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知道你想揍慶一,但是自己礙於身份沒法下手,”李恪認真說道:“這些都可以由我這個學生去做。”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慶塵笑道。


    “我懂,”李恪說道。


    慶塵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想做什麽都是你自己的事情,願不願意教你也是我的事情。”


    說完,他便保持著某種奇怪的唿吸頻率,繼續躺在躺椅上,沉浸在神秘世界裏。


    一旁的李恪見先生不搭理自己了,他也不說話。


    不僅如此,他還專門從冰箱裏拿出新鮮的冬桃洗好,放在慶塵旁邊的石桌上。


    這才迴到廚房裏繼續摘菜做飯。


    廚房裏傳來熟練的刀工,而且切菜的頻率一聽便是老手。


    慶塵沒有理會,也並沒有什麽好意外的。


    很快,李恪做好了四菜一湯端到石桌上來,其中還有那尾龍魚。


    而就在此時,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


    慶塵睜開眼,是陌生的腳步。


    咚咚咚,有人在院門外說道:“您好,教習先生在嗎?”


    李恪看了一眼慶塵:“先生,我去開門?”


    “去吧,”慶塵點點頭。


    隻見門外兩名仆役,每人左右手都各自拎著一隻禮盒,也不知道裝著什麽東西。


    那兩名仆役看到李恪便是一愣,然後打量著李恪身上的圍裙與袖套,又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飯菜,馬上就反應過來怎麽迴事了。


    對於李氏來說,仆役與仆役之間也有區別,沒點眼力勁的進不了半山莊園。


    他們已經意識到,那石桌上的飯菜就是李恪親手做的!


    可李恪是什麽人?那是當下裏李氏大房中最受期待的三代子弟,也是那位大房掌權者最喜歡的親兒子。


    李氏每年除夕都會開祠堂祭祖,去年的祭祖,就是李恪出麵代表李氏大房進的祠堂,連李恪的大哥李修齊都沒能進去。


    仆役們都知道,能代表一房進祠堂的人,那都是有說法的。


    而現在,就是這麽一位有資格代表一房進祠堂的嫡係子弟,竟然跑到這偏僻的小院裏,給一個教習先生做飯?


    李恪看了仆役一眼:“你們是二房的吧,我見過你們,來找先生做什麽?”


    “啊,”仆役趕忙說道:“我們老板聽說講武堂的教習先生喬遷新居,所以就派我們來送上賀禮。”


    李恪指了指院子的角落:“放那裏吧,等會我來幫先生整理。等等,隻有四份禮嗎,迴去給你們那邊說,再補四份過來,懂不懂禮數?”


    “哎哎,好的好的,”仆役趕忙說道:“我們現在就迴去說。”


    在慶塵麵前恭恭敬敬的李恪,麵對仆役時卻有著天然的上位者氣場。


    隻是,此時這位14歲的少年帶著袖套,還穿著圍裙,慶塵怎麽看都覺得與那上位者的氣場有些不太相符。


    仆役們走了,慶塵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全是李恪在處理。


    沒過多大一會兒,仆役再迴來的時候竟是來了好幾個人拎著十二盒禮物,補齊了十六份!


    比剛剛李恪要求的八份,還多了一倍。


    仆役們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們的失誤,給您賠個不是。”


    李恪說道:“行了東西放一邊去,不要打擾先生的清淨了。”


    “明白,”仆役們紛紛退了出去。


    再過了一會兒,李氏其他幾房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麽消息,竟然全都派了人來,每房都送上了十六樣禮物。


    不光如此,第一批是仆役來送的,第二批就變成學生親自來送,第三批變成了家長帶著學生來送。


    禮數越來越隆重,哪房都不願意做的比別人差。


    慶塵看著那角落裏堆積成小山的禮物,他甚至覺得有些光怪陸離。


    這就是財團裏的人情世故嗎。


    待到所有人走後,秋葉別院再次恢複了白天時的寧靜。


    “先生,”李恪說道:“我這邊統計禮物,您先吃飯吧,不然一會兒菜涼了。”


    “你也來吃,”慶塵平靜道。


    “不行,先生吃飯的時候我不能上桌,”李恪說道。


    “過來,”慶塵想了想說道:“我有話對你說。”


    “好,”李恪擦了擦手摘下袖套和圍裙,坐在石桌邊上。


    “你是李氏大房的天之驕子,為何會做飯?”慶塵問道。


    李恪解釋道:“我對什麽都很好奇,什麽都想試一試。其實我現在更想去城市外麵的世界看看,可惜父母一直不讓,說外麵危險。不過依諾姐答應我了,明年春狩的時候會帶我出去玩玩。”


    慶塵沒想到,除了秋狩還有春狩。


    外麵那些裏世界的原住民還在苦苦掙紮時,財團子弟早早就過上了遛狗逗鳥看黑拳的日子。


    慶塵問道:“我看你對那些仆役頤指氣使,對我卻恭恭敬敬,為什麽?”


    李恪愣了一下:“一直都是這樣,家裏人也都是這樣,仆役就是工具。”


    “不,他們也是人,地位或許有高低之分,但人格是平等的,”慶塵想了想說道:“今天先教你一個道理,能學會麵對那些不如你的人保持謙遜,這才是真正的修養。弱肉強食是自然界的天條,但摒除一些動物屬性,文明才之所以稱為文明。”


    李恪沉思起來:“先生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需要慢慢習慣和接受。”


    “吃飯吧,”慶塵點頭說道。


    說實話,他在裏世界的時間越久,越能感受到表裏世界的思維差異,那是財團掌控世界的時間太久所致。


    吃飯的時候,龍魚就擺在桌子上,李恪卻一筷子都沒動。


    飯後他去洗碗,一邊洗一邊問道:“先生,您這周都不去學堂了嗎?您不在,慶一今天下午就逃課了。主要是他不屬於李氏的人,教習先生們也不怎麽願意管他。”


    “你看著辦,”慶塵平淡的躺迴了躺椅上:“我看廚房是有洗碗機的,你怎麽不用。”


    李恪說道:“洗碗機要工作幾十分鍾才能把這些洗完,我自己上手幾分鍾就好了。”


    “你真的想學東西?”慶塵問道。


    “想,”李恪站在水池邊上點點頭。


    “明天早上開始,你早上6點鍾去挨家挨戶的把那些同學都給我喊起來,然後跑個五公裏再去學堂上課,”慶塵說道。


    他沒說這是為了什麽,反正跑就完事了。


    先看看能不能堅持下來再說。


    另外,可不是每個學生都願意早上跑操的,李恪能不能把所有人喊出來,也看他自己的本事。


    “對了,這秋葉別院以前是誰的住所?”慶塵問道。


    李恪迴答:“是我爺爺留給他恩師的,據說那位恩師教會了他很多人生道理,這秋葉別院已經空了好多年。爺爺每年總會抽個幾天,在秋葉別院裏住上一晚,悼念恩師。”


    “原來如此。”


    其實慶塵自己不知道秋葉別院,但李氏大部分人都知道。


    這也是他今晚門庭若市的原因之一。


    “先生,再提醒您一下,換洗的衣服可以放在西廂房的衣簍裏,您這邊要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迴去了,”李恪說道。


    “嗯,迴吧,”慶塵說道。


    李恪給慶塵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


    此時此刻,關於李氏大房那位李恪在教習先生家裏當仆役的事情,已經在整個半山莊園傳開了。


    這些年來,各個別院不停的被分配給各房子弟,但唯獨秋葉別院一直留著,誰也沒住過。


    所以,秋葉別院在某種程度上,特殊地位與龍魚是一樣的。


    夜晚無人時,慶塵看了一眼李恪統計的禮單,他發現李氏的人出手還挺大方,沒有送點無用的東西,全都是黃金首飾,手鐲、手鏈、項鏈、戒指、腳鏈、金鎖、純金無事牌、金菩薩、金佛……


    在這裏麵,還混雜了許多慶塵叫不上名字的神像,估計是裏世界中混雜的信仰吧。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時代,禮物裏全都是能夠變現的東西,拒絕華而不實。


    看著這個禮單,慶塵甚至想明天去跟老叟說一聲,給自己再換個住處。


    再來一次喬遷之喜。


    咚咚咚。


    “有人在嗎?”門外之人帶著笑意,是李長青。


    慶塵去打開院門,卻見李長青故作幽怨的模樣看著自己說道:“至於嗎,好歹也是我介紹你去講武堂的,老爺子給你安排了新住處,你也不跟我打聲招唿。”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李長青說話的語氣就沒再把慶塵當過自己雇傭的‘員工’,而是平等相待。


    此時的兩人,更像是認識了許久的朋友。


    慶塵笑道:“事情忙完了?”


    “沒有,哪能那麽容易忙完,”李長青撇去幽怨的模樣,轉而笑道:“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


    李長青是一個人來的,手裏還提著那隻用來裝基因藥劑的黑箱子。


    她將那隻箱子塞到慶塵手裏:“正好我也忙,以後就不親自陪著你打基因藥劑了,就全都交給你吧。”


    “謝謝,”慶塵誠懇道。


    慶塵看向李長青,再次誠懇說道:“謝謝你。”


    李長青飛了他一眼:“好啦不多說,我還得再出去一趟呢,有個會議需要開。雖然你現在被老爺子看重了,但你名義上還是我的保鏢啊,我要有事了你得來救我才行。”


    “好,”慶塵認真答應道。


    “走啦,”李長青說走就走。


    慶塵看著女人瀟灑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若有所思。


    關上院門之後,慶塵開始在院落裏逛了起來。


    確定沒有異常後,又開始挨個屋子翻找起來。


    東廂房無異常。


    西廂房無異常。


    直到……他終於在書櫃裏,抽動了某本書籍。


    卡啦一聲,原本嚴絲合縫的一塊地磚,竟是突然向地麵陷去,整個屋子裏都傳來機括的聲響。


    那塊地磚陷下去之後,變成了一條長長台階的一部分。


    漫長且幽深的走廊,就在慶塵眼前。


    長盛不息的氚燈,掛在走廊兩邊,像是甬道裏的火把。


    慶塵怔怔的看著這一幕,才終於意識到老叟為什麽要將這秋葉別院留給自己。


    原來這秋葉別院裏還有其他秘密。


    他有些哭笑不得,當初李叔同離開18號監獄,就是從一條地道裏離開,而那座監獄與地道也是李氏所建。


    這李氏的老祖宗,是有多喜歡建造地道?


    慶塵順著往下走去,長長的甬道像是沒有盡頭,他感覺到有風聲在唿嘯,時不時還能看到甬道的上方存在著細細的通風井。


    這條甬道通往哪裏?


    李氏的秘密寶庫?


    還是李氏的秘密監獄?


    慶塵計算著自己走了大概三公裏,甬道裏才突然出現一條向上的樓梯。


    他沉默了片刻,才終於走了上去。


    豁然開朗。


    令人意外的是,通道的盡頭,隻是一間舊舊的屋子,除了格外寬敞以外並無什麽異常。


    沒有寶藏,也沒有秘密監獄。


    慶塵走到窗邊望去,赫然發現自己竟是已經走出了半山莊園!


    那秋葉別院本就在莊園的邊緣,而這地道竟是直接通向外界!


    “等等,”慶塵怔然道:“難怪老爺子經常到秋葉別院悼念恩師,怕不是老爺子每次都借這個機會偷偷溜出來辦事吧。”


    什麽恩師傳授人生道理,什麽悼念恩師,其實那秋葉別院,就是老叟給自己留的密道。


    這數十年間對方都是通過那裏,離開半山莊園那座‘囚禁’他的地方。


    就像通俗話本裏,皇帝也想微服私訪似的,對於皇帝來說,皇宮又何嚐不是一座囚籠?


    慶塵覺得,每一次老叟在秋葉別院過夜,其實都是偷偷溜出去玩了!


    說不定還會偷偷出去買酒喝,吃迴鍋肉,享受著18號城市那繁華無邊的夜生活。


    果然,財團的大人物們,心眼都多啊!


    老叟這個謊話,一撒就是幾十年,而且還撒的所有人都信了!


    不過,老叟將秋葉別院留給自己,或許就是在等待著自己去發現秘密,然後擁有隨意進出半山莊園的便利。


    哪怕慶塵以後在18號城市裏搞了事情,誰能想到是原本應該在半山莊園裏的他呢?


    “還挺夠意思的嘛,這麽寶貝的秘密都傳給我了,”慶塵笑了笑,他在屋裏找了一圈,竟然發現了7把豪車鑰匙:“老爺子挺會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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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竟然想給我黃袍加身!認為我是寓言中歸源者!”


    “能不能來個人管管,我就快控製不住他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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