,與慕容狄、絕情刀、斷水刀同桌飲酒吃飯,說些閑話,心曠神怡,高興的想揚臂長嘯。


    清風徐來,荷香陣陣。


    水聞酒菜滋味並不如何特殊,但有這一池荷花佐酒,沒有人會對口腹之欲再做要求。


    慕容狄喝了幾杯酒之後,忽然聳聳鼻子,皺皺肩頭道:“這是我第一次發現荷香的怡人。”


    田野笑笑道:“我也是。”


    慕容狄道;“我以為你隻會抬扛,想不到一天相處下來,你跟我的感受幾乎完全一樣,沒有人抬扛,我還真有點不好受。”


    田野笑罵道;“賤骨頭。”


    這是隔桌有兩個漢子的談話,忽然吸引了田野的注意。


    兩人都是搬運工的胳膊粗,胸脯挺,說話粗聲粗氣,大吃大喝,唿羅有聲。


    “暖洞來了個標致的大姑娘,你聽人說起沒有?”黑衣漢子唯恐旁人聽不清楚.聲首很大。


    另一個黃衣漢子高聲糾正黑衣漢字的話,連聲道:


    “暖洞那來什麽大姑娘?你別胡扯好不好?誰不知道暖洞就那幾個貨色,你少唬人了。”


    黑衣漢子一點也不生氣,故意不解釋,慢吞吞的掃了四周食客一眼.發現有不少雙好奇的眼光投注過來,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暖洞出現花不溜秋的大姑娘,不隻是黃仲全兄弟覺得稀奇,連我丁長壽都有點不相信呢。


    那個姑娘的的確確是個黃花大閨女,表示是為了尋找未婚夫,盤纏用盡才到暖洞去執壺賣笑,不過她是‘賣笑不賣身’。”


    那個穿黃衣被稱為黃仲全的漢子,連忙迫向道:“什麽叫‘賣笑不賣身’在暖洞那種地方,還容得了有娘們‘賣笑不賣身’?”


    自稱下長壽的黑衣漢子皺眉道:“我原先也跟你看法一樣,後來了解之後,才知道是這麽迴事。”


    幾乎所有拉長耳朵旁聽的食客,都想向一句;“什麽是這麽迴事?”


    好在丁長壽沒有過份作弄那個黃仲全,立即接下去道:“那個姑娘自稱叫慕飛君,自小習武,身手很不錯,她要找的人叫田大野。


    因為這位慕飛君姑娘確實有兩下子,所以“純陪酒”,連衣邊也不讓客人動一下,而且價格很高,以時間計算,一個時辰三兩銀子。”


    黃仲全困惑地揉揉眼睛,提出一個大家都急於知道的問題:“這位慕飛君姑娘……有…有生意嗎?”


    丁長壽嘿了一聲,大聲道:“她的生意才好得出奇呢,一些城裏的公子哥幾們,本來不會到暖洞那個低級妓院去。


    自從慕飛君出現在暖洞之後,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們,個個象蒼蠅見了血,真他媽的賤得很,居然要事先預定時間,才能“看看”那個騷娘們。”


    黃仲全嘔嘔嘴唇,口水幾乎流了卞來,羨慕道:“那個什麽慕飛君真的那麽有魅力?我如果發了財,也要去暖河看看她。”


    兩人的談話仍繼續著,田野聽了怔怔出神。


    那個暖洞的幕飛君姑娘,說要找未婚夫,而那個“未婚夫”居然叫“田大野”,這是巧合?還是蓄意的安排?


    田野心中有塊巨石懸而未落,他不是恢石心腸的人,對曾與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女人,是無法輕易忘懷的,他直覺認為過個賣笑不賣身的慕飛君跟他有關。


    他忍不住朝那個丁長壽望去,客氣地問道:“這位老哥,那個暖洞的慕姑娘是什麽時候開始陪酒的。”


    田野儀表表俊秀,聲音清朗,散詢及的丁長壽顯然受寵若驚。“那娘們是三天前到暖洞的.這兩天城裏報多人都在說這件事。”丁長壽頓了一下,又道:


    “那個慕姑娘,據說陪酒的目的是為了‘尋夫’,她恨未婚夫不守諾言,棄她而去。所以,故意把陪酒的事向外張揚,希望她未婚夫田大野良心發現,能迴頭去找她。”


    田野眉頭皺了一下,疑竇叢生,謝過丁長壽之後,對慕容狄道:“我們定吧。”


    慕容狄露出狡猾的笑意,眨了眨眼道:“去暖洞?”


    田野道:“不然你以為我會去那裏?”


    慕容狄道:“你不是不久前才說過‘離開洛陽真好,離開女人真好?”


    田野沒好氣的道:“如果我想過‘不好’的日子.慕公子有沒有意見?”


    慕容狄低聲笑道:“我沒有意見我願意陪你過‘不好的’日子.隻要人家慕姑娘不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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