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有人圍觀過來,他們漠然的看著這一幕。


    一位大爺在旁邊勸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趕緊散去吧,他們是不會讓你們進入上3區的。”


    還有一位大嬸好心道:“這冰天雪地裏僵持著要凍壞身子的,你們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們養這麽大,你們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沒想想他們?”


    “想在聯邦推翻財團根本不可能,你們可不要連累你們爸媽丟了工作。”


    這時,有學生忽然發現,那些嘈雜的人群中還有早先離開的遊行者,其中一人說道:“其實就不該發起這種遊行,教育改革有什麽用,上學能當飯吃嗎?”


    “而且發起的時候也沒看天氣預報,非要選個大雪天遊行!”


    這些人離開後,隻有用盡全力證明這次遊行是錯誤的,才能顯得他們離開之舉是正確的。


    天上的雪。


    街邊的話語。


    就像是一柄柄攔路的刀。


    就仿佛很多成年人對他們說過的話一樣:你們不可能成功的。


    數百名學生站在原地無法前進,卻也不甘心後退。


    他們茫然的看著周圍,看著那些圍觀的人群,還有前方的安委會探員。


    雪忽然更大了,狂躁的風從鋼鐵森林裏穿過,發出唿嘯聲。


    然而就在此時,學生之中忽然響起單薄的歌聲,頂著雪與刀傳遞出去,似乎天氣有些寒冷的緣故,那歌聲中還帶著些微的顫抖。


    稚嫩卻又熾熱。


    所有人目光看去,赫然看見秧秧站在雪地裏,輕輕的唱著。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一開始,隻有一個人唱。


    很快,其他學生也開始跟著唱了起來。


    就在這寒風之中,歌聲不再那麽單薄了,開始有了力量。


    秧秧將這首國際歌從表世界帶到了裏世界,還將歌詞進行了一些簡化,變的更加好記。


    學生們在遊行之前就偷偷學會了這首歌,但他們之前並不敢唱,因為歌詞太銳利太激昂。


    最前方的那位男同學看著前方,坦坦蕩蕩的看著那些治安管理委員會探員。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創造人類的幸福。”


    “全靠我們自己。”


    所有人身處這數百人的合唱裏,心情莫名激蕩著。


    他們一遍一遍的唱著國際歌不願離去。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外麵圍觀的人群裏竟然也開始有人笨拙的跟唱起來。


    一開始隻有一兩人跟唱,漸漸的,變成一兩百人駐足跟唱著。


    原本已經顯得有些孤單的遊行隊伍,竟是人數開始緩緩增長。


    那些圍觀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加入進來,隻覺得腦子一熱就走進去了。


    歌聲也越發宏亮了。


    就在此時,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從容不迫的踩著積雪走來,手裏還拿著一份溫度未消的文件。


    恆社,李東澤。


    很多人認出了這名男子。


    緊接著,他們看著李東澤來到安委會探員麵前,把手裏的文件塞進對方手中,赫然正是之前被探員帶走的那份合法遊行審批。


    李東澤看著探員輕聲說道:“記住,下次別用這種肮髒的手段對付小孩子了。”


    下一刻,街角又開來一輛箱式卡車,兩名身穿黑西裝的恆社成員從車上跳下來,他們拉開貨箱的鐵門,裏麵赫然是一塊塊紅布。


    緊接著,又有數十名恆社成員不知道從哪裏衝了出來,他們從貨箱裏取了紅布分發給學生們,一邊發一邊說道:“天氣太冷了,這玩意圍在脖子上當圍巾用啊,起碼風不會往脖子裏灌。”


    學生們怔怔的看著麵前的恆社成員,對方身上的紋身一路蔓延至脖子,甚至臉頰。


    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


    他們發現,這些“圍巾”竟然還有“褲管”,看起來就像是一條紅秋褲被裁減成兩半,然後就變成了圍巾。


    一名恆社成員見學生麵色異樣便撓撓頭:“老板非說要紅色的圍巾,說那樣好看,但大紅色的圍巾還真不好找,臨時隻能……”


    一名學生接過圍巾:“謝謝……”


    滿脖子紋身的恆社成員咧嘴笑起來:“你他娘跟我客氣個幾……咳咳,不用謝。”


    李東澤看向學生們:“繼續前進吧,今天沒人敢攔你們了。早晚有一天,你們會不再這麽狼狽,我期待著。”


    遊行隊伍再次開拔,那直入雲霄的合唱聲沒有停,反而越發壯大了。


    路邊有舞女圍觀著,她們本來是站在外麵招攬客人的,一個個穿得婀娜多姿。


    舞女們原本還在抱怨這場遊行壞了她們今晚的生意,搞得現在一個客人都沒有。


    但她們看到這一幕,又聽到歌聲,忽然迴身去更衣室裏拿來自己的外套,給學生們披上。


    ……


    ……


    秘密監獄裏,中年人忽然莫名的焦躁起來。


    距離約定好的秘密處決時間還有一會兒,可是,計劃中約定好的每隔五分鍾一次的情報,卻沒有再發來過。


    中年人在空地處來迴踱步,他時不時轉頭看向佇立著的程嘯,對方蓬頭垢麵,手腳也都帶著鐐銬,但站立時卻有一種止不住的傲氣。


    就在此時,所有人都聽到頭頂傳來一陣隱約的歌聲。


    那聲音穿透厚重的牆壁後有些微弱了,可即便是那微弱的合唱聲,都時時刻刻體現著激昂、高亢的熱情。


    中年人豁然抬頭,奇怪了,什麽歌聲竟然能穿透到這裏來?


    他很清楚他們頭頂就是密林大街,正處於第3區與第4區的邊界。


    誰能想到這種繁華之地的地下,還藏著一個秘密監獄呢?也正因為秘密監獄在這特殊的位置,才讓李叔同找了八年都未能找到。


    這時,程嘯等人靜靜的傾聽著,慢慢的也哼唱起來:“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需要神仙皇帝……”


    程嘯感慨道:“好歌啊。”


    中年人冷冷的看向他:“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聽歌?”


    “臨死前聽到一首好歌,也沒什麽好遺憾的,”程嘯笑著說道。


    下一刻,中年人獰聲道:“直接執行處決。”


    一名士兵說道:“長官,還沒到時間。”


    “不管了,這原本就是計劃之內的事情,”中年人說道。


    所有士兵打開了自動步槍的保險,拉槍栓上膛。


    卻聽程嘯惋惜道:“可惜了,還有好幾句歌詞沒聽清。”


    然而就在此時,幾名士兵驚唿起來,他們手中的槍械也不知怎麽了,竟突然脫手而出,死死吸附在頭頂的混凝土天花板上。


    秘密監獄外麵的走廊傳來慘叫聲,所有人轉頭看去,正看到一隊12人編製的作戰小隊衝殺進來。


    這些士兵手上全都拿著黑色的陶瓷匕首,身上穿著聯邦特種作戰服,他們正麵作戰時快如鬼魅,每一個都能以一敵多。


    雙方身上都沒了槍械,秘密監獄的警衛足有80人,但在這12人麵前竟連最基本的抵抗能力都沒有。


    12名士兵身上的部隊序列都撕去了,沒人知道他們歸屬於哪支部隊,也沒人知道這到底是誰培養出來的戰爭機器。


    中年人隻知道,他要麵對的不僅是這些特種戰士,還有一位能夠控製金屬的超凡者!


    一名超凡者,加上12名基因戰士,這幾乎是聯邦集團軍中特種部隊的天花板配置。


    是誰要來劫獄!?


    噠噠噠的作戰靴聲傳來,一名年輕人笑吟吟的走進這間秘密監獄,他旁若無人的穿過戰場,來到中年人麵前。


    卻見那些槍械不再吸附著天花板,而是緩緩飄蕩在空中,輕輕的落下。


    80柄手槍全都飛至年輕人身旁,黑洞洞的槍口紛紛指向對麵的中年人。


    “有點奇怪啊,”年輕人樂嗬嗬笑道:“我還以為這裏會有很強的防禦力量呢,結果是一群土雞瓦狗,一個個連軍服都沒穿,還隻配備消音手槍,你們也太不重視這些囚犯了吧。”


    中年人麵如土色說道:“這秘密監獄地點勝在隱匿,真要被李叔同找到了,哪怕全副武裝也擋不住半神啊。我們表麵上,都隻是一家小公司的職員而已。”


    “你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年輕人笑了笑。


    中年人顫抖道:“你知不知道劫秘密監獄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隻是上軍事法庭嗎?”年輕人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會直接秘密處決呢。”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背後冷汗止不住的流下,他顫抖道:“你是哪個部隊的,我也是奉命行事……”


    年輕人笑道:“死人知道我是哪個部隊的也沒有意義。”


    說話間,那些懸浮在年輕人身旁的槍械,就像空氣中有八十隻無形的手操控著似的,同時扣動了扳機。


    刹那間,裝載著消音器械的槍口迸發出槍火來,硬生生給中年人打成了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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